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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之旅》

_5 克里希那穆提(英)
克:必须有新的挑战。也许有人会说:喂!人类透过知识进化了数千年,和老祖宗猿类已大不相同了。另一个人却说:喂!只要你仍停留在记录的活动中,你的生命就是四分五裂的,因为知识就是不完整的。因此你就永远会有痛苦和折磨。那么这数千年来的记录活动能不能停止?
普:如实地聆听和停止记录有没有关系?
克:有的。
普:如实地聆听就能停止脑子的记录活动。
克:完全正确。这就是我的论点。
弗:我们已经讨论了许多有关脑子的记录事宜。重点是脑子本身无法停止自己的记录活动,那么要怎么办?
克:我们将会找出答案。首先我们应该听清楚这个问题。
苏:意识之中难道只有记录的活动吗?
克:当然。
苏:那么,那个能观察自己的记录活动的又是什么?
克:除了你问的这个之外,还有一种寂静的状态,那就是两个妄念之间的空档。
苏:两个妄念之间的空档,是不是也算一种记录的活动?
克:当然是的。
苏:“记录”这个字眼和寂静怎么可能相同?
克:凡是用意念诱发、透过意志力达到的寂静都是机械化的,因此和记录的机械活动相同。
苏:但是有时我们也能感受到非机械化的寂静。
克:非机械化的寂静不可能是短暂的。
拉吉:非机械化的寂静有可能来到吗?
克:这个我没兴趣讨论。我要说的是另一回事。意识的活动和局限全部属于过去的记录、经验、恐惧、欢乐等等。这种种活动如果不改变,我们就永远是四分五裂的。
拉吉:只有不执著于它,这些活动才可能停止。
克:不对,这些活动就是你,你和它并无分别。你就是这巨大的业力,这些传统中的偏见、共业以及所谓个人主张。如果这些不停止,人类就没有未来。如果有未来,充其量也只是新瓶装旧酒而已。
普:因此心一动,无明就产生了。问题是意识的内容既然都是无明……
克:停止,等一下。
普:这是什么意思?
克:你的脑子能不能停止活动?还是,活动只是一个概念而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仔细地听着。是真的有活动,还是我们认为它是活动?如果活动不是概念,不是结论,那么脑子就能直接接触到这些活动。然后它就可以说:好!就让我看着它。因此你不必执著于停止这些活动,你只需要观察就好。你就是这巨大的业力,这句话是真的,还是一种概念?
拉吉:不是概念,是真的。
克:过去的活动能不能在当下这一刻停止,如果不能,痛苦就没有止境。像轮回或因果之类的解脱都无济于事。那么,这巨大的业力可以不透过控制而停止吗?
普:我们能观察得到吗?如果我们能观察到当下的感受,我们所观察的又是什么?
克:如果我骂你“傻子”,你就必须把这句话记住吗?
普:我无法回答你为什么必须要记住它。
克:不要记住它。
普: 这就要看我的眼睛和耳朵能不能不攀缘,不认同这个字眼了。如果我能静静地聆听,我就不会记住它。只剩下聆听,而没有记录的活动。
克:好,你看清了什么?
普:我发现如果我听自己说出来的话,这些话就会反弹回来,被我的脑子记录下来。如果我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的耳朵只是静静地听着,那么所有的话就不会被记录下来。
克:因此你认为安静是最重要的条件,但大部分人都不安静。
普:可是我仍然无法回答你:为什么必须有记录的活动?
克:不,我说的是如果有人骂你傻子,你根本就不必记住它。
普:你的意思是,有的可以记住,有的根本不必记住。
克:不对,你其实永远都在记录。
普:只要我的感官攀缘于外境,就一定会有记录的活动。
克:“只要”这个字眼好像有“你现在不在记录”的意思。
普:我只是在解脱而已。
克:我只想知道这巨大的业力能不能停止。
普:任何一种解说或结论你都不接受,那么就只好想办法停止这业力了。
克:我问的是,要如何停止它?
普:现在我们就必须讨论脑细胞的记录活动了。
克:脑细胞发现业力能给它极大的安全感和保障,因此它才不断地记录,对不对?
普: 请听我说。其实业力只有一种活动,那就是透过从前的活动,接触到当下这一刻,然后延续下去。
克:过去的一切和当下这刻相遇,然后就修正自己,延续下去。脑子很清楚这是一条非常安全的沟槽。然而要如何才能使脑细胞清楚,这安全的业力其实最危险的活动?因此,为脑细胞说明它的危机就是当务之急。只要它一认清自己的危机,业力就会自动停止。你们能认清这个实质的危机吗?
普:你的脑细胞现在正在告诉你这个危机吗?
