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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修-没有水,没有月亮

奥修(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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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修-没有水,没有月亮
  作者:奥修
  原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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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禅从不给予你任何承诺,它只是给予你此时此地。”
  这本书是珍贵的,它是宝藏,它会成为你与开悟大师奥修间的一场对话,它会成为一个极其罕见的现象——一场聚会,一种与存在的分享。
  奥修以他的慈悲,让禅所具有的全部美妙与神秘将其自身的精髓,显露无遗。在《没有水,没有月亮》中,你将会为那种荒诞与幽默,难以预料与大吃一惊而感到喜悦,贯穿全部的皆是禅的电击、禅的碰撞和快活的笑,而这些都来自令你自己对真正的你的一瞥的震颤中。奥修在这字里行间,倾注了他对生命、爱、死亡、静心和开悟的独到洞察与明智;在这面沉静的镜子前,你开始看见你自己。
  这些基于十个关于禅的故事的讲演,将会成为你对自己生命深入理解的石阶,因为它们都是关于你,它们是讲给你听的,它们就是你!你就是那宝藏,隐藏在自己心里的宝藏。
  “静心(Meditation)正睁着眼睛,静心正是看。”
  这本书是珍贵的,它是宝藏,它是存在给你的礼物,召唤着你回家。
  
  1.没有水,没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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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姑千代野学习了很多年,但仍没能开悟(enlighten-ment)。一天晚上,她正提着盛沸水的旧木桶,当她正走着,她看着映照在水桶里的满月,突然,竹编的水桶箍断了,水桶散了架,水全跑了出来,水中之月消失了——而千代野开悟了。她写下了这段诗:
  这样的方法和那样的方法,
  我尽力将水桶保持完好,
  期望脆弱的竹子永远不会断裂。
  突然,桶底塌陷,
  再没有水,
  再没有水中的月亮——
  在我手中是空。
  
  开悟总是突然的,不会循序渐进地达到,因为所有循序渐进的事都属于头脑(themind),而开悟并不是头脑的,所有的层次都属于头脑,而开悟是超越它的,因此你不可能逐步地开悟,你只有一下子跳进去,你不可能一步一步地上台阶,那儿没有台阶。开悟就像一个深渊,你或是跳或是不跳。
  你不可能部分地开悟,零零碎碎地开悟,它是一个整体——或者你是在它的里面,或者你是在它的外面,只是没有逐渐地进步。记住这最基本的事之一:开悟的发生不是零零碎碎的,是完全的,整体的,它是一个整体的发生,那便是头脑始终不能理解的缘由,头脑能理解任何可以被划分的事,头脑能理解任何通过一步步达到的事,因为头脑就是分析、划分、零碎,头脑能理解部分,整体总会逃开它。所以,如果你听任头脑的话,那么你将永远不能达成。
  那就是所发生的:这个尼姑,千代野,学习了很多很多年,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头脑能够学习关于神、开悟、终极,它能够假装已经理解了所有的事。但神不是你所理解的某些东西,即使你知道关于神的一切,你也不认识他。认识不是关于(about),每当你说“关于”时,那么你是处在外部,你可以一圈圈地绕圈子,但是你没有进入圈子。
  当有人说:“我知道神(IknowaboutGod)。”其实他是在说他不知道任何事情,因为你怎样会知道任何有关神的事呢?神是中心,不是外围。你能知道事物,但你不能知道意识——因为事物是没有中心的,它只是外围,它没有自己,在里面没有一个中心,事物只是外在,你能够知道它。科学是知识,这“科学”一词的意思就是知识——外围的知识。知识是与中心的存在无关,当你以为中心是通过外围来达到的话,那么你错过了它。
  你必须成为它,那是知道它的唯一方法。关于神我们无法知道,你必须成为神。在此具有存在才是真知。对终极而言,“有关”和“关于”意味着错过,再错过,你必须进入和成为它。
  那就是为什么耶稣说:“上帝就像爱”——不是在爱,而只是像爱。你并不能够知道任何有关爱的事,或者你能吗?你能够学习再学习,你能成为一个伟大的学者,但是你并没有触及到,你并没有穿透到。只有当你成为一个爱人时,爱才能够被了解。不仅如此:只有当你变成了爱,爱才能被领悟,甚至连爱人都消失了,因为爱人也是属于外在的。在爱中的两个人是缺席的,他们不在那儿,唯有爱存在,爱的韵律存在。那儿或许是韵律的两极,但他们不在那儿,一些超越的东西已经进入了存在,他们已经消失了。
  当你空灵时,爱即存在;当你充满时,知识便存在。知识属于自我,而自我从来不能穿透中心,它是外围。外围只能知道外围。你无法通过自我来了解某些中心的事。自我能够学习,自我能够使你成为一个伟大的学者,或许是一个宗教学者,一个学识渊博的人。你可以知道所有的《吠陀经》、所有的奥义书、所有的《圣经》和《可兰经》,但你仍然一无所知——因为它不是来自外部的知识,只有当你进入它,以及当你成为它的时候才会知道它。
  尼姑千代野学习了很多年……
  她或许已经学习了好几辈子,你已经学习了许多辈子,你一直在不断地转圈,但当有人转了一圈时,一个非常伟大的幻象被制造出来了:你感到你正在进步,你总是感到你正在前进……但仍然没有走到任何地方,因为你正在转圈,你不断地重复着,那就是为什么印度教将这个世界称作轮回。轮回的意思就是轮子,是圆圈。你向前,向前,再向前,但从来不会到达任何地方,然而你总是感觉你正在到达,“现在我更接近目标了,因为我走了那么多的路。”你绕个大圈子试试看,你从来不能看出它是一个圆,因为你只知道部分的它,所以它总是一条路、一种方法,这就是在你许多辈子里所发生的。
  千代野学习,再学习,但仍没能开悟——不是因为开悟是困难的,只是因为当你学习开悟时,你便错过了它,你误入了歧途。这就好像某个人试图通过墙壁走进房间,不是进入这房间是困难的,而是你必须通过门进入房间。如果你试图通过墙壁进入的话,这看起来是困难的,而且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是不对的,这是你误入了歧途。许许多多的人,无论何时当他们开始旅程,便开始去研究、学习,去经过知识、信息、哲学、系统、理论,他们从“关于”出发,于是他们即是在敲那面墙壁。
  耶稣说:“去敲门,而那门一定会向你打开。”但是请记住,那是一扇门……不要继续去敲墙壁,否则,没有门会向你打开。而事实上,当你敲门时,当你真正接近门时,你将会发现门总是开着的,它总是已经在等着你了。一扇门就是一种等待,一扇门就是一种欢迎,一扇门就是一种款待,它已经在等着你了,而你却在敲墙壁。什么是墙壁?当你开始经过知识,而不是经过存在,你便是正在敲着墙壁。
  变成,成为(become,be)!不要去收集信息,如果你要知道爱,那么就成为一个爱人;如果你要知道神,那么就静心;如果你想进入无限,那么就祈祷。只要成为!不要知道关于祈祷,不要试图去积累别人对它所说的。学习将无济于事,相反,解除学习会有帮助。抛弃所有你知道的。那么你才会明白,抛弃所有的信息和所有经典,忘掉所有《圣经》和《吉它经》,它们是障碍,它们是墙壁,如果继续敲那堵墙壁——那么门将永远不会打开,因为那儿没有门,而人们正在敲著《吠陀经》,敲着《圣经》,但没有门会打开,他们继续学习,再学习,然而他们正在继续错过,就像尼姑千代野:她学习了很多年,但仍没有能开悟。
  什么是开悟呢?就是变得能觉知到你是谁。这与外在世界无关,与别人所说的无关,别人说什么是毫不相干的,你就在那儿!为什么要去求教《圣经》和《吉它经》呢?闭上你的眼睛,你就在你无限的荣耀中,闭上眼睛,门便是打开着的,因为你就在那儿,你不需要请教任何人,你请教……那你就将错过。这种请教表示你以为你正处在另外某个地方,这种请教表示你要找一张地图,而对内在世界而言,是没有地图的,不需要,因为你不是向着未知的目标前进。
  事实上,你一点也没有前进,你就在那儿,你就是终点;你不是寻求者,你是开悟者。
  因为,什么叫开悟呢?一种状态——当你在外在寻求——不是开悟的;另一种状态——当你在内在寻求——是开悟的。所以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焦点的不同,如果你聚焦点在外在,你便不是开悟的;如果你聚焦点在内在,你便是开悟的,因为唯一的问题是在于一种转向。
  基督教有一个词“变换”(conversion)很美,但他们将它用作一种令人可怕的方式,变换不是意味着将一个印度教徒变成一个基督教徒,或者将一个基督教徒变成一个印度教徒;变换的意思是一种转向,变换的意思是一种源泉的转变,转向内在,于是你便改变了。
  你的意识有两种流动的方向:向外或者向内。这是你的意识两种可能的流向,向外,它能流过许许多多辈子——它将永远达不到终点,因为这个终点是源泉,终点不是在前面,它是在后面,终点不是你将要去到达的地方,终点总是在你已经离开的地方,源泉就是终点,这必须非常深入地去理解,如果你能回到你开始的最初的那个点,那么你到达终点了。
  开悟就是去到那个源泉,而那个源泉就在你里面,生命在那儿流动着,震颤着,不停地撞击着内在的你,为什么要去请教别人?学习意味着请教别人,请教别人,请教关于你自己?这是最卓越的愚蠢,这是绝顶的荒唐——请教别人,请教关于你自己,那正是学习的意思:寻求答案,而你正是答案!
