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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婚》

_34 多吉卓嘎 (现代)
还没有,但我想安静。
他技术不好?她问。
不是,是我不行。我说。我婆婆在我这儿。
一个厅堂容不下两个女人。她说,可以理解。我最近要进藏,你要不要一起来?
孩子才十个月。
那又怎样?你老公不会带吗?不是还有婆婆吗?
我不想去。默默,我有老公有孩子,怎么还能跟以前一样呢?
你真想当贤妻良母?默默说,不过我有个感觉,好好,你最终会回到拉萨的。
不会的。我不会去那里了,我的家在北京。
那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路上。她说。
我给她发了个滴血的菜刀,就下线了。
那晚水儿破天荒地早早睡着,明爬在我上,吸着我的乳房说老婆我们好久没那个了,我想要你。
搂了他的腰,把头放在他脖间闭上眼睛。我不敢睁着眼跟明作爱。只有在黑暗中,想像着身边的人散发着谈谈的酥油香我才有一丝情绪。
老婆,你真好。我爱你,我爱死你了。明喘着气在我耳边呢喃。
恍恍佛佛间,身处一间满是紫色碎花的屋子里,一缕阳光透过小窗打在绵软的床上,莹白的胴体缠着一个古铜色肌肤的男人,俩人亲吻着,手指在对方身上探寻游弋,眼神缠绵纠结,暧昧的喘息声在小小的空间里荡漾。
渴望着把自己更深地打开,渴望他带我进入那个美好得不沾一丝尘埃的香巴拉。
没有任何预兆的,所有的美好突然退却。
睁开眼,房顶的水晶吊灯提醒我,此时我还躺在北京城里某个角落的白色水泥笼里,身上托着哪个因为一个红本就可以随时随地享受我身体的男人。
泪珠慢慢溢出了眶。
对不起,下次好吗?我太累了。
睡吧。我说,起身去了卫生间,在哗哗的水声里哭得痉挛。
第235章:卓嘎:转经道上
第二天是周末,我带了天天,约了莲一起去看达娃。
顺着北京中路向前走,天天要吃冰淇淋,莲给他买了一只。
“扎西说,你教你儿子在学校拿凳子砸抢他玩具的小朋友?”莲笑着说。
“是啊,谁叫他们欺负天天。”我说。
“你真是个魔女。哪有你这么教孩子的?”
“为什么不能这么教?他是男孩子,老被人家欺负,将来怎么家长?”
“你以为他长大还跟你们一样,也几兄弟聚一个老婆啊。”莲白了我一眼说。
“那倒不是。我可不让天天跟兄弟们一起娶一个女人。”我说,“不过他也是个男人啊,在家里也是家长啊,家长当然得厉害些才行。”
“你不是说想让天天上学吗?将来在城里上班,要那么厉害干什么?”
“城里上班也得厉害才行啊,要不然单位那么多人,他们欺负天天怎么办?”