克:我的脑子只是利用这些话来告诉你们这个危机,它本身没有任何危机。它已透过观照而把一切都放下了。当你看到一条眼镜蛇时,你会立刻避开,因为你的脑子已受到数千年的局限,认为蛇就是危险的象征。你永远依照这个局限而做各种反应,立刻采取行动。其实质真正的危机不是蛇,而是你的想法。这种思想的业力一直延续了数千年,因为脑子在其中能得到安全感。一旦脑子清楚了自己的危机,就会立刻把这种业力放下。
拉吉:我不像你那么能感受业力的危险。
克:为什么,先生?
拉吉:因为我从未观察过业力的活动,因此认不出它的危险。
克:业力和你有分别吗?
拉吉:没有分别,先生。
克:你就是这业力,因此你观察的其实就是自己。
拉吉:没错,但是我观察自己的机会很少。
克:你能不能随时随刻觉察自己的业力活动?你也许会说:我有时候可以看到那悬崖。如果你指的是“悬崖”这个字,而不是真的悬崖,那么你就不可能看到真正的危机。“悬崖”这个字眼会不会制造恐惧感?
拉:不会。
克:不要立刻回答我,慢慢来。字眼不是真相,“恐惧”这个字眼不是那真实的感受?如果没有这个字眼,被称为“恐惧”的那个东西还存在吗?但是我们的脑子总是拒绝接受新东西,它会立刻说那种感受就是“恐惧”。为了使脑子能看到自己的业力,就必须在两个意念间留下空档,不去干预当时的感觉。字眼不是真相,你必须深入探索才可能产生空性。我不知道你们明白了没有?
普:我们能保住当时的感觉,比如仇恨、愤怒或恐惧,而不产生妄念吗?
克:当然有可能,试试看。
普:但是到底该怎么做呢?
克:不论什么原因,只要恐惧一生起就立刻保住它,而不产生任何念头的活动。
普:那又是什么情况呢?
克: 这样你就不会联想到过去的恐惧,而只是保住了那巨大的能量。如果巨大的能量被保住而没有任何念头的活动,爆发性的突破就会产生。然后你的生命就彻底转化了。
第13节 脑细胞与圆满境界(1)
大卫:我想讨论一下业力的问题。业力一方面是思想的产物,一方面又制造了对于思想者的认同。我们随时面对的就是业力的活动,可不可以再讨论一下?
普:在进入这个问题前,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能量耗损的问题?
大卫: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
普:业力永远在推动、制造和消减,就像一架引擎的能量一样会耗损。我们能不能讨论一下这种会耗损的能量以及另一种不会耗损的大能?
大卫:麦克斯威尔曾说过,对科学家而言,能量的第一要素就是关系。你们用的“能量”这个字眼,不知道指的是实质的能量,还是某种形式的关系?
普:我不太了解你的意思?
大卫:我不认为你们真的考虑过这种心理上的能量。
普:所以我们才需要讨论啊!
大卫:我们到底指的是人身上的实质能量,还是透过互动的关系所表现出来的能量?
普:在物理上是不是有一种会消耗的能量,还有一种不会消耗的能量?
弗:有的。但是没有一个物理学家能为“能量”下定义。能量只是物理上的一种基本假设。我们只知道能量是必要的,没有能量就没有任何动力,什么作用都没有了。因此能量和作用之间有密切的关系。但是我们永远也无法看到能量。
克: 有没有一种能量是无始无终的?另外有一种能量则是机械化的,而且永远有动械?还有一种关系上的能量?这些都是我想弄明白的。
普:刚才大卫问的是:产生业力的到底是什么?
克:让我们就这个问题来讨论。
普:业力产生了思想者,思想者也藉着业力延续自我。
克:我们所有活动背后的动力是什么?是机械化的?还是完全没有冲突和摩擦的?
大卫:思想的能量我们暂时不讨论,先讨论由思想、欲望构成的机械化的业力。
克:先生,请你继续。
大卫:业力就是思想、感官、动力、欲望、满足欲望,外加一点修
正的过程。
克:如果我想要一辆汽车,这个欲望的背后是什么?
大卫:是你想要一辆汽车?还是汽车碰上了欲望就制造了“你”?
这个“你”是不是欲望的产物?
克:如果我没有真的看到一辆车,没有感受到它,也没触摸到它,我就不会想要它。因为我看到别人开车时的快感和愉悦,因此我也想拥有一辆。
普:先生,是客体制造了欲望吗?
大卫:这就是我们的主题。
克:客体可能是一件东西、一种信仰或理念,它可以是任何东西。
弗:但是首先感官得觉知它才行。因为你先得透过感官的觉知能力形成一种意象,然后才产生想要拥有它的欲望。因此任何能够被渴望的东西是不是必须先由感官觉知?当然有人会说:我渴望见到上帝。
普:这个世界的运行就是靠欲望来维持的。你能把欲望收回到它的源头吗?