  千代野学习了很多很多年,但仍没能开悟。这是自然的明显的,其中没有什么错,她正是向外寻找、学习。
  要记住的另外一件事:你的存在是生命,而经典是没有生命的,经典必然是死的,经典是尸体,而你向死人请教你的生命,这是不可能的!克里希那对此不会有太大的帮助,耶稣也是——除非你成为克里希那和耶稣,死人不能回答生命。但如果你以为你将发现答案,那么你将会越来越被答案的重负所累,而答案却将依然一无所知。这常常发生在一个正在学习的人身上,一个思想者身上,一个哲学家身上,他不断地被他自己的努力所累——从文字到文字再到文字——便迷失了,而答案仍在那儿,只需要一个向内的转向。
  没有,没有人会回答你,不要去找任何人,到你自己那里去!无论何时你到师傅那里,他所能做的一切是帮你达成你自己,那就是一切。没有师傅会给你答案,没有师傅会给你钥匙,师傅只能帮助你向内看,那便是一切,钥匙就在那儿,宝藏就在那儿,一切都在那儿。
  一天晚上,她提着装满水的旧木桶,当她正走着,她看到映照在水桶里的满月,突然,竹编的水桶箍断了,水桶散了架,水全跑了出来,映照的月亮消失了——千代野开悟了。
  一天晚上她正提着一只盛满水的旧木桶。
  你也正提着一只非常非常旧的,古老的盛满水的木桶,那就是你的头脑,装满了思想,你正是装着这极其陈旧的东西,几乎都腐朽了的东西。
  头脑总是陈旧的,它从来不是新的,它不可能是新的,它本来就是那个样子。因为头脑就是记忆,记忆怎么会是新的呢?头脑就是所知道的,所知道的怎么会是新的?头脑就是过去,过去怎么会是新的?察看一下你的头脑:它装着的全是旧的、死的,当你知道时,它已经过去;它不是此时此地,它已经进入了死的世界。
  因此,头脑本身就是旧的,那就是为什么通过头脑没有任何原初的事会产生。头脑不可能是原初的,头脑只能是重复的,所以头脑不断地重复着,它会以数千种方式重复,它或许会以新的文字重复,但事情仍然相同。头脑不可能知道,不可能遇到新鲜的、年轻的、新的事。无论何时当你遇到新鲜的、年轻的、新的事,头脑必须被放在一边,因为只有那时你的眼睛才没有被过去所遮蔽,没有被过去的灰尘蒙住,那时你的镜子才能照射此时此地。
  所有一切新的是出自意识,不是出自头脑,意识是你极其内在的源泉,头脑是集聚在你许多旅程中的尘埃。好像你从来不曾洗过澡,而你一直在不断地旅游,浑身上下都很脏,有很多灰尘,而你却从不洗澡,你的头脑从来不曾洗澡,你执著于它,它已经完全脏了。而静心的全部的方式不是别的,都是清洗这个头脑的方式,去洗个澡,内在的澡,这样灰尘才能被清洗掉,深层的意识才会来到表层,才能遇到真实。
  事实是:你在那儿,但遭遇不在那儿,因为在你与真实之间是头脑。无论你看什么,你是通过头脑看,无论你听什么,你是通过头脑听——而那时你几乎是聋子,几乎是瞎子。耶稣不断地对他的门徒说:“如果你有能听的耳朵,听我!如果你有能看的眼睛,看!”他们所有的眼睛都像你,他们所有的耳朵也都像你,但耶稣知道,就像和我所知道的一样,你是聋子,你是瞎子。
  无论何时,当你通过头脑听,你便不是在听,因为头脑在翻译,头脑在上色,头脑本身在转变,在混淆。任何你接触到的事情现在早已陈旧,头脑已经给它装饰过了,头脑已经给了它头脑的意思,给它注释了,头脑已经解释了。
  那就是为什么除非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听者……真正的听者的意思是不用头脑来听,真正的看者的意思是不用头脑来看,他不用注释、判断、指责,不用评价,不用说是或不。当我与你们讲话时,我甚至能看见你的头脑在表示是或不,即使是无形的点头,我也能看见,你们或许并不知道;有时你说“是”——头脑已经注释过了,有时你说“不”——头脑也已注释过了,头脑已经参与了,并且正在评价,那时你已经错过了。
  只是听,不要判断,突然地,你会觉知这头脑已是整体的累赘。
  它是陈旧的——一件被记住的事——它从来不可能是新的,所以不要以为你有一个原初的头脑。没有头脑是原初的,所有的头脑都是陈旧的、重复的,那就是为什么头脑总是喜欢重复,总是反对新事物。因为头脑已经创造了社会,社会总是反对新事物;头脑已经创造了国家、文明、道德,它们都反对新事物。头脑无论创造什么都总是反对新事物,你不会找到比头脑更传统的东西。
  用头脑革命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你通过头脑来革命,那么就不要欺骗你自己了。
  ……头脑是世界上最正统的元素,最顺从者。
  所以头脑无论创造什么都不可能是新的,总是旧的,总是坚决反对新的事物。它总是反动的,那就是为什么在世界上没有其他的革命超过宗教性的革命,其他的革命是不可能的。
  只有宗教才可能是革命的,因为宗教正击中了那个源泉,它抛弃头脑,旧的水桶。于是,突然,一切是新的了,因为头脑通过它的注释使一切都变旧了。突然,你再次成了一个小孩,你的眼睛是新鲜的和年轻的,你不用知识、学识来看事情;突然,树有了一种新鲜,草木也变了——不再是晦暗的,它是活的了;突然,小鸟的歌也全然不同了。
  这就是许多人通过毒品所发生的事,阿道斯·哈斯雷变得如此迷恋毒品,原因就在于此,世界上所有的新的一代是如此被毒品所吸引,原因就在于此,因为毒品能一会儿或较长一点时间用化学方法将头脑搁在一边。你再看这个世界,现在四周的色彩简直令人惊奇,你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色彩!平日的花变成了整个存在,显出全部的神奇的辉煌,平日的一片叶子变得如此之深邃,好像整个真理是通过它展现出来的,每件事情和任何事情都立即改变了。毒品不可能改变世界,毒品只是以化学的方式将你的头脑搁在一边。
  但是你变得耽溺于毒品——于是头脑也吸收了毒品,开始时,第一次时,你能一次,或二次或三次用化学方式来欺骗头脑,逐渐地头脑变得适应毒品,头脑再次成为了主人,最初的震惊消失了,它就对毒品上瘾了,于是它要求,而现在的要求是来自头脑,现在,渐渐地,甚至化学的方式也不能将头脑扔到一边。它仍在那儿,你将会有瘾,树将再次是旧的,颜色再也不是那样的闪烁辉煌,事情再次变得晦暗无光,毒品已经杀了你,它并不能杀死头脑。
  毒品能给予你的只是电疗法,这是对整个身体化学上的震动,在那震动中,旧的平衡被打破了,空隙出现了,通过空隙,你能去看,但这不能去实习,你不能应用毒品,不久,它就变成了头脑的一部分,头脑接管了它,然后一切重现旧貌。唯有静心能杀死头脑——除此以外没有什么东西。静心是头脑的自杀,头脑进行自杀。
  不用任何化学物品,不用任何物理的方式,如果你能将头脑搁到一边,那你就成了主人。当你是主人时,一切都是新的,它就总是这样了,从最开始到结束,一切都是新的、年轻的、新鲜的,死亡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发生,它是永恒的生命。
  一天晚上,她提着盛满水的旧桶……你也同样是提着盛满水的旧桶,头脑就是旧桶,思想就是水,而因为你是如此看重思想,你也就不会扔掉这个旧桶,因为到那时你的思想会怎么样呢?你执著于它们,好像它们是一个非常深的幸福之源,宁静之源,好像通过思想你将有成功的生活,并获得生活内在的宝藏。通过思想,你从来没有获得过,它只是一个无望的希望。
  你通过思想成就了什么呢?没什么,除了焦虑、紧张,但你仍执著于将来的某时某地,希望通过你的思想获得真理,到目前为止,这事还没有发生过,它将永远不会发生,因为真理不是思想的事情,它就在那儿!你只要看,不需要去思想,如果它不在那儿,如果你在黑暗中摸索,思想是必需的,但在存在中没有黑暗,存在是完全明亮的,你不需要摸索,你没有必要闭着眼睛摸索,但你以为:“如果我离开了摸索,我将要迷路。”思想就是摸索。
  静心正睁着眼睛,静心正是看,那就是为什么印度将它称为“达生”(darshan),达生的意思是正在看——看,不是思考,正是这看会发生蜕变,但是你提着装在旧桶里的思想,你不断地修补着木桶,对它很担心:如果它破了,那么你的有价值的思想将会怎么样呢?而它们没有一点价值。
  在某一天,去做这样一个小小的试验:关上你的房门,坐在房间里,就开始将你的思想写下来——来到你头脑中的无论什么,不要改变它们,因为你不需将这纸片给任何人看,不断地写上十分钟,然后再看看它们,这就是你的思想,如果你去看看它们,你会认为这是一个疯子的作品,如果你将这纸片给你最亲密的朋友看,他也会看着你,并认为:你是不是发疯了?他也会和你一样,只是我们一直在隐藏着疯狂,我们都有副面孔,而在这些面孔后面,我们都是疯子。
  为什么你如此看重这个思想呢?你已经上了思想的瘾,它是一种毒品,它是化学的,好好记住,思想是化学的,它是一种毒品,无论何时当你开始思想,你就处在一种催眠状态,那就是为什么你已经上了瘾——如同鸦片,你能忘记这个世界,所有的担心,所有的责任,你只是开始了一种将你自己内部与这个世界区别的方式:梦想,思想。
  那些一直在研究睡眠科学的人,说睡眠是需要做梦的。因为在梦里你可以扔掉你的疯狂,整个晚上都是一种宣泄,那么在早晨你便能明智地行动,整个白天你便能以一种明智的方式行动,因为整个晚上都在以一种疯狂的方式行动。
  科学家说,如果你好几天被剥夺了做梦和睡觉的权利,那么你会发疯,因为彼时彼地没有得到宣泄,疯狂将会暴发,你将会发作。你晚上做梦——那是一种宣泄,你白天思想——
  那也是一种宣泄,它会有助于你睡眠,它是一种毒品。你不必担心什么在发生,你只要将你自己关闭在你内部的思想中,你对它们非常熟悉,你会感觉十分安逸舒适,这是你自己的家,无论怎样脏和旧,但你已在里面生活了那样长的时间,以致于你已经习惯于它,你已经习惯于你的监狱。这对囚犯会是如此:如果他们被长期关在监狱中,他们会变得害怕出狱,他们会变得害怕自由,那是对自由的恐惧,因为它将带来新的责任。没有什么能与走出头脑相比——它是完全的自由。
  印度教将它称之为“解放”(moksha),完全的自由。没有什么可以与之相比,所有的监狱都被粉碎了。当你只是在无垠的天空下,恐惧抓住了你:你想回到你的家,安逸舒适的家,有着墙壁,有着篱笆,无限不在那儿,你便不会害怕。
  无限看上去总是像死亡,你已经习惯了有限的、轮廓分明的界线,有明确的分别,那就是为什么你不能扔掉思想,你不能扔掉那个桶,甚至,你不断地使那个桶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它就像你的肚子一样:你装的思想越多,它也继续扩张,而如果你吃的太多,肚子或许会胀破,但是头脑不会。
  一个普通的头脑能容纳世界上所有的图书馆,在你小小的脑袋里有一亿七千万个脑细胞,而每个细胞最起码能携带一百万种信息,计算机的发展也不能与你的头脑相比,在你的小脑袋里,能装下整个世界,并且它正在不断地膨胀。
  千代野学习了再学习,她在旧桶里装了越来越多的水,她没能开悟,但一天晚上,她提着装满水的旧桶,当她正走着,她看见映照在桶里的满月,那满月是高挂在天堂上的,而在水中,在桶里,它是影子,她正在看着它。
  那正是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这不是一个故事,也不是一段趣闻轶事,它是一个事实—
  —这就发生在你身上。你从未看到过满月,你不会看到,你看到的总是映照在你的水中即在你的思想中的月亮,那就是为什么印度教——实际上商羯罗——曾经说过:所有你知道的都是幻(maya)、幻象,它就好像你看到的水中之月,一个投影,不是真实的月亮,而你以为这就是月亮。
  无论你看到什么,你都是通过反射看到的,你的眼睛反映,你的眼睛就像镜子,你的耳朵反映——所有你的感官都只是镜子,它们反映。而所有镜子中最伟大的就是你的头脑,它反映,它不仅反映,它还评论、注释,对映象它同时逐个地给予说明,它在歪曲。
  你曾见过哈哈镜吗?不需要到任何地方去看,在你内部就有哈哈镜——它歪曲每件事,至今为止,无论你知道什么是月亮,那并不是天空中真实的月亮,因为在这装满水的旧桶里,你怎么能看见真实的月亮呢?你不断地去看那个投影,而投影是虚幻的,那就是幻的意思,幻象,你所知道的都是幻,它是表象,不是真实。真实的出现只有当桶破了的时候——
  水流了出来,投影消失时。
  突然,竹编的水桶箍断了,水桶散了架。
  这突然地发生,好像是一场意外事件,试着去了解这个现象:开悟总是好像意外事件,因为它无法预言,因为你无法把握,你不能安排,以至于它才发生;你不能引导它发生,如果你能引导它发生,那它便不会超越人的头脑,如果你能把握它,让它发生,那它将只是头脑的诡计,许多人努力地想把握它,他们做这做那,制造着原因让开悟发生,但它不是一件有原因的事;如果你能使它发生,那么它便没有你伟大;如果你能使它发生,那它是完全无用的。开悟的发生,它不能被引起,它不是你头脑的连续,它是一个不连续的深渊,突然地你不在那儿,而它却在那儿,你怎样能把握它呢?如果你能把握,那你将在那儿。
  乔答摩·悉达多(GautamSiddhartha)开悟,成为了佛陀时,那他还是与从前一样的人吗?不!如果是与以前一样的人开悟了……那是不可能的,连续被中断了,原来的那个人便消失了,这是一个完全新的人:乔答摩·悉达多,一个离开了他的宫殿、他的妻子和孩子的君主已不在那儿了,那个自我不在那儿了,那个头脑也不在那儿了,原来的那个人死了——
  旧桶已被打破,现在这是完全新的,旧的再也不存在了!那就是我们为什么要给他一个新的名字:我们称他为佛陀。我们抛弃了旧的名字,因为那旧的名字属于另外的性格,属于另外某个人,那旧的名字再也不属于这个人。
  它是一个不连续的现象,它不是连续的,因为如果它是连续的,那么它最多只能修改过去,不可能完全是新的,因为过去将延续下去,在这儿或那儿变化一点,修改一些,涂点色彩,上点光亮,但旧的仍将继续,它或许会好些,只是它仍然保留住旧的。
  开悟好像一个意外事件,但请不要误解我!因为当我说开悟就像一个意外事件时,我不是说不要对它做任何事!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你对它不做任何事,那么意外事件也不会发生,意外的发生是因为那些人为此已经做了很多了,它不发生是因为他们正在做,这便是问题,因为他们正在做它便不会发生,他们不做它将永远不会发生,那做不是使它发生的原因,那种做只是在他们内在制造出易致意外的情景,如此而已!
