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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天行道

_7 可争 (现代)
  刘熤飞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什麽也没法想。
  「祈安,水……」唤了几声才想到祈安去熬药了。
  他起身慢慢来到桌前,虚弱地趴在桌上倒茶水。
  「咳,咳。」还没喝水,他就呛了两下,鼻管流出了湿濡。
  又受风寒了吗?
  顾不得乾净,用衣袖抹抹鼻子。
  浅色的袖子上,染著一片红花。
  刘熤飞愣愣的看著。
  五脏六腑剧痛起来,他强忍不住,又惊又骇,手掌捂著口鼻,却捂不住涌出的鲜血。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这感觉再熟悉不过了,桌面、衣服染满他呕出的血污,血色暗红带黑,眼熟得叫人生恨。
  是毒血!
  为什麽?为什麽?
  「王爷!」门外传来瓷碗破碎声,祈安冲进来将他扶回床边坐著,从衣袖里迅速取出几颗药丸,硬逼著他吞下,只是随著他持续的呕血根本吞咽不下去。
  拿来茶水,持续灌药的动作,直到他吞下,直到他平复。
  祈安跪在他面前,低声哭著,刘熤飞默默望著他,在经历刚才的痛苦後,仍虚弱地喘著气。
  「……这是怎麽回事?」
  回应他的,是回盪在房里的呜咽声。
  看著祈安满面哀凄,看著这染满衣衫的毒血,刘熤飞脸色黯淡,心里已了然。
  「你跟向珀说的都是真的,你没有骗他。」
  祈安吸著鼻子,头垂得低低的。
  「你骗的是我。」
  祈安的头磕在地上。
  刘熤飞失去生气,苦苦笑起来。
  「祈安,你把事情都说出来吧。」
  祈安磕了两个响头,事情至此已无须再瞒。
  「……小的……是宋太医之子。」
  「呵,为我治毒的宋太医吗?我已经没救了?」
  「王爷……压制毒性只是一时,迟早制不住的,所以当初才会兵分二路,由我照料王爷返回乐笙;家父随太上皇四处寻药,也派人到处打听,若找到就来得及救命,若找不到……至少圆了王爷回乐笙的心愿。」祈安如实道来。
  「……我以为父皇是云游四海,想不到……竟是带人为我寻药……」
  「王爷,请您一定要撑住,太上皇已往乐笙赶来,至少……至少……」
  「至少让父皇见上最後一面?终究找不到解药是吗?」
  「不久前有打听到毒药出自西煌玄家,甚为珍稀,却在去年让人偷去。千里迢迢寻去时,却闻解药只在玄家家主身上,但玄家家主已於半年前周游各国失去行踪。」
  那就是没救了。
  没有解药,他的毒从未解过,一直一直在他体内,等著有一天爆发夺命。
  没有死里逃生,从来没有,他身边的人看著他,只是在看一个命数将尽的可怜人,一个只能等死,没有未来的人!
  刘熤飞笑了,绝望了。
  「王爷,我再去求傅公子,最後的日子……有他在,您也好过些。」
  「……不了,终归要死,他不在也好……也好。」
  「不然,至少告诉言公子……他、他也不知情……」
  「呵,你连他都骗,他很爱教训人的。」笑完又说:「不了,都别说,你下去吧。」
  在这样的绝望里,他什麽也不想了。
  
  刘熤飞作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向珀的庭院,一草一木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熤飞,在那里做什麽,过来用膳啊。」向珀笑著朝他招手,在庭院里摆了一席好宴。
  他冲上前抱住他,向珀呵呵笑著,没骂他、没气他,很宠溺地摸摸他的头。
  然後就像以前一样,他说著故事,向珀津津有味听著,他们笑闹著,开心地聊著。
  「向珀,向珀,你还喜欢我吗?」他沉迷地看著向珀带著温暖笑意的脸庞。
  「喜欢呀。」向珀笑得好真诚。
  「那我们成亲。」
  「呵呵,两个男人要怎麽成亲,你真爱胡闹,而且你就像我弟弟一样。」
  他正要反驳他不是弟弟,有人从房阁里走出来。
  傅向珀一脸笑意站起身,将那走来的女人拥进怀里。
  「熤飞,你瞧你大嫂真是的,有了身孕还到处走。」
  他瞠目,眼前鹣鲽情深相拥的男女刺痛了他的眼。
  我大嫂?我又不是你弟弟!这陌生的女人是谁!