大卫:如果没有“自我”,是否就没有欲望了?
克:欲望背后的业力是什么?让我们从这点开始讨论。使我产生欲望的能量是什么?使我们在一起讨论的欲望又是什么?我来这里是想了解你们讨论的内容,想了解一些我平时没有想到的东西。那么驱使我到这里来的动力是什么?是我的痛苦?还是我的快感?或是想学更多的东西?
大卫:就我而言,是我现在所处的情况驱使我来的。
普:换句话说,你想要改变目前的状况。
克:改变?改变的背后是什么?
大卫:一种欲望,想要比现在更好的欲望。
克:这欲望背后的能量是什么?是不是惩罚和奖赏?我们业力完全是建筑在惩罚和奖赏之上的,它总想逃避某种情况,然后追求另一种情况。
大卫:没错,这些都是业力的一部分。不过是在思想层面的?
克:不,我不认为只在思想层面如此,即使肉体层面也是如此。我饿了,我的奖赏就是食物。如果我做错一件事,我的回报就是惩罚。
莫:它们和快感及痛苦有何不同?奖赏就是快感,惩罚就是痛苦。
克:不要再用别的字眼。我认为奖赏和惩罚是最基本的业力。
普:奖赏和惩罚的对象是谁?
克:没有什么对象。
普:赏罚一定有对象的。
克:这点等一下再说。我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令人满意的是“奖赏”,而令人不满意的是“惩罚”?
大卫:没错。
克:是不是“自我”在那里说:我饿了,我必须被满足?
普:饥饿是一种生理上的感觉。
克:生理上的感觉会不会扩散到心理上?我需要食物,食物是生命不可或缺的。这种渴望延伸到心理的领域,于是完全不同的循环就开始了。
辛格:先生,这个循环过程是在哪里进行的?是在脑子里吗?
克:是在生物系统和心理上同时进行的。
辛格:如果是在脑里进行的,那么快感和痛苦之间一定有个衰微期。一定有某个时刻已经不饿了,而仍然想得到满足。
克:你是说在赏罚之间存有空隙?
发问者:不是空隙,而是一座连接的桥。
嘉:你是说一种既不赏也不是罚的状态?
辛格:是的,从这里我们才能溶入另外一种状态。
普:也许还有其他的状态,但是这些和业力的本质并无关。
大卫:赏罚的业力到底存在何处,这才是主题。
克:你是说推动赏罚的能量到底是什么?它有没有可能是快感的满足?
大卫:然而满足又是什么?如果你发觉自己已经不饿了,你是在一种什么状态?
克:很简单,不是吗?你饿了,吃东西之后就满足了。但是欲望是没完没了的,一个接着一个。这种驱策力到底是生理的还是心理的?生理上我感到饥饿,心理上我则感到空虚,一种欠缺感。于是我转向对于上帝的追寻,我上教堂,去找师父。生理上的欠缺感到容易满足,心理上的欠缺感却永远不能填满。
帕尔:从生理转向心理的转折点在哪里?
克: 先生,也许生理的活动进入了心理的活动,然后就延续下去,是不是这样?
普:从我生下来的那一刻,这两种欲望的活动就已经在进行了,因此我的问题是,这两种欲望的根源是什么?
发问者:“欠缺感”应该就是两者的根源。
普:不对。两者都是由一种推动力形成的。而这推动力的根源就是“自我”。
克:我不认为是“自我”。
普:不是的话是什么?
克:我不认为是“自我”,我认为是永无止境的欠缺感。
大卫:欠缺感的源头又是什么?
普:必须先有一个感觉欠缺的人,然后才有欠缺感产生。
大卫:是谁感觉到欠缺?
普:没有“人”的存在会有欠缺感吗?
克:没有“我”,只有永无止境的欠缺感。我的知识愈多,我就愈清醒,于是我就愈不能感到满足。那么该怎么办?
苏:你是说有一个本体,它没有“自我”,业力可以在其中运作?
克:我不认得什么“本体”或“自我”,我只知道我们有一种生理上的欠缺感,它延伸到了心理范围,然后就永无止境了。
阿:我认为我们该把生理上的欠缺感剔除不讨论。
克:我是故意要保留它的。也许所有的不幸都是从它产生的。
帕尔:我很怀疑,我认为是生理和心理的混合。
克:不,只有生理的欠缺感。
普:你为什么这样坚持?
克:我没有坚持什么,我只是在探讨而已。
普:生理和心理都有欠缺感。
克:普普吉,我现在不是探讨“自我”的问题。假设我的食欲、性欲都已满足,我仍然会说:这还不够,我还要“更多”。
普:“更多”?