  你所有的静心都将只是创造一种易致意外的情景——如此而已,那就是为什么即使是佛陀也不能预言你的开悟将会发生在什么时候。人们来访问我,并问我,我告诉他们:“快了。”它不意味着什么,“快了”或许是下一个时刻,“快了”或许是过了好几辈子还未到来,因为意外事件不可能被预言,如果它能被预言的话,那么它全然不是一个意外事件,而且它是一种继续。
  但是不要停止努力!不要以为如果它要发生,它就会发生,那么它将不再发生,你必须为它作准备,为意外事件作准备,为未知作准备——准备、等待、迎接。此外,意外事件或许会来临或许会错过。你或许睡着了;未知或许会敲门,而你或许没有听见,或者你正在与某人谈话,或者你会解释成它是一阵风在敲门;或许你会想那么多的事情——每个人都是一个伟大的思想家。
  为意外做好准备!并且记住: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作为开悟的原因,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在你内在创造一个情景,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一个原因,只是一个邀请,这区别是很大的,因为如果你以为这是一个原因,那你会开始要求,如果你以为它是一个原因,于是你会说:“为什么它不发生?为什么到现在它还不在我身上发生?”它创造了一种内在的紧张,而紧张在那儿……于是它便不可能发生,你必须被无意地撞见,你应该是等待着,但不要焦虑——放松,你应该邀请它,但不要肯定这个客人将会到来。
  最终是由客人而定,而不是由你而定,但是,不邀请客人,他是不会来的,那是肯定的;有了你的邀请,也不能肯定他会来,但是没有你的邀请他肯定是不会来的,有了你的邀请他或许会来,有可能会来,所以等在门口,但不要焦虑,不要太肯定。
  肯定是头脑的,等待是意识的,头脑是肤浅的,所有头脑的肯定都是肤浅的,它可能在任何时候出现,无论何时当你准备去看、去瞧时,你将会知道它一直在边上正在发生,你不是在看着它,你没有看到那个角落。
  我曾听说:有一次,穆拉·那斯鲁汀(Mulla\Nasruddin)正坐在椅子上休息,他的妻子正在看着街上,而他正注视着墙壁,他们背对背地坐着,就如通常夫妇们这样坐着。
  突然,妻子说:“那斯鲁汀,快看!镇上最富的人死了,许多人正在为他送终。”
  那斯鲁汀说:“真倒霉!我不再面向它!”
  “真倒霉!我不再面向它。”他不去看—只要转过头……但这正是你的情况,真倒霉!
  你不去看那意外正在经过的地方,那个未知正在经过的地方。
  所有的静心都将帮助你去面向那个未知,去面向那非习惯性的事情,去看那个陌生人,它们将使你更加打开,为意外更多地打开,但你不能引发它。
  即使你准备好了,你也必须等待,你不能强迫它,你不能将它带给你,如果你能强迫它,于是宗教将只是像科学一样,那就是科学和宗教最基本的区别,科学能强迫事物,因为它能依据原因,不是依据邀请,科学能制造任何事情,因为它找到了原因,一旦原因被知道了,于是任何事情都能被把握。科学知道如果你将水加热到一百度,它会蒸发——那就是原因。你能肯定,一旦到了一百度,水便开始蒸发,你能将水加热迫使它蒸发,你能将氧和氢混合,迫使它们变成水,你知道原因,科学总是试图了解原因。
  宗教是不一样的,根本不一样。宗教永远不能变成一种科学的观念。因为它是寻求无原因的(theuncaused),它是寻找那种不连续,它是寻找一个绝对的转化。一种相对的转化是有起因的,部分的转变是有起因的,但是,“绝对”呢?旧的没有了,一切都是新的!—
  —于是必须有一个空隙,不能有连续,必须有一个跳跃!所以,突然旧事物从存在中消失,而新的事物进入了存在,而它们没有被连接——之间是空隙。乔答摩·悉达多就消失了,佛陀出现了——有一个空隙。
  这个空隙必须要记住,那就是为什么我说开悟就好像一个意外事件,但你必须不断地为之努力。那是一种悖论,听我说,不要变得懒惰,听我说,只要不睡觉,听我说,不要开始思想并编造理由,“如果它是一个意外事件,我们不能引发它,那为什么要静心?那为什么要做这做那?只要等待好了!”不,你的等待必定不是一个懒惰的等待。
  你的等待必须是积极的!你必须聚集你全部的能量去等待,你不应该像一个死人一样去等待,你应该以年轻的、新鲜的、活生生的状态激动地去等待,只有那时那个未知才会在你身上发生,当你处于生命的最佳状态,在最佳的接受状态时,当你最活跃时,当你处于顶峰时——只有那时它才发生,只有顶峰才会遇上那个伟大的峰巅,唯有顶峰——相似才能遇见相同。
  不断地尽你所能去努力,但不要因此提出任何要求,不要那样说:“我已经做了,现在它必须发生了。”对此没有必须,它是一个陌生人,你不断地对它发出请帖,但它没有地址,所以你不能将它们寄出,你不断地将你的邀请抛向风中,它们或许被收到,或许没有被收到,神总是“也许”,但正是当事情是也许时才是美丽的,当事情是肯定的,美丽便消失了。
  你是否观察到在生活中唯有死亡是肯定的,而一切都是不肯定的?一切都是不肯定的!
  爱是否会发生,没有人知道,你是否会唱歌,没人知道。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死亡。肯定属于死亡,从来不属于生命。如果你是在追求生命的永恒的话,那么就生活在也许中,开放地生活,并且等待着,但要不断地记住,你不能使它发生,当它发生了,你就消失了。
  那就这个美丽的发生的意蕴:“突然,竹编的水桶箍断了……突然发生了,但她是正在做着,学习着,静心着,她是一个伟大的尼姑,她起码与师傅一起生活了三四十年,她做了最大的努力。
  我必须告诉你们一些千代野的事,她曾经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很罕见的美,独一无二。当她年轻的时候,甚至皇帝和君主们都追求她,她拒绝了,因为她想成为一个神的爱人,所以没人能达到她的期望,没人能满足她的期望。
  她从一个寺院到另一个寺院去做桑雅士,成为一个尼姑,但即使是很好的师傅也拒绝她,因为她太美丽了,这便给她带来麻烦,那儿有那么多的和尚,当然,和尚们是些压抑的人,而她是如此的美丽,以致他们会忘记神和一切。她实在太美丽了,以致每扇门都关上了。师傅说:“你求道是好的,但我必须也期望我的门徒也是如此,五百个门徒在这儿,他们会发疯的,他们会忘记静心、他们的经典、以及一切!你将变成神,所以千代野,不要打扰这些可怜的人,你走吧!”
  所以千代野怎么办呢?找不到办法,她灼伤了她的脸,弄伤了她整个的脸,然后找到师傅,师傅甚至不能认出她是男人还是女人,于是她便被留下做了尼姑。
  她就是做了这样多的准备,求道是真实的,意外事件是值得的,意外事件是应得的。她不断地学习,静心了三四十年,于是突然,一天晚上,那个陌生人来到了她的门口。
  突然,那竹编的箍断了,水桶散了架,水跑了出来,映照的月亮也消失了——而千代野开悟了。
  她正看着月亮——它是美丽的,即使是投影也是美丽的,因为它们反射全然的美,世界也是美的,因为它是神的反照,所以不要说世界是丑陋的!当反照反映的是神的,怎么会是丑陋的呢?所以那些说世界是丑陋并否认世界的人是完全错的。因为,如果你否认这个世界,在深处你就是在否认创造者,不要否认!一张女人的脸是美的,因为它是反照;一张男人的脸是美的,身体是美的,因为它是反照;树是美的,鸟是美的,因为它们是反照;反照是如此美丽——又何况本源呢?
  所以一个真正的寻道者不是反对世界的,一个真正的寻道者是如此地热爱世界,他如此地热爱反照,以至他想看看本源,他是如此地热爱这个反照,以至他想渴望上升去看看,去看看天空中的满月;他离开这个反照,不是因为他反对它,他离开这个反照正是寻求已被反照的;他不是反对爱,他的祈祷不是反对爱,他已经知道在爱中是那样美,就是现在,他想更加深入,祈祷是最深的“在爱中”。在反照中,他已经知道了那么多,它是那样美丽,那样芬芳,有如此美妙的音乐,现在正是一种渴望已上升到欲知那个源泉,而如果反照是如此地富于音乐,那么在最初的本源中一定又有何等的和谐啊!
  一个真正的寻道者是从不反对任何事的,他赞同一些事,但从不反对另一些事;他赞同神,但从不反对这个世界,因为世界最终属于神。如果我在一面镜子中看见你的脸,它是美的,难道我要反对镜子?事实上,我应该感谢,因为它反映了,但我不会将自己的焦点集中在镜子上,我在研究镜子里映出的你。我得离开镜子,并不因为我反对它,我不去看镜子,并不因为我反对它,我将感谢它,因为它照见了,在映像中,它是如此的美——现在我必须去寻找最初的来源!
  水跑了出来,映照的月亮消失了——而千代野开悟了。
  她正看着水桶里映照的月亮,突然,水桶散了架,水跑了出来,月亮消失了——而那便成了触发点。
  旧事物的消失与新事物的开端,总是有一个触发点,在此你再生了。那变成了触发点,突然,水跑了出来,月亮没有了,因此她必须仰视——真正的月亮在那儿。而这变成了一种比喻,这变成了一个内在的现象,同样,内在正在发生着变化:一切都是通过头脑来看——
  它是一面镜子,突然,她被这一事实唤醒,一切都是一种反射,一种幻象,因为它是通过头脑来看的,当水桶破了,头脑也在里面破掉了。准备好了,所有能做的都已做了,所有只要有可能的,她都做了,没有什么遗漏,她已经准备好,她已经获得,这个普通的意外变成了一个触发点。
  但是要记住:不要跟随千代野!对你来说,不会起任何作用,因为你知道这个故事,你能去打破罐子,水跑了出来,映象消失了——而你内在什么也没有发生,它不能作为一种仪式,但愚蠢的人类对于这已经做了很多很多个世纪。触发点被知道了,但它们总是个人的,唯一的,它们不能被重复,因为没有人能再成为千代野。
  世界从不重复,神就是这样的本源,他从不重复,千代野的出生只有一次,从来不会再重复——从不,永不!所以你不能重复它,因为你不是千代野,但那正是为什么它会不断地继续,是因为我们头脑作为一个逻辑系统在工作着,如果它的发生是由千代野提着一只水桶,然后水桶掉下,破了,水流掉了,映象消失了,开悟便发生了,这就成了一种仪式!