“卓嘎,我发现只要一涉及到天天,你就变成天下最不讲理的女人。”莲再次翻了我一眼,弯腰抱起天天。“天天,你可是好孩子,别听你阿妈的,你阿妈是魔女,你可不许变成小魔头。”
天天吃着冰淇淋,胡乱地点着头。
在布达拉广场碰到萨珍,她带着两个孩子转经。
萨珍已经完全不是当年的样子。偶尔我会想起未出嫁前在一起挖虫草、捡野菌的日子,就像上辈子的事一样。那时的她一身绛红尼衣,不爱说话,脸上总是一副忧郁的表情。那里想得到几年后的萨珍一头零乱长发,藏袍裹在发胖的身上显得臃肿。随时随地手脚不停,干活的同时还扯着嗓门骂丈夫、骂孩子。每次见她,总在抱怨孩子不听话,阿旺挣钱少,房租又涨了,要买房子什么的。萨珍阿尼,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萨珍阿妈了。
“卓嘎,还是你好啊,五个男人一个孩子,老家的事又不用操心,多幸福。”萨珍跟我说话时,手上一边一个孩子。
“那你还生?”我看了她的大肚子一眼。
“有什么办法啊?我还不想生呢。”萨珍叹了口气。
“你可以避孕啊。你要是一直这么生下去,真成母牦牛了。”
“卓嘎,真怀念咱们在老家的时候啊。想想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用操心。那象现在,大的小的,一个操心不到就要出乱子,唉,真想再回去当尼姑。”萨珍苦笑着说。
“萨珍,生活如果不用操心,那就不是过日子了。”莲说,“你有丈夫、有孩子,佛祖让你操心是你的福份啊。”
“对啊。”我说,“我到是想有很多孩子操心来着,可没有啊。萨珍,羡慕死你了还抱怨,生在福中不知福。”
“卓嘎,我俩换换?”萨珍笑了,说。
“好,今晚你就搬我那儿去。”
“算了吧,你家那一窝野蛮男人我可受不了,还是留给你这魔女吧。”萨珍说,转动经筒,也转开一圈耀眼的光环。“我走了,还要转两圈呢。”
“阿妈卓嘎拉,阿妈莲,天天,再见!”萨珍的两个孩子笑嘻嘻的挥着手。
“再见再见,乖,来找天天弟弟玩啊。”我说。
看着萨珍汇入转经的人流,莲说:“得不到时盼着想着,不顾一切的要奔了来。真正融入其中后,发现生活不过如此,抱怨也就产生了。”
“莲,你为什么没有怨气呢?”我接过她手上的天天放在地上,牵了他的手。这些年,我们都在变化着,我、萨珍、嘉措、扎西、我们的阿爸阿妈们……有些变化是明显的,有些变化不着痕迹但仍能感觉到。独有莲,她一如往日,总是那么睿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她都是淡淡的,清楚明亮的眼神仿佛洞穿一切。
“生活对我很好啊,佛祖对我很公平。给了我洛桑,还给我了嘎央,还让我认识了你们这群朋友,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莲笑着说。
“奶奶说想见见你。”我说。“大哥打来电话,说奶奶的身体快不行了,她想在去香巴拉之前见见你。”
“好,雪顿过后就去吧。我也想见见她。”莲说。
第236章:卓嘎:此情无绝期
我们到医院时,发现宇琼也在,正喂达娃喝粥。见到我,宇琼脸红了一下,站了起来。“阿佳和妹妹出去了。”他说,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说好。
我理解宇琼。名义上他是我的男人,却在对着另一个女人好。我接过他的碗,用勺子舀了喂达娃。“宇琼,达娃伤成这样,你就多陪陪他吧,家里你不用操心。”
宇琼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拿了凳子递给莲。“莲姐,坐。”
等达娃把粥喝完后,我把碗递给宇琼。
宇琼拿了碗出去,达娃含泪的眼光一直追随着他消失在门外。
我和莲对看了一眼。心里都在为这对苦命的人叹气。
宇琼和达娃,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窦初开时,一同上山一同下地,出则一对入则一双,感情自然而然地在心里萌芽,只是,萌芽的土地不合适啊。表兄妹,血缘未出六代,相好是不被我的族人接受的。然而爱了,还能收回吗?达娃是很努力地在忘却的,她甚至结婚了,把自己的身心绝决地推到了悬崖边上,临空而居只为忘掉那段青涩的爱恋,忘掉那个不该家的男人。以为事过了就会好,以为时间长了就会一切恢复平静。然而,经年了,压在心底的爱却越来越纯越来越厚。
这样的感情对于我们这些习惯了分享爱情的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我们的身心不是唯一,而是要平均地分配给几个人。达娃,是个异类,生于大山中的她,没有接受过现代的思想,特别是关于爱情这个词,我敢说,此时达娃也不知爱情是何物。然而,她却用一把菜刀证明了爱情是可以忠贞不渝的。
“达娃,你怎么这么傻啊?”我坐到床边,握着达娃的手。
“阿佳,我没办法啊,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我心里就是接受不了旺久,只要他一靠近我就紧张。”达娃收回目光,语音里透出更多的是无奈。
“唉……”莲在旁边叹了口气。“爱如果可控,那就不是爱了。达娃,只是这样下去,你这辈子可真是会痛苦极了的。”
“不怕,我想过了,莲姐,家里现在妹妹们都大了,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没什么关系。等出院后,我想去山上修行。”
“达娃……”我惊呼。劝慰的话还没说出口,达娃就说:“你不用劝我了,阿佳,在山上,我一个人,至少没人打搅,我愿意想什么人是我的自由了。我会好好念经,争取修个好的来世。”
“达娃,没有男人你会死吗?山洞里修行,比放牦牛还寂寞,你疯了啊!”我大声说。
“卓嘎,你去看看宇琼吧。”莲制止了我大声嚷嚷,拉开我自己坐到庆边。“达娃,你可想好了,修行的清苦还是极次,关键是那份寂寞,你受得了吗?”
