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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玄录

_39 古龙(当代)
你们不要坏了贺客的兴致。”
  莫为先一听黎昆话意,怀疑自家的贺礼不真,不由气得身体微微发抖,钱飞龙劝道:
“莫兄,这件事暂且林勺,慢慢再说。”莫为先垂头丧气地走回席上,只听黎昆洪声说道:
“小老儿的生辰发生这件不快的事,希诸位好友不要放在心上,现下小女的婚事向各位宣
布,经一周来各路英雄的比试,一位少年英雄中选,今天乘小老儿六十岁,完成小女的婚
事,也好了却一段心事。”
  有位贺客问道:“那位少年英雄高姓大名啊?”
  黎昆得意地笑道:“小婿姓芮单名玮。”
  众人惊道:“原来是掌剑飞芮问夫的儿子!”
  这时芮玮名头业有多人知道,他按刺客录寻父仇的事迹,一传十,十传百,只要常跑江
湖的人都知道掌剑飞有位后人,颇为了得。
  芮玮大吃一惊,心付自己何尝又变成黎昆的女婿了,倏的想起同母异父的简召舞,恍然
大悟,心想:“他为什么打起自己的招牌,前来参加比武招亲,他既有未婚妻,又有——位
如花似玉的林琼菊,怎么看上了黎昆的女儿。”
  红衣女子的面貌浮现眼前,她并不比林琼菊漂亮,又没有刘育芷那般大家闺秀的风范,
不知简召舞看上她那一点。
  莫非是为了红衣女子的玄龟集,想到这里,一拍膝头,暗中说道:“不错,一定为了玄
龟集!”
  当即站起,大声说道:“黎老英雄,贤婿何在?”
  黎昆笑道:“小婿是要出来拜堂,届时自会见着。”
  那边总司礼喊道:“喜宴开始。”鼓乐手闻声开始奏出喜乐。
  芮玮一声巨喝道:“且慢!”
  这一喝满堂皆惊,鼓乐手被喝得停下吹奏。
  芮玮站到堂中,向黎昆一抱拳道:“在下要见老英雄的贤婿,可否请出一见?”
  黎昆怒道:“你要见小婿有何贵干?是朋友的,待他行完礼后再说。”
  芮玮摇头道:“行完礼再见,只怕迟了!”
  黎昆大怒道:“什么迟不迟,尊客说话放客气点。”
  芮玮缓说道:“黎老英雄仁义之名天下皆闻,难道不成要引狼人
  室,不但误了令援青春,而且坏了自家的声望?”
  芮玮想到钱飞龙所说最近有人极端破坏老英雄的声誉,当想到
  简召舞,便知定是他的杰作,此人阴险成性,与黎昆女儿成婚,为
  了玄龟集,定然不会做出好事。
  只有他能做出这种绝事,魔鬼岛主叶士谋帮他夺得天池府,他
  不但不感激叶士谋,反过来陷害他,令得七剑派联手攻打魔鬼岛,这
  种事做得出,又怎么做不出假意与人家女儿成婚、暗地里陷害岳父
  大人的事呢?
  黎昆也知近来有人破坏他的名誉,但不知是谁,这时听芮玮一
  番话,显然指的是招来女婿,破坏自己声誉,他怎会轻易相信芮玮
  片面之言,问道:“尊客是什么身份,你的话有什么证据?”
  芮玮道:“我的身份说来也不信,不说也罢,至于证据,在下并
  非无的放矢,只要请出贤婿一见,当可分晓是非善恶。”
  黎昆冷笑道:“小婿正是大喜之日,小老儿岂能为了一位无名小
  卒耽误了他的婚礼,尊容有话以后再说,现请退到一旁。”
  芮玮忽从身内掏出一只红色的锦盒,莫为先惊呼道:啊,这正是莫某的贺礼,小子原来
是你偷的!”
  说着,奔出座位,就要冲上前去,钱飞龙—把抓住他,低声道:“且听他要说些什
么?”
  芮玮道:不错,这就是关外莫家牧场九龙鞭莫在先送给黎老英雄的贺礼。”
  芮玮神态轩昂的打开锦盒,顿时,—道红光冲出,他从里面拿
  出—张花花绿绿的票子,高声说道:“这就是关内外通汇的金票,面额黄金一千两。”
  又拿出两粒鸽蛋般大的火红色珠子,说道:“这—对火龙珠,决
  不是假的。”
  金票、殊子全在,中来怀疑莫为先礼物是假的客人,顿时相信
  不假,更不信莫为先与钱飞龙有意联合起来陷害“三手神抓”谭燕春,只不知这贺礼到
底是谁偷的?