  那是教堂、清真寺、庙宇里正在做的事——仪式。
  它是怎样发生在佛陀身上呢?以同样的方式坐着,坐在一棵菩提树下,闭上眼睛,正是佛陀的样子,而你只是在发傻,你不会变成一个佛陀,你只是在发傻!要不然你不会重复。
  仪式是由傻子重复的,因为这太明白了……这不是一个坐在菩提树下的问题,佛陀已作了长期的准备,他经历了许多世——他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这正是最后的触发点,这是件终结的事情,许许多多世的努力、追寻,然后,这个顶点来到了。
  他正坐在菩提树下,这只是一个意外事件,它会以任何方式发生,如果他不坐在那儿,它也会发生;如果那儿没有树,它也会发生。没有必要他必须坐着——他或许正在散步——
  它就会发生,这是一个终结!他用一个特别的姿势坐在菩提树下,这只是一个巧合,姿势不是原因,树不是原因,而这是你能重复的,加热到一百度,然后水就蒸发,坐在菩提树下,标准的佛陀的姿势,甚至比他的姿势更好,然后开悟发生。
  不,不是这样的,不要发傻,不要盲从,不要使任何事变成一种仪式,理解是必需的,不是仪式,以佛陀的姿势坐是好的,但好好地记住你不是佛陀!同样的触发点不会对你产生作用,会是不同的!——而你如果继续跟佛陀学,完全盲目地,那么你会错过你的触发点。
  那就是问题,因为那将不会在重复的仪式中发生,你必须找到你自己的东西。接受所有佛陀的帮助,但不要盲目,尽可能深入地去理解他们,因为他们已经到达——但并没有路。
  精神的空间就像那天空,没有踪迹留下,你无法跟随鸟儿飞翔,没有踪迹留下;天空只有空,没有路被创造出来,这并不像地球,如果很多人经过,然后便有一条人走的路,你便能跟随。精神的空间是天空的空间,因为它是非物质的,它不是地球上的,没有踪迹留下;佛陀飞翔,看看那飞翔,它的美丽,那一瞥,那光芒,欣赏它,了解它!但不要试图跟随,不要盲目!盲目是毫无帮助的。
  千代野开悟了,而任何人不曾这样开悟,佛陀并不是提着一只水桶,马哈维亚(Mahavira)没有这样,克里希那也没有这样,老子也没有这样,查拉图斯特拉也没有这样——
  没人提着水桶。
  在千代野以后的许多人提着水桶,因为它看上去是如此简单,你也能把握它,它是如此简单,其中没有困难,满月的夜晚每个月都有,你能等待着再做一次。不要仪式化,仪式不是宗教,仪式是世界上最非宗教的事。你是独一无二的——记住,某种事情是唯一对你发生的,是以前从来不曾发生,将来也不再发生。不仅仅你的指纹是独一无二的,你的灵魂也是独一无二的。
  我正在读一本证明每个人人体的每一部分都是独一无二的书——不仅仅是指纹:你有一个与别人不同型的肝脏,与别人不同型的心脏,与别人不同型的胃,没有其他人会有的。而在你读过的教科书中,你看到的胃的形状,你将永远不会在任何地方找到那个胃,那只是平均的、假想的,如果你看见真人的胃,那么它们都是不同的。
  平均不是真实,平均只是数学上的近似,它不是事实,事实总是唯一的,你有与人不同的存在,它在每个方面都是不同的!你与他人的不同是好的、是美的,不重复,不像一辆福特轿车,一百万辆轿车能同样地被生产出来,你不是一架机器,你是一个人,你的气概,你的人性又在哪儿呢?在你的独特中!机器是能重复的——它们能被重复——能被取代,你能用另一辆福特轿车取代一辆福特轿车,那是没有问题的,但没有人能被取代,从来没有!它是如此独特的花开,它只发生一次。
  所以,不要仪式化,去领悟!让领悟作为规律,唯一必须要遵循的规律。
  后来她写下了这首诗,她用一首诗,一只歌来庆祝这个现象。她写道:
  这样的方法和那样的方法,
  我尽力将水桶保持完好,
  期望脆弱的竹子,
  永远不会断裂。
  突然,桶底塌陷,
  再没有水,
  再没有水中的月亮——
  在我手中是空。
  这样的方法和那样的方法,我尽力将水桶保持完好。你一直在用这样的方法和那样的方法将水桶保持完好,你一直在用一切方法来支持你的头脑,将它保持完好,而头脑就是障碍,你却以为头脑是朋友,头脑是敌人,而你却在用每一种方法来支持它。
  我在对你说许多反对头脑的事,而你将这些事吸收到头脑中,并给它以支持;如果我无论说什么对你而言都成了知识,那么在你离开我、远离我时,你就有了更多的知识,于是反对头脑的每件事就已经成了对它的支持,无论我说什么,不要将它变成一种学问,不要使它变成你的知识。甚至,看看我在说什么,并抛弃掉你所知道的一切,不要使它变成你的旧头脑的新的附加物。
  这样的方法和那样的方法,
  我尽力将水桶保持完好,
  期望脆弱的竹子,
  永远不会断裂。
  你能找到比头脑更脆弱的东西吗?你能找到比思想更薄的东西吗?你能找到比思想更无力的东西吗?没有任何事情是出自它们的,没有任何事情是来自它们的,它们只是继续,它们是由同样质地的梦构成的,这个梦的构成——非真实地存在,只是你的存在中空洞的旋涡。
  突然,桶底塌陷——而千代野说:“我没做什么,我倒正在做着相反的事,用这样和那样的方法保持水桶的完好,并期望脆弱的竹箍永远不会断裂,突然,桶底塌陷——这是我不曾做的事,这不是我正在做的。”
  突然,桶底塌陷,
  这是一个意外事件。
  再没有水,
  再没有水中的月亮——
  在我手中是空。
  “而水没有了,桶也消失了,在我手中只有空!”
  这就是一个佛陀,他是:空在手中。当你空在手中,你就拥有一切,因为空不是一件否定的事情,空是最肯定的事情,因为每件事都来自无(nothing),这一切都出自空,空在手中意味着源在手中。
  一粒种子是如此之小,而一棵大树却是由它而生,这棵树由哪儿来呢?看看种子,剖开它,努力去寻找。如果你剖开种子,那么你在那儿会发现空,从那个空产生了这棵大树,从那个空产生了这整个的宇宙——存在来于无。
  空在我手中意味着一切在我手中,正是万物产生的源泉,也是回归、转向的地方,空在我手中意味着所有的一切在我手中,万物在我手中。
  “而突然它发生了,我不能为此为自己庆贺;突然,它发生了!我却正做着相反的事。”
  那就是为什么圣人们总是说——那些相信的人,或那些用神这个术语的人,他们说,都是通过神的恩赐发生的。千代野或佛教徒们并不相信任何神,他们不用那个标签,所以千代野不会说:“来自他的恩赐。”她不会说。埃克哈特会说:“来自他的恩赐——在我这边没有资格,我什么都没有为它做,我不曾引发它。”米拉(Meera)会说:“克里希那的恩赐。”泰雷兹会说:“耶稣和他的恩赐。”佛教徒不相信任何人格化的神,他们的看法是完全超越人格化的标签的,他们不是人类中心论的。所以千代野不会说:“恩赐。”她只是说:“突然,它发生了。”但意思是同样的:“突然,它发生了,我倒是正在做相反的事。”
  “一切消失:水跑了出来,月亮消失——空在我手中。”
  而这就是开悟:当空是在你手中,当一切是空,当那儿没有身体,甚至没有你——因为如果你在那儿,水桶就在那儿,旧的水桶就在那儿,如果你不在那儿,房间纯粹是空的,你的存在一点也没有被充满,你已经成了源泉,你已经得到了你本来的面孔。
  这是最大的喜悦的时刻,而这时刻是永恒的,是没有尽头的,这时刻变成了永恒,于是你不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因为你不再存在,谁会悲哀?谁会伤心?谁会失望?谁能渴望或感觉挫折?空不会挫折,空没有渴望,空不期望任何东西,所以这是全然的喜悦,纯粹的喜悦。
  如果你在,你将会痛苦;如果你不在,不会有任何痛苦,所以整个问题是:在或不在?
  而千代野突然发现她不在:空在手中。
  
  2.为住宿而进行的对话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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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些日本的禅院中,有一个旧的传统:那就是一个流浪的和尚与一个当地的和尚要辩论有关佛教的问题,如果他赢了,那么他就能住下过夜,如果输了,他就不得不继续流浪。
  在日本的北方,有兄弟俩掌管着这样的一座寺院。哥哥非常有学问,而弟弟比较笨,并且只有一只眼睛。
  一天晚上,一个流浪的和尚来请求住宿,哥哥学习了很久,感到非常累,所以他吩咐他的弟弟去辩论,哥哥说:“要在沉默中进行对话。”
  过了一小会儿,那个流浪者来见哥哥,并且说:“你弟弟真是个厉害的家伙,他非常机智地赢了这场辩论,所以我要走了,晚安。”
  “在你走之前,”哥哥说,“请告诉我这场对话。”
  “好,”流浪者说,“首先我伸出一个手指代表佛陀,接着,你的弟弟伸出两个手指,表示佛陀和他的教导;为此我伸出三个手指,代表佛陀、他的教导和他的门徒,接着,你聪明的弟弟在我面前挥动着他紧握的拳头,表示那三个都是来自一个整体的领悟。”随后,流浪者走了。
  过了一会儿,弟弟带着一付痛苦的样子跑进来。
  “我知道你赢了那场辩论。”哥哥说。
  “没什么赢的,”弟弟说,“那个流浪者是个非常粗鲁无礼的人。”
  “噢?”哥哥说,“告诉我那场辩论的主题。”
  “嗨,”弟弟说,“当他看见我时,他伸出一个手指头侮辱我只有一只眼睛,但因为他是一个新来的人,我想还是礼貌些,所以我伸出两个手指,祝贺他有两只眼睛。这时,这个无礼的坏蛋伸出了三个手指,表示在我们中间只有三只眼睛,所以我气疯了,威胁地用拳头打了他的鼻子——所以他走了。”
  哥哥笑了。
  
  所有的辩论都是没有用的和愚蠢的。辩论原本是很傻的,因为没有人能够通过讨论、通过辩论达到真理,你或许可以得到一个晚上的住宿,但是仅此而已。
  传统是美丽的,好几个世纪以来,在日本的任何禅院,如果你请求在某个禅院住宿,你必须辩论,如果你赢得辩论,那么当晚就能住下——这正是一种象征——但只是为了一个晚上,到了早上你就不得不离开。这种通过辩论、逻辑、推理的表述,你从来不可能达到目的,只能得到一个晚上的住宿。你不要自我欺骗,所谓晚上的住宿就是目的,你不得不流浪,你不得不在早上再次开步。
  但是很多人总是自我欺骗,他们以为无论如何通过逻辑就能达到目的。晚上的住宿已经变成了终极目的,他们不再离开,很多个早晨已经过去。逻辑能够得出假定的结论,但是从来没有达到真理,逻辑能够引导某些事接近真理,但是从来没有达到真理。
  要记住,接近真理的东西也是一种谎言,因为它意味着什么呢?要么是真的,要么不是真的,没有处在两者之间的。要么是真的,要么不是真的,你不可能说这是半个真理,没有事情会像那样——就像不可能有半个圆一样,因为那个“圆”意味着整体,半个圆并不存在。如果它是半个,那么它就不是圆。
  不存在半个真理,真理是整体的,你不可能零碎地把握它,你不可能部分地把握它:近似真理是一种欺骗,但是逻辑只能引向这种欺骗。你或许在晚上有了住宿,只是睡觉、放松,但并不能使这住所变成你的家,到了早上你不得不再次流浪,行程并不能在那里结束,每天早上它又将一次又一次地开始。通过逻辑,通过推理而放松,但是这不可能保持住,不可能变成静止的——一直要记住,你必须流浪。
  传统是优美的,所以对传统和它的意义首先要了解:它是象征。其次:所有的讨论都是愚蠢的,因为,通过讨论的气氛,你从来不可能了解别人,无论他说什么都是误解。头脑专注于获胜、征服,不可能去了解,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了解需要一个没有暴力的头脑,当你正注重着怎样获胜时,你是暴力的。
  辩论是一种暴力,你能通过辩论来扼杀,你不可能通过辩论去再生,你不可能通过辩论给予生命,你能通过辩论来谋杀,真理能通过辩论被谋杀掉,但是它们无法复活。这是暴力,这种姿态就是暴力。你并不是真正地在寻求真理,你是在寻求胜利。当胜利是目的时,真理将会牺牲;当真理是目的时,你也可能牺牲胜利。
  而真理应该是目的,不是胜利,因为当胜利是目的时,你是一个政客,不是一个有宗教性的人,你是好攻击的,你正在努力设法胜过别人,你正在尽力设法控制别人,成为统治者,而真理从来不可能是一种独裁,它从来不可能摧毁别人。
  真理从不可能意味着你胜过别人就是一种胜利:真理带着谦虚、谦恭,它不是一种自我的幻觉——但所有的辩论都是自我的幻觉,所以辩论从来不可能引导到真实,它总是引导到不真实的、非真理的,因为追求胜利本来就是一种愚蠢的现象,是真理获胜,不是“你”,不是“我”。在辩论中或者你赢,或者我赢,真理从来不会赢。
  真正的寻道者将会让真理赢。辩论者正是要求胜利应该属于我,它不应该属于别人。在真理中并没有别人,在真理中,我们相遇并成为一体,所以谁能是赢家,谁能是输家呢?在真理中,没有人被击败;在真理中,真理获胜而我们都失败了。但是在辩论中,我是我,你是你,事实上,就没有桥了。
  当你反对别人时,你怎样能理解他呢?理解是不可能的,理解需要同情,理解需要参与,理解意味着全然地倾听别人,只有那时理解才会开花。但是如果你在讨论中,在辩论、在争论、在推理,你并不是在倾听别人,你只是假装你在听,在深处,你正在作着准备,在深处,你已经走到了下一步:当别人停下时,你就要说什么,你已在准备着怎样驳斥他,你已经不去倾听他,而是正试图怎样驳斥他!
