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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_9 姬流觞 (现代)
  草草眼皮抬了抬,又懒洋洋的垂下来,低头吃自己的冰淇淋。虽然是炒的,但是冰凉沁口,爽到家了!
  “我要你和关浩好上一个月,然后离开他。”
  “噗!”一阵剧烈的咳嗽,吓得服务员赶紧过来。草草连连摆手,拿着餐巾纸赶紧堵鼻子——鼻涕都喷出来了,真不是一般的呛人!
  草草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局面,脸颊像着了火似的。心里却在盘算,这个黄盼盼吃错药了?怎么让自己老公和前妻在一起?
  黄盼盼胸有成竹,等到草草收拾妥当才慢慢悠悠的拿出一张支票,在上面写了几个数字:“这是首期支付给你的,等到一个月后,会支付给你另一半。而且我保证沈备不会知道这事儿,到时候你还可以回到沈备身边。”说完推到草草面前。
  草草很没操守的看了一眼,数字5,后面一溜零。她数学不好,也数不清出多少个,反正很长就是了。
  这个动作招来黄盼盼不屑的一瞥,居高临下的说:“你一定很奇怪我这么做的原因吧?”
  草草噙着冰淇淋,冰碴在口里一点点融化,和着口水有点涩。她心里有点答案,但是更多的是强烈的拒绝去想,去听。可是表面上,她只是安静的坐着,双手托着冰淇淋杯子发呆。
  “我要你这么做,并不是让你们重叙旧好!”黄盼盼没动满桌子酒菜,呷了口茶,淡淡的说,“简单的说,我不希望你和关浩之间这样若即若离。他是个征服欲很强的人,只有得到了才会放弃。你们见过面,他对你有想法。这很好,不过对我不太公平。所以,我们做个交易。一个月,让你们夫妻团聚。一个月后,关浩腻了,你拿到钱了,我的丈夫也回来了。大家都好!”
  草草第一次正眼打量黄盼盼。虽然是单眼皮,但是眼窝深深的陷下去,据说这种眼睛不容易长皱纹,越老越好看。眼角高高挑起,带出下面的高颧骨。淡淡的腮红扫除分明的轮廓,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一道直线,嘴角延伸出一道深刻的法令线。
  这是一个凌厉的女子。草草想,也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制住关浩心里的野兽吧?造物真是神奇,难道它加诸自己的苦难,都是为了拯救自己?
  “我不需要钱。”草草摇摇头,“更不需要关浩。黄小姐,有一点可能你没搞清楚。我和关浩已经离婚了,他只是我认识的一个故人。你们夫妻的事情,不应该找我来解决。你老公对别的女人有想法,那是你老公的事情,跟我无关。和哪个男人上床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黄小姐,不管一个人贫富贵贱出身如何智商如何,能管好自己已属不易,何必跨界去打扰别人?”
  黄盼盼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研究似的看着草草。草草不愿接受那种目光,再次低下头,阔口杯里的冰淇淋有点要化。
  “邓小姐,想不到你不是关浩嘴里那种人。”黄盼盼说,“关浩虽然没有直接说过你是什么人,不过在我听来,你似乎是那种很没主见,遇事就逃,没有勇气面对困难的人。说好听点是个娇小姐,无时无刻都离不开男人的呵护和注意;说难听点嘛……呵呵!”黄盼盼笑了,很有风度的不继续下去。
  草草也笑了:“谢谢夸奖。”
  谈话到这里似乎有些松动,黄盼盼固然咄咄逼人,但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聪明女人,很懂得审时度势,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些风度。而草草——,从某个方面看,她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
  黄盼盼叹口气,双臂放在桌子上,上身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画圈:“回国忙过创业阶段后,关浩就在外面有了女人。”
  黄盼盼头没抬,眼皮上撩看了一眼草草的。草草眨眨眼,用小勺挖了一口冰淇淋吞下。
  “邓小姐,我很好奇你和关浩在一起时是怎么样的?他的外遇也是这么快开始的吗?”
  草草匝匝嘴巴,慢慢放下杯子。食指和中指夹着杯脚,扣在桌面上。
  关浩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吗?
  应该不是吧?那时他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和女孩子说话都会脸红。在那些新人里,他是那么的土气,那么的不起眼。只有笑起来,那双眯眯的眼睛透给人一种分外温柔的感觉。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让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草草想过很久,到现在也没有答案。后来,她只能无奈的想:人是会变的,今天的好男人可能是明天的坏男人。
  但是今天的坏男人能变成明天的好男人吗?按照老话说的“学坏容易学好难”,坏男人变好应该很难,变好以后再变坏可能更加容易。按照这个逻辑,男人这种生物,唯一符合女人标准的时候估计就是刚从娘肚子钻出来的时候。
  草草心里乱糟糟的,狠狠的咬了一口冰淇淋,嘴里莎啦啦的响着。
  沉默让黄盼盼以为自己说对了,便继续说下去:“你走的太快了,快的连我都怀疑你是否爱过关浩?我爱他。我不信关浩会为了那些女人抛弃我!我要让关浩知道,我是最好的!至于那些女人——”黄盼盼冷笑了一声,“我都不在乎。男人嘛,总有自己的玩具!事实也证明我是对的!”
  草草道:“嗯,我们是不一样的人。”她爱不爱关浩不需要对别人讲,爱也好不爱也好,都已经刻在她邓草草生命里!
  黄盼盼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邓小姐,你不一样!你是关浩的前妻。是抛弃关浩的前妻,他一直耿耿于怀!”
  草草愣了:“什么意思?”
  黄盼盼说:“当初是你主动提出离婚的对吧?而且是你坚持要离的,没错吧?”
  草草点点头,都到了那种地步,除了离婚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彼此解脱。
  黄盼盼做了然状:“这就对了!关浩不想离。你坚持离,就让他很没面子。这件事,你赢了。他不会甘心的。”
  “黄小姐,离婚破坏了一个家庭,任何一个家庭成员都被严重的伤害,这里面会有所谓的赢家吗?”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关浩不这么想,最起码,你这样做让他很没面子!”
  “或者,让他主动提出离婚,他就很有面子?黄小姐,你想的太简单了。我和所有的已婚妇女一样,吵过闹过哭过求过。我比你更清楚,那个时候,关浩非常非常讨厌我,甚至厌恶这个家!”
  “那只是一时的,关浩说过,你控制了整个过程。说离便离,吵闹不过是为了孩子和钱财。”黄盼盼看见草草猛地坐直身子,赶紧补充,“虽然最后你放弃了财物,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你的确为此和关浩争吵过。”
  “你的逻辑有问题,黄小姐。如果想继续和我聊下去,最好注意措辞!”草草难得严厉的说话,口气更是凌厉的有些阴沉。人也好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儿,亮出尖利的爪子!
  黄盼盼的气势略微有些收敛,顿了顿才说:“好吧,不管怎样,关浩一直对你恋恋不舍,或者耿耿于怀。他忘不了你。”
  草草长吁一口气,慢慢靠着椅背,有点自言自语的说:“随便你们怎么说吧,爱怎样怎样!”
