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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李莲英传

_25 雅瑟 (现代)
李莲英这会终于明白过来,不待李三顺话说完,便急不可耐道:"三顺,师傅刚才情急失手,别放在心上。呆会去取二百两银子,好好调治一下,快说说那狗怎样?"
四个耳光换来二百两银子,值得!李三顺也不觉着脸疼了,急忙答道:"师傅,那是条哈巴狗,长得不仅好看,而且甚通人性,听说昨天魏师傅钱褡裢丢了,就是那狗给找回来的。"
"哪个魏师傅的?我怎么就没听说过?"
"就是魏宝华呀!"
"什么?是他呀,这……"一听是魏宝华,李莲英的眉头皱了起来。
"师傅您别为难,徒儿去趟不就行了?"
"好,你去试试,可别说出我来!"
这魏宝华,又名魏德,大城县大祥村人,说起来与李莲英、李三顺还是同乡。他比李莲英早入宫几年,但平素两人没有过密交往,他性格直爽,脾气暴躁,不善阿谀奉承,只因在宫中奔走几十年,勤快谨慎,方被提为四品花翎顶戴,当了首领太监。
人常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李莲英为啥一听魏宝华就作难呢?那还是在光绪初年,大城县闹水灾,颗粒未收。魏宝华有个本家侄子从大城逃到北京投奔他,想当太监。
托情送礼,总算如愿以偿。这孩子长得五官端正,聪明伶俐,没有大名,所以大伙都叫他宝儿。因进宫时间短,未经训练,不懂宫中的规矩礼节。
进宫不久,宝儿得了痢疾,泻肚发高烧。魏宝华当时只是个看门的太监,那有那么多钱给侄子治病,迫于无奈就去乐寿堂找李莲英,想求他找人给治一治。当时宝儿入宫,魏宝华曾想找李莲英,但却送不起礼,因此也就没找他。哪想李莲英鸡肚狗肠,对此耿耿于怀。心想你托情送礼为啥不找我?这不是瞧不起我吗!这时见魏宝华来求他,心里很不高兴,可是还假惺惺地去瞧了瞧,果然宝儿病得不轻。心想你们既然不会孝敬我,我也不会叫你们好受!
回到乐寿堂,李莲英便跟慈禧太后说:"新时宫的一名叫宝儿的太监,又懒又馋,整日里装病,实在是白吃饭。"慈禧太后一听大怒,便令两个太监将宝儿押来,杖刑八十,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些?结果一顿乱棍过后,七窍流血,惨死于非命。
魏宝华闻讯,痛苦万分,当下就去找李莲英。李莲英来了个死不认帐,一切责任都往慈禧太后头上推。魏宝华一个小小的看门太监,有什么办法?只能有苦往肚里咽。事后得知是李莲英从中搞的鬼,但口说无凭,没抓住把柄,李莲英岂会认帐?
魏宝华一个看门的,平日里也没什么事,作了首领太监后,更是无聊,于是好心的朋友便送了条哈巴狗与他。这狗浑身褐黄的颜色,毛葺葺的细毛,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端正地镶嵌在雪白的嘴巴上方,矫健的四条腿显得匀称有力;更难得的是这狗甚通人性,性情机警,每日里寸步不离魏宝华,排遣了他不少寂莫无聊的时光,成了他的心肝宝贝。
昨日里,魏宝华喝了些酒,踉踉跄跄去厕所,将钱褡裢掉在茅坑里也不晓得,回到房里就睡着了。后半夜醒来,酒劲也过去了,忽发现自己的心肝宝贝不见了,便急忙起身四处寻找,最后发现小狗在厕所里守着茅坑,不由得纳闷起来。
那狗一见魏宝华来了,便摇尾巴跑上前,咬住他的裤管直往茅坑边拉。魏宝华仔细一瞧,原来是自己的钱褡裢掉在那里,不由得热泪盈眶,那可是他这一年多的积蓄呀,当下抱着那狗亲了又亲。第二天,这事便传了开去。
如此的心肝宝贝,魏宝华岂肯轻易送人?那李三顺为了请功,毛遂自荐,到了魏宝华这,又是拉交情,又是说好话,好说歹说,魏宝华左右就两个字:不给。情急之下,李三顺索性搬出了李莲英这块招牌,心想不给我面子,总管的面子你总该给吧。魏宝华一听李莲英三字,不由想起自己侄子宝儿那事,更是铁了一条心,任你拿金山银山来,我就是不给!
无奈之下,李三顺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师傅,徒儿……"
一看他那样子,李莲英就知没弄到手,但仍是问:"怎么?他不给?"
"嗯,徒儿说师傅您想要,他也不给。"
"啥?说我想要?你脑子是怎么长得,我不是告诉别提我的名字吗!"
"徒儿想……"
"想,想,你想个屁!难道你忘了当年那档子事了。"
骂归骂,可狗没弄到手却是事实,苦思良久,李莲英终于决定亲自去趟,心想凭自己现在的权势,他魏宝华多少也该给点面子吧。当下取出对玉如意,便去找魏宝华。进得房来,李莲英眼睛顿时一亮,这么好看的狗!如果献给老佛爷,那……
"魏大哥,小弟整日服侍老佛爷,早想来看您,可就是抽不出时间,大哥您可千万别见怪呀!"