  他上前想拉开他们,却看见那女人颈上挂著他的玉佩。
  「这是我的!你凭什麽戴!」他要抢,竟摸不著他们。
  「熤飞,我真要谢谢你,还好没和你在一起,我才能遇到这麽好的人,如今我将有自己的家庭,这真是多亏了你。」
  傅向珀笑得满足,好像那些过去已是云烟。
  「向珀,不要这麽对我,不要这麽对我。」著急地摸著空无一物的颈项。
  「熤飞,你该回家了。」傅向珀笑得温柔:「你要快点躺回床上,你正在等死呢,不快点回去不行。」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死去,我不想死。」
  「都准备好了,你瞧瞧你王府门口的白灯笼,少了你不行啊。」
  他动不了,被困在王府大厅里,整座王府都是白绫。厅里没有半个人,静谧哀凄,惨白一片;院子里却是热闹的宴会,乐笙的城民在饮酒作乐。
  向珀在宴会里,笑得好开心。
  没人为他上香。
  「向珀,向珀!」
  刘熤飞自梦中惊醒,终於精神崩溃地落下泪来。
  他受不了,他不想孤孤单单死去。
  他不是圣人,他还是想自私,如果只剩最後一点日子,只求老天让向珀陪在他身边,让他含笑而终。
  
  傅向珀在祝乐茶馆的後园作画。
  原本每日上门的熤王人马,从某天开始就不再出现,傅家也随之松懈,毕竟不可能永远不让他出门。
  这里虽然是私人禁地却无守卫,有心要闯进来并不难,也因此远处有人在窃窃私语时,傅向珀只叹该来的躲不掉。
  「我就是心太软,看你这病恹恹的样子,竟然又答应你帮这个忙,这叫我如何面对我的良心。」
  「千云,你待会儿离远一点,别偷听我们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
  对话顺著风传来,没多久,刘熤飞便出现在他面前。
  傅向珀放下画笔,冰冷地开口:「你想说什麽?」
  「向珀,你回来好不好?」
  刘熤飞看起来很憔悴,但傅向珀已经受够他的苦肉计。
  「你有脸说得出口,我真是佩服。」
  「我的时间不多了,只求最後一段路你能陪著我。」
  傅向珀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气得发抖。「你们就没有别招吗?上次说那是骗我的,这次又变成真的了?」
  「向珀,我说真的,祈安对你说的也是真的!我以为他骗你,其实被蒙在鼓里的根本是我,我本来不想来破坏你的平静,但是我……我还是不能没有你。」
  「你走,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向珀,不要拒绝我,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什麽都答应你,求你!」刘熤飞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他也知道劝回傅向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想见他,想亲自来求回他。
  他把向珀拉进怀里,紧紧抱著害怕失去,傅向珀没有挣扎,为著他方才的话僵直。
  「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多前,我也曾说什麽都愿意做,只要你别离开我。」
  「记得……」回忆起那天,罪恶感笼罩了他。
  「那你记得你怎麽回应我吗?」傅向珀的眼神透著深不见底的怨恨。
  「……」
  「你在马车上作践我。」
  「向珀……」
  「你也有求我的一天?是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一年多前也是一样的,那时候我只剩你了,你如果抛弃我,我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向珀……」他什麽都说不出口,只能反覆叫著他的名字。
  「你隔这麽久回来,看见我过得很好是不是负罪感少很多?刘熤飞,你会不会把对我的伤害看得太轻了?」
  面对罪行的一刻太煎熬,而向珀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我的心事、我的伤痛你最清楚,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却利用这份了解算计我,让我一无所有。如果我的家人没有包容我、如果我没有绘画的才气,你知道今天的我会是什麽样子吗?你不是在替天行道,你是在杀人!你没有怜惜我对你的爱,用最残酷的方式摧毁了我!