  黄盼盼好像碰了一个软钉子,有点没趣。喝口茶,调整了一下心态才继续说:“不管怎样,关浩越是得不到的他就越喜欢,现在你让他他对你重新有了兴趣,既然如此,我希望大家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解决掉。”
  草草扑哧笑了:“黄小姐,关浩玩儿过的女人也不少了吧?回头草吃起来得噎死!”
  黄盼盼说:“邓小姐,我说了那么多就是要告诉你,你和她们不一样!至少在关浩眼里不一样。你们多年夫妻,应该知道,如果关浩和我想的一样,他只有一个想法——”略一停顿,一字一句的说,“他一定要翻本!”
  草草默然。她怎么会不知道关浩是什么样的人呢?
  结婚后,草草才知道那个男人表面看起来温和无害,其实行动做事却很霸道。正如黄盼盼说的,是个征服欲很强的人!只是他的征服欲全部藏在温和的表象下面,他的手段也从不是那么激烈的狂风暴雨。他好像沉默的蛇,极有耐心的等着,等到最佳时机然后一击致命达到目的。所以大多数的时候,这个男人都是温柔至极的。草草还没有听见他的哪个客户抱怨过关浩霸道。他就是能够做到卖了别人还让别人帮他收钱点钱!
  也正是太了解他了,所以提出离婚的那一刻,草草就没有想过复合或者放弃。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留住关浩对她一点点想法。草草承认,即使提出离婚,她的心里依然满满全是关浩!既然不能占住他的人,那么占住回忆也是好的吧?
  回头,就不值钱了!
  草草知道,黄盼盼也知道。
  因此草草放手,因此黄盼盼伸手拽住她!
  不管爱与不爱,对草草来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和关浩之间已经有太多太多的意外!这些意外不干黄盼盼的事,却是草草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像突然一场地震,平地裂了一条大缝,把草草陷进黑漆漆的地缝里。等她千辛万苦从缝隙里爬出来,回头看去,自己和过去之间已经横着一条无底深渊。
  而这种感觉是黄盼盼无法理解的。
  说到这个份上,草草已经知道她和黄盼盼没什么好说的了。便直截了当的摊牌:“黄小姐,我不知道你和关浩玩什么游戏,也不知道你的驭夫术是什么高招。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我和关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夫妻关系的维系最好还是你们自己努力,不要拉上别人。”草草站起来。虽然还有半个多小时,但是她宁愿在银座里转转给沈备买双袜子,也不想和黄盼盼继续讨论关浩!站在自己的角度看现在的黄盼盼,就算她有钱美丽穿着Chanel,但是她身陷泥淖,满身的烂泥早就糊住了那些衣服的美丽。
  草草眼里的黄盼盼——非常可怜!
  草草转身要走,又想起方才黄盼盼说她爱慕虚荣傍大款的事了。不说点什么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
  想了想,扭头俯身对黄盼盼诡异的一笑,道;“黄小姐,谢谢你提醒我关浩对我的情意。为了回报你的坦诚,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和关浩重叙旧情,重新……在一起,一定会通知你!”
  她本来要说重组家庭,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含糊带过,亦觉解气!
  (5)
  走在银座宽敞的大厅里,草草有些丧气。
  那天晚上,关浩带她开房,吻她的时候,她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只是她自己“借口”没有力气,拒绝反抗罢了。若不是真的吐了,草草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顺水推舟?
  感情的事谁能说得清?感情的事又岂是那么容易断的?
  想到这里,草草有些理解沈备对小君的感情了。无论是她还是沈备,在心里总会有一个小小的别人不能碰的角落,留给过去的关浩,留给过去的小君。草草长吁一口气,她明白了,这个角落与其说是怀念过去的某个人,不如说是怀念自己曾经付出的感情。
  在君悦再见关浩之后,草草就明白,此关浩不同彼关浩,那个温柔的对着她笑,牵着她的手在东方新天地逛街,指着君悦豪情盖天的关浩已经变成标本,永远的封存在记忆里了。
  草草走到MONGO店门口,看着里面的白T恤,想起了沈备。沈备和她应该是一样的吧,小君是他的记忆,是他曾经付出的感情和激情,而未来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
  草草摇摇头,自己太傻了。哪有什么替代品啊!自己和小君本来就是不一样的,那样想都是电视害的!
  问题是,沈备是不是和她一样想呢?
  想起那个大老粗,草草恨恨的把衣服放下。买了衣服又会嘟囔她,说什么那么多衣服了,还买还买!就不能买点有用的?!
  草草很奇怪,衣服会是没用的吗?那他沈备是不是要天天赤身裸体去上班啊!
  “看来你对男人还真是尽心呢!”耳边又响起黄盼盼的声音,草草不耐烦的转过身瞪着她。
  黄盼盼一根指头挑起草草刚才放下的衣服,啧啧有声:“这么廉价的东西你也拿的出手!”
  草草说:“黄盼盼,说话有口德,做事有道德。看你的穿衣打扮应该也是受过教育的,不要总是象个没教养的疯女人,看不出别人烦你好不好?”
  再有风度的人,谈崩之后都不会有好心情。更何况是“基本共用”过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她们的风度和涵养在谈崩之后,全都没有保持的必要了。
  草草和她擦肩而过,顺手在她挎着的LV包上划了一下,也啧啧有声:“好好的包,被人用的跟假包似的!”
  说完,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站住!邓草草!”黄盼盼紧走两步拦住她,“我不会让你抢走关浩的!”
  草草无奈的停住脚步:“让开!”
  “你不过是关浩玩儿过的女人,装什么可怜!迟早关浩还会抛弃你!”
  “黄小姐,请让开”
  “你不要以为为关浩生过儿子,他就会对你不一样!你告诉关浩,要是再敢去那个墓园,我就让你儿子死无葬身之地!”
  草草倏的一步逼近她,一把揪起黄盼盼的前襟。牙齿磨得咯咯响。路人纷纷侧目,几个保安跃跃欲试的想往这边过来。
  草草点着黄盼盼说:“别小瞧了母亲为儿子的疯狂!黄盼盼,如果你敢动我儿子坟上的一草一木,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猛地一松手,草草后撤一步,喘着粗气站在一边。
  “草草!”男人瓮声瓮气的吼声传来,嗡嗡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似乎都有回音。
  两个女人循声看去,一个大男人满头大汗的从台北雪锅的电梯口上来。紧绷的黑色T恤,米色的休闲长裤。走近了,可以看见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来。
  草草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心情。低头翻着随身包包,沈备一把握住她的肩膀,草草手里的包差点掉了,“你没事吧?我在楼下听人说有两个女人吵架,刚才还有人说打架的。你、你没事吧?”沈备拉开草草,严肃的上下看了一遍。
  连珠炮似的问题让草草哭笑不得,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暖意。摇摇头柔声说:“没有,我这种人怎么会打架?看你,怎么跑的满头大汗的?”