魏宝华一手抱着他那心肝宝贝,一手指着旁边的凳子,不冷不热地说道:"请坐。总管您现在可是个大忙人,今日怎的有时间到咱家这来,不知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好长日子没见大哥,心里甚是挂念,今日特来拜访。"李莲英坐下,笑着说道。
司马昭之心,谁人不晓?魏宝华哼了一声,说道:"今天这太阳咋从西边出来了?难得,实在是难得呀!"
"大哥您可千万别误会,小弟今日真的是特意前来拜访大哥。当年宝儿那事还请大哥多多体谅,小弟真的不是那种人!老佛爷的脾气您也知晓,当时小弟亦曾为宝儿说话,可实在是无能为力呀。"说着,李莲英那眼眶居然有点红了。
"当年宝儿那事大家心里都明白,总管就不必再说什么了。"魏宝华冷冷地说道。
"好,小弟不提就是了。"李莲英干笑两声,旋即便转入了正题,"唉哟,您看小弟这眼睛,竟没看到大哥这还有只如此讨人喜爱的狗,真是罪过,罪过!不知大哥从哪得来的,怎的小弟一点都不知道?"
狐狸终于露出尾巴来了!魏宝华冷冷地瞅了李莲英一眼,说道:"总管天天日里万机,怎会注意如此小事!一个朋友送的,怎么,莫不成总管想要?"
"不,不!大哥的心爱之物,小弟怎敢夺之?小弟只是看它长得特讨人喜爱,所以……"
"既是这样,咱家可就放心了。总管,现在咱家还要出去办点事,实在不好意思,您……"
"大哥,别急!"李莲英一听,急忙说道,"大哥的心爱之物,小弟斗胆亦不敢要。只是……老佛爷那只'小墨猴'死后,老佛爷菜饭不思,您看能不能把它交与小弟,转呈老佛爷那里……"
"别说了!如果老佛爷要,咱家自当奉上。"
你奉上,那我呢?李莲英于是厚着脸皮说道:"大哥,咱乡里乡亲的,您就给小弟个面子,将它送与小弟,喔……不,不,将它卖与小弟如何?"说着,李莲英从袖子里取出了那对玉如意。
魏宝华看也不看那玉如意,张口就道:"既然大家都乡里乡亲的,总管您为啥一定要它呢,您不也知道它乃咱家的心肝宝贝吗?"
"大哥,老佛爷整日里操劳国事,也应该消遣消遣,您就……"
未等他话说完,魏宝华已开了口:"总管不要说了!咱家说过了,老佛爷如果要,咱家即刻送上,不要总管费心。对不起,咱家还有事要做,总管您先坐着吧。"说完后,魏宝华便抱着他那哈巴狗,扬长而去。
李莲英没想到魏宝华不给狗不说,还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真是越想越气。王公大臣见了咱家都要点头哈腰,你一个小小的首领太监,竟敢如此放肆?既然给脸你不要,那就莫怪咱家不客气了!
"师傅,徒儿看不如咱给老佛爷说声,那时他魏宝华岂敢不给?"李三顺献计道。
"废话!这点我想不到吗?如果他自己献给老佛爷,哪还有你我的好处?"
呆呆停立良久,忽的李莲英一拍脑袋,哈哈大笑起来……
"师傅,莫不有了法子?"李三顺急忙问道。
只见李莲英摇头晃脑道:"嗯,咱就给他来个调虎离山,直捣黄龙!"
第二天一早,魏宝华洗濑完毕,正准备领着他那条哈巴狗出去散步,忽的来了个小太监,传旨让他去给醇亲王福晋送些绸缎。一听这话,魏宝华立刻便生了戒心。这种肥差一向都由李莲英派自己的亲信徒弟去做,怎的这次会轮到我的头上?莫不成这小子耍花样?对呀,昨日要狗未给,他莫不是要调虎离山?这可怎么办呀?我总不能带着它去醇亲王府呀!思索良久,魏宝华只得依依不舍地将他那爱犬交与心腹小太监,再三叮嘱要格外小心,方忐忑不安地出宫而去。
正午时分,魏宝华办完差事,便急匆匆回宫而来。一进屋,却见那小太监两眼哭得红肿,嘴里还殷殷有些血迹,心知大事不妙,急忙问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傅,您刚走不久,李总管就带人来,说老佛爷要狗。徒儿请他在这等师傅回来再说,谁知他不肯不说,反将徒儿痛打一顿,抢了狗便走了。"说着那小太监忍不住又痛哭起来。
这魏宝华平日里脾气就甚是暴躁,闻听李莲英竟带人抢了他的心肝宝贝,再也控制不住,转身就出了屋子。来到午门处,便破口大骂起来:"李莲英你这狗娘养的,咱家与你没完!"后来是越骂越有气,越骂越难听。那些看守午门的侍卫平日里受够了李莲英的欺压,也不加拦阻。顿时间,午门处围了一大群太监、侍女,人们虽说慑于李莲英的权势,不敢拍手称快,但无不面露喜悦之色。那魏宝华见状,索性大跺脚说声"豁出去了!"就大步流星地向深宫走去,嘴里还连声地痛骂不止。这还了得!当下几个好心的太监便急忙上前拉住魏宝华,一再劝说:"魏师傅,还是忍了吧!李总管您不怕,可老佛爷呢?倘若事情闹大了,惹得老佛爷翻了脸,还有你的脑袋吗?"魏宝华这才渐渐冷静下来,心想也是这样,处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呢?只好作罢。但心里却将个李莲英恨得要死。
再说李莲英打着慈禧太后的旗号,支走魏宝华,便急忙带着李三顺等人将那狗抢了过来,旋即就去见慈禧太后。慈禧太后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得李莲英进来,便开口问道:
"莲英,有什么事吗?"