  事实上,在讨论中,在辩论中,真理并不重要,所以辩论从来不是一种交流,不可能通过辩论来共享,你能争论,你越争论……你就越一边倒,你越争论,间隙也就越大,它变成了一个深渊,那不可能是相聚之地。那就是为什么哲学家们从来不会聚合,有学问的人从来不会聚合:他们是伟大的辩论者,有一个深渊存在着,他们不可能与别人聚合,不可能。
  唯有爱人能够相聚,但爱人不会辩论,他们能够交流。那就是为什么在东方如此强调雪然达(Shraddha)——信任、信心。如果你与你的师傅争论,间隙较大,那最好是离开,让这个师傅作为晚上的住宿,只要走开。和他在一起并不会有任何出路,而那个间隙将会扩大。如果你是好辩论的,那个间隙也不可能变成一座桥,不可能。信任意味着同情,信任意味着你不在争论,你来是为了倾听,不是为了争论,你已经去了解,不去辩论,你并不要获胜,反而,你准备失败。
  一个真正的门徒总是在寻求被师傅击败,当他完全被摧毁、完全被击败时,那是门徒生命中最伟大的时刻,并非是师傅要赢,而他是准备被打败,门徒准备被打败。而当门徒不再在那儿时,完全被打败时,消失时,只有那时间隙才是一座桥,深渊便消失,而师傅便能穿透你。
  所以,这便发生了:耶稣漫游了所有他的国家,但所有他能聚集的门徒只是些单纯的人,没有一个是受过教育的,没有一个学者。并非那儿没有学者,在那时,那儿有伟大的学者,犹太人正是处在他们荣耀的顶峰,那便是为什么他们能产生如此一个像太阳一般的耶稣。耶稣是顶峰,耶稣能产生,表示着犹太人触及了他们的顶点,他们再也没有到达这样的顶点。那儿有伟大的学者,安排了伟大的辩论。犹太人的会堂是学习的场所,一所真正的大学,人们从国内各个地方前来讨论、来辩论、来争论、来寻找;但这是一场辩论,没有一个学者跟随耶稣。
  事实上,所有学者都一致赞同这个人应该被消灭,所有的学者、有学问的人都准备杀死这个人!为什么?因为这个人反对辩论,他正在抽掉他们的基础,整个的结构就将垮掉,这个人正在主张反对理性,他正是在讲信任,他在讲爱,他在讲怎样在两颗心之间创造一座桥。
  辩论是两个头脑,两个脑袋之间的;爱、交流、信任是两颗心之间的,他开启了一条新的航程——友情的、门徒之情的、成长的;他是在完全不同的层面上思想,品质是不同的,他是在说:“将你的经典扔一边去!不需要你的圣经,因为它们只是些文字。”学者,有学问的人对此无法忍受,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处死。
  他只能找到单纯的人:渔夫、伐木工人、鞋匠——单纯的人,他的所有的门徒,除了犹大,都没有受过教育,只有犹大真正是有文化的优雅绅士,而他却为了三十卢比出卖了耶稣,这个有文化的、优雅的犹大背叛了。而耶稣知道这事,如果有人出卖他,这人就是犹大。为什么?因为心中只能被脑袋出卖,爱也只有被逻辑背叛,再也没别的能出卖。
  所以在进入这故事之前,要记住第二件事:通过逻辑、通过脑袋、好争论,你会变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陌生,其中的那座桥消失了。当你不能理解别人时,当你甚至不能够倾听他时,当你的头脑不断地在里面争论着,斗争着,你怎样能达到真理?你是爆力的和进攻性的,这种进攻将是无益的。
  所有的争论都是徒劳的,它们从不会有任何出路,即使你感到那个结论已经得出,那结论也是勉强的。它并不是通过讨论得出的。你能使别人哑口无言,但别人从不因此而信服:从不!如果你使用一些逻辑的计谋,你能使别人哑口无言,他或许无法回答你,你知道的比他知道的多,你知道的计谋比他知道的多,你能通过语言和推理将他逼到角落里,而他却无法回答。但这并不是说服他的方法,他在内心深处知道:“将来有一天,我会找到更多的计谋,使你回到你原来的位置。现在我无法回答,好,我接受失败。”他被打败了,但这并不是赢。
  这是两件不同的事:当你赢得一颗心时,他并没有被打败——他是高兴的,他是在你的胜利中感受胜利,他在共享,这不是你的胜利——是真理获胜,而你们俩都会庆祝。但是当你击败一个人,他一直没有赢过,他继续是敌人,在内心深处他在继续等待着他能维护自己的那一刻。
  辩论不会变成一种确信,如果不能达到确信,那结论又在哪儿呢?结论是勉强的,它总是早熟的,它就像流产,它不是自然出生,你已经在强迫——一个死了的孩子出生或者一个残废的孩子出生,整个生命中他将继续是残废的、虚弱的和死的。
  苏格拉底常常说:“我是一个助产士,我帮助人自然出生。”一位大师就是一名助产士,他不是去强迫,因为强迫的出生不可能是真正的出生,它更像死亡而很少像生命。
  所以一个师傅从不好争论,如果他有时表现出好争论的,那他只是在与你做着游戏——
  玩着某种推理的游戏,不要成为一个受骗者,他正在用一种理由在与你玩。他之所以好争论,只是要发现你的好争论性是否会被引发。如果被引发出来了,那你已经错过。如果你能倾听他的争论,而没有变得好争论,他不会再与你玩这种游戏。他必须看着内在的你,你或许会有意识地听,无意识地好争论,那么他必须将你的无意识引发出来,好让你能对此变得觉知。
  有时看起来一位师傅是好进攻的,他要坚决打败你,但他从来不是要坚决打败你——只是要打败你的自我,不是你;只是要摧毁你的自我,不是你。要记住:自我是毒素,它正在摧毁你;一旦毒素被摧毁,你将会首次获得自由和生命活力,你将第一次感到阳光明媚。他摧毁着疾病,不是你。
  有时他或许是好争论的。曾经有些师傅们非常好辩论,要打败他们是不可能的,要与他们玩这种文字游戏是不可能的,但他们只是帮助你的意识提升,好让你知道对你的信任是否真实。
  这是已发生的:一个苏非庄内德(Junnaid)与他的师傅一起生活,而师傅是如此地好争论,无论你说什么他将立即否定。如果你说:“这是白天。”他将说:“这是晚上。”—
  —
  而这不是事实,这是白天。
  无论庄内德说什么,他总是发现师傅要反对,而他只是低下头鞠躬,并说:“是的,师傅,这是晚上。”
  一天,师傅说:“庄内德,你已经赢了,我无法在你的内在制造好争论之心,而我是如此明显地在作假,任何人都无可争辩地说:‘真蠢!这是白天,这无须争辩,这是如此明显’。而你却依然说:‘是的,师傅,这是晚上。’你的信任是深入的。现在我不再与你争论,现在我能讲真理了,因为你准备好了。”
  当心全然地说:“是!”那时你准备好了去听,而只有那时真理才能为你揭示出来,甚至如果还有一丝“不”剩留在你的内在,那么,对你,真理就不能被揭示,因为那个“不”将会摧毁一切。那个“不”,无论怎样小,都是有力的,非常有力的。那时真理即使被说出来,但是,对你,真理还是没有被揭示,这个“不”将再次把它隐藏起来。
  那就是为什么我说所有的辩论是徒劳的,那就是为什么我不断地一次次重复着,哲学的全部努力是徒劳的,它没有得出任何结论——它不可能得出。
  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然后我会进入这个禅的故事。
  它曾经发生过:一个非常伟大的皇帝的伟大的大臣死了,这个大臣是很少有的,非常聪明,几乎很智慧,非常狡猾与精明,是一个杰出的外交家,而要找一个替代者是非常困难的,整个王国都在找,所有的大臣都被派去寻找,起码要找三个人,最后在他们中选择一个。
  寻找了好几个月,寻遍了整个王国,每个隐蔽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于是找到了三个人。一个是伟大的科学家、伟大的数学家,他能解决所有的数学问题。数学是真正的唯一确定的科学——所有的科学都是它的分支——所以他是在根部。
  另外一个是伟大的哲学家,他是一个伟大的系统制造者:他能无中生有,只是从文字中,他就能创造出如此美丽的系统——这是一个奇迹,只有哲学家们能做到。他们手中是空的,他们是最伟大的魔术师,他们能创造神,他们创造创造的理论,他们能创造一切,而他们手中却是空的,但他们是聪明的文字工人,他们就这样把文字拼凑起来,给你一种实体的感觉——而什么也没有!
  第三个人是宗教的人,一个信任、祈祷、奉献的人。找到这三个人的那些人们一定是非常聪明的,因为他们找到了三个方面。
  这三个人代表了意识的三个层面,这些是唯一的可能:一个科学的人、一个哲学的人和一个宗教的人——这些是基础。一个科学的人关心的是实验:除非通过实验被证实以外,否则它不能被证实,他是经验的、实验的,他的真理是实验的真理。
  一个哲学的人是一个逻辑的人,不是实验的人,实验不是主题,只要通过逻辑,他可以证明或不可以证明,他是一个单纯的人,比科学家更单纯,因为科学家必须做实验,于是要有实验室。一个哲学的人工作起来不用实验室——只是在他的头脑中,用逻辑,用数学,他的整个实验是在他的头脑中,他只要通过逻辑的辩论来证明或无法证明,他能解答任何谜,或者他也能制造任何类型的谜。
  而第三个人是宗教层面上的人,这个人并不将生命看作是一个问题,生命对一个宗教的人来讲不是一个问题,不要去解决它,只要去活过它。
  宗教的人是经验者,科学家是实验者,哲学家是思想者。宗教的人是经验者,他将生命看作是要去活过的,如果有什么答案,就通过经验、通过生活来获得。不能事先通过逻辑来决定,因为生命大于逻辑,逻辑只是浩瀚的生命海洋中的一朵浪花,因此它不可能解释一切。只有当你分离时,才能够做实验,只可能在客体上做实验。
  生命不是客体,它是主体的核心。当你做实验时,你是不同的;当你生活时,你是整体。所以宗教的人说:“除非你和生命是一体的,否则你永远不会认识它。”你怎么能够从外面来认识它呢?你或许知道有关的,有关的,外围和外围,但是你从来没有把握要领。所以,除了体验以外,实验和思想不能认识它。一个单纯的、信任的人。
  他们寻找,找到了这三个人,并叫他们到首府去参加最后的评选。国王说:“你们有三天的时间休息和准备,第四天早上考试,最后的考试,在你们中,会被挑选出一位,他将成为我的大臣——他要被证明是最有智慧的人。”
  他们开始以各自的方式工作了。三天根本不够!科学家不得不想出很多实验和做法——
  谁会知道会有什么类型的考试?所以,三天中他不能睡觉,没有时间:一旦他被选上,他可以睡一辈子,所以何必受睡觉的干扰呢?他将不睡,也不吃——没有足够的时间,在测试前有许多事必须去做。
  哲学家开始思想,许多问题要去解决:“谁知道会有什么类型的问题?”只有宗教的人很舒服,他吃,而且吃得很好,只有宗教的人能吃得很好,因为吃是一种表示,是一件神圣的事。他睡得很好,他祈祷,坐在外面,散步,看着树,感谢神,因为对一个宗教的人来讲,没有将来,没有最后的考试,每一刻都是考试,所以你如何能为它作准备呢?如果是将来的,你能够为它作准备;如果正是现在,在此,你能怎样准备呢?你不得不面对它,并没有将来。
  有时科学家说:“你在干什么?浪费时间——吃,睡,祈祷。以后你可以再做你的祈祷。”但是他笑笑并不争辩,他不是一个好争辩的人。
  哲学家会说:“你一直睡觉,一直坐在外面的花园里,一直看着树,这不会有什么帮助,考试不是小孩子的游戏,你必须准备好。”但是他笑笑,他比相信逻辑更相信笑。
  到了第四天的早上,当他们要去皇宫做最后的考试时,那个科学家简直无法走路了,他做实验做得累极了,好像整个生命都流失了,他快累死了,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睡着,他睡眼蒙胧,头脑混乱,简直快发疯了!
  那个哲学家呢?他并不那样累,但他要比以往更无法确定。因为他思考了再思考,辩论了再辩论,然而没能得出辩论的结论,他混乱了,乱糟糟的,他变得一团糟。他来的那天能回答很多事,但现在,不行了。甚至他确定的答案也变得不确定了。越思考,哲学变得越没有用。只有傻瓜才会相信必定,你越思考,你会变得越聪明,你能看到……这些全是文字,没有实体。很多次,他想打退堂鼓,因为这是毫无用处的,他的条件不符合。但是科学家说:“来吧!让我们试试!我们会失去什么呢?如果我们赢了,那好嘛;如果我们没赢,那也好。不过,让我们试试,不要这样没有勇气!”
