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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乌金血剑

_3 黄易(当代)
  风亦飞眼中闪过仇恨的光芒道:“他们究竟为了什么事、非杀他不可?”
  田仲谋舒—口气道:“正如阿贵死前说的,是‘盐’。”
  风亦飞洒道:“盐算是什么?就算阿贵偷了他们的盐,或犯了错,亦罪不至死,而且我相信阿贵不会做这种事,我太明白他了。
  田仲谋不能置信地道:“你是扮无知还是真的无知,这处是近海的产盐区。盐脚踩即是,当然没有人会放在心上,但若是运回内陆缺盐的地方,盐便像黄金那般珍贵。”
  风亦飞一怔道:“你指是偷运私盐,那是杀头的大罪。”
  田仲谋叹道:“只要有利可图,谁理得杀头,而且川南城这帮偷运私盐的人,势力四通八达,当今皇上也忌他们三分。”
  风亦飞道:“刚听你说话有纹有路,不一会又胡言乱语了.皇帝老儿说要杀谁,谁的头颅还可保在颈上。”
  田仲谋摇头道:“无知少年毕竟不像我这有知成年,皇上要杀个寻常官儿,当然像吐痰般那么简单,可是当这牵涉到拥兵自重、势力与日俱增的皇弟朱胜北时,问题就不是那样简单了。”
  风亦飞呆了一呆,想不到这件事绕了一个圈,还是回到未胜北身上,道:“朱胜北充其量只是川南一郡之力,与拥有天下四十九郡的皇上,不啻卵与石之比。”
  田仲谋道:“事情岂会如此简单,皇帝名义上虽是天下之主.可是四方侯王各拥重兵,假设皇上在毫无实据下,贸然向朱胜北施兵,一定弄致天下人人自危,以为皇帝铲除异己,人心离散,这个皇帝哪还做得成,朱胜北正是看中此点,一方面勾结其他藩主,另一方面,从私盐中获得厚利,作为扩军军费,一天皇上没有真凭实据,一天也拿他没法。”
  风亦飞恍然道:“我明白了,只要有任何人发觉他私盐的秘密,他定要杀人灭口,阿贵,你死得真惨。”
  田仲谋道:“铁隐被欧阳逆天掳去,若是不出我所料,亦应是与朱胜北密谋造成有关,否则以欧阳逆天的地位,哪会和他于些漠不相干的事,而欧阳逆天肯为未胜北做事,亦一定是打得天下后于他大有好处,否则谁请得这魔头动。”
  风亦飞奇怪地望他一眼,好像现在才发觉这个人,道:
  “想不到你居然有这样的识见,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来这里于什么?”
  田仲谋避过他的眼光,正要堆砌辞藻,风玉莲的声音从屋外传入道:“田先生!田先生!”
  风亦飞大奇,大姐来这里干啥,探头门外,刚好和捧着一大碗汤的风玉莲打了个照面。
  风玉莲想不到三弟在这里,立时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不知将汤收在哪里才好。
  风亦飞望望风玉莲,又望望老脸微红的田仲谋,恍然大悟道:“噢!噢!我有事失陪一会。”
  微笑去了。
  在一连串挫拆和痛苦后,终于有了点令人温馨的乐事,人便是靠这一点点支持着活下去。
  第二天早上,风亦飞一起床往慕农处跑,路经词堂时,那处聚了一大群村人,向着贴通告的地方指指点点,人人神色凝重,像发生了天大的事。
  村民大多字也不认得一个,慕青思给推了出来,和大家解说通告的内容。
  何寡妇道:“无论多少钱,我的地也不卖的了,想我何家自十八代迁居此地,我怎可负起放弃祖业的罪名。”
  村长李昆道:“我们的祖宗山坟全在这里,人可以搬,但入士为安,坟怎可以动!”
  另有人道:“现在时世不好,很多地方都闹灾劫,反而云上村太平安静,有那两个臭钱,便可以怎样便怎样吗?
  魔豹杀了这么多人,我们也不肯走。”
  众人议论纷纷,都是要坚守祖业。
  风亦飞大奇,把看热闹的阿海拉在一旁道:“什么一回事?”
  阿海道:“今早官府有人入村贴榜,说大财主唐登荣愿以高价收购云上村二十多方里屋地和田地,想不到我们的地方一下子值起钱来。”
  风亦飞问道:“收购村地来于什么?”
  阿海耸耸肩胛,作了个谁知道的表示。
  风亦飞大感不妥,隐隐感到有个大阴谋在背后,偏又无法理出一个清楚轮廓,非常苦恼。
  那边慕青思向村人解说完毕,完成了责任,记挂着尚在养伤的父亲,急步走回家去,刚转入了通往家门的小道,前路给人拦着,慕青思讶然抬起俏脸,只见—个高大的青年男子,站在路心,完全没有丝毫让道的意思。
  那男于脸目非常俊朗,气魄不凡。一对漆黑的虎目精神十足。锐利地盯着她的俏脸,使她的芳心不由朴朴狂跳起来。
  男子眼中射出欣赏的神色,微笑道:“人说十步之内,岂无芳草,今日才知此言非虚。”
  慕青思见对方谈吐文雅,以方草暗赞自己,心下稍安,自阿贵惨死后,村内杯弓蛇影,人人自危,当然大部分人也以为是魔豹现身作崇,虽然不能解释魔豹怎能学晓捏碎人的喉骨。
  慕青思低头想从对方身侧走过,岂知对方向旁—移,又拦着去路。
  慕青思娇嗔道:“看公子谈吐成文,请尊重—点,这样公然拦截妇女,只是强徒行径。”
  男予仰天—叹道:“声如空山鸟语,音若仙境天籁,想我朱君宇走遍天下。何曾得闻此清美之音,在下冒昧至此实情切心焦之过,只要姑娘赐告芳名,家住何处,异日自当负荆请罪,任凭姑娘处置。”
  慕青思见他言谈高雅,不落俗流,配上他单刀直入的追求方式,构成了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正不如如何是好之处,身后足音传来,跟着是风亦飞的声音道:“青思,什么事?”