  沈备断章取义,往草草的对面看去,瞪着黄盼盼道:“谁打你了?”看架势似乎要揍敢欺负草草的人。
  黄盼盼看着人高马大的沈备,小碗大的拳头嘎嘎响,不由自主退了一步。一贯高傲不可一世的脸上露出些许惊慌。
  她和沈备有一面之缘。关浩喝醉的时候,沈备曾经送他回来。那时的沈备就给黄盼盼留下很深的印象。无他,一开门,看见一个人像铁塔似的堵在门口遮住所有的光,自己的丈夫像滩烂泥一样挂在“铁塔”上面,哪个女人都会印象深刻。
  这时,草草已经找出面巾纸,微微踮起脚尖,掰过沈备的脸,道:“那是关浩的老婆,关浩又出轨了。她有点想不开,所以和我聊聊。”
  “真的?关浩出轨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就知道,现在找你聊?”沈备看来很了解情况,“”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草草甩甩手,想起自己不应该吃冰淇淋,含含糊糊的说:“空调吹的吧?”然后换了一张纸,继续给沈备擦汗:“这个黄盼盼,估计是被气的,糊涂了。唉……”擦完脖子上的汗珠,草草没理黄盼盼,挽着沈备的胳膊向另一个方向背对着黄盼盼走开。
  沈备回头瞪了一眼黄盼盼,跟着草草离开。
  草草边走边说:“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唉,人家的事我们操不着闲心。对了,还不到点你怎么就来了?”
  “我怕堵车,提前出来。没想到路上特顺,到的早了。下去就听见别人这么说。说真的,我刚才看见你揪着人家呢,没事吧?”
  “没事儿!”草草脸色沉了沉,“她疯了,我提醒提醒她。对了,我很讲究方法的。你都没看见,我出手那叫一个快,完全符合出其不意的精髓。等她翻过味儿来想收拾我时,我已经撒手了。还有啊,我的气势还行吧?我觉得挺唬人的。”
  草草开始胡勒,沈备拉着草草停下脚步,草草不解的抬头看他。见沈备抬起握成拳头的右手,大拇指单伸出来。轻轻的按在草草的眼角,微微一抹,一汪清澈的泪水便从脸上划去。这一抹,好像把草草的声音也抹去了。
  “走吧,回家!”沈备瓮声瓮气的说,“别人家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多想想咱们家吧!还有宝宝,你身体不好,别吃冰淇淋了。”说着再次伸出指头点点草草的嘴角。那里挂着一点白色的痕迹,沈备知道草草吃东西的习惯。
  草草嘴巴歪了歪,似哭又似笑,抱着沈备的胳膊扎进他的怀里,一起步出商场大门。
  黄盼盼看着沈备和草草离去的身影,苍白的脸色慢慢有了一丝红晕,随即变得更加青白。等到看见沈备在草草脸上轻柔的一抹,粗大的拳头几乎要遮着草草的头部黑影时,黄盼盼轻轻的哼了一声:“贱人!”
  低低的吐出一句脏口,黄盼盼再度抬高下巴,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走出金碧辉煌的大厅,阳光陡的罩住她,黄盼盼忍不住眯眼。一对对年轻的恋人笑着依偎着走进旁边的麦当劳避暑,或者从麦当劳里跑进银座。没有任何前兆的,黄盼盼摸了一下脸颊,已经湿漉漉的……
  沈备高大的身影,关切的声音,还有他和草草立在门口的剪影像碎裂的影像在黄盼盼脑海里晃动。渐渐的,这些都变成了一个人,温和的笑着,细长的眼睛闪着魅惑的光芒,任她如飞蛾一般投入进去无法自拔!
  为什么邓草草能占全所有的男人?黄盼盼不服气的想。关浩想着她,沈备怜着她,这个女人哪里好了!
  黄盼盼倔强的抬起头,她不会输给那根草的!
  关浩,你也休想!
  黄盼盼恶狠狠的诅咒了一句,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快步走向自己那辆红色奥迪A4。
  如果这时候黄盼盼看一眼麦当劳里面,会发现一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里;如果她再仔细一点,会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如果她够警醒,能记得这个男人当时也在台北雪锅店里!
  可惜,大家都是普通人;可惜,那人也费尽心机不让人注意他。
  所以,黄盼盼气哼哼的上了车。那个人掏出了手机:“关先生吗?您夫人和一位女士见面,那个女人姓邓。那家律所的资料我也查出来了,与您太太见面的女士就在那家律所。您什么时候有空?……嗯,那您来我办公室吧。对了,那位邓女士似乎和一位男士过从甚密……这个……呵呵不在委托范围啊!……您太慷慨了。好的,我一定帮您查到。”
  放下电话,男人笑了笑,拎起汉堡和咖啡走出门。这是一单好生意,还可以顺便给女儿买个汉堡包!在外头连着好几天了,是不是应该给家里的老婆买点什么?男人回头看看富丽堂皇的大厦。挣了钱了,也该花花了。脚跟一转走了进去。
  草草和沈备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亚运村车市。
  和黄盼盼的会面总体来讲不太愉快,但是听说关浩对自己的心思,草草心里还是有几分报复的快感。沈备说的对,那都是“别人家”的事情,她只能想想“自己家”。比如给沈备买辆“清白”的交通工具,就是很大的正经事。
  草草合计了,现在新车二手车的价格差的很多,但是很多九成新的车都按二手车的价格卖。如果能以二手车的价格买一辆好点的新车,那不是很赚?而且,草草问过沈备懂不懂车?
  沈备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别说懂了,造车都成!
  牛皮吹的大,不过沈备对车的确很喜欢,也很会挑。部队练车和地方不一样,除了会开,还要会修。一辆车到了沈备手里,听声就能听出毛病,甚至能听出发动机的原产地。草草在车市里还试了试,沈备一丝不差的指出哪哪的发动机,把销售员都给震呆了。有了这层保障,草草更是放心大胆的只买二手车。
  挑了半天,沈备选中一辆九成新的黑色宝马X5。围着车子转了几圈,摸摸锃亮的车身,沈备嘿嘿直乐,笑得满脸都是大白牙!
  草草有点犹豫,这个车太耗油了,开着它跟烧钱似的。
  沈备不以为然,使劲拍拍说:“没事,少买两件衣服就行了!”看草草变脸,赶紧说,“我的,少给我买两件衣服就行了!男人嘛,不要衣柜要车库!”
  销售员也乐了,价格更是挺在那里不肯降。沈备知道这里面应该还能再降降,但是这辆车是真的没受过伤的好车,咬咬牙就要答应。回头一看草草,小女人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一脸研究待定的表情,到嘴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想了想,沈备对销售员嬉皮笑脸的说:“不过,好车也抵不过好老婆,是不是?”伸手又摸摸车身,恋恋不舍的离开车子,站在草草身边,明显带着讨好的口气低三下四的问:“草草,你看这车行吗?”
  草草哭笑不得,三十好几的人了,好像看见心爱玩具的孩子,一点矜持都没有!
  “行啊!不过,这车的保养也挺贵的,价格又不肯降。我说,能不能再送我们一年保养?我就什么也不说了。”
  销售员也是个痛快人,见好就收,爽快的答应下来。
  沈备呵呵两声,算是对草草感谢了。便连声催促道:“嗯,你去办手续,我再试试这车!”
  草草一把拉住他,“别闹了,车子在那里还跑的了。车子过户需要证件,你不去谁去!”