克:“更多”是什么?
普:它是业力,不是吗?
克:不,这个“更多”就是更多的满足。
普:那么业力又是什么?
克:让我们掌握住“更多”这个字眼来讨论。脑子总是追求满足。
普:脑子为什么追求满足?
克:因为它需要安全感。我们从一件事转向另一件事,从一个上师转向另一个上师,从一种理论向另一种理论,永远没完没了。
发问者:先是生理上有欠缺感,继而延伸到心理的范围。如果这种循环不停止,欠缺和满足的循环也就永无止境。
克:每一个人都在寻求满足。如果你很穷,你就想致富,如果有人比你有钱,你就想和他一样。我们永远渴求满足。
阿:先生,生理上此一时和彼一时的欠缺感间有空档,而心理上的欠缺感却永远没有空档。
克:先生,不要理会空档的问题,它不重要。看看你自己,你所有的能量难道不都用在追求奖赏和满足了吗?大卫,你认为呢?
大卫:我认为“自我”就是透过赏罚而运作的。
克:追求满足的业力就是被“自我”掳获的。
大卫:“自我”就从其中的体现。
克:这就是我的意思。与其说我在追求满足,不如说满足追出了一个我。
大卫:“自我”根本是满足感创造出来的。
克:因此业力就是想要被满足的渴求。
第13节 脑细胞与圆满境界(2)
普:我想问一个也许有点离题的问题。“自我感”是不是脑细胞遗传而来的?
苏:普普吉,你是不是在暗示过去的一切就是“自我”?
普:当然,过去的一切都是“我”。我的问题是:“我”的存在是不是因为追求满足而造成的?还是“我”并不是那个记忆的本体?
克:你是问有没有一个“我”在那里认同过去的知识。
普:“不认同”过去的知识。
克:等一等,让我们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普:“我”就是时间,“我”就是过去的一切痛苦,因此“我”不认同它自己。
克:等一等,你一开始问过,脑子包不包含这个“我”?于是我就先假设没有一个“我”的存在,只有追求满足的存在。
普:难道整个种族的记忆都是虚构的吗?
克:不是的。但是那个在说自己就是过去的“我”,却真的是虚构的。
苏:是过去的一切在那里说:我就是过去,还是过去的一部分在那里说:我就是过去?
克: 你知道吗,你现在提出的问题非常有趣。“我”就是过去的一切,人类数千年来的努力、痛苦、不幸和困惑。“我”根本就不存在,存在的只有业力这汹涌的暗流。
普:当这汹涌的暗流浮现到表面时,就带来了“自我”的活动。它和“自我”就认同了。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我不认为如此。
克:普普吉,“我”这个字也许只是一种沟通的工具。
大卫:它是不是一种表达和说话的方式?
普:就这么简单吗?
克:不,没有这么简单。
苏:先生,你前面曾经说过,业力的暗流体现出来就是自我。当哀伤的暗流体现成自我时,“我”在不在场?
克: 等一等,我不是这个意思。业力透过自我来体现自己;父亲给了我一个形体,于是我说这个形体就是我。其实业力才是“我”。
阿:我认为我们是以有限的知识在观察并认同业力。认同是在事实发生之前就有了。认同是跟业力一起开始的。
克:不,不对。
普: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克里希那吉的论点永远无法使我们深入自我。自我总是说“我想要什么,我将变成什么,我会是什么。”自我是从过去冒出来的,它就是所有知识的累积,它也是整个种族的共业。
克:我能不能问一下,“我”为什么会存在?你为什么说“我要”?为什么不说“要”?
普:即使是剩下“要”这个字,也无法去除“我”的因素。
克:不,你可以去除“我”这个因素。假设你观照业力的活动,你是透过自我来观照?还是只有观照而已?
普:观照是另一回事,我们现在是在讨论制造业力的能量到底是什么。我认为业力就是现在改变过程的自我。
克:我怀疑这个“我”到底存不存在。它也许完全是一个名词而已。
弗:难道脑子里没有“我”的刻痕?这不也是属实的吗?
克:不,我不赞成这点。
弗:但是刻痕确实存在的,如果它不属实,又是什么?
克:整个业力的暗流全都在脑子里。但那毕竟只是一个脑子而已,哪里来的“我”呢?
普:如果就物质现象而言,一切都是属实而且存在的。
克:物质现象也都是在口头上存在的。
大卫:你和我在一起时,就有两种的存在。一是我对自己的认同所形成的“我”,另一个是我和你的关系。
克:先生,你什么时候觉得有个“我”的存在?