  慕青思遇着了救星,—缩退至风办飞的背后。
  朱君字眼中寒光一动,看了风亦飞一遍,淡谈笑道:
  “朋友来得真不是时候,看你神态气度,也会上两下子。想不到区区—个山村,居然不乏奇人异士,奇怪奇怪。”
  风办飞道:“你是谁?”
  朱君宇傲然一笑道:“你还没有资格知道。”转身便去,虎步龙行,颇具王者之姿。
  风亦飞也为对方神采所摄,望向慕青思,她正望着那远去的男子,眼中现出茫然的神色,大不是味道,道:“青思,你先回家,我要去找一趟萧老头,想个营救铁大叔的方法,没有事不要随便出外了。”
  慕青思感到风亦飞的语气中隐含责备之意,头一低、应了声是,莲步姗姗去了。
  风亦飞叹了一口气,往长醉居的方向走去,—路走,—路双手作出各种动作,自从萧长醉把他的烟杆十三手的精粹传他后,几乎在梦中也在练习。
  这十三手概括了动作的精华,融会贯通后,不但可以用在拳掌方面,还可以运用在剑术方面,由此可见萧长醉确是个武学奇人。
  走着走着,迎面射来黑忽忽的一团事物,风亦飞伸手—接,原来是—张纸包着一样东西。
  风亦飞冲前一看,四面尽是丛林高树。哪还看到人。
  这是最惯常的江湖传讯技俩,风亦飞打开纸—看,原来纸内的是条锁匙。再看清楚,全身一震,又惊又喜。
  纸上画了一幅皇府的地图,其中用红线圈起了花园内的一个假石山,旁边注明了囚禁铁隐的地方。
  另有两行字写道:“欧阳逆天昨日入关修炼,若要救人.勿失良机。。
  地图非常详尽,连王府内的哨岗也列了出来。
  风亦飞仰天一阵长笑,只觉多天来,以这刻最为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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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皇爷的书房,聚集了府内最高级的领导人物,除了皇爷朱胜北,还有王子朱君宇、扬武、戴虎、知府莫心言和铁隐的师弟神仙手宗丹,但欧阳逆天却缺席。
  朱胜北扫了众人一眼道:“我们的霸业鸿图,到了前所未有令人振奋的时刻,一方面,我们请来了当今无敌高手欧阳逆天宗主,声威大振,其次,今次君宇上京,亦大有收获,联结了几个有实力的人,只要一举义旗,他们便会伺机而起,里应外合下,哪愁天下不是我等囊中之物。”他说话清楚有力,不傀领导群雄的人才。
  众人点头称是,神情大为兴奋。
  朱胜北自信地一笑道:“另一个有利因素,则完全是机缘巧合而来,可见天命所定,推也推不了。”又是一阵长笑。
  宗丹脸上划过—丝不自然的神色,显然知道朱胜北所说的话,与他有关。
  朱胜北道:“宗老师从他师兄所铸的一把剑上,追出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不如由宗老师说比较妥当。”
  宗丹漠然道:“敝门历代相传,说有一种从天上掉下来的奇异物质,埋地十万年后,通体变成乌黑而泛点点金光。
  时间只有百年,便会转为平凡的黑石,凡能在这百年期内。
  采这种异物‘乌金’,配以适当的铸炼秘术,能炼成有生命和有灵性的宝剑,即管次一级的,也成无坚不摧的利器众人恍然,这才明白当天夜宴时,宗丹说的奇怪说话。
  宗丹道:“于是我找上师兄,希望他能助一臂之力,却为他所拒,唉!”
  朱胜北插人道:“成大事不拘小节,宗老师请放心,只要贵师兄吐出乌金铸造之秘,我保证让他安然离去。”
  宗丹无奈点首道:“我当时信计师兄居于云上村,必有原因,果然在我运用师门秘术,以神龙探测量该地时,发现村下蕴藏了以吨计的乌金矿!”
  朱胜北兴奋地道:“试想若能采矿练兵,铸成千百把无坚不摧的利器,天下还不是任我等予取予携。”
  莫心言最是仔细,闻言问道:“下官听上去似乎还有些问题,请皇爷赐知。”
  朱胜北叹道:“休想瞒得过你,当时宗老师使人开采了小量乌金回来铸剑,岂知乌金见风即成顽铁,可知其中还有些门路未摸清楚,这才由欧阳逆天亲自请了铁隐老师回来。”
  宗丹道:“皇爷!”
  笨胜北脸色一寒道:“宗老师,本皇对贵师兄已是特别优待,起义之事,如箭在弦,一刻也不能停留,就像在与时间竟赛,皇兄目下对本王虎视眈眈,只要一放缓下来,不要说本王,你们每一个也是诛连九族、万劫不复的死罪,宁可我负人,莫要人负我。宗老师也不是第一天行走江湖的吧。
  宗丹沉声道:“无毒不丈夫,这我明白得很,否则也不会投靠皇爷,只是我师兄……”
  朱胜北举手制止道:“不要费唇舌了。”转向儿子朱君宇道:“君宇,真辛苦了你,昨晚才从京城赶回,今天一早便到了云上村去。”
  朱君宇微笑道:“比起父亲的辛苦,算得了什么,孩儿知道云上村乌金乃成败关键,特别去一看村民的反应。”
  众人均露出注意的神色。
  朱君宇道:“他们是誓死不搬的了。”
  戴虎喝道:“哪容得他们作主,这件事请皇爷交由戴虎处理。”
  朱胜北道:“且慢!君宇你先告诉在座诸君另一个消息。”
  朱君宇神情一凝,表示了事情的严重性,才沉声道:
  “根据非常可靠的线眼,皇上亲自派了一个十多人组成的密使团,到山川南来调查我们的事,所以由今天起,一切小心,绝不能给人找到痛脚,以致被皇上先发制人。”
  杨武皱眉道:“若不能公开来做,有什么法子可以令村民迁走。”
  朱君宇露出个诡异的笑容,道:“今早在村中看村民的反应时,听到了些非常有趣的事,关乎到一头畜牲。”望向宗丹道:“宗老师,听说贵派不独精于铸术,还擅长打造奇兵异器,无所不能,今次要借助宗老师的绝技了。”
  宗丹躬身道:“小皇爷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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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内,萧长醉的长醉居内聚集了萧长醉、慕农、风亦飞、田仲谋和阿海等五人。
  桌上摊开了那幅指示如何拯救铁隐的地图,锁匙压在纸的一角。
  萧长醉故意坐得离慕农远远的,以示敬而远之,眯起一对眼睛在打量田仲谋,看得后者浑身不自在,看了好一会,萧长醉会心一笑,收回令人感到原形毕露的灼灼目光。
  慕农脸色回复红润,幸他本人精通医道,否则哪能如此快康复过来。
  风亦飞道:“这幅图我反覆看了十多遍,最头痛是他们囚禁铁大叔地牢的入口外,共有七个哨岗,每个哨岗也可以看到另一哨岗的位置,所以只要其中—个哨岗被袭,其他哨岗会立时示警,皇府内高手倾巢而至,那时要另外找人来打救我们了。”
  慕农点头赞许道:“亦飞你思路—天比一天慎密,很好很好。”
  萧长醉打岔道:“当然,受了我这么多年熏陶,没有半斤亦有八两,难道是你教导出来的吗?”