  “啊呀,写你的名字不就好了。”沈备不耐烦的跳脚,“钱都在你那里,你去办好了!”
  草草一愣:对了,沈备那天是交给自己了。不过自己没收,只是帮他放好。这还是小事,问题是,写自己的名字不就是自己的了?他有没有意识到两人还没结婚啊!
  草草死拉活拽,终于抓着沈备把手续办完。过户还需要几天,沈备依依不舍的和爱车挥别,在路上还对草草说;“你说他们明天能办好吗?应该没问题吧?”
  草草忍着笑,都不知道第几遍回答他了,懒得理他。
  回到家,草草换好衣服钻进厨房做饭。沈备搬出自己的笔记本在客厅上网查宝马车的资料,认真的样子就像草草看时尚画报似的。
  沈备看的兴起,恨不得立刻把车拆开看看。手正痒痒,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关浩?!
  “喂?”
  “老沈吗?”关浩的声音还是那么爽朗,沈备心里稍稍有些愧疚,“啊,是我。关浩啊,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约了几个朋友,你要不要出来?”
  “嗯……”沈备看看厨房里忙碌的影子,“不了。今晚有约了。”
  “呵呵,那好,以后有机会吧!”关浩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并不勉强,“对了,那天你走的时候说是接美女了,有时间带出来让兄弟们都见见啊!”要挂电话了,关浩突然加了一句。
  沈备愣住,是啊,他迟早要带着草草见关浩的!
  电话哪边传来爽朗的笑声,紧接着是嘟嘟的挂电话的声音。
  关浩打住笑,阴云布满周身,狠狠的把电话惯在桌上。喀拉拉,手机还算结实,掉到地上没有四分五裂。
  “沈备!”
  桌上满满的都是收到的资料和照片。草草和沈备相依偎着站在银座门口的照片分外醒目。
  “咚”,关浩狠狠一拳捶在桌上,“狗男女!等着瞧!”
  
  (6)
  国庆过完,一切恢复了原样。草草既然说过要再考虑一下,沈备也没强求。过完国庆,张罗着把车还给公司,开着自己的宝马叉五带着草草四处乱窜。日子过的如老夫老妻。虽然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有应酬,但是沈备总能保证十一点半之前回来。草草原本没指望这个男人对自己有什么承诺,可是沈备这些举动却无端的安了草草的心。女人心里那架精巧的小天平又稍稍的倾斜了一些。
  沈备浑然不觉,按照自己的心意,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周末拽着草草,开着宝贝车跑到野三坡爽了一把。呼吸新鲜空气,怀抱老婆,沈备觉得分外踏实,意气风发的吃掉整只烤全羊。草草吃不得羊肉的膻味,在旁边拿着肉串意思意思。招来男人无情的耻笑,然后沈备说:“你呀得给我生个儿子,不然家里没个抢着吃肉的,难受!”
  草草心尖一颤,没有说话。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勾着她,往这个男人身边又靠了靠。晚上,沈备大概是累了,倒下没五分钟就睡着了。草草洗完澡坐在床边在脸上轻轻的按摩着调配好的复方精油,在沈备悠长有节奏的鼾声里,身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第二天周日,两人准备回家。沈备抱怨了一句没活动开,草草灵机一动,自己开着车在后面跟着,让沈备在前面做马拉松长跑!
  开始沈备是逞能,跑到后来拉不下脸,再后来,过了运动生理上的第二次呼吸,理顺了下来,越跑越带劲。跑到5公里的时候,草草看他除了偶尔补充些水,还不停下来,有些害怕。叫停了几次,都被沈备摇头拒绝。草草一脚油门窜到前面,停在路边,锁上车子,拦下沈备。
  沈备远远的看见草草叉腰横立在路边,无奈的摇摇头,慢慢停下来走着。草草紧跑几步,来到近前递给他水瓶。沈备打开瓶盖,一仰头,全倒在自己的头上。扑楞楞摔摔头,草草啊呀一声跳进路旁的草窠里,气呼呼的看着他,沈备连哈哈大笑的力气都没了,不过眼角眉间都是敞亮亮的!
  草草白他一眼,折回去把车停得更远一些,拿了毛巾和外套下来,站在车边等着沈备。等到沈备过来了,汗也出的差不多了,这才给他穿上衣服。又让他在前面溜达了一会儿,才上的车。上车后,沈备长长的出了口气,说:“这比健身房舒服多了!”
  草草开着车,说:“那周末我们多多出来吧。”
  沈备漫应道:“好啊,你也跑吗?”
  “不跑,累呼呼的。”
  “你不跑我也不跑。”沈备有口无心的撒赖,放松的把头仰到后面。
  草草道:“跑步会让小腿变粗的,难看死了。我做瑜伽好了。”
  “瑜伽?哦,就是那个拧巴身体的!平时做那么多了,周末换换花样。”沈备坐直了身体,笑眯眯的看着草草。
  草草想了想说:“再说吧!”
  这样差不多就是答应了,沈备又开了一瓶水,慢慢的喝着:“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武装越野,穿着大皮靴子,身上背着18公斤的东西,20分钟内跑5公里,呵呵,那时候多年轻啊!”沈备无限怀念。
  草草悄悄换算了一下,有点吃惊:“奥运会五千米的世界纪录才13分钟多点,你负重跑20分,怎么没参加比赛?”
  沈备嗤了一声:“这你就吃惊了?告诉你,部队武装越野达标标准是19分钟。我这还算不达标呢!”
  草草更吃惊了:“这还了得,整个人民解放军简直就是冠军大本营啊!马俊仁凭什么牛,中央军委主席才是奥运会上最牛的人!”
  沈备眯着眼说:“差不多吧!”
  草草搡了他一把:“去你的,净吹牛!”
  沈备也笑了:“没有,是真的。就是能达标的人不多。像我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大多数士兵能控制在21分左右。”
  草草哦了一声,车子驶出山垭口,渐渐进入城市范围。后视镜里还有隐隐青山,点点民房,只是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沈备忽道:“草草,明天我们去登记吧?”
  草草有些慌乱的保持着沉默,这回倒是没有皱眉,反倒是耳朵红通通的!沈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知道已经八九不离十。也不逼她立刻答应,回家后倒头大睡,休息的非常好!
  长跑充分调动了沈备的生理机能和精神状态,草草对他愈发的亲昵。经过一下午的休息,到了晚上,沈备终于在草草的“忘记提醒”的状态下,心情激动的看着小弟弟和小妹妹第一次握手成功!
  草草算过日子,虽然现在不是安全期,但是也不一定说有就有的。因此不是很紧张,只是那种由里到外完全彻底的肌肤相亲的感觉再度出现时,草草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悄然崩溃。抱着沈备坚实的后背,草草使劲咬着他的肩头,不争气的哭了。
  她不知道哭什么、为什么哭?就是很想哭、很伤心,还夹杂着点开心。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羞耻却无法阻拦,放纵和羞耻的感觉彼此鲜明的分开,却又一样的强大,同时澎湃着呼啸着压向她,一如沈备带给她的激情,除了承受无法抵挡!