标题 <<旧雨楼·古龙《剑玄录》——第六十四章 真相白>>
古龙《剑玄录》
第六十四章 真相白
  芮玮将贺礼递到黎昆桌前,恭声说道:“这是莫家牧场的寿礼,祝贺老寿星长命百岁,
福寿并增。”
  莫为先见芮玮这般处理,不再怀疑他是偷自己贺礼的贼人,暗付:“他要是有意偷走,
也不会拿出来了。”
  钱飞龙低声道:“这贺礼一定是三手神抓偷的。”
  果听芮玮又道:这贺礼在过江上被一位瘦小的老汉从莫兄身上盗得,在下转手盗来,那
位老汉盗得重宝,上岸即走,不知去向,是故众人并没有人见他来过。”
  芮玮不说偷儿是谁,就这样众人皆知是三手神抓偷的,因三手神抓身材瘦小,年纪很
大,一般人都晓得。
  钱飞龙与莫为先好生感激芮玮这番话,众人都不承认三手神抓来过,芮玮这一承认,洗
脱两人串通害人的罪名。
  芮玮接道:黎老英雄请收下这礼物,在下等于帮老英雄寻回重宝,不知凭这点可否请见
贤婿婚前一面?”
  能从三手神抓谭燕春身上盗回宝物而令他毫无知觉,这份手法之妙,闻者莫不震惊,有
人还不相信,芮玮献上的礼物是从三手神抓身上盗来的。
  黎昆见芮玮有这一手功夫,武功定非寻常,来历必不简单,他坚持婚前要见女婿必有用
意,说道:“好,去请芮玮出来!”却不知眼前这人才是真的芮玮。
  简召舞在后堂正准备拜礼行堂,却闻岳丈大人要请自己单身上堂,好生纳闷,当下脱掉
身上的新郎服装,走到堂上,只见大堂中央站着一位素未谋面的黄脸汉子。
  黎昆指着芮玮笑向简召舞道:“贤婿,你可识得此人?”’
  简召舞摇头答道:“不识。”
  芮玮冷笑道:姓简的,你当真不识我吗?”
  简召舞闻言大惊,心想此人是谁?声音好熟,他怎么知道自己姓简,而不是姓芮?
  芮玮接道:“你认不认得我没有关系,在下要请你认一件东西,你不认得我,这件东西
想是一定认得!”
  芮玮摸出那条粉红色的汗巾,简召舞一见汗巾脸色大变,声音不同寻常地问道:“不
错,这汗巾我认得,你从那里得来?’’
  芮玮脸上的肌肉,倏地一阵抽搐,声音惨然地说道:“这汗巾是黎小姐送给你的定情之
物吗?”
  简召舞想不起汗巾在什么地方丢的,说到定情之物,得意地笑道:“不错,这汗巾正是
黎小姐送给区区的。”
  芮玮身体忽然颤抖起来,他终于明白杀死叶青、夏诗的凶手是谁,简召舞去怀庐要杀自
己,他怕冒充自己终有一日被拆穿,如此一来玄龟集骗不到手。
  他探听到自己隐居栖霞山,赶到怀庐预备杀人灭口,那知恰好自己去了天池府,于是他
看到背叛他的夏诗,难怪他要剥光夏诗的衣服,原来他要站辱没有指染到的一名丫环。
  又难怪叶青、夏诗毫无反抗的被点住穴道,原来她们以为自己回来了,怎知不是自己而
是狼心狗肺的简大公子。
  夏诗不堪受辱嚼舌自尽,他的兽欲不得逞,怀恨到叶青身上,竟连叶青一齐杀了。
  芮玮越想越恨,暗暗痛呼道:“简召舞呀!简召舞呀!你若不是为了匆匆赶回参加黎昆的
擂台招亲,怎会遗失黎小姐赠送的汗巾,可见天网恢恢,偏叫你遗下汗巾,教我想出凶手是
谁!”