  慕农知他口硬心软,谈淡—笑,不与他计较。
  阿海咀嚼了一番萧长醉的话,呆头呆脑地道:“萧老头,半斤和八两不是一样吗?”
  萧长醉一手交叉喉,作了个给他气死了的摸样,一时凝重的气氛轻松了一点,他们都知道紧张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慕农道:“首先要决定的,乃这是否个陷阱?”
  萧长醉最爱对他找碴,两眼—翻道:“那有什么意义,若对方要对付我们,只要派上十万精兵!”于咳一声,微现惊容道:“或者只须欧阳逆天亲来一趟,我看我们间没有几人能直着走出去。”
  风亦飞道:“无论真假,也要搏上一搏,因为根本没有另外的选择。”
  慕农仰首望上窗外的蓝天,叹了—口气道:“只要强攻硬夺这笨方法了,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把皇府的高手拖上一拖,只要援兵延迟上半盏热茶的工夫,便有一线把人救走的机会。”最后几句他只是自言自语,并不祈求有什么人能绘他答案。
  阿海苦着脸道:“若要皇府中人留在一处,让我们有充足时间救人,除非是皇帝那老小子亲自下旨才成。”
  田仲谋大叫—声,站了起来,眼光灼灼上上下下打量阿海。
  阿海目光在自身审巡—次,见到一点不妥当也没有。
  衣衫整齐,可是田仲谋依然盯着他不放。
  人人见到田仲谋举动奇怪,留心起来。
  田仲谋—把拉得阿海站了起来,道:“吸一口气,把肚缩入,臀向后挺,是了,就是这样。”跟着转向各人道:“各位,他像不是像太监。”
  阿海气得大骂起来。
  萧长醉笑眯眯道:“外貌像极了公公,可是公公的衣饰和圣旨,都有特别规定,外人要冒充也冒充不来。”
  风亦飞聪明绝顶,只是欠缺像萧长醉那种被江湖历练得成狡狐的老辣,这时捉到用神,叫出来道:“什么!真是要颁圣旨?
  田仲谍一拍心口道:“这个包在我身上,田某以前曾开过戏班,扮过皇帝,戏服道具—应俱全,现在寄放在朋友处,只要给我两日时间,担保可以办妥。”
  萧长醉神秘一笑道:“怪不得!原来是个会演戏的戏子。”
  田仲谋尴尬地一笑道:“都是为讨一口饭吃吧。”
  风亦飞奇怪地望两人一眼,这两人今天才首次见面,却总是唇枪舌剑,似乎萧长醉看穿了田仲谋一点什么秘密。不禁心中一动。
  慕农想了想,摇头道:“还是不行,阿海一开口便会露底。”
  阿海心切救人,急道:“我可以扮女人声,你听听。”捏着喉咙,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
  萧长醉笑得弯了下来,上气不接上气道:“不是说你的声音,而是你的京腔。”
  阿海恍然大悟,太监由京城而来,自是一口京腔子,这可是他一世亦学不来的东西,向田仲谋颓然道:“都是不成。”
  田仲谋苦着脸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成,唯有我成。”
  萧长醉可恶地眯眯笑道:“田老兄,不要这么巧吧,你开戏班的地方,恰是在京城那处。”
  田仲谋摊手笑道:“没有事能瞒过萧老板,正就是那么巧。”
  慕农道:“我们亦要改变容貌,以免事后给对方认了出来。”
  时间匆匆溜走.在风亦飞等定下救人计划后的第三天,皇爷朱胜北和皇子朱君宇在府内书房密谈。
  朱君宇道:“孩儿吩咐了唐登荣,要他把货存人仓内,不要起行,待风声稍平,才运进内陆。”
  朱胜北点头道:“大盐场—定是对方调查的重点,唐登荣乃皇上指定的盐官,只要拿不到把柄,谁也奈何不了他,所以一定要小心点,不要给人混了进去。”
  朱君宇道:“负责盐场的马老大为人小心,多天前便有一名小子发觉了我们偷天换日的手法,给马老大派人结果了小命。”
  朱胜北狞笑道:“杀得好,你昨天到会留看练兵,情形如何了。”
  朱君宇道:“白承宗精通兵法,出色当行,父王请放心。
  孩儿唯一担心的地方,就是比起京军,我们在人数上单薄得多。”
  朱胜北闷哼一声道:“所以开始那数仗我们绝对输不起,一输将永无翻身机会,只要连胜数仗,声威大振,与我等有交情的其他藩主,便会乘机响应,而其他中立的郡王。
  则会看风驶舵,所以一定要挺过开始那场硬仗。”
  朱君宇道:“孩儿明白,这也是乌金兵器的重要性,假设有上两、三千把这样的利器,加上以乌金铸成的箭头又能穿透对方的甲胃,定能杀得对方措手不及,那时天下有一大半已落人我袋里。”
  两人一齐狂笑起来。
  朱胜北道:“云上村收地一事进行得怎么了。”
  朱君宇泛出个诡异的笑容道:“计划已在密锣紧鼓,只要一出杀手锏,保证他们鸡飞狗走,争相离村。”
  朱胜北一拍朱君宇肩头道:“干得好,不傀是朱胜北的儿子,将来的天下还不是你的吗?”