  沈备也很激动,早就忘了孩子绕着他看的事情。埋进草草的身体里,全身心的享受着这个女人带给他的满足和安全。即使撤了出来,依然紧紧的抱着草草的身体,回味着肌肤相贴的感觉,那么的圆满!
  中秋已过,月亮依然高悬空中,只是已有残缺。其实一个月30天,多半还是这个残缺的月亮主宰着星空。日子不也是哗哗的过去,有喜有悲吗!世事变迁,心情好坏,干这个月亮底事?
  周一一大早,沈备从睡梦中醒来,刚刚打开电话,小乔就拨了进来:“沈总吗?出事了。检察院来人,在办公室等您呢。”
  草草看时间都快十点了,顾不得开自己的手机,慌慌张张的冲进浴室洗漱。沈备拿着电话发愣:检察院来了?为什么?
  巨大的恐惧铺天盖地的卷过来,沈备想起被审查的那段日子,即使被放了出来,走在路上也要被人指指戳戳,熟人打招呼都有些异样。更别提那些他曾经的部下,甚至他的兵们!
  难道要旧事重演吗?
  电话再次响起,这回是司机小张的:“喂,我是沈备。”
  “团长!”小张的声音很严肃,也很凝重:“不管别人怎么说,俺相信你!”
  沈备的眼皮一层层沉下:“公司里传开了?”所谓的保密,在检察院法院公安机关标着大字的汽车招摇的停在某地时就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有时候,谣言也是专政的工具。
  小张说:“嗯,他们说是行贿受贿。”
  沈备冷笑,这年头谁不行贿?又有几个不受贿的!他心里明镜似的,自己怕是被人盯上了。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先看看对方想干什么吧!
  “小张,谢谢你。”沈备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
  挂断电话,草草从浴室冲出来。见沈备神色凝重,愣在那里,这样的他以前没见过:“怎么了?没事吧?”看了一眼手机,刚才似乎有两个电话。
  沈备如梦初醒,摆摆手示意没事:“我去洗漱。”
  一定有事,草草没有拦沈备。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心里竟然有些疼。什么事可以让沈备如此恐惧?
  洗完澡出来的沈备还在犹豫该不该和草草讲这些事,还有今天原本约好去领证,都办不成了。草草递给他一杯温好的奶,一袋面包:“你手机响了好几回了,是不是有急事?把衣服换了,赶紧上班吧。”
  “草草,”沈备有些为难,试图让自己说的更平常一些,“今天……嗯,比较忙……可能去不了了!”说完才发现自己竟象那些不负责任的男人选了一个最蹩脚的理由。
  草草面上一如既往,没什么特殊的变化。沈备穿衣回来,想从草草脸上找些生气恼火甚至怨恨的情绪,一无所获,心里愈发惴惴。
  草草帮他整理好衣服,说道:“手机、钱包、钥匙都带了?”
  哦?沈备这才想起,钥匙没带,随手一抓放进包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
  上了车,小乔又追来几个电话,沈备让她告诉来人稍安勿燥,他在路上,这就到公司。草草好像没有听见,偶尔会跟着收音机的音乐打着节拍。
  沈备不由自主的握紧方向盘,若是……他真的……草草会不会……
  草草的眼角扫到沈备的手,原本骨节突出的手背绽露根根青筋。伸手抚在上面,自己的手竟然比他白净那么多!
  沈备想着心事,冷不丁被草草一碰,手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扭头看去,草草正冲他笑:“我比你白好多!”
  草草本来想告诉他,无论多难终究会过去。可是看见沈备的眼睛,那些话都说不出口了。他和她一样,不需要言辞,也不相信言辞,没有什么好说的。等到他愿意说的时候,她不会吝啬自己的善意。但是现在,他不愿意说,草草也不会强去拨动那根琴弦。
  因此,关浩说草草不关心他;后来关浩又说草草太唠叨。直到离婚后,草草才明白,时机是多么的重要。而自己恰好是最不会把握的人,既然如此也没必要追着别人的想法走了。
  等着,走自己的路,看路边的风景。你来与我作伴,我能予你的只有这些——看,那些花草很好看!
  沈备顺着草草的目光看到两人交叠的手背,又顺着草草的手背看回草草的眼睛,暖暖的带着几分俏皮。那些烦恼和恐惧变得不相干!沈备想起来,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草草白嫩小巧的手和她尖利的牙齿。
  沈备觉得肩膀有些疼,草草昨天差点咬掉他的肉!
  “嗯,是啊,像你的牙一样白!”沈备不怀好意的笑了。
  草草收回手,翻了翻,又从镜子里看看自己的牙齿,转身抚着沈备的肩膀,轻问:“还疼吗?”都咬的流血了,草草拒绝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沈备的“合理”解释是:你爽的抽筋了!
  枕席间的笑谈同时闯入两人脑中,会心的笑了。
  转眼到了国贸,临下车。草草俯身去吻沈备,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沈备苦笑着看草草走进大楼,不知道草草会不会喜欢一个犯人?
  草草心里发堵。在沈备面前时,尚可强装无事。真到自己独处时,所有的不安都涌到心口,沉甸甸的扣在心脏上面,压得人心慌。不知道沈备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那个小乔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电话,沈备口里的“来人”又是什么人?一大堆的问题,几乎把她逼疯。恨不得立刻给沈备打个电话,让他从实招来!
  “草草?来一下。”冯尚香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她总是喜欢这样吆喝人,所里面的人都烦。唯一不烦的就是那个笑呵呵的从来没人敢吆喝的大PA鲁律师,人称“菩萨鲁”,“鲁菩萨”。除了面和心善之外,菩萨鲁有一项本领是当之无愧这个称号的。作为刑事律师,他这一生捞起了太多的游魂!
  虽说不乏十恶不赦之事,但是老鲁说,只要法律给他机会,就应该让他享受到。此人是草草的偶像之一。
  草草走进冯尚香办公室,冯尚香头也不抬:“关门!”
  草草不明所以,把门关上。平时一般是不关的。小王说,那是为了方便她吆喝别人。
  草草站在一边等了一会儿,才见冯尚香抬起头,说:“这次给你个选择的机会。十月份工资,和沈备的消息,要哪个?”
  十一前,所以发过节费,顺便有奖金。草草只拿到几百块过节费,心狠手辣的冯尚香把她的奖金砍得一分不剩。若不是沉迷在沈备那里,草草一定要和冯尚香理论!
  见草草没说话,冯尚香笑了一下:“奖金照算,只是工资。”
  “消息。”草草感觉自己的嘴唇沉了下去,然后两个字就简简单单的冒了出来。
  “这个月准备给你加薪,如果你的司考成绩出来通过的话,可能会转成实习律师,薪水可不少呢!或者,你又打算花男人的钱,把沈备变成第二个关浩?”
  “告诉我消息吧!”草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可能就是那种不可救药的女人,掉进陷阱刺的遍体鳞伤,好不容易爬出来,看到同样的坑还是会跳。草草心里自嘲,我就是坑中动物,离开坑活不了的那种。跳与不跳,意义不大1
  冯尚香饶有兴趣的看着草草:“草草,你也算是高知女性了,又从事的这种职业,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女人应该独立自主吧?沈备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好,不需要你插手。你这种牺牲毫无意义。”
  “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然心里总惦记着。”
  “你想帮他?”冯尚香摇头,“别指望我,我就是道听途说,然后为所里开源节流。”
  “不会麻烦你的,目前!”