  「我苦苦求你带我走,你说我一无是处,说我没用又下贱,你离去前对我极尽羞辱,竟然有脸再回来骗我,呵,我还真的上当,你看我多贱!」
  「别说……」刘熤飞脸上满满痛苦神情,被懊悔自责鞭挞。
  他亏欠太多,如今想求得原谅谈何容易。
  向珀一度回到他身边,选择埋葬过去这些痛苦,是他又弄砸失而复得的感情,挖出向珀不愿再回忆的旧伤口。
  「刘熤飞,你如果还有一丝怜惜我,就放我一条生路,不要再来找我。」
  「向珀,我这次没有说谎。」
  「你还骗我!」傅向珀悲愤难当,再也忍不住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向珀……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陪我最後一点日子,我怕再作梦,怕梦醒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怕。」他不想死,他还没有补偿对向珀的伤害,可是上天要收回他的命,他只求向珀给他最後的温情,欠向珀的他只能下辈子再还了。
  「你还胡说!」他再一巴掌想打醒这毫无悔意的骗子。
  刘熤飞双颊热烫,眼眶泛红,见向珀欲转身离去,对他没有半分留恋。
  向珀不要他,不要他了。咚的一声,刘熤飞双膝跪地。
  「向珀,你不要走……」
  傅向珀惊愕地望著他,欺骗一个人,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我是真心的。」
  傅向珀心颤,却为自己可悲,到这种地步了,还在为这个人动摇。
  「等你真的死了,我就相信你是真心的。」
  留下这句话,他欲转身离开,却又突然走回刘熤飞身边。
  「向珀?」
  刘熤飞来不及反应,颈上的玉佩就被取走了。
  「不!求你,别拿走它!」
  「这不是你的,这是给傅家长媳的传家玉。」
  「不,向珀、向珀!」刘熤飞惊慌失惜,想抢回玉佩,却浑身虚软,毒性在此时发作,他强忍欲呕的感觉。向珀没有发现他的异状,早已拿著玉佩离去,他只能望著向珀的背影,彻底绝望,彻底心死……
  「真是够了!我没看过这麽挽回人的!」言千云咻地现身。
  「熤飞,你与其下跪,还不如老老实实诉说你的感情,竟然又骗傅向珀你快死了,鬼都不相信!」
  刘熤飞苦笑,连千云都不信,何况是向珀……
  「我要你……别偷听的……」
  「我担心嘛。」
  「我其实……也不觉得能劝回向珀……只是想试试……如果失败……就默默的回去……也没打算……让你操心了……」
  言千云心底浮起异感。
  「你在说什麽?」他拉过刘熤飞,惊骇地看见他满袖染血。
  莫怪熤飞看起来病弱不堪,他还以为是相思成疾,想不到当初宋祈安所言是真,竟然还骗他是计谋而已!
  可恶,可恶!怎麽会这样!
  「我还宁愿你是骗人的!走!找大夫去!」
  
  寒冬萧瑟,落雪的夜里熤王府一片惨白。
  刘熤飞形骨消瘦,面色苍白,这几天连床都下不了,看来就要命尽了。
  窗外飘雪,满室寂静。他摸著胸前,空荡荡的。
  祈安捧著药碗进来,喂他喝药。
  「祈安,今天向珀有做什麽吗?」
  「今天傅府很热闹呢,傅公子也忙进忙出的,好像几天後有什麽宴会,傅公子宴会那天还会亲自作画。」祈安说著让人去探回来的消息。
  「好想看看……可惜就算在我面前,我也是看不到的……」
  宴会……想到在那个梦境里,也是热闹的宴会……梦里,无人为他上香。
  摸著胸口,他连最後一点安慰都留不住。
  「王爷,言公子回去整理衣物,明早就回来了,他说要长住在此。」
  「让他操心了……」
  「王爷,你转过身,要扎针了。」
  他不想动。
  「王爷……」祈安让他趴著。
  祈安在他背後扎针,他难受得吸气,不叫出声来。扎完以後,满脸的疲倦,病恹恹的,动也不动。
  给王爷盖上被,祈安离开房间,关上门前伤感地看著他家王爷。撑不住了……就连等太上皇赶来,都撑不到了。见他家王爷一只手又下意识地在胸口摸来摸去,祈安泪眼婆娑地轻轻将门阖上。
  
  红色灯笼照亮府邸,傅府里正举行夜宴,宴请一些商场上有合作的夥伴之外,也来了很多交情不错的友人,甚至一些爱凑热闹的名门贵族,还有来自国外的商旅,人数太多成了过分热闹的盛宴。