  朱君宇躬身道:“父皇夸奖了。。
  朱胜北话题一转道:“君宇,有没有见过唐登荣的女儿,据说生得国色天香,非常貌美。”
  朱君宇脑海现出另一位美女的容颜,心想也应该去见上一见,口却应着道:“父皇当非是随意提起,我还以为父皇属意的是陈将军的女儿。”
  朱君宇这样说大有道理,像朱胜北这种身分和野心.儿女的婚嫁都是以政治为主,以之加强联盟,朱胜北看上唐登荣的女儿,自是奇怪。
  朱胜北阴阴—笑道:“君宇你的想法太过天真,你把唐登荣的女儿娶上手后,略施小法,他庞大的家财还不是尽归你有,净是这些年来他在私盐上分到的钱,便等于全国一年的税收了。”
  朱君字恍然大悟,姜毕竟是老的辣,自己还要多多学习。
  这时书房门连响数下,总管福正的声音在外叫道:“启秉皇爷,小人有急事求见。”
  朱胜北道:“进来,有事秉上。”脸现不悦之色,他很少机会能和儿子促膝长谈,怎会喜欢给人打断。
  总管福正跪秉道:“京城来了一位公公和两位侍卫大人。要见皇爷颁旨。”
  朱胜北和朱君宇同时谔然。
  扮成貌如老人的风亦飞跟在慕农身边,越过高墙,他这三天来都跟慕农和萧长醉习技,学晓了提气轻身的功夫,一向以来在山林中早巳习惯纵跃如飞,这时一经两名名师指点,立时如虎添翼,打不胜也逃得了。
  慕农伏在树丛内,计算着时间,回头低声道:“记着!
  一听到暗号,什么也不要理,开锁冲进去救人,远走高飞。”
  风亦飞毅然点头,他第一次参与这种江湖行动,又想到能救回尊敬的铁大叔,振奋万分。
  朱胜北和朱君宇来到正厅,那名太监大摸斯样站在厅心,拿着圣旨。旁边是—长一幼两名官廷待卫,年青那个不知是否少见场面,神态有点张煌,杨武戴虎等侍在—旁,神色揣揣。
  朱胜北锐利的眼睛巡视了三人—回后,堆起笑脸道:
  “这位公公脸生得很。”他每三年进京—次,和宫内有权势的太监都曾打过招呼,这句确是实话。
  那太监脸无表情,高举圣旨道:“皇爷朱胜北接旨!”拉尖拉长了声音,倒也似模似样,尤其一口京官腔音,连精明的朱胜北也给瞒了过去。
  朱胜北慌忙跪下接旨,朱君宇等其他人跟从跪下。
  太监道:“奉天承运,皇帝沼曰:天下承平已久,国泰民安,国家库房充足,自应与民同乐,今川南府……”
  就在太监宣读圣旨的同时,慕农一个箭步标出,直往第一个哨阂扑去。
  不一会—下短啸传来。
  风亦飞知道慕农成劝清除了一个哨岗,以暗号通知自己出去,哪敢犹豫,一溜烟往囚禁铁隐和假石山冲去。
  哨声大作,不出他们所料,慕农的行动怎能瞒过其他哨岗的耳目。
  这时太监读到:“故由今年甲成起,税减一半……”院中示警的哨声隐隐传到。
  朱胜北心中一凛,苦在不敢抬起头来,因为太监宣读圣旨时如皇上亲临,若无恩准,龙颜怎可以任君欣赏,其他人见皇爷没有表示,惟有按兵不动。
  朱君宇心中一动,暗想为什么这么巧,忍不住抬头望去。
  ************************************
  喊杀连天,慕农与人动上了手。
  风亦飞把锁匙插进锁里,轻轻—扭,大铁锁应手而开,大喜冲人,—条长长的地道往下通去,两旁全是空的囚室。
  到了尾端的一间,一个人垂头坐在床上,听到声音也不抬起头来。
  风亦飞叫道:“铁大叔!”
  那人缓缓抬头望来。
  ************************************
  朱君宇抬头一看,恰好与扮禁宫侍卫的阿海四目交接,阿海听到外面喊杀连天,已是心惊胆颤,一见朱君宇望来,以为给对方识破,脸色一变,一手抓上正在宣读圣旨的“太监”田仲谋身上,想叫他注意,这一下犯了大忌,宣读圣旨者等如皇上自身,试问一今禁宫侍卫如何敢明知故犯。
  朱君宇跳了起来狂吼:“父皇!是假的。”
  话犹未已,萧长醉—扬手,黑忽忽一粒粒东西,被他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向众人射去。
  田仲谋低喝道:“走!”一拉阿海,向后急退,身手灵捷。
  朱胜北一扬双袖,将射来暗器拨开,叫道:“杨武!戴虎!到外面看。”
  杨武一手接着对方射来的暗器,原来是铁弹子,他身旁的侍卫不比他武功,猝不及防下纷纷惨叫倒地。
  戴虎道:“我们去。”往厅后掠去,那处另有廊道通往外院。
  朱君宇抽出长剑,向萧长醉刺去,萧长醉见他剑势凌厉,心中一凛,烟杆闪电递出,且战且退。
  这时田仲谋和阿海早退出门外。
  朱胜北上了—个大当,气得脸色发青,指挥手下道:
  “上!格杀勿论。”
  ************************************
  那囚犯回过头来,风亦飞吓了一跳,差点认不出这是铁隐,他脸色苍白,两眼无神,没有半分昔日的神采。
  风亦飞抽出铁隐赠他之剑,全力下击,门锁应剑断开。
  冲进去道:“铁大叔,快随我走”铁隐摇头道:“我被欧阳逆天以独门手法所制,全身软弱无力,走不了,你还是走吧。”
  风亦飞一咬牙,把铁隐背在肩上,往来路奔去。
  这时葛农蕉雨剑法全力展开,守在出口处,皇府侍卫一波一波攻了上来,纷纷中剑退开,慕农为人慈悲,即管在这等关头,都只是刺中对方无关重要的穴道,虽使对方失去作战能力,却于性命无损。
  他回复了昔年与萧长醉并肩闯荡江湖的豪情,剑法愈发精练,忽然一股力道从右方涌至,一校钢打重矛,毒龙般向他钻刺而来。
  慕农知道来了高手,运气下长剑贯满内力,募地雨点满天,寒芒大盛,围攻的其他侍卫骇然后退,避过他这一轮锋锐。
  持矛者狂喝一声,矛势加强,依然刺来。
  慕农满天剑雨忽地敛去,长剑劈在矛尖上。
  “铮!”