  芮玮身体颤科得越发厉害,他心中在想要不要杀这位同母异父的兄弟,时青与夏诗死的
好惨,这仇非报不可。。
  芮玮又想:你冒充我骗玄龟集我不怪你,你知道她藏有一本武学秘笈玄龟集,你要骗玄
龟集我不怪你,你就是冒我之名为非作歹,做出大恶来,我也不怪你,但你断断不该杀死我
的妻妾,而且掳劫我的儿子以便将来要挟我,不敢破坏你的阴谋。”
  芮玮默默低诉道:娘,你将来不要怪我,你这位儿子我一定要杀,我要报仇,报那血海
深仇。”
  当下打定主意,神情镇定下来,沉声说道:“黎小姐送给你的定情之物,你为什么不好
好看着而遗落我家。”
  简召舞惊道:你家?!你是谁?你住在那里?”
  芮玮不答话,忽然问道:“我的儿子呢?”
  简召舞见他神情倏地数变,心想此人好怪,说道:“你的儿子,我怎知你的儿子在那
里?”
  芮玮一听他这么说,便知他未掳劫自己的儿子,否则这—句话点明他,应当认出自己是
谁。
  心想那自己的儿子在那里,莫非是有人救走了,忽然想起那遗失的玉石狮子,心道:
“啊,原来是被她救走了,难怪她随手把玉狮子取回。”
  简召舞又道:“你到底是谁?”
  芮玮还以为简召舞没有认出自己,却不知简召舞已认出他是谁
  了,心想天下只有芮玮本人敢确定自己不姓芮,而姓简,他故意问
  这么一句话,好教芮玮一点也不提防。
  芮玮冷笑道:“我姓芮……”
  简召舞忽然一指点出,这一指快如闪电,而且出指怪异,莫说
  芮玮无防,就是有防,也不易躲过。
  芮玮胸中被点中,顿时全身软麻,力道全失,简召舞哈哈大笑
  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天池府的大公子简召舞。”
  这一着甚为阴险,简召舞杀母杀弟的消息,消息灵通的江湖人氏已经知道,暗暗不齿简
召舞的为人,简召舞故意说芮玮是简召舞,好教自己杀他时,无人助他。
  而且事后恢复芮玮的容貌,他与简召舞长的相似,人们真当他是简召舞死了,他这真的
简召舞堂而皇之变成芮玮。
  于是再无人疑惑他的身份,只当他是掌剑飞的儿子,等将来玄龟集骗到手,练全上面的
功夫,成为天下第一人,那便无人能阻止了。
  简召舞一说完芮玮是简召舞,不等他争辩,一掌猛力拍去,芮玮功力丧失,还知闪躲,
轻功并未丧失,他虽然全身软麻得发挥不出一点力道,脚下还跑得快。
  简召舞连击五拳,芮玮一一闪过,堂上千余人睁眼看他两人争斗,没有一人上前阻止,
武功高的前辈虽知芮玮被点麻穴功力丧失,支撑不久,生死不过旦夕间事,却无人想上前救
他,只道他是天池府的大公子,杀母杀弟,杀了不足可惜。
  简召舞连出怪招,绝非以前可比,原来这几月来,他冒充芮玮骗取黎小姐的武功,黎小
姐只当他向自己求教,一一传他,心要芮玮武功不下自己而向自己求教实是自己的光彩,毫
不怀疑简召舞在偷学自己的武功,而且更想骗到整本玄龟集。
  芮玮先机已失,被简召舞的怪招逼得步步后退,不及施展飞龙八步,而且飞龙八步要有
相当的功力才能飞跃空中,要芮玮这时跃起甚为艰难。
  简召舞每一招攻的芮玮狼狈不堪,忽然简召舞拳法一变,芮玮尚未看出那拳的拳理,以
便闪躲,已被一拳击在当胸,芮玮张口喷出一口血箭,直射丈外,人被击得飞向一旁,挥在
钱飞龙的脚旁。
  钱飞龙对芮玮颇有好感,探手芮玮怀内,看他死了没有,忽然摸到两块牌于,拿出一
看,一块花花绿绿,另一块是金的,一面雕刻“令”字,另一面是兵马大将军的官印。
  钱飞龙一见此牌眉头一动,众人没有看清,他已将牌子收回芮玮怀内,说道:“此人骨
脏震碎,已经死了。”
  简召舞不放心,走上前问道:“真的死了吗?”