"老佛爷,奴才给您带来只狗。"
一听说带来只狗,慈禧太后立时睁开了眼睛,连声喊道:
"快,快抱来让我仔细瞧瞧。"
"啊!太好看了!莲英,它有名字吗?"慈禧太后看后大加赞赏。
"没有,就等着老佛爷您给他起名字呢!"
慈禧太后思索了一会,说道:"嗯,我看就叫它'黄精灵'吧,你说呢?"
"妙,太妙了!如此好听的名字,只有老佛爷您能想得到!"
李莲英忙奉承道。
"喔,对了,你是从哪得来的?"
"这是奴才一个朋友刚刚送与奴才的,奴才看老佛爷茶饭不思,心里难过,所以……"
慈禧太后听了,大为感动,说道:"亏你想的这么周到。对了,朝鲜国前阵子不是送来了贡品吗,你去给你挑几件合意的拿去用吧。"
如此之恩宠,恐怕朝中一品大员、王公贵族也未曾有人受过!谁想李莲英听后却说道:"谢老佛爷恩赏。只是这些小事,都是做奴才的应该做的,奴才岂敢无功受禄?不过……"
听了这话,慈禧太后不由得一愣,今天这奴才是怎的了,这般客气?于是问道:"莲英,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呀!说吧,有什么事?"
李莲英脸再厚,这时也不由得红了起来。低声说道:"老佛爷,这月十七奴才就四十了,奴才的侄儿们想热闹一下。因此上,奴才想……想请老佛爷赏几个字。"
"我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慈禧太后听后忍不住笑道,"不就几个字吗,取纸墨来。"
慈禧太后文化水平不高,这从她自己书写的一份罢黜奕的上谕中错别字连篇,即可知。但是,她悟性极高,记性极强。多年的自学,使得她不仅完全能读懂满篇之乎者也的文言类折子,并且写得一手好字。
为了写好字,慈禧太后特命江南制造选保善于绘画书法的命妇入宫。当时有一个叫缪喜蕙的女子,号素筠,昆明人,既工花鸟,又擅书法,且能弹琴,入宫后极得慈禧太后赏识。
慈禧太后免其跪拜,从其学字。时日一久,慈禧太后的字还真大有长进。闲暇时,她便写几幅。常写的是"福"、"寿"字。
六尺笺、八尺笺,身高四尺多的慈禧太后,一挥而就,其圆润气魄,就连南书房的师傅亦无不由衷地赞颂不己。
慈禧太后写字,墨汁向由懋勤殿预备,皆为徽州贡品。运来后先在三伏天用大砚池磨成极稠之墨,汁过箩后,贮存在瓷缸中,加冰片防腐,用时渐次加水细磨至适用。绢与纸,亦皆为南宋贡品。初写练时,皆由懋勤殿匠役做成之漏格,写练日子久了,方不用漏格。当时,能得到慈禧的字可是莫大的荣耀,只有二品以上的官才能得"福"字,五十岁以上的人才能得"寿"字。
待得李莲英取得笔墨纸砚,只见慈禧太后持其如橼之笔,濒濡其毫端于一大砚台中,既见墨色已浓淡适中,遂振笔疾书,一挥而就。兔起鹘落,大有心手相应之妙。整个"福"字,长达四英尺,笔力之绝劲,真不失为大家之手笔,旋即又书一"寿"字,盖上印玺,送与李莲英。
"太绝了!老佛爷的书法,真是赛过王羲之,胜过张旭!"