  一声激响,持矛者向后退了三步,原来是皇府高手夺命邪神戴虎。
  慕农也向后退了一步,血气浮动。
  戴虎天生强悍,武功虽比慕农逊了半筹,其神力和凶强却补了不足,大喝一声,另一矛再攻去。
  慕农暗暗叫苦,只是这戴虎便足可缠他一时三刻,何况还有其他如狼似虎的侍卫,这时身后风亦飞的声音传来道:“得手了!快逃。”
  慕农往后一看,道:“他怎么了。”
  风亦飞道:“受了欧阳逆天独门手法,全身无力。”
  慕农正力拒狂攻勇进的戴虎,另一皇府高手杨武又加入战圈,双刀使得风声虎虎,无孔不入攻了进来,这时能逃命已是上上大吉,哪还能把个全身无力的铁隐带走。
  慕农一咬牙道:“亦飞,放下你大叔。”
  风亦飞楞然,犹豫了一下,将铁隐放了下来,他知道慕农对铁隐的感情,比自己还深厚得多,这样做必有理由。
  慕农狂叫一声,剑光大盛,洒出满天剑花,一朵朵向四面八方攻来的敌人洒去,这种打法极耗内力,只能支持短暂的时间。
  尽管以戴虎和杨武之能,也要避其锋锐,向后退去。
  慕农一退后来到靠墙而坐的铁隐处,以身遮挡敌人视线,手一扬,一支金针没入他脑门。
  风亦飞大讶,刚要追问,慕农一扯他衣服,叫道:“听我说,不要问,走。”两人腾身而起。
  风亦飞人在半空,还不忘回头张望,只见铁隐侧倒地上,两眼紧闭,像死了一样。
  风亦飞大骇,难道慕农宁为玉碎,令铁隐赔上了瓦存的命?这等提气纵身,最重要一口真气体内运转,兼之风亦飞初学此技,心中有事,真气立滞,从半空中堕了下来。
  一股劲风从后扑来,风亦飞回身运剑,刚好见到戴虎的矛由下而上,直取他喉咙。
  风亦飞自持剑,猛喝一声,向矛尖闪电劈下,满以为至不济也是可以斩开矛头一个缺口,岂知一触尖,对方一卷一缠,以柔制刚,化去了他的力道,就像你虽孔武有力,可是要抓着一条滑溜溜的鱼,亦是有力难施。
  矛贴着剑身,来势不止,仍向他喉头挑来。
  这戴虎武功高强,当日虽—照面败给欧阳逆天,故然是欧阳逆天魔劝盖世,另一个原因却因那只是宴前较技,高低一分即止,非是真的相搏沙场,要是欧阳逆天真要取戴虎性命,恐怕还需一大番手脚,甚至免不了在对方临死反噬下,受点轻伤,由此可见戴虎绝非易与之辈,兼且他搏斗经验极丰,更增其可怕处,故风亦飞—与对上,立处捱打之局。
  风亦飞亦有他的本事,就是灵动如狡猴,一缩身,向后一滚,贴着地一溜烟向后退去,这身法不入经典,不载史册,戴虎长矛落空。
  戴虎冷哼一声,贴着标上。
  风亦飞从地上弹起,依着萧长醉教下的烟杆十三手第一手,长剑跳动起来,就像火焰在猛风下飘忽晃动,使人难知去势。
  戴虎身形一窒,这一剑精妙绝伦,且胜在上身肩膊全然不动,使他无从判断对方剑刺何处,而己身大穴全被笼罩,猛喝一声,脸容凄厉,两眼邪光大盛,化满天矛影为一矛,分中向对方剑光的中心激刺而去,就像刺向一朵鲜花的蕊心。
  这一击以气势取胜,证明了戴虎眼光独到,看出风亦飞信心气势末足的弱点。
  矛风呼呼。
  风亦飞果然心中一怯,剑势减弱,对方矛已破进剑光圈“叮!叮!叮!”