  钱飞龙故意一脚踢开芮玮的尸体,表示怕沾上死人的晦气,简召舞见芮玮被踢了一脚,
一动不动,以为当真死了。
  正要再细查一遍,堂上黎昆不悦道:“玮儿,今天是你大喜之日,为何杀人行凶,冲了
喜气。”
  简召舞恭敬地回道:“此人是天池府的大公子,他杀母杀弟,小婿早已不忿,今日碰
上,不想失手杀死。”
  座上虽有湖北知府,他却不闻不问,知道他们江湖武林人物,杀人不当回事,还是少问
的好。
  黎昆虽然不悦,不再责备简召舞,心想:他今日杀死天池府的大公子,正好在众人面前
成名露脸,天池府大公子的行为杀了不足为怪。”挥手命爱边的帮众道:“快把尸体抬走,
现场收拾干净,不要使贺客看的恶心。”
  三名帮众匆快跑来,两名抬起芮玮的尸体,一名揩试地上的血迹。
  这一闹,简召舞忘记再查芮玮死了没有,众人只道芮玮死了,心想当胸挨上黎昆娇客一
掌,还能活吗?
  然而只有一人知道芮玮投有死,乘没有人注意时,偷偷溜出喜堂。
  芮玮的尸体被吩咐抛落江底,始他的两名帮众,走到江边,在芮玮背上绑上一块巨石,
扑通一声沉尸江底。
  同时间另一边也是扑通一声,钱飞龙迅快潜入江内捞起芮玮下沉的尸体,割断绳索,潜
上岸来。
  芮萱被江水一浸,苏醒法轻声音微弱道:我……我……才是芮玮……”
  钱飞龙啊的一声,只见芮玮脸上的易容药,已被江水溶掉,长的和黎昆的女婿一模一
样,心想两人谁到底是芮玮?
标题 <<旧雨楼·古龙《剑玄录》——第六十五章 情何堪>>
古龙《剑玄录》
第六十五章 情何堪
  芮玮被简召舞那一掌虽末震碎内脏,伤势甚重,被江水浸醒一句话未说完却又昏死过
去。
  等他再次醒来,只觉自己睡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睁开眼来模糊可见床旁坐着一位绝色
的女子。
  芮玮喜叫道:“野儿,野儿……”伸手握住那女子细滑嫩腻的纤
  那女子微微一挣没挣脱,眼光温柔无比地看着芮玮道:你……你……放开我……我……
我……不是……”
  本要说我不是野儿,但话到中途,住口不说。
  芮玮仍不知觉,高兴地笑道:我找得你好苦,你近来好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
这里?我又怎么到了这里?是你救我来的吗?”
  他连问了五个问题,那女子一个问题也没回答,芮玮转望四周,看清身处之地是间雅致
的书房,各种陈设琳琅满目,非富豪权贵家所可陈设得出来的。
  芮玮发觉高莫野怎么也不说话,她看到自己难道不欣喜吗?再向那女子看去时,眼光已
不模糊,惊道:“你……你……不是野儿......”
  那女子螓首微点道:“我不是野儿,你是不是感到失望?”
  芮玮微微一叹,他虽未说出不是失望,已经表示出失望,那声音叹息道出可惜不是野
儿,自己是一番白高兴了!
  只见那女子跟着一叹,站起身来没有说一句话,姗姗步出书房,留下随侍的婢女尚站在
床旁的椅后。
  芮玮奇怪的问道:她是谁?”
  那婢女摇了摇头,脸色不悦,似在怪责芮玮,芮玮欲待再问,她疾步而出。
  芮玮好生纳闷的自问:这是什么道理啊?”
  心想那女子为何叹息,难道自己有何差错?倘若是的话,这差错在什么地方自己是一点
也不明白。
  脑海升起那女子的面貌,只觉她酷似高莫野,难怪自己一时认错,心想她到底是谁,怎
么长得很像野儿呢?
  自金山高莫野被师傅张玉珍窃去,芮玮已有三年时光未再见野儿一面,今日由那女子连
带想起野儿,顿时两人相处的旖旎风光一一忆起,不由思念野儿的心好似澎湃的潮浪一般,
不可遏抑。
  想起昏睡中有好几次见到野儿,本来只当做梦,其是并非做梦,而是见到那女子把她当
做野儿了。
  他不知昏睡几日,但想那几日中把那女子错当野儿,举动一定十分失礼,而那女子并不
反抗任由自己认错,心想她为什么忍辱不说,就在刚才自己清醒时,仍不愿说出并非高莫野
的话来,直等自己认出叹息离去?