李莲英接过字,高兴得连声称道。
听了这话,慈禧太后真有些飘飘然了,只见她笑着说道:
"难得你还知道有这么两个人,不错!唉,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也四十了。服侍我这么多年,这次是应该好好热闹一下。"当下又亲赐李莲英玉猫一个、绛紫色蟒袍一件、银子两千两,并亲传口谕,要给李莲英庆贺"四十大寿。"
消息传出,上行下效。上至皇帝、下到王公贵族、内廷大臣、外省督抚,无不送厚礼祝贺。一时间,李府门庭若市、车水马龙,所得寿诞礼品不计其数。珍奇古玩、金银器皿、绫罗绸缎、名人字画、楠木家具,无所不有。
十七这天,后公用库李府更是热闹非凡。门前高挂数十盏大红灯笼,上书金黄色"寿"字,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院内亲朋亲友,贺客满座。占地达七亩半的李府,此时显得狭窄了许多。大厅前扎有高大之牌楼一座,缀以各种颜色之花,香气扑鼻,极为美观。牌楼前两边,各立四名小太监,均著红色袍子,手持灯笼一盏,每灯各具一形,或象人物,或似花草,五花八门,各极其妙,左侧依写"吉祥如意",右侧则为"寿比南山"。正中间,一群宫监齐举绸制之龙灯二尾,蜿蜒飞舞,口旁滚有明珠一颗,二龙作欲吞状。直看得众人眼花撩乱,莫不拍手称绝。
大厅内,正中高挂慈禧太后所书"福"、"寿"二字。其下置一桌案,上呈慈禧太后所赐之寿礼及一支镶在玻璃框内的千年老参。这大人参足有二尺多长,活象一个小人儿。其前摆一檀木太师椅,上铺红色绸缎。椅子旁边,设银制之烛盘三对,每盘各有盘龙之黄色寿烛一技。如此之陈设,与慈禧太后之寿诞相去无几。此刻,李莲英与刚毅、孙毓汶等人正高谈阔论……
"总管,如此之场面,比上次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弟看了可真有些眼红了。"刚毅羡慕地说道。
没待李莲英开口,孙毓汶已接过了话茬:"刚大人,你眼红个啥?你怎能与总管相比?"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总管的能耐,小弟由衷地佩服。"
"这有什么,"听着两人的谈话,李莲英禁不住得意洋洋道:"老佛爷送咱家朝鲜国的贡品,咱家还没要呢!哦,对了,刚大人最近是不是还去八大胡同消遣呀?"
刚毅正为李莲英前半句话惊得目瞪口呆,一听这后半句,不由得脸一红,急忙说道:"总管说哪的话呀,小弟早已不去那地方了。"
"怎么,刚大人啥时竟如此安分了?"礼亲王这时忍不住也来了句。
孙毓汶趁机说道:"刚大人,是不是嫂夫人管的严,不敢去了。"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得哄堂大笑。登时把个刚毅窘得面红耳赤,急忙辩解:"不是这样,真的不是这样!众位大人说笑了,我只是这阵子身子虚,所以……"
话没说完,李莲英已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好,改日咱家给你弄些药来,保你满意!"
"这感情好,刚大人有了龙马精神,到时不就又可以……"大学士桂良接道。
听了桂良的话,众人禁不住又是一阵大笑,直把个刚毅窘得坐立不安,不知该如何作对才好。谁想就在这时,外边忽然传来句:"李爷,小的给您祝寿来了!"接着便有个身穿黑色绸制袍子,头戴瓜皮帽的人走了进来。众人也顾不得再与刚毅说笑,纷纷转脸去看。你道是谁?原来就是将女儿送与李莲英的那个邓财主。
邓财主自从把闺女交于李莲英,转眼几年过去,音讯全无。邓财主一心想着把女儿送进宫,自己好混个皇亲国戚的份,哪耐得这份寂莫?先后到京城四五次,想看看闺女到底怎么样,是不是进了太后宫。但李莲英整日里呆在宫内,他怎能见得着人?这次进京一听李莲英在家过寿,急忙买了点东西便来了。
众人一看他那尖嘴猴腮的样,都觉好笑。孙毓汶忍不住问李莲英:"总管,不知这位是……"
他话还未说完,那邓财主已开了口:"哦,说我呀?我是李爷的乡亲。我女儿在宫里呢!"
什么?就是这副嘴脸,你女儿还能呆在宫里?但众人碍于李莲英的脸面,都不好说什么。只有刚毅这会来了劲,问道:"老者,不知贵千金是哪位呀?"
听到这里,李莲英可急了。哪位,哪位?不就是送你的那位!唯恐那邓财主越说越不象话,于是急忙说道:"哦,就是那个邓雪儿,难道你忘了不成?当初还多亏了你呢!"说完,李莲英用眼狠狠地瞅了刚毅一下。
什么?原来是她呀!刚毅这才明白过来,赶紧闭嘴不言。
李莲英从小就信奉一条"真理",无毒不丈夫。当年他家田地被占,便立志报仇雪恨,而今有权有势,岂能与那邓财主善罢干休?他把邓财主的闺女带进京城,当作新捉的小野鸟摆弄了一个来日,然后便将那雪儿送给了他的换帖把兄弟刚毅。
刚毅一看邓雪儿那容貌:丰容盛髯,皓齿明眸,身材苗条,肌肤莹洁,濯濯如春月杨柳,滟滟似出水芙蓉,不由得心花怒放,便背着福晋把邓雪儿藏于府第,名为使女,实则每日淫欢取乐。那邓雪儿想喊却不敢,想跑也不能,只得委屈求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日一久,大福晋便生了疑心。
有一天,刚毅与邓雪儿正在房中如漆似胶,云飘雾缈之时,大福晋闻讯闯了进来,不由得怒火三丈,将刚毅与邓雪儿一番臭骂。迫于夫人的压力,刚毅只得忍痛割爱,将那邓雪儿卖到了"八大胡同"。但心又不舍,因此隔三差五的便去私会一番。那邓雪儿本想自己委屈求全,也就没甚事了,谁想竟被卖到风月场所,越想越心痛,没过多久便悬梁自缢而死。
邓财主哪知道自己闺女早已不在人世,一听说刚毅还曾帮过忙,急忙上前道谢。毕竟是做贼心虚,一向狡诈多谋的刚毅竟愣在那不知如何作答。众人见此情景,心知其中有鬼,也不多说什么。只有那邓财主,依旧做着他那黄粱美梦。
由于邓财主这一来,李莲英的兴致顿时大减,唯恐事情泄露出来,虽说没有敢对他李莲英怎样,可当着这么多王公大臣的面,总是不好。因此上,借着众人看戏的机会,李莲英拉着邓财主,悄悄地退了出来。
来到房里,邓财主纳闷地问:"李爷,戏那么好看,您怎么……"
"你是来做什么的?"李莲英奸笑两声说道:"告诉你,亏得咱家在老佛爷面前与你家雪儿说话,现在她已被选为秀女了。作了秀女就不愁当贵人,当了贵人就能升嫔妃,甚至还可作皇后呐!你可就要露脸了!"