  「大哥,你准备好了没?」向琰叫唤著。
  「差不多了,我们回大厅上吧。」
  回大厅的路上,还有不少人向他们两兄弟热情攀谈。
  「大哥,你准备画什麽?」
  「嗯……夏日荣景怎麽样?寒冬太死寂,此时画夏最暖人心。」
  「真想收藏啊,我那幅夏绘都皱了。」
  「再皱也是你和秦老板给弄皱的,下次小心点,哈哈。」如今他已知晓原因,笑著调侃弟弟。
  向琰面皮薄,一下就红了脸,笑著作势要掐他大哥。
  兄弟俩嘻笑的声音满长廊。
  相较傅府的热闹欢笑,熤王府显得毫无生气。
  黑夜里飘著雪,四处死寂惨白。房里唯一鲜豔的色彩,是床上晕染开的血色。
  「祈安……」
  「刘熤飞,你别开口!」言千云捂住他,不让他问。
  「言公子你别捂,噎到反而不好。」
  「他又要问,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言千云说归说,还是开口:「那麽盛大的宴会,想也知道就是大家乐融融!你的宝贝向珀受到大家爱戴包围,这样你开心了吧!」
  「好了,言公子,你别这种口气……」祈安给王爷扎针,但那血越见暗红,没有止住的迹象。
  言千云一下萎靡了。
  「太上皇一行人到哪儿了?」
  「推算起来,应是在湘江。」
  「呵,还要好几天的行程……」言千云沮丧极了。
  见床上熤飞一双眼睁著,看的却是床顶,就知道他的思绪已是不清,也说不定是飘去傅家了。
  他曾经希望熤飞遇见真心所爱之人,後来真的遇见了,却是波折重重,他对熤飞失望过,但这种下场却是他万万不愿看见的。熤飞是他的兄弟,两年共患难的日子不是过假的,怎麽舍得就这样让他走了?
  身边的祈安落下泪来。
  过不了今晚,不……随时随刻,说不准下一瞬就结束了。言千云不甘心,不甘心啊,就这样带著遗憾走了吗?
  熤飞嘴动了动,好似在喃念什麽。
  「熤飞,你说清楚!」
  虽然小声,言千云还是听出来了。「……我的玉呢?」
  玉,早就给拿回去了!
  言千云眼前一片蒙胧。
  「好,我带你去找玉佩,你撑著,我带你去找。」说完硬把熤飞从床上背起。
  「言公子你做什麽!外头这麽冷,王爷受不住的!」
  「闭嘴,反正就是死路一条!还差这麽一点吗?」
  用貂皮披风将熤飞裹紧,言千云在纷飞细雪中离开王府,以飞快的速度朝傅府前去。
  
  刘熤飞的意识昏沉紊乱,眼前好像看到当年许多片段,他对向珀说在一起一辈子,向珀掉下眼泪说好;初次缠绵过後的早上,向珀羞赧著脸为他挂上玉佩,说「这是属於你的」;重覆说著誓言,为那麽点甜言蜜语满足笑著的向珀。
  这麽多美好的过去,他在当时却不懂得珍惜,得不到原谅、被憎恨著孤寂死去就是他的下场。
  向珀,向珀,他深爱的向珀,他终究见不到他最後一面……
  「撑著点,熤飞,撑著点。」
  傅府就在眼前,此刻大门紧闭,墙里热闹的夜宴传出丝竹声、欢笑声。
  「到了,熤飞,你看看我们到了。」他拍了两下背上的人。
  背上没有动静。
  风雪飘飞,片片冰寂。
  言千云眼前模糊糊的。
  「哈,你怎麽还在睡,别再赖床,快起来!」他的声音嘶哑,这麽难听,还是叫不醒爱睡的家伙。
  他把披风绑紧,已是满脸的泪。
  「兄弟,哥带你冲进去,没有请柬他们一定不肯开大门,我会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一定见到。」
  两记手刀解决守卫,言千云破门而入。
  盛宴上太多重要人物,随侍们见有异状便一拥上,言千云像疯了一样攻击,没多久身边就倒了一圈。大厅里起了骚动,言千云望著灯火通明的大厅正要冲进去,背上的人却滑落在地。
  「熤飞!」
  倒在雪地里的男人双眼闭著,像是睡著一样,纯白的衣、纯白的脸色、纯白的雪地,沾染著刺目的血红。围观的人认出那张死寂的面孔,一个个惊骇不已。
  言千云拉著他,想把他背回身上,双手却无法镇定地颤抖。
  「别躺在地上……熤飞,你看我们在傅府了……别睡,别睡……你就要见到他了……」
  无论他怎麽唤,熤飞都静静躺著,言千云扭曲了表情,再也撑不住地哭出声来。
  夜里的哭声显得异常哀恸,没人开得了口,丝竹乐停了,四周一片寂静。