  芮玮想不出那女子牺牲自己而让自己认错的理由,那女子长相端庄,一看就是大家闺
秀,决非淫荡的女子。
  一位圣洁的女子怎堪自家昏迷中轻薄无礼,那女子能忍受一定是为了自己的缘故,莫非
为了自己身体好转才忍辱不说?
  想到这个原因,不由芮玮暗生感激,不知她姓什名谁,再来时可要好好谢她一番病中服
侍之情。
  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听门外鞋声囊囊,问道:“谁?”
  那人未进门先笑道:贤侄的病势好了么?”
  芮玮惊呼道:“高伯父!”心中立刻明了这是什么地方了,原来这里是兵马大将军高寿
的府第,难怪这书房的设置非比寻常。
  高寿走进房门,芮玮翻身起迎,但才一下床只觉头昏眼花,站立不住,身体不由向后倒
去。
  高寿快步抢上,扶住芮玮下倒的身体,芮玮重伤之后尚未痊愈,身体不能随意动弹,高
寿亲切地扶他睡在床上,然后亲身为他盖好棉被,竟不让身后的仆役代劳。
  芮玮好生感激,历劫余生,乍逢故人,情感最易波动,他眼眶润湿道:谢谢伯父,晚辈
怎敢劳动伯父服侍!”
  高寿—人之下万人之上,权贵无比,任谁由他如此服侍也难免激动不已,芮玮生性豪
侠,此时亦不免受庞若惊之感慨。
  高寿摇头笑道:贤侄这么说太生疏了,令尊为我舍命,我再怎么服待你也是应该的。”
  芮玮听他提到父亲,脸色黯然,心想父仇迄今未报,自己真是一个不孝子,不知何年何
月才能得报父仇,亲手杀死黑堡堡主林三寒,但又想自己忍心杀他么?
  高寿一看芮玮脸色不对,知道由自己一句话令他想起芮问夫之死,自责道:你看我老糊
了,这时怎么提到令尊惹你伤心,该死,该死!
  高寿这么一说,芮玮顿时不安,极力一扫脸上黯然之色,说道:“伯父,晚辈怎会来到
这里?”
  高寿道:“贤侄可知点苍神剑钱飞龙此人?”
  芮玮想起自己被江中救起,啊的一声,问道:是他救我来的么?”
  高寿点点头,叹道:钱飞龙把你送来这里时,我见你伤势沉重,急得不知怎么才好,尚
亏钱飞龙把他师父请来,给你服下点苍神药‘九阳返魂散’,加以他师徒二人三日渡输本身
真元之功,才将你几若游丝般的性命救转,若不是他师徒二人,只怕你再也不能和我谈话
了!”
  芮玮心知简召舞那一掌伤在自己要害上,只因天衣神功护体才不致立时毙命,但若非钱
飞龙师徒二人治疗要想活命亦非可能,听高寿说师徒竟耗损本身真元来救自己,这份恩情,
实难平白消受,忙问道:“钱大哥呢?小侄要叩谢他师徒二人活命之恩。”
  高寿道:“你已昏睡七日,三天前钱飞龙已因急事离去,他离去时说你病情无防,再睡
几日自会醒转,如此静养月余不难痊愈。”
  芮玮慨叹道:小侄与钱大哥素无交情,只不过一面之交,他竟舍命相救,送至此地,而
且疗治伤势,此恩此德,叫小侄尔后如何相报?”言下对钱飞龙的恩情耿耿于怀,不能自
遗。
  高寿道:贤侄对这件事不要再计较于心,养伤要紧,至于相报之事慢慢再说,贤侄就是
以后不能报他恩情也没关系,要知伯父在十年前曾经帮他一次大忙,事后他一直无法相报于
我,这次他去时说:武林人氏受恩不能相报最难安枕,如今因你之故,总算对我尽了一点心
意,可放心高枕了。”
  芮玮“哦”了一声,问道:“十年前伯父帮他什么大忙?”
  高寿道:那年他主持镇远镖局保的一批贡品被劫,官府要办他死罪,说他私下吞没,我
知道这件事,先勒令官府放下他,其后费时一年他才找回贡品,免于死罪。”
  芮玮不解道:他怎知小便与伯父有故旧之情,相救此地?”