听了李莲英的话,邓财主就像自己已经坐上了老皇爷的位子,腰杆刹时挺了起来,直想"嘿嘿,我闺女做了皇后,我先把你家的地、宅院全弄过来,让你皮硝李也知道一下我的厉害……"
看着邓财主得意洋洋的样子,李莲英笑嘻嘻地说道:"老哥,不久你可就是咱大清国的皇丈了,到时可别忘了咱家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爷您的大恩大德,小的一定铭记在心。"邓财主这时已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哼,也不瞧瞧你那德性,还想作皇丈,做你的黄粱梦去吧!只见李莲英笑道:"老哥,你与雪儿也几年没见了。咱家看这样吧,咱家派人先领你去看看她,你说怎样?这点东西您拿着。"说着就见李莲英取出颗晶莹剔透的玉珠递与邓财主。
邓财主银子是不少,可哪见过如此玩意,急忙揣于怀中,连声说道:"谢李爷赏赐!"
接着,李莲英便将李三顺唤了进来:"三顺,你陪着邓老哥去宫里看看他女儿。记着,一定要与我好生侍候,不可怠慢!"说着就见李莲英又是使眼色,又是打手势。这点小把戏李三顺能不明白吗?当下诡秘地笑笑,点头称是。便带着邓财主进"宫"去看女儿了。
邓财主大字不识,总想发财置地,还想做官,以便置更多的地,但又舍不得捐银子,因为京畿地区一个正七品的知县至少也得花万儿八千银子。如今分文不花,凭着自己花朵似的女儿,就能做大清国的皇丈了,怎能不使他高兴呢!当下便哼着老调梆子,与李三顺出了李府大门。
不大功夫,李三顺领着邓财主来到顺天府衙门前。黑底黄字的顺天府匾额高挂门楼上,可邓财主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看着这地方建筑颇为宏伟,门前衙役林立,以为到了皇宫,拉着李三顺就往里走。衙役们一听是李莲英派来的,自然不敢拦阻,慌忙进内通报。
来到大堂,邓财主才觉着情形不对,怎的这皇宫里竟摆有铡刀?再看李三顺,正与那顺天府知府小声嘀咕。就在这时,顺天府知府开了口:
"邓财主,是你想做皇丈吗?"
"李大总管说啦,我闺女她……"
不待他话说完,顺天府知府已厉声说道:"来人,给我把这个老皇丈锁上!"
刹时,上来两个衙役,便将那邓财主来了个三木加身。一看这情形,邓财主不由得急了,大喊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我!我闺女在宫里做了秀女,你知道吗?不久她还会当贵人、当嫔妃、当皇后,到时我就是老皇丈啦!你如此待我,不怕……"
"呸!"顺天府知府啐一口说道:"瘦驴拉粗屎!什么黄帐黑帐的,我看你是个老混帐!李总管待你不薄,你不思回报,反偷窃他的寿礼。敢当何罪!"
什么?我偷了他的寿礼,哪有的事呀?邓财主顿时懵了,急忙辨解道:"没有这回事,真的没有这回事!实在是冤枉呀!"
"冤枉?你怀里揣着什么东西?"
"玉珠呀!"邓财主急忙答道,"可这是李爷送与我的!"
"送你的,你也不瞧瞧你这德性!无耻刁民,人证物证俱在,还想抵赖!来人,与我押入大牢!"顺天府知府声色俱厉道。
邓财主做了一路皇丈美梦,没想到闺女没见着,反而投入大牢,这才明白上了李莲英的当,顿时跺着脚便骂开了大街:"鬼大李啊你这挨劁的……我的闺女呀……雪儿,爹对不起你呀……"可惜,一切都晚了,真是黄粱美梦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花开千朵,各表一枝。打发走了邓财主,李莲英舒心地坐在椅子上,不由得为自己的鬼计暗暗窃喜。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性,还想当皇丈,记着点,这才叫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想到这里,李莲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两声。
"总管,啥事这么高兴呀,一个人呆屋里乐。"刚毅嘻皮笑脸道。
"乐你个头!就你嘴快,别人都没说什么,你倒是瞎嚷嚷个啥?"