大卫:只有透过关系才有“我”的存在。
克:我想进一步了解一下。
大卫:当我想要一样东西时,当我认同某样东西时或是当我照镜子时,“我”才存在。
克:当你正在经验一件事情时,“我”其实是不存在的。
普:好,就算当时没有“我”好了,我们赞同你的说法。但是片刻之后“我”又冒出来了。
克:如何冒出来的?慢慢地讨论。
弗:透过业力冒出来的。
克:你没有抓住我的意思。我们面临危机的那一刻,也就是全神贯注于经验时,“我”根本是不存在的。然后念头就产生了,念头告诉自己“这真是刺激,这真是有趣”,这个念头就创造了一个“我”。对不对?
普:这个“我”是不是能量的集中?
克:不是。
普:还是会耗损的能量?
克:是会耗损的能量,没错。
普:不论如何,它还是那个“我”。
克:不,它不是的。它只是一股被误用的能量,而不是一个在那里误用能量的“我”。
普:“我”的本身就是那股集中但是会耗损的能量。就像身体一样,“我”也会老化、腐朽。
克:普普,你听我说。在面临危机的那一刻,“我”是不存在的。你懂了吗?你能不能永远像处在危机一样地活着?危机时需要所有的能量来对治。任何危机都能带来巨大的能量。现在就把这项讨论暂时搁置一下,等一会儿我们再来破解。好,面临危机的那一刻是没有“我”的,对不对?
大卫:但是仍然没活动存在。
克:不,在那一刻是没有“我”的。我要问的是:“我们有没有可能永远活在这样的巅峰状态?”
大卫: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克:如果你们不这样活,你们就会有其他各种破坏它的活动产生。
大卫:这又有什么不对?
克:重点是,意念一插手进来,它就会使能量四分五裂。意念本身就是四分五裂的,因此能量就会耗损。
大卫:不一定。
帕尔:你曾说:“处在经验的那一刻,‘我’是不存在的。”
克:不是我说,事实就是如此。
帕尔:存在的是不是业力?
普:即使面临危机的那一刻“我”并不存在,它仍然无法回答为什么“我”会变得如此壮大。
克:面临危机的那一刻,什么都不见了,这才是重点。
普:“我”既然是整个种族共业的投射,你为什么要拒绝它的存在?
克:我拒绝它,因为它也许只是一种沟通的代号而已。
普:就这样简单吗?
克:我认为整个事情就是这么单纯。其实最重要的是,意念一插手进来,能量就开始耗损。因此我才对自己说:“我有没有可能永远活在巅峰状态?”如果你也“无我”,我也“无我”,我们才可能有正确的关系。
弗:意念一插手进来,能量就会耗损,“我”一插手进来,能量也会耗损。两者有何不同?
克:意念就是记忆和所有过去的经验。
弗:然而我们必须依靠意念为生。
大卫:我们现在就在依靠意念来进行讨论。我发现当我说能量会耗损时,我立刻就变成了旁观者,然后就告诉自己能量耗损是不好的。我的建议是,我们不必具有危机意识,可以很中性地觉察自己。危机或耗损都只不过是存在的一部分而已。
克:不对。
普:克的意思是,业力是存在的,但是我们所说的“转化”就能去除业力。
大卫:我很怀疑我们具有这种突破的力量。我认为我们可能记得危机时的巨大能量,然后就只是在口头上说:我真希望能保住这种能量。你是不是这样的?
克:不是。
大卫:那又为什么要提出这个问题?
克:因为在危机时大部分人的意念都会插手进来,所以我才刻意提出这个问题。
大卫:不是永远都这样的。
克:不,是永远都这样的。先生,在你面临危机的那一刻,你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有当下那一刻而已。在危机中,时间是不存在的。等时间一插手进来,耗损就开始了。我们能不能保持在危机的状态中?
阿:先有危机,然后就有耗损,以及认同。
普:在危机的那一刻,许多事情都会发生。你所说的是如何在危机的那一刻保持圆满的状态。就这一点而言,我们就需要非常深入的探索以便弄清楚它的真相。
克:圆满意味着非常健全的身心,清晰的思考能力,同时也有神圣的意思;这些全都包含在“圆满”这个字眼里。然而我的问题仍是:有没有一种能量是永不耗损的?如果不圆满,就有耗损。圆满的生活方式就是没有耗损的生活方式。
普:圆满或不圆满的状态和脑细胞有什么关系?
克:和脑细胞无关。“圆满”意味着完整、完全、和谐、不分裂的状态。在圆满的生活中没有能量的耗损。在不圆满的生活中,能量一定耗损。圆满中没有自我感。“自我”就是思想的活动,包括过去的一切经验。我们的日常生活里充满着这些活动,其中全都是奖赏和永无止境的欲望追求。
普: 先生,圆满状态存留在脑细胞里,时时冒出各种的反应和挑战。而不圆满状态也存留在脑细胞里,透过巨大的业力和前者挑战。那么圆满的状态和脑细胞及感官又有什么关系?