  高寿笑道:你记得那年我送你的一面金牌么?此牌想来你从未使用过,却被他无意发现
救了你一命。”
  当下将钱飞龙救他的经过说了出来。
  高春说完,芮玮不由叹道:伯父送我金牌时,莫野妹好端端的在伯父身侧,如今,唉!
只怪小侄无能……”
  芮玮详述高莫野失踪的经过,说到后来,连连叹道:伯父我护送莫野妹子前去小五台山
史不旧处求治,我却未达成护送的任务,令她被一灯那贼尼劫去。其后她离开一灯那里,我
又不能尽力寻找,现在不知她的生死存亡,小侄实在无能,愧对伯父一番相托之意。伯父,
你不该再对我这样好,你应该让我伤重死去,惩罚我的无能又无义!”
  高寿忆起野儿,老泪纵横道:“快别这样说,你决无不义之处,听你说来只怪野儿的命
运多蹇,怪不得任何人,再说她离开她师父那里,你就是尽力去找,也找不到她了!”
  芮玮惊道:伯父怎知找不到了,莫非伯父知道莫野妹子已不在世上了吗!……”
  高寿忙道:这个我不大清楚,心想茫茫人海之中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况且野儿从小任
性已惯,天下什么地方她都敢去乱闯,你想找她,怎找得到呢?”
  芮玮心下好生疑惑,暗忖伯父的神情太令人难以忖度了,他为什么听到女儿失踪也不追
问?至少该问问有何踪迹可寻,以便派人四下搜寻,以高寿现在的权威,不难寻获野儿的去
向?
  高寿忽然又道:你好好静养,钱飞龙说你醒来不要再劳神,你说了这么多话一定疲倦
了,快睡一会儿,我去吩咐给你预备一些补品吃吃,一切琐碎事情把它放在脑后,静养为
要。”
  高寿离开后,芮玮虽然感到有点疲倦了,却那里睡得着,脑中不时忆起高莫野,往事幕
幕升起…’
  也不知想了多久,直等先前那女子的婢女捧着食盘进来才打断他的沉思。那婢女走到床
前笑道:公子昏睡数日,今日醒来一定饿了,吃点东西吧。”
  芮玮早觉在腹中咕咕直响,闻到食盘散发来的香味更是难耐,那婶女食盘放下,他也不
客套几句,只见食盘中一小桶稀粥是用梁米熬成,另四碟精撰,他倚在床头一会功夫将那桶
梁米淡粥吃得干干净净,那四碟佐膳的精撰动也不动,他是饿的慌了,不及去吃小菜佐餐
  那婢女站在一侧看得格格直笑,心想他饿的怪可怜的,问道:“公子饱了?”
  芮玮那里饱了,但他怎好开口说没饱,勉强点了点头道:饱了。”却见还有一只精细的
盖碗放在食盘上头,心想莫非是可以充饥的食物,打开一看是碗比粥还稀的汤水。
  不由他眉头暗皱,盖好碗盖不预备去喝它,那婢女慌道:“喝吧,这碗汤是小姐特别为
你作的。”
  芮玮想吃硬食,汤水如何充饥,但他也知道病愈不能吃饱,可是饿的太厉害了,喝了无
法充饥的汤水,越发要饥火上升。
  那婢女见芮玮不喝,又道:你这人怎么啦!一醒来就气走小姐,特为你做的五味汤又不
愿喝,难道一点也不通人情吗?
  芮玮一听是五味子汤,心想这五味子汤是皇家的食品,做来甚为不易,要是不喝真有点
不通人情了,当下不再计较喝了后更增饥火,揭开碗盖,几口喝光。
  只觉这碗汤到了腹中,一团热气从小腹缓缓上升,全身十分舒泰,那有更增饥火之苦,
竞尔不再感到饥饿。
  芮玮这才知道这碗五味子汤不但有提神益气之妙,更掺合疗饥饿之圣品,暗暗感激那女
子用心之善,赞道:真好,真好……”
  那婢女笑道:“好什么?可是这碗五味子汤好么?”
  芮玮喃喃自语道:“这碗汤好,那女子更好……”
  那婢女道:“你说谁好,是咱们小姐吗?”
  芮玮点点头,那婢女不由有气道:“咱小姐有名有姓,你说她好,什么不好称呼,怎么
称起那女子,好没礼貌。”
  芮玮面容一红,自知理亏,喃喃道:可……可……是……在下并不知道您小姐芳名贵
姓……”
  那婢女噬的一笑,掩口笑道:“咱小姐当然姓高,至于闺名呢,叫莫静……”
  芮玮低声冷道:“莫静?莫静……”忽地抬头大声问道:“她可是莫野妹子的妹妹?”