  有个人走上前,望著地上了无生息的躯体,慢慢跪坐在地愣愣凝视,脑中回想著他最後对这人说的话。
  等你真的死了,我就相信你是真心的。
  伸手感受他的馀温,抹去他脸上的血污。
  「他死了。」言千云哽咽著声音。
  傅向珀嗯了一声。
  「他来找他的玉佩……」言千云说完忍不住又哭起来。
  傅向珀望著熤飞,久久不移眼。
  闯入他的生命,让他尝得深爱和深痛的青年,走了。
  看著他熟睡般的面容,温柔地、反覆地,将他刻在脑海中。
  「玉佩只传傅家长媳。」
  他这一句每个人都听见了,言千云正要开口,却见他解下脖子上的玉佩,挂在熤飞胸前。众人议论纷纷。
  熤王刘熤飞,从此是傅家人。
  
  他又作梦了,死人也是会作梦的吗?
  一张眼就在向珀的房间里,他心急起来,怕又见到上次梦中夫妻情深的景象,急忙推门出去,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庭院。果然是梦,梦中景象总是和现实不太一样。
  向珀就站在院子里,在那小水池边的树干旁。他朝向珀走去,走得有些不稳,但向珀很耐心地等著,笑脸盈盈很开心的样子,一等他走到他身边,就抱上来了。
  「你醒了。」温柔的声音。
  他想紧紧回抱住他,但光是走到他身边就好累了,站都站不稳。向珀发现後就扶著他一起坐在水池边,还让他躺在他腿上。
  「向珀,你把玉佩给我好不好?」他迫不及待开口。
  「不是已经挂在你胸口了吗。」向珀笑著回答他。
  摸摸胸前真的有,碧绿滑润的玉佩,真是好棒的梦耶,他笑得好满足,向珀也笑了,他觉得向珀好可爱,眼睛、鼻子、嘴巴,都是世上一等一的。
  「向珀,向珀。」他叫唤他。
  「嗯?」
  「我第一次看到你,觉得你是个傻瓜蛋。」
  傅向珀赏他一个栗暴,他捂著头嘿嘿直笑,怎麽作梦也会痛啊。
  「我以为你是个败家子,可是接近你以後发现你很努力、很认真,埋头苦干,傻傻的一直做。
  「我心里数落你,可是你吸引著我,一次又一次,我在你身上发现好多意外,一个外传的败家子,却是那麽单纯、那麽憨直,对你好,你就好开心,你对我笑,我就好心动……
  「向珀,是我先爱上你的,早在那夕阳馀晖下,你羞赧无措的容颜就掳获了我。是我先爱上你的……是我……
  「向珀,下辈子我再带你游山玩水,这次绝不食言,去哪儿都带著你,都带著你,好不好?」
  「好……」向珀柔声应好。
  他抚著胸口玉佩,满足地笑著。
  「那这辈子你就陪我待在乐笙吧。」向珀忽然开口。
  「……好,就把这梦境当作这辈子,就这样一直陪著你,不要醒就好了……」
  「……」向珀无言笑著。
  「向珀?」
  「这不是作梦……」
  不是梦?他左右张望陌生的庭院。
  「我的庭院整修过。」
  「……」
  「你睡了半个月了。」
  「……」
  「呵,熤飞,你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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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乐笙城民彻底傻眼了。
  那日傅府大宴,在场的人全看到了,当朝最受宠的熤王爷在生死未卜之际被傅家给定下,强制成为傅家长媳。
  傻眼归傻眼,众人私下笑话傅老爷,两个媳妇儿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却都是生不出一个子来的男人;但同时又羡慕傅老爷,媳妇一个是当朝首富、一个是当朝王爷,真不知哪来的福分,这下傅家真可谓是当朝第一家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话说那熤王当日血染傅家,全因积毒已久命之将亡,没意外的话是包准魂命归西才对,毕竟全天下有那解药的只有西煌玄家家主,而那满天下乱跑的玄家家主好死不死就正好在傅家宴上吃白食!这才救下熤王一条命。
  也因为如此,当朝太上皇赶到乐笙城时,对傅家设宴间接救了他宝贝儿子一命真是感谢到痛哭流涕,当下就答应让熤王嫁入傅家成为傅家媳。
  乐笙城民感叹,真不知熤王到底是死了好,还是活了却变成人妻好?