  “以后要是麻烦我,可是有代价的。”冯尚香双手抱胸,“我很好奇和一个军人在床上是什么感觉,不排除找你们家老沈练练的可能。”
  草草脸热辣辣的:“冯律,玩笑开大了。”
  “我是认真的。男人可以玩儿女人,女人为什么不能玩儿男人?要爽大家爽,草草,别跟我假正经。你敢说你没这样想过!”
  草草当然知道自己想没想过,而且她还身体力行的做了。只不过幸运的碰见了沈备。人生就是要承认偶然,一个偶然可能就会改变方向,然后接下来会积累一大堆必然。等到什么时候,必然多的令人生厌的时候,突然又多了一个偶然,就这样不停的拐啊拐,一直拐到不知名的地方,终结在那里。
  她问过沈备,如果他们没有相遇会怎样?沈备却说,遇见就是遇见,看准了就要下手,谁有空去想“没有遇见的如果”!
  今天冯尚香这样问她,草草突然想起沈备的回答。有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以后再说以后吧。冯律,沈备那里出什么事儿了?”
  冯尚香歪头打量了半天,摇摇头说:“草草,男人会把你毁了的。”
  草草一耸肩,“希望老天爷可怜我,给我一个好男人。我一定会抓住他!”
  “关浩算不算?”
  “显然不是。”
  “你差点被他毁了。”
  “幸好活下来了。”
  两人一人一句,说到这里都不说了。彼此如较劲一般拿着自己最温和也最凌厉自信的目光看着对方,虽然都是假想而已。
  冯尚香开口:“记得半年前那个高官的受贿案吗?有人告发,说里面有沈备行贿的份儿。”
  “沈备有项目在里面?”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自己去查。不过,这个案子牵涉到高层,是彻查还是捂住目前的态势不明显。因为我以前和检察院那边问过,昨天他们告诉我的。看样子,沈备是得罪什么人了。”
  “谁?”草草半垂下目光。
  “我怎么知道!”冯尚香忽然一笑,无比轻松,“好啦,今年又可以省下一笔钱了。发工资的时候我会告诉会计,直接计入我的咨询费。”
  草草无奈的点点头:“谢谢了。”
  
(7)
  冯尚香提供的情况少的可怜,还搭进去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草草有点郁闷的坐回座位。孙南威精神饱满,满面红光。看起来既不知道亿艾科技和自己的关系,也不知道沈备被询问的事情。草草希望自己同样无知,那样会幸福很多。
  “草草,我听说了。”孙南威笑着趴在草草桌子的挡板前,“听说国庆节你们回去一趟?”
  说的不明不白的,草草瞪了他一眼:“回哪儿啊?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嘿嘿,没什么。小雯有点不高兴,这么大的事儿,还是她牵的线,你们就这么定了,也不通知她一下,她有点儿接受不了。”
  草草道:“嗯,这事儿……唉,回头我请你们俩个吃饭。算我陪不是了。”
  “别介,她可不怨你。是沈备不地道。做人做的那么差,还能把你摆平,小雯想替你出气呢!”
  “随便怎么说吧。以后有机会一起吃饭。”
  “好,就今晚吧。叫上沈备,一定要叫上他。”
  草草想了想:“他最近很忙,可能抽不出时间。这样吧,你和小雯说一声,等有空了,我叫上老沈一定请她。无论如何给她一个出气的机会,好吗?”
  孙南威察言观色,仔细看了看草草:“怎么,出事了?”
  草草惊讶南威的敏感,不得不小心掩饰:“有什么事儿?国庆后一大堆事要处理,都一个礼拜了,我都没怎么见他,不好安排时间而已。”
  孙南威狐疑的点点头,拿出一份资料:“这是亿艾科技的劳动纠纷,人家已经提到仲裁了。有时间你处理一下吧。对了,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草草没接那份资料,说:“可能月中吧。亿艾的案子我不做。”
  “啊?怎么了?”孙南威有些吃惊。
  草草道:“亿艾科技的法定代表人是我前夫,委托你的这个财务执行官是他的现任老婆,我们昨天才见了面,不欢而散。”
  孙南威有点消化不了,指指资料,又指指草草,啊啊了几声没有冒出一句完整的话。草草却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什么意图。不过,关浩应该是公私分明的人,能选择咱们所必定有他的评估,况且你也担当的起他们的委托。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这里面的问题,打个招呼。其实,你还可以找别人。”
  孙南威终于闭上嘴巴,点点头,转头对一直支楞着耳朵的小王说:“你来!”
  小王“嗖”的站起来,笑嘻嘻的接了下来。等到孙南威走了,才对草草说:“草草,你说的是真的?你跟那个女人PK了?结果怎么样?”
  草草把她探过来的身子推回去,说道:“一败涂地!满意了!快回去干活吧!”
  “诶诶,别介。”小王赶紧拉住草草,“是不是你前夫还留恋你,所以这个女人想着法的破坏来了。”
  草草脸一黑,丰润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线。小王一缩脖子,嘟嘟囔囔的坐下:“好嘛,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草草慢慢坐下,思绪上下翻腾,脑袋疼的厉害。
  一上午,没有一个沈备的电话。
  中午,也没有。
  下午,没有。
  下班的时候,草草看着寂然无声的电话机,一丝怨恨爬上心头。凭什么自己在这里担心的要死,他却还要硬挺着。或者就是根本没拿自己当一家人!
  想到这里,草草的眼睛有些湿润,一股苦味泛起在口舌之间。嘴上说的花巧,到了实际行动还是两家人。
  正想着,门口传来争吵声。埋头工作的小王好像兔子似的弹起来,轻轻说了一声:“妈呀,冯尚香跟人吵架了!”
  草草跟着跑了出去。从她们的办公间到前台需要经过一段四人宽的甬道,甬道两侧都是大大小小的会议室。出了甬道眼前一亮,是宽大的前台接待区域。在前台接待员的后面是装饰成落地书架模样的墙壁,看起来充满了书卷和专业的味道。
  草草在甬道和接待区域相间的地方停住脚步,探头看去。冯尚香细细的胳膊被一个瘦高的年轻男子高高的拎起来。方才那声尖利的呼叫就是从冯的嘴里发出来了:“你敢!”
  “我是不敢!”那个年轻男子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的放下冯尚香,“不过,你也不要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酷啊……”小王发着颤音的花痴声低低的飘了过来,草草看了看身边的“美少女”,叹了口气。希望冯尚香没有听到。
  “你是律师,怎么狗眼看人低?我不打女人,不过打狗很在行!”说着年轻男子嘴角斜斜的挑起来,带着一丝嘲讽看了一眼冯尚香。
  冯尚香的脖子都红了,她今天穿着一套雪白的套装,愈发衬得她面色黑红。和草草不同,冯尚香的肤色是流行的健康小麦色。尴尬起来自然偏黑红。小王凑过来低声说:“看,冯律多黑啊!”