克:你了解这个问题吗?大夫。
大卫:她的问题是:脑子里这个圆满的状态和记忆及感官有何关系?
克:不,不对,你没有在注意听。
普:我是说有两种状态,圆满的和不圆满的。不圆满的状态当然存留在脑细胞里,因为它就是过去的业力。我问的是:那圆满的状态和脑细脑及感官有何关系?
大卫:你所谓的感官是什么?
普:听觉、视觉、味觉……等等。
大卫:如果真的有圆满状态的存在,那么感官和它之间的关系就全然不同了。那时感官将不只是局部运作,它将和能量的耗损以及四分五裂的情况隔离,而形成圆满状态的一部分。
克:先生,她的问题其实很简单。我们现在的脑细胞包含了数千年来的记忆、经验和知识,这种脑细胞是不圆满的。
大卫:没错,它们是和圆满状态不同的脑细胞。
克:它们是不圆满的。她认为这些脑细胞已局限在不圆满的生活方式里,如果有一种圆满的生活方式产生,这些脑细胞会怎么样?
大卫:我认为该换种方式来问:圆满状态的觉知能力和脑细胞有什么关系?
克: 我马上要回答这个问题。圆满的脑子里包不包含过去的一切,如果包含,过去的一切能不能被圆融地运用?整体能包容局部,而局部无法包容整体,如果只有局部在运作,就必定耗损能量。
普:经过几番周折,我们终于抓到重点了。
克:没错,一个很好的重点。让我们掌握住它来讨论。
普:脑子就是人类心智的结构,这种圆满状态在脑子里是什么地位?
克:其实我们只认得不圆满的生活方式,其中尽是能量的耗损、四分五裂的矛盾及争论。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一回事,生活里全是比较、模仿、臣服和摩擦,只有偶尔会出现一点安宁。现在有个人问:有没有一种能量是不耗损的?让我们研究看看,不圆满的生活方式能不能停止?
普:刚才问的问题,你到现在还没有回答我。
克:我马上就会讨论到。你刚才问的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我们的生活方式是不圆满的,永远都在耗损能量,而脑子已经受到这种局限。我们有没有可能不以这种方式来活?
发问者:先生,我们并不是永远处在不圆满的状态。问题是那昙花一现的自由,能不能变得圆满。
克:不,永远不可能变得圆满。任何时好时坏的状态之中,都有时间的因素存在。时间之中就是四分五裂的生活方式,因此是不圆满的。偶尔出现的自由仍在时间的领域内。那么受到不圆满的生活方式局限的脑子能不能彻底转化自己,使自己不再受到局限?
大卫:我对于这个问题的反应是:你自己正处在四分五裂、消耗能量的状态。你说是想彻底转化自己,其实只是追求满足而已。
克:不,我不是的。我只是在指明能量的耗损而已。
大卫:我们只认得能量的耗损,其他一概不知。
克:没错,其他一概不知。因此脑子就说:“好,我已经看清楚这点了。”然后它就会问:“有可能改变这个状态吗?”
大卫:我怀疑脑子有能力问这个问题。
克:我的脑子就在问这个问题。如果一个脑子能问这个问题,其他的脑子也能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和追求满足无关。
大卫:你如何能只问这个问题而不追求满足?
克:脑子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它已看清自己的一贯伎俩了。
大卫:那么,脑子又如何会提出这个问题呢?
克:它提出这个问题,因为它已透视了自己的伎俩。于是它说:“有没有一种生活方式是圆满的,不四分五裂的?”
大卫:所以在问这个问题时的状态也是圆满的?
克:不,还没有圆满。
大卫:你说这个脑子不是在追求满足,又说它并不是圆满的,那么它到底是什么?
克:一个在说:“我清楚地看到自己在耗损能量”的脑子。
普:你的意思是,只要脑子一看清自己的四分五裂……
克:四分五裂就已经停止了。
普:这就是圆满的状态吗?
克:停止四分五裂就是圆满的状态。
普:停止四分五裂,也就是觉察到四分五裂。
大卫:这就是圆满的状态吗?
克:没错,这样就圆满了。但是普普问的是一个更复杂的问题,她问的是:脑子虽然是在圆满状态,但是它已包含了过去的一切。过去虽然不足取,但仍然可以被脑子善用。我不知道你们听懂了没有?而我关心的却是一般人的日常生活,那四分五裂而愚蠢的生活。于是我问自己,“这种生活能改变吗?”不是朝向更大的满足而改变,是整个运作结构的停止。用一个更高的标准来强行改革只是一种把戏罢了。我认为如果你能如实观照,而没有观者的存在,脑子就能彻底转化自己,这才是真的禅定。
第14节 用心聆听
普:我认为我们最大的缺失就是没有慈悲心。你曾经说过一名话,“我们有没有可能真的用心聆听?”这是什么意思?