  只有宗教的人开心地走着、唱着,他能听见树上小鸟的声音,他能看见日出,他能看见露珠上的阳光,整个生命是如此地神奇!他不用担心,因为并没有考试,他会去面对,他只是去,看看什么正在发生,他并不要求任何东西,他也并不抱任何希望,他是新鲜的、年轻的、活生生的——就是这样。那就是一个人要怎样去见神:不用准备制造公式,不用准备制造理论,不用做许多实验研究,不需要许多博士学位,不用,这些都毫无帮助。这就是一个人应该去的方式——唱着歌,跳着舞去往神庙。
  如果你活着,那么无论什么你都能反应,因为反应是通过生命的,它是通过心的。当心歌唱着、舞蹈着,心就准备好了。
  他们到了,国王,皇帝,已经设计好了一个非常特殊的计谋。他们进入了一间房间,他上了一把锁,一个数学谜,有许多数字在这把锁上,但没有钥匙,那些数字是用了一种特定的方式组合在锁中的,秘密就在那儿,但必须由人来探寻它并且找到它,如果那些数字能用一种特定的方式排列出,门便会打开。国王进去,对他们说:“这是一个数学之谜,是一个至今人们所知道的最大的谜。现在你们必须去寻找线索,钥匙是没有的,如果你们能找到线索,回答出这个数学问题,锁就会打开。第一个从这间房间出来的人将会被入选。你们现在开始。”他关上了门,走了出去。
  那个科学家立刻在纸上开始工作:很多实验,很多事情,很多问题。他看着,观察着锁上的数字,没有时间可以浪费,这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那个哲学家也闭上了他的眼睛,开始用数学的方式来思考,这个谜怎样才能被解开,这个谜完全是新的。
  那就是问题:用头脑的话,如果某些事情是陈旧的,答案就能被找到;但如果某些事情完全是新的,那你怎样能通过头脑找到它呢?对于陈旧的、已知的、常规的事,头脑是十分有效的,而当面对未知时,头脑是完全没用的。
  宗教的人从不去看锁,因为他能做什么呢?他一点也不懂数学,他也不知道什么科学实验,他能做什么呢?他只是坐在角落里,他唱了会儿歌,向神祈祷,闭上了眼睛。那两个人以为,他一点也不是竞争对手:“这倒是挺好的,因为事情不得不在我们俩中间决定。”然而,突然间,他们意识到他已经离开了这间房间,他不在了。门开着!
  国王跑进来,他说:“你们现在正在干什么?已经结束了!
  第三个人已经出来了!”。
  但是他们问:“怎么出来的?因为他从来没做任何事。”
  所以他们问那个宗教的人。
  他说:“我只是在坐着,我祈祷,而我只是坐着,在我内在有一个声音说:‘你真笨!
  只要过去,看看,门没有上锁。’于是我便走到门那边,它没有被锁住,没有什么问题要解决的,所以我就走出来了。”
  生命不是一个问题,如果你想要去解决它,你将会错过它,门是开的,它从没有被锁上。如果门是被锁上的,那么科学家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如果门是被锁着的,那么哲学家可能找到一个怎样打开它的系统。但是门不是锁着的,所以只有信任能往前进——不用任何解决的方法,不用任何预先制定的答案,推开门,走出去。
  生命不是一个要被解开的谜,它是要去活过的奥秘,它是一个很深的奥秘,信任它并让你自己进入它。辩论不可能有任何帮助——与其他的人或者与你头脑中的自己——不争辩,所有的辩论都是没用的和愚蠢的。
  现在我们来进入这个美丽的故事:
  在一些日本的禅院中,有一个古老的传统,那就是一个流浪的和尚与一个当地的和尚辩论有关佛教的问题,如果他获胜,那么他就能住下过夜,如果输了,他就不得不继续流浪。
  辩论能给你的就这么多——一个晚上的住宿,但仅此而已。
  在日本的北方,有兄弟俩掌管着这样的一座寺院。哥哥非常有学问,而弟弟比较笨,而且他只有一只眼睛。
  掌管一座寺院需要两种类型的人:一个有学问的人和一个非常笨的人,而这就是所有的寺院是怎样被管理的——两种类型的人:已经成为僧侣的有学问的人,以及跟从他们的愚蠢的人,这就是每座寺院的管理。
  所以这些故事并不只是故事,它们在叙述某种事实。如果愚蠢的人从地球上消失,那将没有寺院;如果有学问的人从寺院中消失,那也将没有寺院。寺院的存在是需要这两重性的。那就是为什么你无法在寺院中找到神,因为你不可能在这两重性中找到他。
  这些寺院是聪明的人发明用来剥削愚蠢的人的,所有的寺院是发明……聪明人在剥削—
  —他们已经成了僧侣。僧侣是最聪明的人,他们是最伟大的剥削者,他们用你甚至无法背叛他们的方法来剥削,他们是为了对你自己有好处而剥削你,他们剥削你是为了对你好。僧侣是极其聪明的,因为他们从空无中编制了理论:所有的神学,所有他们创造的——
  真了不起!
  创造宗教理论需要聪明,他们不断地创造了如此大的建筑,普通人几乎是不可能进入这些建筑的,他们用这样的行话,他们用这样的技术项目,而你无法理解他们正在说什么。而当你无法理解时,你以为它们是非常深奥的。无论何时当你无法理解一件事情时,你就认为这是非常深奥的——“它超过我。”记住这点:佛陀是用一种任何人都能理解的,很普通的语言来说话的,不是僧侣的语言。耶稣是用一种小小的比喻来讲的——任何没有受过教育的人都能懂的——他从来不用任何宗教的术语;马哈维亚讲话时,给予他的教导时,用极其普通和一般的语言。
  马哈维亚和佛陀从来不用梵语,从不!因为梵语是僧侣的语言,是婆罗门的语言,梵语是最难的语言,僧侣把它做得如此困难,他们修饰了再修饰,再修饰,梵语正是这个意思,修饰,精炼,他们已经将它精炼到这样的程度,就是只有你非常非常地有学问,你才能懂得他们在说些什么,否则,它是超过你的。
  佛陀用人们的语言:巴利(Pali),巴利是人们的语言,是村民们的语言。马哈维亚用的是普来克丽特(Prakrit),普来克丽特是没有经过精炼的梵语形式,普来克丽特是梵语的自然形式——没有语法,不很多,学者还没有进入,他还没有去精炼这些词,让它们变得不可企及。但是僧侣们已经在用梵语,他们一直在用,现在没有人懂得梵语,但是他们继续在用梵语,因为他们整个的职业依赖于制造一个间隔,不是一座桥——在制造一个间隔。如果普通人不能理解,只有那时他们才能存在;如果普通人理解他们所说的,他们便会失落,因为他们没有在说什么。
  一次,穆拉·那斯鲁汀去看医生——而医生已从僧侣那里学会了诡计,他们用拉丁文和希腊文书写,他们用这样的方法写,即使他们自己也必须再看一遍,这很难。不让人理解他们在写些什么,穆拉·那斯鲁汀去看医生,他说:“听着,简单点,只要告诉我真相,不要用拉丁文和希腊文”。
  医生说:“如果你坚持的话,如果你允许我坦率的话,那么你一点儿也没有病,你只是懒惰。”
  那斯鲁汀说:“好,谢谢你,现在你用希腊文和拉丁文写下来,好让我能给我家里人看!”
  聪明人总是在剥削着普通人,那就是为什么佛陀、耶稣和马哈维亚从不受婆罗门、学者们、聪明的人们的尊敬,因为,这些是毁灭性的,他们正在摧毁他们的整个的生意。如果人们懂得的话,僧侣是不需要的。为什么呢?因为僧侣是一个中间者,他懂神的语言,他懂你的语言,他将你的语言翻译成神的语言,那就是为什么他们说梵语是迪波莎(Dev—
  bhasa),神的语言:“你不懂梵语?—我懂,所以我变成了中间的连线,我成了翻译者,你告诉我你想什么,我用梵语将它告诉神,因为他只懂得梵语。”当然你不得不为此付帐。
  寺院需要两种类型的人。
  有这样一座寺院……由兄弟俩掌管,哥哥非常有学问,而弟弟比较笨,而且只有一只眼睛。
  在这个故事中,一只眼睛象征的是什么呢?一个愚笨的人总是集中的:他从来不犹豫,他总是肯定的;而一个有学问的人总是两面的:他犹豫,他不断地将自己一分为二,他总是在内部争论,在内部不断地对话,他知道这两面。
  一个有学问的人是两重性的——两只眼睛;一个愚蠢的人是一只眼睛的——他总是肯定的,他没有争论,他不是分裂的。那就是为什么,如果你去看一下一个愚蠢的人,他看上去比一个有学问的人更像一个圣人;如果你去看一下圣人,他有某些方面与他很相似——愚蠢的,傻傻的。品质是不同的,但某些方面是同样的,标签不一样。傻瓜只是在第一个阶梯,而圣人是在最后的阶梯,但两者都是在顶端。傻瓜不知道,那就是为什么他是单纯的,一只眼睛的;圣人知道,那也就是为什么他是单纯的,他也是一只眼睛,他称它为第三眼。两只眼睛已经消失变成了第三只眼睛,他也是一只眼睛——一体!他是一个整体,而傻瓜也是一个整体,但是有什么区别呢?
  无知也有它自身的天真,就像智慧有它自身的天真一样。有学问的人只是处在中间,这就是有学问的人的分裂点:他是无知的而以为他是智慧的,他既不在这个层面上也不在那个层面上,他悬在两者中间,那就是为什么他始终处于紧张状态。一个无知的人是放松的,一个智慧的人是放松的,无知的人还没有开始他的旅程,他还在家里;智慧的人已经到达终点,他也是在家里。有学问的人是在两者之间,要在某个寺院里寻找住宿——甚至只是为了一个晚上也好——他正在流浪。
  佛教的和尚们曾经是流浪者,而佛陀曾经说:“做一个流浪者除非你到达了,做一个流浪者!不仅是内在,而且外在也是,做一个流浪者——除非你已经到达,不要在到达前停步!”当你已经到达时,当你已经成为一个悉达(Siddha),一个佛陀时,那时你才可以坐下。
  无知和智慧有一个品质是相类似的:那就是天真,都不是狡猾的。所以有时它就会发生,一个具有神性的人被当作傻瓜,一个傻瓜——神的傻瓜。圣弗朗西斯(St.Francis)
  被当作是神的傻瓜,他正是!但是做一个神的傻瓜可能是最伟大的智慧,因为自我失落了。
  你没有说你知道,所以你是一个傻瓜,因为你不会自称有知识,如果你不说,谁会接受你是一个知者?甚至你声称,也没有人接受。你必须用锤子敲别人的脑袋,你必须去争论使他们为此沉默!当他们无法说什么时,那时,出于嫉妒之心,他们接受“也许”,也许你是。但是他们总是会说:“也许”,他们会一直保持那种可能性,直到某一天他们能否认它。
  如果你不声称,谁会接受你呢?而如果你自己说:“我是无知的,我什么也不知道。”谁会认为你是一个知者呢?如果你说:“我不知道。”人们会很快地接受,他们会立刻接受,他们会说:“我们以前就知道,我们承认,我们完全赞同你所说的,你是不知道的。”
  神的傻瓜!如果你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最伟大的小说之一,你才会感觉到这个神的傻瓜的意思。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他的许多小说中,总是有一个人物是神的傻瓜,在《卡拉马佐夫兄弟》中,他就在其中,他是天真的,你能利用他,甚至如果你利用他,他会信任你,你能毁了他,但是你却无法毁掉他的信任——那正是美丽所在。
  你会怎么样?如果一个人欺骗了你,整个人类都变成了骗子;如果一个人欺骗了你,你就失去了对人的信任——不是这个人,是整个人类;如果两三个人欺骗了你,你便会断定没人值得相信,所有的信任都失去了。
  似乎从开始你就不想相信——只是这么两三个人给你借口。否则你会说:“这个人是不值得信任的……但整个人类呢?——我不知道,所以我必须信任,除非相反的被证实。”
  而如果你是一个真正有信任心的人,你会说:“这一刻这个人是完全不值得信任,这个人是不值得信任……但是谁知道下一刻呢?因为圣人会变成罪人,罪人会成为圣人。”
  生命是运动的,没有什么是静止的。在这一刻人是软弱的,但下一刻他或许会有把握,他将不再欺骗,所以第二天如果他来的话,你会再次相信他,因为这天是不一样的,这个人也是不一样的。恒河奔流不息,它不是同样的一条河。
  曾经有这样的事发生:一个人来找穆拉·那斯鲁汀,想要借些钱。那斯鲁汀知道这个人,非常清楚这零钱将不会再归还,但他想这是笔很小的钱,“给他吧,即使他不还也没有什么损失,为这样的数目,为什么说不呢?”所以他给了他钱。
  三天以后,那个人还了钱,那斯鲁汀很惊讶,这好像是不可能的,这个人还了钱,这真是奇迹。过了两三天,这个人又来了,要借一笔大数目的钱,那斯鲁汀说:“老兄!上次你欺骗了我,”他说:“上次你欺骗了我!——现在我不再借给你了。”