  草草翻了翻白眼,警告她:“小点声!”
  冯尚香哪里受过这种侮辱,指着大门口尖声喝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年轻人瞥了一眼她,转头看到草草这边聚集了三四个人,迈开步子向这边走来。冯尚香不敢再和他有肢体接触,站在原地嘴巴咬成青白。草草怀疑她要哭出来了。
  年轻人走到草草他们面前,草草下意识的往旁边挪挪。她和冯尚香关系刚刚好转,可千万不要再搭上任何她不喜欢的事了。
  草草一让,让出一个空地,躲在她们身后的孙南威无可避免的露了出来。呵呵一笑,挺了挺胸膛。
  年轻人笑起来牙很白:“请问,邓律师在不在?是沈总让我来接邓律师的。”
  刷,所有的目光——除了冯尚香,都向草草射过来。
  草草眨眨眼,决定先解决内忧,冯尚香以后再说吧:“我是,沈,嗯,你们沈总呢?”
  年轻人黑黢黢的面庞挂着憨厚的笑容,好像刚才冯尚香对着空气吵架。不过草草却觉得,他的眼睛很深,那些笑容都到不了眼中心。
  “我姓张,是沈总的司机。今天沈总忙,让我接您回家。”
  以前沈备也有赶不及接草草的时候,那时草草都是自己坐车或者打车回去。今天竟然派司机来接,实在是有点奇怪。
  草草赶紧说:“哦,这样,那、那你稍等一下,我收拾收拾。”
  “嗯!”年轻人找了个沙发,很随意的坐下。草草扭身的瞬间,看见年轻人宽宽的肩膀和笔直的坐姿,觉得似曾相识。沈备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种坐姿。
  在各色目光中穿过的时候,草草留心到冯尚香已经不在了。
  上了车,草草说:“嗯……那个,张先生——”
  “哦,叫我小张好了。”年轻人不卑不亢,稳稳的握着方向盘。
  “沈备……”
  “沈总晚上有应酬,怕你担心,让我先送您回去。”
  “哦,他还好吧?”
  年轻人脖子没动,但是草草觉得似乎有人看了自己一眼。就听他说:“好。”
  草草已经知道,从这样的人的嘴里问不出什么,干脆不问了。
  车里尴尬的沉默着。
  还是沈备以前那辆奥迪,只是交车以后,草草留在车上的小零碎都不在了。擦得锃亮的车窗和散着银色冷光的中控,再加上年轻的驾车人,感觉像是两辆车。
  打开CD,传来的竟是新概念英语的声音。年轻人说:“哦,您要听音乐吗?我给您换。”
  “不用了,这个很好听。”英式英语的一板一眼在现在这个速成的时代,别有一种沉稳。让人想起黑色的礼帽,和绅士般的鞠躬。在张弛有度,重音突出的朗读里,躁动的心可以慢慢的沉下来。
  “我总觉得英音是属于用纸写信的年代,写信的人有一双修长的手,嘴里发出这样的声音,然后白色的鹅毛笔下是漂亮的花体字。最后加上一个红色的火漆封缄,盖上花纹繁复的家族纹章。这样的信只能是一封情书,或者一封霍格沃茨学校的来信。不会是账单或者广告!”草草沉浸在遐想里,自失的一笑。转头问小张:“是你学习用的?”
  小张憨厚的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嗯,是。我准备考六级。”
  草草道:“你……是军人?”
  “嗯,复员的。原来在沈总的部队。”
  哦,草草点点头。难怪总觉得他们两个身上似乎有某种相通的东西,原来不仅是军人还是一个部队的。
  “我原来是狙击手,后来出了点事,手坏了,就回来了。”
  草草印象里狙击手都是狠角色,属于冷血杀手类型。躲在阴影里常年不见太阳,抽冷子给你一枪,把你撂倒了也不会出来检查死没死的主儿。可是,眼前的年轻人粗眉大眼,宽宽的脸膛,眉目开阔,光明正大。哪里见得她想像中的阴暗?
  所以,草草眼皮抽抽了两下,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夸奖人家。
  小张笑着说:“真走运,回来就碰见沈总。他让我继续深造,还让我开车,有份工作。”
  “你家是哪里?”
  “山东临沂,一个小城镇。”
  “哦,父母都在家乡?”
  “嗯,跟着我哥。”小伙子腼腆的一笑,“我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只能麻烦我哥了。”
  草草点点头,不知怎么想起关浩了!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时他们都没钱。
  草草费了些功夫把关浩从脑子里挤出去,小张不大擅长交际,见草草不说话,也就不说了。到了三元桥,路面有些拥堵。草草想起方才的事情,不知道冯尚香怎样把这个憨厚的小军人惹急了:“对了,刚才……你和冯律师……”
  小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淡淡的:“哦,她姓冯吗?我正和前台的接待员说话,想问问您在不在,她就插话进来。态度非常不礼貌!”
  草草很奇怪,这样一个看起来没有喜怒的人,怎么会因为冯尚香的不礼貌动怒?甚至威胁打人?
  小张继续说:“我原想她可能认识您,问她也是一样。想不到她一听说是沈总让我来接您的,就说……就说——非亲非故的,也没听说您结婚,怎么就冒出个回家?!”小张的脸看不出红色,但是草草看见他的大脖筋在鼓鼓的跳动。
  “沈总才不是她说的那种人!”
  草草明白了,早就听说个人崇拜,还以为21世纪没机会见到了,想不到在沈备和这个年轻人之间看到。小张不允许任何人说一句沈备的坏话,如果对方敢这样做——不管是男是女,是人是妖,他都要教训教训!冯尚香何其走运,亲身体验了一下这种古老而纯真的情感。
  或许他们之间的这种崇拜要更加沉厚一些,比起那些明星偶像式的狂热和亲近,这种感情可能更值得别人尊重。而能赢得这样感情的人本身应当有他的过人之处吧?
  草草歪头想了想沈备的好处,眼前竟浮现出一个呵呵傻笑的大个子,带着点狡黠和坏劲,让人尊重不起来;闭上眼再想想,却是情浓蜜意时那个满身是汗的性感男人,嗯,有反应但绝对不是那种尊重。
  想来想去,草草想不起沈备有什么值得供奉的优点,心里安慰自己道:“好歹有人敬重他,就算是骗来的吧,也算能耐了!”
  草草道:“冯律师说话是尖刻些,不过绝对没有恶意。不好意思哈,我代她向你道歉。”
  小张赶紧说:“没有,没有。不过她那样说团长,还说什么连手下都是一样,我觉得实在过分。”
  草草偷偷吐了吐舌头,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事情,冯尚香干的不少。除了工作,生活里她其实是个个性很鲜明的人。爱了就爱了,恨了就恨了。爱屋及乌,恨屋及乌的逻辑在冯尚香那里是天然的真理。她现在对沈备又爱又恨,见到沈备的手下,多说两句不奇怪,说的尖刻更不奇怪。草草怀疑,冯尚香说话的时候是不是把这个年轻人当成沈备了?
  不过,这些事情说了也没用,草草道:“哦,还有这样的事啊!实在抱歉,你别介意!”