克:我们来讨论一下,好吗?
弗:我们能不能探索物质的本质?
克:你知道吗?先生,我当时的意思是,思想根本是一种物质化的过程,不论是技术性或心理上的想法,甚至包括所有宗教信仰的结构在内,全都是一种物质化的过程。思想就是物质。思想是所有的经验、知识累积在细胞内,然后依照特定的窠臼来运作。这些对我而言都是物质化的过程。物质的本质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因此无法讨论这个题目。
弗:我不是以一个科学家的角度来探讨这问题的。我认为物质是一种未知的东西,因此我觉得如果探索这未知……
克:未知是无法探索的,要十分小心。你只能探索已知事物,直到它的极限,如果你一跨过极限,就脱离了正轨。
普:也就是探索思想,对不对?
克: 当然是如此。他说的是探索未知的事物,这是不可能的。好,刚才普普问的是:用慈悲心去聆听是什么意思?
普:这是非常重要的事。如果我们有慈悲心,一切就没问题了。
克:我赞同,但是不幸的是我们都没有慈悲心。那么我们要如何对治这个问题?聆听是什么?慈悲的本质和结构是什么?
普:用心聆听是什么状态?有没有一种聆听比耳朵的听觉更深入?
克:聆听有两种,一种是用耳朵听,另一种是用心听。首先我们要讨论的就是听的艺术。
弗: 可能我们应该从相反的方向来讨论这个主题。“不听”是什么意思?
克:你的意思是什么?先生。
弗:“什么是聆听”好像很难回答,因此我想也许从反面来探讨……
克: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
普:我们继续好吗?有两个问题需要讨论,第一、聆听是什么?其中也包含了什么是“不听”;第二、慈悲心是什么?它们的本质、结构以及深度如何,其中的活动又如何?
克:请继续讨论。
弗:慈悲心是属于未知领域的,它和已知无关。
克:她的意思不是指未知领域。她问的是用心聆听到底是什么状态?“慈悲心”这几个字是我加进来的。也许我们应该暂时不去管这几个字。
普: 克里希那吉曾说过“用心聆听”这回事,我想探讨一下这个主题。
克:那么就让我们掌握两点来讨论:一是用耳朵听,二是用心听。
拉: 我们曾说过思想的反应永远是四分五裂的。不管是觉察也罢,聆听也罢,都是四分五裂的。那么心是否能不分裂?这是不是我们所要讨论的?
克:等一等。透过所有的感官整体地用心听是一回事,透过某一个感官局部地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拉:没错。
克:如果我们能透过所有的感官整体地用心听,就不必管耳朵听或不听的问题了。
苏: 先生,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用心聆听”,但是我有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一种没有妄念的聆听。譬如当我听拉塔或其他人说话时,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一种全然不同的沟通方式。
克:那种感觉和意念有何不同?
苏:我马上就要说到这点。
普:它和意念有何不同?
苏:如果意念和感觉没有什么不同,那么我就没话可说了。可是我又不能否定那种感觉,因为其中有温柔和感情。如果意识的所有产物都是意念的话,那么……
克:我们必须把这点弄明白。先不要替它归类,让我们慢慢来。你们在聆听时到底有念头还是没有念头,这才是问题所在。
苏:两者都是……
克:苏南达,慢慢来,不要急。我只想问:你在聆听的时候到底有念还是无念?
普:我们能够没有念头地聆听吗?
克:可以。
普:也许一生只有一次能这样全心全意地听。
克:我很了解。
普:即使我们曾经体会过这种听法,仍然有不够的地方。
克:我们将会讨论到它,现在慢慢来,不要急。
阿:在敏感度很低时,也许没有特别清晰的念头产生,而只有聆听。但是那种聆听之中缺乏敏感度,因此并不鲜活。
克:我想我们得先讨论一下什么是沟通。如果我想告诉你一件我很开心的问题,你就必须准备好要进入这个问题。换句话说,你必须和说者有同样强烈的兴趣,而且必须和说者处于相同的层次。这些全都是沟通的条件,否则就谈不上沟通。
苏:我们很难了解什么是相同的层次。
普:“沟通”有两种条件,“用心聆听”也许不需要这两种条件。
克:我们将会讨论到这点。什么是“用心聆听”如果我想告诉你一件我有深刻感受的事,你该如何来听?我想和你分享,我想和你有同样的感受,我想要你介入我的情况,不能这样的话,又如何谈得上沟通?
苏:我们怎么知道和对方是处于同一层次的?