  那婢女见芮玮问的傻,更是不住的笑道:“那还用问吗?莫野二小姐是老爷的女儿,咱
小姐也是老父的女儿,不是妹妹是什么?”
  芮玮摇头道:“怎么我未听莫野妹子说她有个姐姐?”
  那婢女停止笑声,说道:“难怪你不知道,咱小姐是二小姐的姐姐,二小姐对外人决不
会说她有这位姐姐。”
  芮玮奇道:“为什么?敢情她姐妹间感情不睦么?”
  那婢女道:你别瞎猜,只因大小姐和二小姐不是一母所生,大奶奶和二奶奶素不往来,
二小姐自不会提她有这位姐姐啦。”
  芮玮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野儿的妈妈高莫静的妈妈共事一夫,妻妾间自难和睦相处,
尤其野儿的母亲玉掌仙子身为武林人物,更受不得气,分开住后再难相往,只不知玉掌仙子
怎会嫁给做官人的人为妾?
  芮玮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这里可是你家大奶奶的住处?”
  那婢女笑着点了点头,芮玮又道:“莫野妹子一定从未来过了?”
  那婢女道:二奶奶从未来过,二小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当然更不会来了,咱小姐也只
在小时候和二小姐玩过,稍大就没有再见面了。”
  芮玮哦了一声,暗暗感到全身不自在起来,他心想野儿不来的地方,自己却高躲此处数
日之久,野儿要知道一定生气,心想病好后应该尽快离开。
  他这尽快要离开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升起,说不出是什么道理,照说人家留自己在此处养
病一番好意,无论如何不应该有这感觉。
  那婢女见芮玮怔怔出神,笑道:喂,你好好休养,有什么事尽管叫我来做,我叫琴儿,
只是我可关照你一点,咱小姐身体孱弱,最受不得气,你可别惹她生气啊!”
  说着收拾好碗筷,端了出去。
  自喝了那碗五味于汤,芮玮不再感到倦困,此时夜色渐袭,寒气斗重,芮玮内功末复不
能御寒,盖上棉被,仍觉寒冷,心想棉被厚得足可防御寒,为何自身仍r日不能暖和。
  他不知再厚的棉被,若本身不能产生暖气,与不盖棉被有何两样,芮玮没有想到他伤势
严重到什么程度,心想棉被既不能御寒,不如下床走走。
  披上衣服走下床更觉寒冷,牙齿冷得直打格格响声,芮玮生性倔强:偏不相信会冷得这
样,当下他在房内团团走动,越走越快,但觉走到后来气喘吁吁,而那寒冷的感觉越来越
甚。
  他本来甚难走动,只因一口气硬在房内打转驱寒,结果寒气未驱,反而恶化了伤势。
  又走了两转,忽地砰的一声跌坐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这一坐下只觉全身如处冰窖
中,冻得几乎提不上气来,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要死了吗?
  暗运天衣神功,那口真气只上到小腹上便再也不能上升,这现象芮玮一醒来便知,点苍
神剑钱飞龙师徒两人虽用本身内功替他疗伤:限于功力的关系,只替他护住心脉间一口气,
却未替他恢复真气的运转。
  亦就是说芮玮的一身功力,被简召舞那一掌震得真气四散,再不能提聚运转,与凡人无
异了。
  芮玮拼命运气,盏荣后知道徒劳无攻,那口真气再也无法提它上来,他暗暗摇头,心知
这口气若无法提上,今天晚上万难度过,死定了,
  在这要死的当头,芮玮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去想,渐渐感到身体僵硬,只伯明天那
琴儿门一开,要发现自己尸体僵硬地坐化此地,
  芮玮闭上眼睛慢慢等死,忽听丫环走过,其中一人道:“啊呀,你怎么还没加衣服,冻
着不是玩的,赶明儿你什么事都不能做了。”
  另一位显是衣服穿的少,冷得发抖说:谁……谁……知道天气突然冷起来……天老爷真
怪!说冷,冷得这样,比那腊月的天气还冷……”
  先说话的那丫环停下脚步道:“我说碧娥姐,你还是回去加件衣服吧,夫人那里我一个
人就成了,这么晚了没什么重活好干,用不着两个人去。”
  她两人就站在窗旁,芮玮稍发出一点声音可让她两人听到,芮玮这时亟待救助,只要让
高寿知道,定可设法求医家解救他目前的危境。
  可是芮玮尽力发出声音,那喉管却一点也不听指挥,伤佛夜晚中了梦魔似的,想要喊,
喊不出来,要想动,也一点动不得,整个人麻木得如石像一般。
  只听脚步又响,两个丫环相背而去,显然衣服穿得少的丫环回去加衣服了,芮玮亟待救
助的心凉透了.暗忖:完了,看来是死定
  芮玮暗暗苦笑,心想偏是自己才苏醒不久,天气忽然变寒,要是不醒,躺在床上棉被中
也不致目前危境,这不是上天要自己死吗?这天气变得太巧了。
  芮玮只当自己是死了,如老僧人定般枯坐,不知过了多久,灵魂儿在将欲离壳的时候,
房门忽的打开,接着一个女子声音惊呼道:“你怎么坐在地上,这么冷的天?!”