  连续十声脆响,风亦飞虎口爆裂,鲜血从握剑的手流下来,踉跄倒退,他能剑不脱手,已大出戴虎意料之外。
  戴虎狞笑一声,急步推前,想补上一矛。取对方性命,一道长虹从天飞来,戴虎叹一口气,运矛挡开。
  戴虎和风亦飞这数下攻守,整个过程发生在瞬息之间,这时慕农才返回援手。
  杨武赶了上来,大刀展开,凌厉的攻势滔天巨浪般向慕农卷去。
  慕农知道若让两人刀势矛劲展开,自己休想有命生离此地,阿飞又气血浮动,一时难以动手,强提一口真气,蕉雨剑摹地扩大,每一剑都是不求自保,但求伤敌。
  戴虎杨武大骇后退,谁愿和慕农两败俱伤。
  慕农向后急退,—把挟起风亦飞有若大鸟展翅,越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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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恶兽逞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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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胜北站在横卧地上的尸身前,脸色阴沉得像暴雨来临前的天气,乌金铁秘密难道要随此君永不在世上再现。
  宗丹跪倒在他师兄旁,脸上现出复杂之极的表情。
  杨武和戴虎有点垂头丧气,眼白白让敌人溜走,囚犯又给人杀了,教他们的脸放在哪里。
  一名手下向朱胜北报告道:“启禀皇爷,犯人心脏已停,生机全绝。”
  朱君宇道:“看来是自断心脉而亡,但他给欧阳宗主以独门手法制住了武劝,如何还能运用内功,自杀身死。”
  朱胜北道:“无论如何,人都死了,铸兵的重责,要落到宗老师身上了,希望宗老师不要令本皇失望。”
  宗丹断然道:“这全包在我的身上,师兄做到的事,我一定能做到。”顿了一顿道:“皇爷,宗某有一事求你,就是希望能领回师兄遗体,让他人士为安。”
  朱胜北道:“死者已矣,如你所愿。”扭头领着众人离去,剩下宗丹弧伶伶一个人,呆站在尸身旁。
  宗丹在坟头插上三支香,拜了七拜,平静地道:“师兄,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亦尽了力。”长叹一声,转头去了他刚走不远,树丛轻动,慕农、风亦飞等五人跳了出来,拼命挖开泥土.很快露出了包裹尸体的草席。
  慕农一连七掌拍在尸身上天灵、尾枕、涌泉等大穴,跟着用手在铁隐耳后一阵按抚,两指一挟,将—支三寸长的金针抽了出来,喝道:“看你的了。”
  萧长醉将两手分按铁隐额头,内力源源输入。
  不到半盏茶功夫,铁隐呻吟一声,重新呼吸,神智仍是昏迷。
  慕农吐一口气道:“总算铁兄命大,我这‘金针定魂’手法,是由一道门前辈秘传予我,却未曾一试,危急下匆匆用了。”
  田仲谋道:“道门秘术,令人难以置信,所做成的假死现象,居然能瞒过皇爷众多老江湖。”
  阿海道:“真怕皇爷下令将他火化了。”
  风亦飞道:“那时强抢起来,也容易得多,谁会防人抢条死尸,最怕是当场斩上两刀泄愤,幸好他师弟还有此天良。”
  萧长醉道:“只不知他是否告密之人。”
  慕农道:“此处不宜久留,还要为铁兄破去欧阳逆天的禁制手法。”
  众人一齐应命,静悄悄没进林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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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亦飞将长剑高举过头,凝神虑志。
  心灵平静无波,时间缓缓流动。
  大喝一声,踏前五步,退后三步,每—次冲向手中长剑直劈面下,一退后剑又回复高举的姿势,如此一百下后,不但不觉劳累,反而体内真气澎湃,火热从丹田涌起,由背脊督脉直上往玉枕关冲去,可是一到了玉枕气便受阻不升。
  玉枕像在给千百支针一齐猛刺,痛得风亦飞闷哼一声,停了下来,知道火通督脉一关,还未曾闯过。
  这几天宁静的日子,给予了他珍贵无比的静修机会,每天一早他都来到恶兽林内,苦练直至黄昏,萧长醉和慕农教给他的东西,给他融会贯通起来。
  他曾目睹宋别离和欧阳逆天的决斗,那是百战难遇的奇逢,令他印象深刻无比,自然而然对他两人的姿势动作揣摩起来。
  “阿飞!”
  阿海上气不接下气地走来。
  风亦飞还剑鞘内,道:“什么事?”
  阿海道:“皇府派了—批人来,把铁大叔的工场封了,像在搜查什么似的。”
  风亦飞皱眉道:“回去看看。”往云上村的方向走去。
  阿海担心道:“你不是要去闹事吧?不要忘记慕老师吩附,这一轮要稻光养晦,最紧要待铁大叔完全康复,才决定下一步行动。”
  风亦飞笑道:“放心吧,你就算跪在我面前叩头也使不动我去闹事。”
  阿海在后急步跟着道:“你走得慢点好吗,谁会跪你,除非你扮太监颁圣旨。”
  风亦飞停了下来,阿海脚步过急,一下子冲过了头,又走回来。
  风亦飞恍然道:“我明白了,据铁大叔说,他师弟宗丹还不知道乌金的炼制方法,所以目下唯有到大叔处仔细搜查,希望能得到蛛丝马迹。”
  阿海道:“还有另—件怪事未曾告诉你。”
  风亦飞道:“你—次全告诉我可以吗?为什么要分几次来说?”
  阿海道:“耐性一点,我是有权不说的。”
  风亦飞失笑道:“你这人直肠直肚,有什么事可藏在心里,要你不说出来,才难受死了。”
  阿海摇头晃脑,忽又脸色一黯,道:“以往你不听,我可以告诉阿贵,但阿贵……阿贵……。
  风亦飞眼圈一红,一搂阿海肩头,把他拥着往村中走去,—边道:“那件是什么怪事?”
  阿海拭拭眼角,道:“今天早上,城里来了—队人,带来很多名贵的布料丝绸和珠宝,要送给青思姑娘作礼物。”
  风亦飞愕然道:“有这种事?青思怎样应付。”
  阿海道:“她什么也不要。说也奇怪,那领队连问了她三次,她拒绝了三次后,那些人将所有东西带走了。到了下午,又有另一队人来送礼,这次全是书和字画,我看青思倒很喜欢这些礼物,犹豫了片刻才拒绝,当她说了三次“不”后,那些人又把东西拿走了。之后的事我不知了,你说怪不怪?”
  风亦飞想了想道:“或者是和那人有关吧。”记起了朱君宇。
  阿海道:“谁?”这时两人刚步进村内,田仲谋迎面走过来,一把拉着风亦飞道:“我从城内带了个客人回来,飞哥儿可否将你宝贵的时间腾点儿出来。”
  风亦飞皱眉道:“谁!希望你不是卖友求荣,私通敌帮,将欧阳老贼带了回来。”
  田仲谋怒道:“你也恁地将人看扁了,我田某顶天立地,是正牌铁汉……”
  阿海最爱和他抬扛,扮个鬼脸道:“戏子在演戏了。”
  田仲谋叹气摇头吟道:“一朝做过戏,再演回自己的真我也没有人信,一失足成千古恨,回头已是百年身。”
  风亦飞道:“少说废话,人在哪里?”
  田仲谋一指五丈外—个小树林道:“就在那里。”
  阿海伸舌道:“幽会吗?这么神秘。”
  田仲谋道:“你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随我来吧!”硬把阿海拉走。
  风亦飞心下奇怪,往田仲谋指点的方向走去,在林木间转了两转,林中现出一块空地来,一个修长苗条的女子,背着他盈盈俏立,右手在摘树上的松针。
  风亦飞道:“小姐!”