克:对方的问题不只是智性或口头上的问题,而是一种深切的活生生的问题,这时我们就必须处在相同层次,否则你就无法真的听到什么。
苏:如果我们十分认真,是不是可以和对方处于相同层次?
克:你现在就没有在用心听。我现在就想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要你听的原因是因为你也是一个人,这个问题也就是你的问题。也许你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在我和你分享时,你就加进了自己的注意力。因此聆听意味着分享以及超越语言的沟通。
普:所以,你必须先具有某种程度,否则无法构成沟通。
克:这就是我的意思。苏南达,你能不能这样聆听?
苏:我们似乎无法对每一个人都以同样的方式聆听。
克:我现在正在讲话,我要求你以这种态度来听我说话。
普:对你,我们可以做到。
克:因为你们已经为我塑造了一个形象,你们很重视这个形象,因此你们可以用心听我说话。
苏:不只是针对形象而已。
克: 你又没有领会我的意思。我是说你能不能不只用心听我说话,而且也能用心聆其他所有人的话。他也许想表达一种无法言传的东西,因此你能不能用心聆听?
克:为什么?
普:因为我们有偏见。
克:一点也不错,只要有偏见,就不可能形成沟通。
普:先生,你是不是说无言之中才有真相,因此要想听到话之中话,就不能像平常那样只听别人所说的话而已。
克:你说得太明确了。
普:不,不是太明确。你说话的时候语气和别人是不同的。
拉:我认为重点是有没有真的在接收、在聆听。至于是不是真相并不重要。
普:我们没有办法做到。
拉吉:我们的聆听之中都有动机。动机也许很明显,也许很细微。我们听别人说话,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不可能有太多收获,而听克里希那吉说话就完全不同了。
克:我们要如何改变这种偏见呢?
弗:问题是不是因为我们总是喜欢诠释?
克:看在老天的份上,千万不要诠释我说的话,只要听就对了。因为我对空手道一无所知,所以我去讲教卡达。我能够用心听他说话是因为我一无所知。你们的问题就是“知道”得太多了,你们有太多的意见和推测。其实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听的艺术。艺术就是把每样东西都摆在它最适当的位置。你也许有你的偏见、结论、比较、衡量和判断,但是在听的时候,这些都得扔掉,然后才形成沟通。
拉:把这一切都扔掉,也就是和对方处在同一层次、具有同样的强度了。
克:否则又何必听呢?
拉:我了解这种状态,但是我做不到。
克:现在就试试看。
苏:你是说聆听就能暂时把所有的妄念抹去、吞没?
克:如果我说:“我爱你”,你的反应是什么?
苏:但是没有人对我们说这种话。
克:我现在就在对你说这句话。
苏:不,先生,在日常生活里,这种情感很少有人会具备。
克:好,那么什么是听的艺术?什么是用心去听?若你不用心听,就失去听的意义了。若你很开心、很专注而又带有情感地听,彼此间就会形成深刻的沟通。即透过听的感官在听,对不对?
普:充分地听。
克:你们能不能这样听?我们能不能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认为愚蠢的人也同样地听。如果你们能有这么深的情感,语言就不重要了。让我们继续。
假设我没有偏见、没有结论,我十分注意地听某人说话。这个人因为对我有某种印象,所以他来找我时就已戴上了面具。于是我首先要求他把面具拿掉。除非他主动要求和我沟通,否则我不愿意窥探那面具后的真相。接着他就倾诉了许多人类共同的烦恼。他也许表达不佳,甚至有些愚蠢,但是他和其他男男女女一样都在受苦,所以仍然十分关切地聆听。
他说的一切其实就是人类历史。我不但要听他所说的话,并且要深入背后的真相。如果他表达得很肤浅,我们就先肤浅的听,然后再往深处推进。等到愈来愈深以后,他表达的就是共通的人性。因此他和我之间,其实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普:这种聆听的源头是什么?
克:就是慈悲心。那么慈悲心到底是什么?弗莱兹说过,慈悲心属于未知的领域。我们如何才能拥有那不可思议的智慧,也就是慈悲心呢?
弗:慈悲心不在思想的领域之内,因此我永远也无法找到它。
克: 它是无法找到的,你必须不断地深入推进,就像一个钻孔机一样。
普:但是必须先有一点迹象。
克:当然,你不能只是空谈慈悲心,而没有一点迹象。
普:你为什么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影响力,能摧毁所有的偏见和碍障?只要我们一和你谈话,脑子的妄念就没有了。
克:这就像去井里提水,大部分人都提着小水桶去盛水,所盛的水就十分有限。另一种境界却像后院里有源源不绝的泉水一样。如果我想看到这泉水,我该怎么办?
弗:我首先要查明是什么东西阻碍我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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