刚毅明白李莲英是说邓财主那事,连忙点头哈腰道:"总管大哥息怒,都是小弟不好,您就多多包涵些吧。吉时已到,大哥您看……"
"以后记着点,你先出去,咱家随后就来。"
不大功夫,只见李莲英头戴红顶花翎顶戴,身穿前后襟上绣着仙鹤的蟒袍,上罩黄龙马褂,项上挂着一串金黄色背云朝珠,脚穿一双青缎子长统靴,满面笑容地从房中走了出来。
"有请寿翁入坐!"孙毓汶见状急忙喊道。
李莲英径直走到大厅那把铺着红色绸缎的太师椅前,稳稳当当地坐了上去,椅子两旁的盘龙巨烛早已点燃,虽是白昼,依旧显得那般耀眼!随着一声"寿诞开始",先是礼亲王上前拱手道贺,接着孙毓汶、刚毅等一帮文武官员纷纷上前叩贺。红色烛光映照下的李莲英此刻真是神采奕奕,踌躇满志。他已完全陶醉在这一喜悦气氛之中了……
"慈禧皇太后懿旨到!内廷总管李莲英接旨!"
随着一声高喊,走进来两个小太监。众人闻听急忙跪地接旨。你道是啥?原来慈禧太后准备明日在宫中亲自为自己这位宠监贺寿!莫说是这帮王公大臣,就连李莲英自己也是受宠若惊,满朝文武大臣、王公贵族有谁受过慈禧太后如此之恩宠?
第二天一早,阳光灿烂,李莲英穿戴整齐,便兴冲冲回宫而来。储秀宫内外早已装点一新。虽说已是十月,红的玫瑰、粉的海棠、黄的菊花……依旧竟相开放,香气扑鼻,沁人心脾。慈禧太后此刻正悠闲地坐在坑头上,喝着可口的八宝莲子粥。
"奴才给老佛爷请安。"李莲英进屋跪地说道。
"哟,莲英呀,这么早就回来了。"
"老佛爷召唤,奴才岂敢担搁,"李莲英假惺惺地说道,"昨儿老佛爷懿旨传出,说打算亲自为奴才……"
"是的。你打小进宫,一晃也二十多年了,是该趁这个机会热闹热闹。"
"老佛爷待奴才这般恩宠,奴才就是到死也难以报答老佛爷,想想奴才心里真是愧疚万分。依奴才看,不如就免了吧,省得给老佛爷您又招来麻烦。"说着,李莲英那眼眶竟有些湿润。
"行了,不要说这些了。这一切自有我作主,你不要操这份心啦!我倒要看看他谁敢说什么!"慈禧太后不无激动地说道。
用过早膳,歇息一阵。随着慈禧太后一声吩咐,刹时,储秀宫内鼓乐齐鸣。在悠扬蜿转的鼓乐声中,慈禧太后拉着李莲英的手,满面笑容的来到了大厅。大厅四周,鲜花簇拥;正中间,并排摆着两把太师椅,皆为檀木所制,款式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仅是一把上铺黄色绸缎,一把上铺红色绫罗。大厅前,文武官员、大小太监、宫女黑鸦鸦跪了一大片。
待得二人入坐。只听慈禧太后吩咐道:宫中凡品阶低于李莲英的文武官员、大小太监、宫女等皆行跪拜礼庆贺。这……,太监、宫女们无所谓,但那帮文武官员心里却来了气,虽说自己品阶低,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能向一个太监头子跪拜呢?登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没听清楚是吗?凡品阶低于李莲英者,皆行跪拜礼祝寿!"慈禧太后又冷冷地说了一遍。
那帮文武官员,虽则对慈禧太后这等大破祖宗家法,恣意纵行,心有不满,但个个敢怒不敢言。看着慈禧太后那阴森森的脸,只得依次上前与李莲英跪拜祝寿。此等史无前例之盛举,直把个李莲英高兴得心花怒改。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向自己跪拜的大臣们,他真有些飘飘然了,宛若自己已做了皇帝一般……
慈禧太后此举不仅又一次给李莲英抬高身价,助长了他的权势,而且为李莲英公开攫取了一大批金银财宝,让他装入私囊。自此以后,李莲英专横跋扈,目空一切,较前更甚。
俗话说的好: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就在李莲英得意非凡之时,却发生了件意想不到的事……
十二、"要想做人,先学做狗"(2)
合同签了,搬迁地址也有了,剩下的自然就是银子的着落了。没银子,法国人岂肯搬迁?为这事,李鸿章不得不再赴京城。这次他找的是庆王爷奕劻。自恭亲王奕被罢免后,慈禧太后便让奕劻主持总理衙门事务。自然李鸿章这会要找他了。
庆王爷府位于定阜大街,此处原为大学士琦善的府邸。第一次鸦片战争时,琦善未申报朝廷同意,擅自与英使议和,割让香港,被逮捕查办并籍没家产。和其他王府一样,庆王爷府邸占地宽敞,建筑宏伟,中部为殿堂,西部为生活居住场所,有三组并排的院落,屋宇错落,回廊曲折,均华丽精致。
后院为一两层楼房,俗称梳妆楼或绣楼,形制新颖,独具风格。
"少荃,你气色很好哇!精神倒象比去年还健旺些。"看着李鸿章那清癯的身材、红润的气色和白多黑少的须眉,奕劻笑着说道。
"托王爷的福!王爷也比去年丰腴多了。"
"哪里,哪里,老了!少荃,这次进京有什么事呀?"