  这个人说:“你说什么啊?上次我把钱还给你了。”
  他说:“对,你是还了,但是你骗人——因为我从来不相信这事,你会还钱。但这一次,不!够啦,够啦!上次你的行为与我的期望正相反,但是够啦,现在我不打算把钱借给你。”
  这就是狡猾的头脑怎样工作的。
  在这个寺院中,有一个是无知的——单纯的、只有一只眼睛、确信无疑的人;一个是有学问的人,有学问的人总是感觉到很累,因为他为空无工作得如此辛苦,无事也是如此忙忙碌碌,他总是很累。
  一天晚上,一个流浪的和尚来请求住宿,哥哥已经学习了好几个小时,已经非常累了;……
  你不可能找到一个有学问的人是不累的。
  去,看看!到卡虚(Kashi)的学者们那里看看!总是累,总是累,如此辛苦地用文字工作着。记住,即使是一个劳力者也不会如此累,因为他生活即是工作。当你只用文字,无用的文字,只用头脑工作时,你会很累。生活使人精神倍增!生活使人恢复青春!如果你去花园里劳动,你出汗,但是你会获得更多的能量。你并不失去什么:你去散步,你会获得更多的能量,因为你正活在这一刻中。在你的书房里和在文字中你只是在关闭你自己,你不断地在用文字思考,思考,再思考——这是如此死气沉沉的过程,你会累。一个有学问的人总是会累。一个傻瓜总是新鲜的,一个圣人也总是新鲜的,他们有许多质的相似。
  ……所以,他吩咐他的弟弟去辩论。“要在沉默中进行对话。”哥哥说——因为他知道,这个弟弟是愚蠢的,所以,如果你是愚蠢的,那么沉默是金;如果你是圣人,那么沉默也是金。如果你知道,你会保持沉默;如果你不知道,最好也保持沉默。
  一个智慧的人是沉默的,因为他知道,并且他所知道的都无法被说出来。一个愚蠢的人不得不沉默,因为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被人抓到辫子。一个傻瓜能够骗人,如果他保持沉默,但如果他开口,他便不能骗人,因为无论他说什么都会带着他的愚蠢。这个有学问的哥哥非常知道这个弟弟不是一个书生,是一个单纯的人,天真的,无知的,所以他说:“要在沉默中进行对话。”
  过了一小会儿,那个流浪者来见哥哥,并且说:“你弟弟真是个厉害的家伙。”
  这个人一定也是一个有学问的人,而如果一个傻瓜保持沉默,他能打败一个有学问的人,如果你开口,就要被人抓辫子,因为那时你进入了有学问的人的世界,用文字,你无法赢。
  这个人也是一个有学问的人,一个读书人,要他保持沉默并以此辩论会非常困难。怎样辩论?如果不允许说话……只是用手势,整个事情变得沉默,你所有的聪明失去了,因为如果不允许你说话……那是你唯一的实力,所以如果一个有学问的人是保持沉默的,那么他也能被一个傻瓜击败,因为他的全部的实力失去了,这个实力属于文字上的。
  在沉默中,他是一个傻瓜——这就是意思所在。那就是为什么学者们从来不会沉默,他们总是喋喋不休。如果没有人在,他们就与他们自己喋喋不休,但是他们就是喋喋不休,他们无休止地说话,说话,再说话,在内在和外在,因为通过这种说话,他们的实力越来越强,他们变得越来越熟练。但是,如果他们一旦遭遣到沉默,突然,他们的所有的艺术便消失了,他们比一个愚蠢的人更愚蠢,甚至一个笨蛋也能打败他们。他们脱离了他们的职业环境,他们被搁在一边,他肯定是在一个非常困难的境地中。
  他说:“你弟弟真是个厉害的家伙,他非常机智地赢了这场辩论,所以我必须走了,晚安。”
  如果你遇到了一个有学问的人,那就保持沉默,对他做手势,你会打败他,因为他对手势一无所知,他对沉默也一无所知。事实上,对他来讲,不用语言文字是非常困难的,他会立即以为他已经被打败了——他必须离开,去找另外一个寺院,不至于太晚,并去找一个能用语言文字的、用头脑的家伙辩论。
  手势是活的。当你摆动你的手时,你的整个存在在摆动它;当你用眼睛看时,你的整个存在在倾注于它;当你走路时,你是整个人在走,你的腿不能独自走,但是你的头脑能独自不停地编织着,编织着,脑袋能自主的,身体的其他部分无法变得自主。所以,如果你想要研究一个人,不要听他说什么,而要看他怎样行动,他怎样走进房间,怎样坐的,怎样走的,怎样看的,看看他的姿势,它们会显示其真实面目。
  文字是欺骗者,我们所说的并不是在表露,而是在隐藏,所以保持沉默,看着一个人:
  他怎样站,他怎样坐,他怎样看,他正在摆出什么样的姿势。身体的语言比你脑袋的语言更真实。身体的语言是非常非常自然的,它正是来自本源,所以要通过它来骗人是非常困难的。你或许是说某件事情,而你的脸正在表明着别的事情。你或许在说:“我是对的。”但是你的眼睛,你的神态,你站的姿势,在表示你知道你是错的。你或许通过语言在显示你很自信,但是你的整个身体却在发抖,显示出你不自信。
  当一个贼走进时,他是用不同的方式进入的;当一个说谎者出现时,他是用不同的方式出现的;当一个诚实的人走路时,他的走是不一样的,他没有什么要隐藏,他没有什么要骗人,他是真实的,他的走是天真的。正是在你不得不隐秘地做事时,那时看看你自己——你会说一切都不一样了,甚至在你走路时,也在隐藏些什么,你的胃在抽筋,你在警觉,你的眼睛在四处张望:是不是有人正在看着我,我会不会被抓住?你的眼睛是狡猾的,它们不再是天真之池。看看你的身体的动作,它们给了你一幅你自己的更真实的图画,不要去听从语言。
  这是我必须一直在做的。人们用了各种各样的欺骗的方法来到我这里,我必须注意他们的姿势,不是他们说的什么,他们或许正在触摸我的脚,他们的整个姿势正在表现自我,所以触摸我的脚是没有用的,他们正在利用它,他们不仅仅在欺骗我,他们也在欺骗他们自己,他们的整个姿势都在说:
  “自我!”他们无论说什么都是卑下的。
  你无法通过身体来骗人,身体比你的头脑更真实。被僧侣们发明出来的所有的宗教告诉你说:“反对你的身体,与头脑保持一致!”因为僧侣生活在头脑中,通过头脑来利用人,通过身体是不可能剥削人的,身体是真实的,好几个世纪的不真实的生活也不能摧毁身体的真实,身体保持着真实,它清楚地显示着你是谁。
  “他非常机智地赢了这场辩论,所以我必须走了,晚安。”
  “你走之前,”哥哥说,“请告诉我这场对话。”
  他一定非常奇怪,他这样笨的弟弟怎么会是聪明的?怎么回事?他是个地道的傻瓜——
  他怎样争论,他怎样辩论,他又怎样赢的呢?所以他要问。
  “在你走之前,请告诉我这场对话。”
  “好,”那个流浪者说,“首先我伸出一个手指代表佛陀。”
  ……因为一个有学问的人,即使在他做动作时,也将动作作为一种文字,因为他只知道一种语言,如果他在吻他的爱人时,在内心他也要说一个字“吻”,这真是愚蠢;你在吻,不需在内心重复“吻”,但他会。你观察一下你自己:当你在做爱时,你会在内心说:“我正在做爱”——多么荒唐!没有人在问,也没有人要被告诉。
  为什么你要不断地重复呢?无论当你在做什么时,为什么你都要说它?因为不用语言,你不舒服,只有用语言,你才舒服;与神在一起你无法舒服,与语言的“神”在一起才会满意,那就是为什么有学问的人要去寺庙,要去清真寺,要去教堂,那儿同样他可以喋喋不休,他会与神说个不停——
  都是语言。
  克尔恺郭尔,赛伦·克尔恺郭尔曾经说到:“当我第一次进入教堂时,我会说,我总是说,抱怨,祈祷,但渐渐地感到很傻,我一直对他说,而我一直没有给予任何机会、任何时机让他对我说。最好就是去听,当你在神面前时,最好是听。”所以他放弃了讲话,不久,他又放弃了所有的祈祷,他只是去教堂,静静地坐着,但在他的沉默中仍然还有语言在他的内部存在,他没有将它们用在外部,而内部它们仍在绕圈子。
  所以,不久,他不得不也将内部的语言扔掉——那时才可能只是听,于是你便会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层面——倾听的,被动的,接受的,你变成了一个子宫,那时你能接受到真理,那时你不是在说话,那时你不是在进攻,那时只有神在工作,而你正在让她工作。那时他变得全然的宁静,于是他不再去教堂了。
  有人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再去教堂了?”
  他说:“现在我已经明白教堂的意思了,它唯一的意思就是静默和倾听,这些能在任何地方做到,最好是到其它地方做,因为很多人都去那里,在教堂里说个不停,他们干扰了我。最好是在一棵树下,最好是在天空下。”
  在那里教堂是更大的、更自然的。如果你需要宁静,那么神到处都是;如果你需要讲话,那么就去寺庙。但是如果你需要宁静,为什么还要去什么地方?到处都是神,但是你无法宁静。你做事并在内心重复着,你感到饿了。你便说:“我饿了。”感觉饿了还不够吗?——除非你说出来,否则你会不舒服,你已经上了语言瘾。
  这个人……他一定是一个有学问的人,的确是一个极有学问的人:
  “好,”他说:“首先我伸出一个手指代表佛陀,接着,你弟弟伸出两个手指表示佛陀和他的教导——达磨
  (Dhamma)。”
  一个没有语言就无法用姿势的人,他也只会用语言来注释别人的动作,现在来看看这连环是怎么回事呢?你注释你的语言的方法,同样也会用于注释别人的动作。
  他正在想:“这个手指,一个手指代表……”手指不代表任何人!手指充其量只是它自身,一个手指只是一个手指!为什么要使它成为代表?它不代表任何人,手指是那么美丽,为什么要代表什么呢?但是头脑总是喜欢二手货,只是手指还不够,它必须代表某个人。
  如果你看见一朵花,你无法直接地看见花,即刻它一定是种代表,所以你说:“你像我妻子的脸。”即使是月亮,你会说:“就像我爱人的脸。”多么荒唐!月亮就是月亮,而这个人,当他看到他爱人的脸,就会说:“就像月亮”。月亮不足以代表它自身,爱人的脸也不足以表示它本身,而一切事物本身就足够了,没有人是代表其他任何人。
  每个人足以代表他自身,每个人都是原初的,独一无二的,没有人是摹拟的。当你说手指代表佛陀时,佛陀是原初的,手指就是摹拟的,不!这是佛陀不能允许的,我不能允许它!手指是如此美丽,不代表任何人,而如果你以为你的手指代表佛陀的话,那么别人的两个手指会代表佛陀和他的达磨——他的教导。
  因为你是在理解别人,你不倾听别人。你靠倾听你自己的头脑来理解别人,你注释着别人,当我说什么时,不要相信你听到的和我说的是一样的,当我说某事,你听到某事,但那是与我无关的,他是与你自己的思想过程相关联的。
  他的思想过程是:“这个手指代表佛陀。”然后别人正在说两个手指,而他得意忘形地不知道他的意思,如果你内心有语言的话,你不能够理解别人,因为那一切都与你的语言、与你的思想过程相关联,而这已经被上过色了。他以为他正在说两件事,不是一件:佛陀和他的达磨——他的教导,他的法则。
  “所以我伸出三个手指。”——看看与内部的连接。
  你一点也没有与别人交流,你是在与你自己交流!这就是疯狂的意思,疯狂意味着与别人不相干,只是趋向内心,将你的新的一刻与过去相连,新的经验与旧的经验相关,不断地注解上色。
  “所以我伸出三个手指,”因为如果他说:“佛陀、达磨,”我就说:“佛陀、达磨、僧伽(Sangha)——佛陀,他的教导和他的追随者。”
  这里的三是:这些是佛教徒的三个庇护所。当一个比丘想要被点化,成为比丘,他说:
  “Buddhamsharanamgachchd\hami——我去,我将佛陀作庇护,Dhammamsharanam\
  gachchhami,我将教导作庇护,Sanghamsharanangachchd\hami,我将僧伽,佛陀的追随者作庇护。”这些是三个庇护所,佛教的三块宝石。
  但这个人不是在看别人正在做什么——毫不相干!——
  所以他伸出三个手指……
  “所以我伸出三个手指代表佛陀,他的教导和他的追随者,于是你聪明的弟弟,在我面前挥动着他紧握的拳头,表示那所有的这些都来自一个整体的领悟。”
  随后流浪者走了。
  一会儿,弟弟进来,一付非常痛苦的样子。
  “我知道你赢了那场辩论。”哥哥说。
  “赢什么啊,”弟弟说,“那个流浪者是个粗鲁无礼的人!”