  芮玮微微感觉出是那女子高莫静的声音,心想你这时发现我已经迟了,我是死定了,除
非……
  一个念头尚未转完,忽觉背后一阵绵密的热流,从“陶道”穴涌人,顿饭时间不到,芮
玮全身僵硬的感觉渐去,心中大喜,暗忖:“除非精晓穴道内家高手才能救自己一命,未想
到身体纤弱的高莫静竟是此中高手,而且功力非浅,足够救转自己有余。”
  又想:“这女子功力在高莫野之上,高伯父有这么个女儿,怎么还怕刺客行凶,只怕她
的功力比自己还高上一大截,唯有大师伯刘忠桂的功力才能与她相当。”
  他还在胡思乱想,高莫静娇喝道:定下神来,你难道不要命吗?”
  芮玮暗暗一惊,心想真糊涂,在这性命交关的当头,还不澄思静虑,想东想西,果然是
不要命。
  当下摒绝思虑,放松各部神经,让那外来的内家真流,窜流人体:渐渐身体发出暖意,
他这条命,算是从鬼门关检回来了。
  可惜一由简召舞那一掌伤得太厉害,二由外来的寒气,再加自己逞强乱动,震伤真元,
那口真气不能提聚起来,本来尚可提至小腹上,这时却无影无踪。
  丙纬暗暗叹息,倘若真气可以提聚,高莫静不难用她精绝的内功,引渡自己,运行各大
穴道,恢复原来的功力,这时真气四散无踪,无法与高莫静输入的真流会合,要想恢复原有
功力势同做梦,虽然保全一命,将来痊愈只能做一位全无功力的凡夫俗子了。
  要一位本是内家高手的武人变成凡人,虽是胸襟开阔的人也不免痛心欲绝,况且芮玮身
怀父仇、妻仇、妾仇,三仇未报,这颗心怎能忍受做凡人的痛苦,不由又是暗暗叹息。
  却听高莫静道:“你不要太伤心,你想恢复功力并不难,只是我帮你恢复功力后有个条
件,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芮玮正要回答什么条件,高莫静凛然说道:注意啦!”
  斗然任脉起“中极穴”一麻,芮玮读过扁鹊神篇,立时知道高莫静要以打通奇经八脉的
手法,恢复自己的功力,只是这手法太过险厉,一个不好,被医者轻者残废,重者吐血而
死。
  而且医者本身也有危险,只因打通奇经八脉深耗功力,往往帮人打通后,自己却散失所
有功力。
  武林中绝无帮人打通奇经八脉者,就是至亲好友也不敢尝试,—者失手害死被医者,二
者也可惜自己的功力散失。
  芮玮倒不怕死,心想与高莫静并非深亲,她若是自己妻子当无话说,只是初识却要她冒
散失功力之险,实在过意不去,正要启唇推辞高莫静的一番好意。
  高莫静忽道:你怕不怕死?”
  芮玮摇了摇头,高莫静冷冰冰地说道:“那就好了,你不必担心我会散失功力,我有把
握不会影响自己,才替你行打通奇经八脉—途,你以为我会那么好心,要自己散失全身功力
而让你恢复功力吗?”
  芮玮暗暗苦笑,自己一番好意推辞,她不但不受,反而讥笑自已往脸上贴金,真所谓狗
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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