李鸿章咳嗽两声,开口说道:"王爷,北堂搬迁一事现已基本办妥,就是这银子至今还没着落。太后吩咐我与王爷商议,故而前来请王爷想个法子。"
"少荃,北堂迁移一事你一手经办,颇是费了些力气。按说这钱吗,该由总理衙门出,只是现在我也捉襟见肘哇!你看能不能先从你那拿点垫上?"
你捉襟见肘,我的日子难道就好过不成?太后用,你也想用,这海军到底还办不办!李鸿章控制不住情绪,忿忿说道:"庆王爷,这中枢到底是总理衙门主持还是我北洋水师负责?水师经费也不宽裕,你们不能老以为这是一块肥肉呀!几度与洋人周旋的是我,出钱的时候又找水师,王爷不亲统水师,您知每天需要多少粮饷吗?"
"你……",庆王爷奕劻也有些恼了。可他却没有醇亲王那么大的权势,对李鸿章还不能不客气点。于是又换了个口气道:"少荃,你有难处这我能理解。可我的难处你也该想想呀!我如果手头松,这点银子我怎会不出呢?既然这样,我看咱还是进宫去见太后,看她怎么处理。"
慈禧太后正悠闲地躺在床上,听跪在身边的李莲英讲故事。一听李鸿章、奕劻求见,急忙唤人。
"鸿章啊,真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这次你办的很不错呀!"早知如此,当初该让你去主持……"说到这里,慈禧太后停了下来,这才想起庆王爷奕劻也在。
慈禧太后想说什么,奕劻能不明白吗?顿时面呈红色,好不尴尬!
"不敢,此皆微臣应做之事。"李鸿章板着脸说道。
慈禧太后看看李鸿章,死板着脸;瞧瞧奕劻,一脸严肃相,禁不住问道:"今你们俩是怎么了,都这副神色?"
"太后,北堂之事业已办妥,只是钱的事还没着落。臣手头紧,中堂说他那也不宽裕,因此想请太后……"奕劻抢先答道。
一听又是钱的事,慈禧太后不由得眉头紧皱,闷闷不乐道:"这点小事,你们也来烦我?鸿章,你说呢?"
李鸿章闻听又点自己的将,急忙开口:"太后,此事臣本应办到底,只是臣那的情况,太后您也清楚,实在是捉襟见肘呀!"
"合同都签了,我们总不能拖延抵赖吧!你们想想看有什么法子,先解解这燃眉之急,这关系着咱大清国的荣誉和信誉!"
李鸿章看看奕劻,奕劻瞧瞧李鸿章,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一语不发。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慈禧太后终于柰耐不住了,刚想开口说话,不想在这时李莲英忽然说道:
"老佛爷,奴才倒有个主意,不知当说不当说?"
慈禧太后这会正没主意,闻听此言,连声催促:"有啥法子,快说,别卖关子了。"
"奴才想,既然王爷、中堂都有难处,那不如让北洋水师和总理衙门各出笔款子,这样比较公允些,太后您说呢?"
不偏不倚。这倒是个好法子!慈禧太后看看李莲英,会心地笑道:"鸿章、庆王爷,我看莲英这法子倒是不错,你们就这样办吧。"
"这……"李鸿章还想说几句,但没等他说完,慈禧太后已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我也累了,你们下去办吧。"
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储秀宫。李鸿章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望着那湛湛青天,禁不住长叹一口气。闹来闹去,迁移北堂的银子,最终还是出在军费上!海军、北洋海军,你何时才能强大起来呀!
北堂搬迁了,李鸿章答允的银子也有了着落,于是,修葺三海、扩建清漪园的工程便紧锣密鼓地进行开了。修葺三海一事,早在同治十三年八日便已下谕进行,只因时隔不久,同治帝载淳崩逝方停止。这会慈禧太后之所以又重提旧事无非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因为在此财政日匮、国势日艰的情况下,要大规模地扩建清漪园,必会引起很大的波澜,而修葺三海一事,早有定议,相对来说则比较名正言顺,更能掩人耳目。
清漪园,即现今之颐和园,座落在北京西北郊,包括万寿山、昆明湖,方圆十六里,占地四千三百五十亩,其中昆明湖水域占四分之三,以万寿山为主的陆地占四分之一,规模宏伟,景色秀丽。
辽代以前,万寿山只不过是高梁河畔的一座小山。金海陵王完颜亮迁都燕京后,就相中了这块地方,于贞元元年(1153)在这里兴建了"西山人院"之一的"金山行宫"。到了金章宗完颜璟时,又将玉泉山山泉引至金山下,取名金水池,这便是昆明湖的前身。
传说元朝时期,金山上住着一鹤发童颜老者,颇懂养生之道。一日,这老者偶在山腰处发现了一块很大但中间又凹下去的岩石,凿开一看,原来其中有一个古石瓮。瓮四周雕刻的花纹已经模糊得不可分辩了,可是瓮内却有各种物品几十件,甚为珍奇。这老者于是便带着这些宝物悠然他迁。临行前,他又将石瓮移到山的当阳那边,并刻下了一条偈语:
"石瓮徒,帝日贫。"故金山改名瓮山。元世祖忽必烈时大兴漕运,先后两次命都水监郭守敬引玉泉山一带泉水至瓮山脚下,并将金水池疏浚扩展为京西郊大水库,先后易名为瓮山泊和大泊湖,俗称西湖和西海子。又将所挖西湖之土运上瓮山,使瓮山更高,西湖更大,方成为真正山高水阔的风景胜地。
明孝宗弘沿十年(1494),为给其乳母助圣夫人祈福,孝宗在瓮山上建起了座圆静寺。明武宗时,又在大泊湖建起了好山园行宫,将瓮山改名金山,大泊湖改名金海,总称好山园,俗名西湖景。湖浜有钓台,武宗常到园中垂钓和狩猎。1644年清入关,好山园改称"瓮山行宫"。
到清代的"乾隆盛世",营造园林的风气更是盛极一时。
乾隆十五年(1750),乾隆皇帝为庆贺他的生母孝圣皇太后钮钴绿氏六十寿辰,开始了以圆静寺原址为基础的"大报恩延寿寺"为主体的兴建工程,因而将瓮山改名万寿山。在建造大报恩寺同时,又疏导玉泉诸流,把山下的湖泊作了一番彻底改造,成为一个"巨湖",同时取汉武帝在长安开昆明池操练水军故事,命名为昆明湖,二者合起来统称"清漪园",前后历时十五年,耗银四百八十万两。至此,现今颐和园的规模大体具备。
这座位于万寿山的清漪园,与玉泉山的静明园、香山的静宜园以及畅春园、圆明园合称为"三山五园",是西郊最大的皇家园林区。时人曾作诗称道:"何处燕山最畅情,无双风日属昆湖。"然而,到了第二次鸦片战争时期,英法联军入侵北京,焚烧、掠夺圆明园等地,清漪园也同遭劫难,除了铜亭(宝云阁)、石舫船体和智慧海等非木结构建筑外,成为一片废墟。圆中四万多件珍贵的陈设亦被洗劫一空。"玉泉呜咽昆明塞,唯有铜犀守荆棘;青芒阁里狐夜啼,绣漪桥下盘空泣。"道出了劫后园林的凄凉景象。
说到清漪园的好处,一句话:有山有水。这句话听起来平淡无奇,但只要拿别处来比较一番,就会发现"有山有水"四字不容易做到。西苑内虽有座白塔山,其实只是一处丘陵;圆明园方圆二十多里,光有名的风景,就有四十多处,但水多山少、布局散漫,不如清漪园背山面湖来得紧凑,而且这圆明园等处都太过大了些,几百万银子花下去,看都看不见;如果用这笔银子修修清漪园,则灿然可观。正因此,慈禧太后决定将清漪园作为自己的"颐养之所。"
"老佛爷,三海那边已开工了,清漪园这边奴才想也该开始了。那里有山有水,怎么着把万寿山、昆明湖用得上?先得请旨,好让他们照老佛爷的意思去办。"这日一大早,李莲英便来请示慈禧太后。自三海工程动工后,他便成了大忙人。
也难怪,这种既能献媚、又有油水可捞的好差使他怎能放过?
"喂,我也早有这个想法,不过现在是不是太早了些?"
"老佛爷,不能再拖了!夜长梦多,万一走漏点风声,岂不麻烦了?"
慈禧太后沉思了半天,说道:"那地方我只去过一两次,只知有水有山,景色宜人,但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脑子里早没了印象。现在说什么不是瞎掰吗?不如这样吧,你找几个人先估摸着画个图出来,我看了再说吧。"
一听让自己亲自去办,李莲英顿时心花怒放,连忙答道:
"老佛爷您就放收心吧,奴才一定使您趁心如意!"
"不过",慈禧太后看他喜滋滋的样子,不放心地说道,"这事现在还不能让醇王爷他们知晓!你可要谨慎些,不要弄出什么麻烦来!"
"是,是,奴才一定记着。"
李莲英喜滋滋地回到房中,一边抽着长寿膏,一边在盘算着。该找谁呢?孙毓汶不行,这家伙和醇王爷关系铁;刚毅倒不错,可现在却不在京里,这……,对了!忽的只见李莲英一拍脑门,对跪在床前、捧着烟具的李三顺说道:"三顺,你快去将立山立大人请来,说咱家有要事与他商量。"
立山,字豫甫,土默特氏,蒙古正黄旗人,光绪五年以员外郎出监苏州织造。"织造"这个差使,向例一年一任,可立山却一连干了四年。织造衙门专管宫中所用的绸缎、御用衣料,花样古板单一,历数十、百年不改,慈禧太后颇好打扮,如此情况怎能满意。闻得立山颇具才干,便将他放到苏州作了织造。这立山果然能独出心裁,绣出新样,进奉慈禧太后专用,大蒙奖许。加之他是李莲英的把兄弟,所以便由苏州调京,派为奉宸宛的郎中,修葺三海的工程,由他一手经办,是内务府司员中一等的红人。
"大哥,这么急唤小弟来,不知有何事吩咐?"立山穿一件蓝纺绸大褂,白袜黑鞋,潇潇洒洒地走了进来,见了李莲英,抢上两步请安问道。
"坐吧。"李莲英指指身旁边的椅子说道,"今天我见了老佛爷,她打算这阵子便动工修清漪园,让咱家先找人画个样图,所以找你来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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