  “噢!”哥哥说,“告诉我辩论的主题。”
  “嗨,”弟弟说,“当他看到我时他就伸出一个手指来侮辱我只有一只眼睛。”
  你根据你自己来理解:你看一本书,你唯一所能理解的就是你已经知道的,你倾听时,你是里过去在注释,你的过去加了进去。只有一只眼睛的人总是觉知到他的缺陷,他一直带着缺陷,他正在到处寻找侮辱,没人为你担心,但如果你自卑,于是你就老是看见有人在侮辱你,你对此深信不疑,并且就会注释,别人或许在说:“佛陀。”你却见到他在说你只有一只眼睛,没有人会在乎你的眼睛,但是我们根据我们的理解来注释。
  一个人去找贝兹德(Byazid),一个苏非神秘家,问他……他说:“一年后再来,因为你现在有病,你的内在是骚动不安的,我无法讲述真理,因为你不会领悟它——你会误解它的。所以一年中尽量恢复健康、宁静、静心,然后再来。如果我感觉你能听时,我会告诉你,否则你就去找别人。”
  那人听完,回去了,在一年中努力地恢复了健康、宁静、平和——但是再也没有返回。
  所以贝兹德问:“那个寻求者怎么了?”
  有人说:“我们问过他,‘为什么你不再来了?’他说:‘现在我不需要来,因为我能在我所在的地方,领悟贝兹德能说什么。’”
  这是个悖论:当你没有准备好,你询问,但是没什么能告诉你;当你准备好了,你也不询问了,但只有那时才能告诉你。
  如果你只有一只眼睛,那么你总是在找寻侮辱,而如果你在找寻侮辱,你总能找到——
  这就是问题。如果你在找寻什么的话,这就是不幸:你会找到的。不是有什么人在侮辱你,是你会找到的,所以不要去找这样的事,否则你到处都会找到的。
  有人会笑——不是在笑你,因为你是谁呢?为什么你要以为你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呢?这是自我主义的倾向。你走在大街上,有人在笑,而你以为他们在笑你,为什么笑你呢?你是谁?为什么你要将自己看作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有人在笑——在笑你;有人侮辱——在侮辱你;有人生气——在对你生气。
  在我的整个生活中,我不曾遇到有一个人对我生气,有许多人生气,但没有人对我生气,因为我不是世界的中心,他们为什么要对我生气呢?他们生气——那是与他们自己的存在有关,与我无关。我曾经遇到有人对我使用暴力,但他们并不是对我,这个暴力是发自他们的过去,我不是这个暴力的根本原因,我或许是藉口,但我不是原因。只是藉口——如果我不在那儿,有人也会做同样的事,有人还会成为受害者,所以我在那儿只是一种巧合。
  当你的妻子对你发疯,你在那儿,这是一种巧合,逃开!不要想太多,她是在对你生气,她生气,你在场,仅此而已。
  她会对仆人,对孩子,对钢琴,对任何事生气!
  每个人都通过他自己的过去来生活,只有佛陀生活在现在,没有人生活在现在。
  这个人以为:“好,他正在表示我只有一只眼睛,他真粗鲁,他在侮辱我只有一只眼睛,但是因为他是一个新来的人,我想还是对他礼貌些。”
  但是那时你想你应该礼貌些,你是不礼貌的,你怎么会呢?——有一个念头进入:如果你认为别人是粗鲁的,那么你已经变得粗鲁——现在它并不是问题,因为,“别人是粗鲁的”这个念头本身是由于你的粗鲁已经出现,通过你的粗鲁别人也显得粗鲁,你已经替别人上了色。别人正在用他的手指代表佛陀,他甚至还没有看到你的眼睛,他并不在乎,他只想要一个住处。
  一个佛陀——被解释成:“他正在表示我只有一只眼睛,他真粗鲁!”当你认为别人是粗鲁时,反观自身:你是粗鲁的,那就是为什么你解释成这样。
  但是为什么你是粗鲁的呢?因为粗鲁是保护自己缺陷的一种方法,那些粗鲁的人总是遭受自卑的折磨。如果一个人一点都没有自卑的负担,他就不会粗鲁,粗鲁是他的保护伞,通过粗鲁来保护他的缺陷。他说:“我不允许你碰我的缺陷,我不允许你击中我。”
  他保护,但是保护(protection)成了投射(projection),他认为你是粗鲁的,然后他才能粗鲁,这是多么粗鲁的方式!首先,你必须证明别人是粗鲁的,而你的自我仍然在说:“我要尽量礼貌些。”
  当你礼貌时,你的礼貌只是外面的而已,在内在,粗鲁已经进入,不一会儿,它就要爆发出来了。
  “但是我想因为他是一个新来的人,我要礼貌些,所以我伸出两个手指,祝贺他有两只眼睛。”
  这只是虚假的,如果你感觉到别人在侮辱你只有一只眼睛而别人有两只眼睛,你怎样会祝贺别人呢——你怎么会祝贺呢?你会深深地嫉妒,你怎么会祝贺呢?
  祝贺怎么会来自嫉妒呢?但是你的所有的祝贺都出自那样的形式,它是一种礼貌的形式,它是文化、礼仪,如果你被人打败了,你甚至还要向他祝贺他的胜利,多么虚伪!如果你是这样的人,你不会进入战斗,当你在战斗时,你是敌人,而你现在被打败了,你去向他祝贺,但是那儿有深深的嫉妒,你愤怒,你想杀死这个人,试试看——将来,你会清楚!
  但是社会需要礼仪,为什么社会需要礼仪呢?因为每个人都如此喜欢暴力,如果没有礼仪,我们会互相不停地斗个你死我活。社会制造了障碍,不允许你与别人一直斗争下去,否则生活将是不可能的。
  其实,你是在与人不停地相互斗个你死我活。你的礼仪、你的文化、文明的行为、礼貌,正隐藏着事实,这些不允许真正的文明产生。一件虚假的事——那就是为什么每十年需要一次大的战争,在其中,所有的礼仪,所有的礼貌,所有的道义都被扔掉了,你能毫无内疚地杀戮。于是杀人变成了游戏,你杀的越多,你就越了不起;你越粗野,你就越是伟大的战士。
  回到你的国家,你被当作英雄。帕达玛布仙(Padma-bhushan),马哈维恰克拉(Mahavirchakra),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将会被授予你,你会得到奖章,为什么会得到这些奖章呢?变得野蛮,变成杀人犯,因为你已经是一个伟大的杀人犯,所以国家授予你这奖章,而我们称这些国家为文明,杀人犯被认同,杀人犯被赞赏……
  但是这是杀大批人的杀人犯。杀单个人的杀人犯——会坐牢,那是不允许的,只有当整个社会发疯时,那就是战争,一切都被搁在一边,你的真实的本性被准许了,那就是为什么当有了战争时,每个人都感到高兴,应该是正相反的——当有了战争时,没人应该感到高兴,但是每个人都感到高兴,因为现在你被准许成为动物,你总是想成为它,你的文化、礼仪、礼貌,都是将动物隐藏在背后的装饰方法。
  这个人说:“所以我伸出两个手指来祝贺他有两只眼睛,这时,这个无礼的坏蛋伸出了三个手指,表示我们之间只有三只眼睛。”
  无论你做什么,你的缺陷都会进入,别人在说,“佛陀的三颗宝石。”但是对你来讲,你的伤疤又出现了,你试图礼貌些,你试图不粗鲁,你甚至试图去祝贺,但是你就是你,你的想法继续着。
  现在他伸出三个手指,你的头脑再次加入,并说:“这个坏蛋!他正在说我们之间只有三只眼睛。”他再次表示你只有一只眼睛,这太过份了,够了!
  “所以我气疯了,威胁地用拳头打了他的鼻子——所以他走了。”
  正是从最开始他就疯了,甚至在他们遇到以前他就发疯了,因为你不可能制造出疯狂,如果它不是早已经存在。你能制造仅有的东西早已经在那儿了,你的创造不可能无中生有,它只是将不明显的状态变成明显状态。生气就在那儿,你不需要制造它,某个人变成了藉口——它就出现了,你不是对他生气,他不是原因,你正带着生气——他变成了藉口。疯狂是在里面的,如果你不是已经发疯的话。但是我们总是以为有人使我们生气,有人使我们忧郁,有人使我们这样,那样。
  没有人使你怎样,即使你一个人你也会发疯,你也会生气;即使整个世界消失了,你也会有悲伤的时候,也会有高兴的时候,也会有生气的时候,也会有宽恕别人的时候——
  尽管没有人。
  这是你内在的故事的展开,一个有所理解的人会领悟到:整个的事情是我的展开,你只是给了我机会、情景,但是整个的事情是我的展开。
  一颗种子落入土壤,发芽,一棵树开始成长,土地、空气、雨水、太阳,它们都只是给予机会。但是树正隐藏在种子里,你正带着你的展开的整棵树,其他每个人都成为机会,无论何时发生什么,不要向外看,要往内看,因为事情,当它发生时,是与你的过去相关联的,不是与当时的人相关。
  “我气疯了,威胁地用拳头打了他的鼻子——所以他走了。”
  哥哥笑了。
  哥哥能明白两种观点,他能明白这个有学问的流浪者从来都没有与这个人对过话,从来都没有跟这个人作过手势;他也能明白这个傻弟弟从来没有理解手势的意义。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深渊就在那儿,没有桥。他们辩论,他们得出结论,一个人输,一个人赢,而他们从未相遇——哪怕一会儿。他笑了。
  这个笑便能开悟,这个笑能成为一个深刻的领悟,一种蜕变。如果这个笑不是对这个弟弟的愚蠢,或是那个流浪者的愚蠢,如果这个笑是对整个情景:头脑有怎样的功能,两个头脑是如何无法相遇,两个人的过去是如何无法相遇,两个头脑总是那样的分离——没有方式使它们相遇、相互融合……如果他是在笑整个情景,不是这个弟弟或有学问的流浪者——因为如果他是在笑这个弟弟或那个流浪者,那么这个笑无法变成开悟,他将仍然是老样子——
  但是如果他是在笑整个情景:头脑有怎样的功能,头脑怎样辩论,头脑怎样在内部进行自身运作,从不走出去,头脑怎样老是封闭,它从来不打开的,头脑怎样只是一个内在的梦,一个恶梦……
  如果他真正地领悟,这个笑将变成一种脱落,桶,整个桶掉下,水跑了出来——没有水,没有月亮。
  
  3.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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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禅师白隐被他的邻居们尊奉为一个过着纯洁生活的人。
  一天,住在白隐附近的一个美丽的女孩,被人发现怀孕了。父母亲非常生气。起先,女孩不肯说出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费了很多周折,她说出了白隐的名字。
  父母亲很生气地去找白隐,但是他唯一的回答就是:“是这样的吗?”
  孩子出生以后,就送去让白隐照看——这时他已经名誉扫地,尽管他并没有因此而受干扰。
  白隐对那孩子非常照顾,他从邻居那里弄到了牛奶,食物和一切孩子所需要的东西。
  一年以后,那个孩子的妈妈再也无法忍耐了,所以她将真情告诉了她的父母——真正的父亲是一个在鱼市工作的年轻人。那女孩的父母立即去找白隐,告诉他这事,并表示深深的歉意,请求他的宽恕,将孩子领回去。
  当禅师心甘情愿地给他们孩子时,他说:“是这样的吗?”
  什么是纯洁的生活?为什么你要称作为纯洁?因为无论什么你称之为纯洁的都不是真正的纯洁,你的纯洁是一种算计,是一种道德的算计,你的纯洁不是圣人的纯洁——他的纯洁就是天真,你的纯洁是一种狡猾,是一种精明。
  这必须首先要被领悟。如果你深深地领悟了它,只有那时你才能知道什么是一个智慧的人,什么是一个圣人,什么是一个有知识的人。因为,如果你的量度是错的,如果你最基本的判断是错的,那么,一切将会跟着它错下去。
  真正的纯洁就是像个孩子——天真的,天真对于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不作任何分别,真正的纯洁不知道什么是上帝,什么是魔鬼。但是你的纯洁是一种选择——选择神来反对魔,选择好的来反对坏的,你已经作了分别,你已经将存在作了划分,而划分过的存在不可能引向天真。
  只有当存在没有被划分时,天真才会开花,你以它本身来接受它,你不作选择,你不作划分,你不作任何分别。事实上,你不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如果你知道,那你就会算计,于是纯洁就会被制造出来,它将不是一种花开。
  我要告诉你一段趣闻。卡历·纪伯伦(KhalilGibran)曾写过一个美丽的故事:有一个教士去一个教堂,在路边,他看见一个人几乎到了死亡的边缘——流血不止,快死掉了,好像是被人打得很厉害,浑身是伤,一直流着血,浸在血泊中。
  这个教士非常着急,他必须准时赶到教堂,人们一定在那里等着他,但是他是一个有道德的人——我不会说纯洁——他是一个有道德的人,他考虑着要做什么,他算计着,然后他想:“最好是帮助这个快死的人,这就是耶稣曾经说过的。最好是忘了教堂、做礼拜的人们,他们能够等一会,但是这个人必须马上得到救助,否则他会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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