  有人说是熤王追求傅大少在先,也有人说是傅大少引诱熤王入甕,全因看上了那熤王容貌姣好,如今名正言顺成了他的夫人,从此夜夜翻云覆雨、嗯哼哎哟……
  
  无视外头真假掺半传得乱七八糟的谣言,傅向珀一派悠閒在府里凉亭画著画,弟弟向琰则在旁著迷看著。
  「大嫂今天没来?」
  「他领地大忙得很,而且每次来你们都不给他好脸色看,别太欺负他了,他身体还弱著呢。」傅向珀愉快地作画,看起来也没有话里那麽担心。
  欺负?真是言重了,他们只不过脸色臭了点,哪比得上大哥身体力行。
  要说他大哥是谁,在乐笙旧闻里可是扯亲弟弟後腿十多年的坏兄长一个啊!欺负人的小手段可多了。
  「大哥,听说上回兰国舅生辰,你画了一幅画让刘熤飞带去当贺礼,结果竟然画兰国舅最害怕的狼犬图,让刘熤飞颜面扫地还得罪人。」
  「呵,谁让他分不清麒麟和狼犬,他要拿成那一幅我也没办法。」熤飞现在识画已有进步,至少不是拿成山水树花,回头他要好好称赞他。
  「大哥,你最近和范才子走得很近,听说刘熤飞大发雷霆……」
  「唉,我和范才子兴趣相近都是爱画之人,怎麽熤飞就这麽爱吃醋,不过是彻夜畅谈罢了也要跟我闹别扭,不说这个了,我计画和范才子出游到邻城,那儿有个画会……」
  傅向琰虽然对刘熤飞没有什麽好印象,但看他被大哥这样耍得团团转,还是稍微为他默哀了下。
  就不知道大哥到底是无意还是故意了。
  「向珀,向珀。」
  「大嫂来了,大哥你快去,这里我帮你收拾。」傅向琰笑咪咪的。
  看著自己方完成的画,傅向珀明白这一幅又将挂进弟弟的密室里去了。
  
  刘熤飞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欢欣雀跃地急著找到傅向珀,傅向珀一出现就被他拉到院子里的水池边上。
  「向珀,有个东西要给你。」刘熤飞在袖里掏呀掏,掏出一个小玩意放在他手上。
  「……润滑的药膏?」傅向珀看著掌心白色小罐子。
  「啊,我拿错了!」收回袖里。
  「哪来这罐东西?」
  向珀问了,他只好不甘不愿地回答:「路人给我的,还叫我多保重呢!」
  傅向珀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别笑我了,你看这个。」
  傅向珀的手心出现一枚刻著皇族徽纹的戒指。
  「我父皇给我的,是要给我的王妃,象徵身分的戒指。」
  他为向珀戴上,向珀笑了,抚摸著那枚戒指。
  看著向珀的笑脸,刘熤飞忍不住亲吻他,眼中充满深深迷恋,一瞬也不移眼,生怕他消失似的。
  傅向珀明白……熤飞常常害怕这是一场梦,所以总是以亲吻、以凝视确认他的存在。
  「熤飞,我在这里,不会走。」
  「我知道……」他又吻他。
  两人额抵著额,呼息交融。
  缱绻地、缠绵地,交换著体温。熤飞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认真说著:「我会对你好,我不骗人。」
  那字字句句随著吻落在他唇上,印在他心里,化为他眼里的笑意。
  这次我信你,熤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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