  少女轻颤一下,转过头来,美丽绝伦的俏脸羞喜交集,见到风亦飞肆无忌惮的直视,立时粉脸一红,不敌的垂下头去。
  唐小姐。
  不是她是谁。
  风亦飞一见是她,也有点手忙脚乱起来,这数天内他亦不时想起她的脸容,可是风头火势,怎敢出城,这时她找到此地,不由甜丝丝的,喉咙火般灼热,假设这是爱情,滋味倒不错。
  唐小姐抬起头来,缓步向他走来,递出一包东西道:
  “这里有三株上等人参王,我怕上次那些你用完了,特别拿来给你。”
  风亦飞道:“这样的重礼怎可以受,上次还欠你的。”
  唐小姐乌灵灵的眼珠一转,可爱地笑道:“问你一个问题.要老实地回答。”
  风亦飞不知小姐葫芦中卖何药,点头道:“说吧!”,一副严阵以待,悉力以赴的模样。
  唐小姐大眼故意不望向他道:“假设这两条参是你的,而你朋友又需要它们,你会不会无条件地给你的朋友?”
  风亦飞道:“我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他本想说我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尚未可算是朋友,话到嘴边又吞回了去。
  唐小姐走前一步,离开风亦飞只有两尺许的距离,连对方的气息也可以感觉得到。
  唐小姐道:“不要回避这个问题,告诉我,你会不会赠给贵友?”
  风亦飞无奈点头,这也是真正的答案。
  唐小姐喜道:“快接着吧!”将手上包得密实实的参塞进他怀里。
  风亦飞见她一对美目灼灼地望着自己,有些手忙脚乱地一举手,将递来的人参拿个正着,心想她的目光像烧人的火焰一样,令他全身发热。他不知道同年龄的青年男女,女性往往比较早熟和懂事,欢喜一个人,表现得比男方更主动。
  唐小姐见他收了,非常欢喜头一垂道:“我要走了!”心中却希望他出言挽留,又或订下后会之期,这可是一人走一步了。
  风亦飞在情场上连新丁也称不上,生平最热络的女孩子是慕青思,但那是由小到大的兄妹情谊,见到眼前玉人—来便走,心中大是失落不舍,那知对方欲拒还迎,以退为进,这等少女心事,教他如何晓得。
  风亦飞呆头呆脑地道:“这样多谢你了。”
  唐小姐一扭身,走了几步,又别过俏脑,这个角度恰好让风亦飞看到她起伏有致的侧脸轮廓,美得眩人眼目。
  唐小姐道:“我们是朋友了”风亦飞不自然地举举手中人参道:“是……是的……”
  好像这个朋友是以人参交换来的。
  唐小姐扭转身来,边望着他边以背往后退,边退边道:
  “那天……那天你很威风,恶人也不怕……心肠又好……”
  风办飞知道她说的是当日追逐她时,从马蹄下义救老妇的事,傻兮兮不知怎样对一个美丽少女的赞美作出反应。
  唐小姐忽道:“傻子!听着,我叫唐剑儿。”嫣然一笑,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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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长醉居时,日近黄昏。萧长醉的鼻子最灵,抢一条人参去浸酒,风亦飞把另一条人参切了几片,冲茶拿进房内给铁隐。
  铁隐身体恢复了大半,不过却比以前更沉默了,即是说可以几天也不说一句话,比以前一天只说几句话更是不如。
  见到风亦飞,他依然故我,今人不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风亦飞坐下道:“皇爷派人来查封大叔的工场……”
  铁隐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我兵甲门一向不卷入江湖纷争,却给这叛徒尽毁清誉,名利害人。”
  风亦飞见他破例说话,大感高兴道:“大叔,他们这样做有用吗?来,喝口参茶。”
  铁隐道:“先待一会。”
  风亦飞又再追问。
  铁隐道:“师弟是个很努力的人,自少便想超越和爬过我,可是上天可能看穿了他的本性。所以和我在铸剑上总差一线,他为人聪明机巧,最爱投机走捷径,所以在机关巧器上,我反而逊他一筹。”低头沉吟起来。
  风亦飞见他绕了一个大圈子,仍未到题,有点着急问道:“现在他这样到工场来大搜—番,会不会发现你铸剑的秘密。”
  铁隐叹道:“他一定能发现一些东西,至于他能领悟多少,就要看他的天分了。”心中一阵凄然,假设皇爷真以乌金炼剑,尽管不能到达历代相传的“灵剑”之境,已足可制造出—队无敌的雄师,将天下生灵陷进—个恶梦里去,他铁隐成了罪魁祸首。
  铁隐神情一动道:“飞儿,你知否这附近有没有隐蔽处所.可以让我另辟工场。”
  风亦飞皱眉苦思,忽地脸色一喜,叫道:“有了,在恶兽林后的山谷里,有一弃置了的窑洞和石室,非常隐蔽,是铸铁的好地方。”
  铁隐首次露出振作的神气道:“今次我要个更大的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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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工场的一个角落里,宗丹找到—桶水,水内有点点闪亮的物质,宗丹双眼一亮,伸手点水,放在舌头一尝。
  咸的。
  是盐水。
  宗丹—阵激动,他终于找到处理乌金的初步方法。
  乌金是藏在地内的异物,见风即化。所以必须浸在盐水里,才可施用。这方法简单之极,但若没人提点,却是任人想爆了脑也难知晓。
  “宗先生!”
  瞒天棍夏其阳进来道:“外面院中发现了一个地方,埋了百多把剑。”
  宗丹神情一振,随他出外。
  侍卫将其中—把递来给他,宗丹细察剑身,脸色大变。
  众人愕然望向他。
  宗丹作了个奇怪的动作,两手用力一拗,“啪”—声,长剑断开。
  宗丹废然道:“这些全是失败之作,即管要铸成那把宋别离决战神剑,已不知经历了多少失败和尝试,唉!这次要看上天是否站在我方了。师兄,你离开铸成灵剑还差—步,我会很快追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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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亦飞回到家时,夜已深沉。铁隐看他沉默寡言,—想到铸剑大业,立时刻不容缓。和风亦飞潜往窑屋。弄足了大半天。
  风亦飞助他清理一切后,才离开该处。
  田仲谋在柴房内倒头大睡。这个地方变成了他的安乐窝,他曾出手相助拯救铁隐,身分地位大不相同,更有道理大摸斯样把柴房据为己用。
  风大娘对此君甚有好感,风玉莲更不用说了,风亦飞对他的真正身分早有疑心.但两人肝胆相照,心照不宣。
  风办飞不想弄醒他,回进屋里,风亦乐的房中传来轻徽叹息,显示他仍未就寝。
  风亦飞走往风亦乐的房去。
  风亦乐低声道:“三弟吗?”他对每一个人的足音都非常熟悉,尤其是慕青思的足音,闻足音轻重而明辨秋毫,但今次他觉得风亦飞的足音轻巧了许多,似有如无,所以问上一问,他自然不知道风亦飞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武道的高峰迈进。
  风亦飞道:“是我!还未睡吗?”