  小张笑了笑,没有说话。
  
(8)
  小张把草草送到楼下,开车离开。
  草草边走边掏钥匙,忽听身后有个不确定的声音:“草草?邓草草?!”
  熟悉的声音让草草僵在那里,是他?
  他怎么找到这里?
  草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过身子的,关浩走到她面前,一脸惊喜的样子,手里转着一串车钥匙:“怎么是你?你……也住在这里?”
  关浩脸上透出些尴尬。草草却觉得诡异,突兀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是我先问的?应该你先回答才对。”关浩笑着说,看不出什么居心。
  草草看看单元门口,保安正探头探脑的向这边看:“住哪里都有可能。怎么住在这里不行?
  关浩顺着她看去的方向,有些为难的问:“你也住这个单元?”
  草草皱了一下眉头,关浩也悟到自己问的有些突兀,笑了笑。不过,面上还是有些尴尬。
  “你怎么在这里?”草草问。
  关浩说:“我来找个朋友,听说他出了点事,看能不能帮上忙。”
  草草道:“那不打搅你了。先走了。”
  “等一下。”关浩像忍不住似的,“你真住这里?”
  “有问题?”
  “有点。”
  “和我有关?”
  “不知道。”
  草草看着关浩,关浩坦然的回视,眸子里一片清明,以致于草草觉得自己似乎太粗鲁了。
  “什么问题?”草草道。
  关浩说:“我的朋友,也住这里。”他看着草草,指了指楼门洞,“二十楼。你呢?”
  草草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独身,但是……”关浩仰头看着高楼,苦笑了一下,“和一位邓小姐,据说是……算了,这种塔楼,一梯四户,一层三梯,对门都不认识。”他有点语无伦次,“算我胡想了。”
  草草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平和又有些担心的神色,心里一动,敌意突然变得没那么强烈了。何必呢?要说错,自己也不是没有责任,何必弄得跟仇人似的。
  心里松动,便有了说话的意思:“你的朋友叫什么?”
  关浩看着她,慢慢吐出两个字,清晰明确:“沈备。”
  草草觉得耳后有些潮热,又有些恼火。
  她明白了,关浩一开始就知道,或者客观点,怀疑她和沈备的关系。说了半天,不过是绕着弯子套她的话!
  草草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又抿起鬓边的碎发,自然站直了身子说:“知道,他是我未婚夫。”
  “是吗?”关浩哆嗦了一下,“怎么没听他说过?未婚妻?草草,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你不是那种人吧?我记得你不缺钱!”
  关浩的脸色很复杂,有点嘲弄,有点吃惊,又有点怜悯,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恶毒从他的话里钻出来。他的嘴咧得大大的,摆出一副“你别开玩笑”的样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好像说“我才不信”!
  可是,草草却觉得那条细细的眼缝里,黑洞洞的好像有个无底的玄冥世界,透出嗖嗖凉风,砭人肌骨。她不知道是自己真的看透了关浩,觉得他没安好心;还是因为过去,有了成见。关浩这个样子,让她觉得分外恶心!
  “男未婚,女未嫁,我不觉得有什么。”草草道。
  “可是沈备不是那种人啊!”关浩有些着急,“草草,你……不是上当了吧?沈备可是亲口跟我们炫耀他包了个女人。”
  “无耻!”草草断然截住关浩的话,“别把你们那些烂事跟我说,脏了我的耳朵!”
  “可是沈备就是那样的人!”关浩斩钉截铁,“草草你上当了!我承认,他当过兵,有魅力!可是不是所有当兵的都是好人,何况他本来就是因为作风不正被迫转业的。从他一进这家公司开始,我就是他的供应商。可以说我是一步步看着他怎么混的。小草,你太天真了,根本不知道他心里有多恨女人,多讨厌女人!”
  草草垂下眼帘,淡淡的说:“是,我是很天真。”她看着地面,“不了解沈备,不了解,不了解男人这种生物会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以前不明白,现在还是不明白。坦白的说,关浩,你的话和沈备的为人相比,我宁愿相信他。就算我冲动吧。”长叹一声,又好像认命似的笑了,直视着关浩说,“如果你是好心提醒,我心领了。”
  关浩张口结舌,他没想到草草会如此固执。尤其是那么直白而轻松的说,宁愿相信沈备!好像一个大耳刮子落在他脸上,热辣辣的。但是,他无言反驳。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草草说:“沈备不在,你改天找他吧。我先走了。”
  关浩赶紧伸手拦住,道:“相逢不如偶遇,前一阵子我还以为和你联系上了,想不到又断了消息。你的手机不会丢了吧?”
  草草看着他说:“有事吗?”
  “呵呵,终归有过缘分。保持联系也是应当的嘛。”关浩说的冠冕堂皇,“你不也说过分手还是朋友吗?”
  草草道:“道不同不相与谋。我以前错了。”转身就想离开。
  “诶,别走!”关浩拦住她。手臂没动,肩膀有意无意的碰了一下她的胸口。草草触电似的跳到一边,抿紧嘴唇。
  “好好好,我说错了不行吗?嘿嘿!”关浩恢复的很快,轻松的笑笑,若无其事的耸耸肩,缓步踱到草草正面,微微弯腰,和草草脸对脸的站着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就当我是你老公、嗯,未婚夫的朋友,进去喝杯茶总可以吧?我找沈备有正经事。”
  草草看看手表,才六点。抬头看了看一脸正经的关浩,掏出了手机。
  “喂,沈备吗?”草草对着电话说。那边乱糟糟的,好像刚走进饭店,旁边还有“请请”的声音。
  关浩脸色一变,有些强自镇定的味道。
  草草道:“关浩来找你,说有事情。他在旁边,你和他说吧。”说着,草草把电话递给关浩。
  电话没有嗡嗡的对话声,关浩反应够快了,声音也有些发涩:“呵呵,老沈,你……呵呵!我看见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说。关浩揉了揉眉心,说:“算了,都过去了。打你手机也不开机,后来找得小乔,她给我你这个地址……哦,是吗?她知道你在哪里?……呵呵,没和我说啊。直接就给了这个地址了,估计是你那时不方便吧?……嗯,晚了就算了。对了,我邀请一下故人吃顿饭你没意见吧?……好,我给她。”
  关浩把电话递给草草,草草沉着脸接过来,电话另一端是沈备的声音:“草草——”便嘎然而止。
  “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我还在楼下。”
  “嗯。关浩问我介不介意请你吃饭,我说没意见。”
  “知道了。我的意见会告诉他的。”
  那边是短暂的沉默,然后——“好的。”沈备挂了电话。
  草草长叹,收起电话,看着关浩。
  关浩的嘴角习惯性的弯起来。以前草草很喜欢看他笑的模样,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手更好看。
  关浩说:“怎么样,赏脸吃顿晚饭吧?算是上次不辞而别的回报?”
  草草道:“我晚上不吃饭。减肥。不好意思。”
  “算是陪我。”关浩声音放轻,多了几分祈求的味道。
  草草眼角发涩,这样的口气和很多美好的温暖的东西连在一起,却似乎是上辈子的事了!
  真的,原来已经过去了。坏的过去了,好的……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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