  风亦乐默然不语。
  风亦飞奇道:“怎么了?”他二哥一向乐观积极,眼盲志不馁,很少这样失意颓唐。
  风亦乐长叹一声,满腹心事,无从说起。
  风亦飞陪他坐在床缘,心下凄然,假设没有魔豹,这是今何等幸福的家庭。
  风亦乐低头道:“为什么上天对我这样不公平?”
  风亦飞愕了一愕,放轻声音安慰道:“一切都会过去,慕老师曾说过心药还需心药医,你的眼并非天生残疾,只是受惊过度,心理失去了平衡,暂时失去视力,有一天会突然恢复过来。”
  风亦乐将脸埋在双手里,激动地道:“暂时!这一天我等了足足三年,就算将来真能康复,我最宝贵的一段生命早巳过去,什么也迟了。”
  风亦飞侧然道:“你为什么不给自己占一课?”
  风亦乐把脸抬起,苦笑道:“只怕好的不灵丑的灵,就像阿贵那样,连一丁点儿希望也失去。你今天有没有见过青思。”
  风亦飞恍然大悟,想起今天有人向慕青思展开送礼攻势,苦恋慕青思的风亦乐定是大受刺激,以致自怨自艾,笑道:“二哥!在我周围所有人的心目中,开眼的人也比不上你。”
  风亦乐喟然道:“我就是心不盲,才有这么多烦恼。”
  风亦飞一拍他肩头道:“二哥,你最是能人所不能,喜欢青思,放胆和她说好了,起码让她知道你对她好。”说这话时,不自禁地想起了美女唐剑儿,挥之不去,心想为什么这些天来总是被她不断的闯进心湖里。
  风亦乐脸一红,怒道:“谁说我喜欢她!”
  风亦飞刚要说话。
  “呀……”
  一声凄厉的尖叫,刺破云上村安宁的晚上。
  两兄弟顿然色变。
  风亦飞一声不吭,腾身而起,往屋外冲去。
  整条村沸腾起来,开门声、撞物声、拿兵刀棍棒声、人声混成一片。
  风亦飞听觉敏锐,直往村口扑去,那是厉叫传来的方向。
  扑到村口,慕农和田仲谋先到一步,两人蹲在伏地的人体旁,融在夜色里。
  风亦飞奔了过去。
  慕农抬头道:“是林叔,死了。”
  风亦飞骇然俯望,地上满是鲜血,住在村头的林叔脸上血肉模糊,似是被锋利的兽爪迎脸抓中。
  田仲谋道:“死得真惨。”
  村人围了过来,火把光下骇然可怖的情景映进众人的眼里,林叔一向早出晚归,往城中作猪羊买卖,竟然落得如此横死。
  尸体上有十多个凌乱的野兽足印,触目惊心。
  一个村妇尖叫起来,使人心神颤惧。
  有人惊呼道:“魔豹!”
  恐惧波浪般澎湃着,围拢的人愈来愈多,每一个人都噤若寒蝉,被眼前的恐怖景象震慑。
  林叔的头不自然地扭曲着,说明这一抓同时把他的颈骨握断,可见其一抓之威。
  风亦飞一阵激动。
  好!
  你终于来了。
  刹那间,魔豹从众人的梦魇里跳了出来,成为活生生的现实。
  翌日清晨,云上村的男丁组织了支近三百人的队伍,遍山遍野搜索魔豹的行踪。
  风亦飞、阿海、田仲谋和另外十多名青年组成一队,负责云上村西南方的山头。
  田仲谋叫道:“你们过来。”众人赶了过去,田仲谋指着地上道:“看!”
  泥地上有十多个野兽的爪印,比一般猫印大了三四倍,到了山石处失去痕迹,过了山石的泥地处,还有两至三个足迹,往山上去了。
  众人骇然互望,有些足印相距达丈许有多,显示了魔豹跃远的距离。
  田仲谋仔细察视,皱眉道:“所有足痕深浅几乎全是一样.看来无论缓行速跃,所需的力道都是那样平均。”
  阿海咬牙切齿道:“所以我们才唤它作魔豹。”
  风亦飞道:“可惜爹不在,否则必能凭他的经验追到那畜牲。”当年正因他追上那畜牲,才会发生父子一失踪一失明的惨剧。
  除了发现到零星的足迹外,—直搜到当天黄昏,才收队回村,他们是最后回村的一队,对于黑夜里的山头,众人都有说不出的恐惧。另外也有两队人发现了魔豹的足印,人人脸色沉重,当年魔豹带来的祸害,没有任何人能忘怀。
  在风大娘指挥下,慕青思、风玉莲一众女子,做好了饭,等他们回来。
  风亦乐脸色凝重,把风亦飞拉在一旁,仔细询问搜索的详情,闻罢皱眉道:“当年和阿爹追猎魔豹,只会发现过一个半个足印,爹说豹性喜隐踪潜形,只在树木和石上串跃,极少留下足印。”跟着神情一动道:“有没有找到它留下来的粪便?”
  风亦飞茫然摇头,一直以来,他都希望能手刃此兽,可是当它真正出现时,却像大海捞针,不知从何人手。
  风大娘走了过来道:“飞儿!小心点,这几天不要再上山了。”
  风亦飞一声不响,要他放弃搜寻魔豹,比杀他还容易—些。
  当天夜里,村人组成了巡逻队伍,整夜不停巡逻,天明时,众人都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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