“莲,我知道。我和宇琼哥这辈子不可能结婚的,我们是亲戚,是兄妹,但我就是忘不掉他。都怪我上辈子没好好修行,这辈子才跟自己爱的男人成了兄妹,下辈子吧,我一定好好修个下辈子,去当他的女人。”
莲点了点头,扶着达娃躺好。“你如果真想好了,我也不再劝你。只是修行之前跟我们说一声,好去送你。”
“嗯。”达娃拉着莲的手,笑了。“莲姐,老家的人都说你是度母,你对每个人都那么好,总是能想到我们心里去。”
“胡说,什么度母呀?我只是担心你而已。达娃,我知道你心里很苦,看着自己的所爱的男人就在眼前却不能跟他在一起生活,所以你想逃避。说实在的,我也没有好办法给你,你们的现状不是想个什么办法能改变的。只是无论选择那种生活,都希望你能保重自己。”
“谢谢你,莲姐。”
这时,阿佳和她的小女儿次旦进来。
“你们也来了。还有扎西罗布,乖,长这么高了!”阿佳说,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宇琼呢?”
“在洗碗呢。”我说,帮阿佳把东西放进小柜里。“天天,跟次旦姐姐去院子里玩好不好?阿妈等会儿下去找你。”
于是次旦拉着天天出去了。
我见宇琼久久没来,便去洗漱间找他。在卫生间门口,见宇琼靠在洗碗台上,肩一耸一耸的,水哗哗地流着,呜咽声仍清晰可闻。
宇琼,这个不爱说话总是默默干活的男人,把所有的心事都放在了心底。我们从不曾注意过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突然间有些内疚了,宇琼,也是我的男人之一啊。平时总是把心思放在嘉措身上,放在扎西身上,就算是朗结和边玛,得到我的关怀也比宇琼多。只有宇琼,真是很少注意过他。他总是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忙进忙出不跟任何人交流,就如一头任劳任怨的老牦牛,随时都在随时都能看到又谁都不在意它。
退后一步,故意大声喊着:“宇琼,宇琼,你洗个碗要多久啊?”
见宇琼飞快地俯下身子,捧了冷水洗脸,然后转过身来,强扯出一抹笑。“洗好了。”
“那你还不回去?”我说,“阿佳回来了。”
宇琼低了头向外走。
过道就像一条深深的黑洞,安静得一粒尘埃着地都能听得见。
我跟在他后面,无意地说:“达娃刚才说,她出院后要去山上修行。”
“啪”的一声,宇琼手上的碗桌在地上,碎瓷片四处飞溅。
我赶快转回洗嗽间拿出扫帚,把碎片扫到一起。
宇琼则不断地喃喃自语:“她要当阿尼?她要去当阿尼?……”
我把垃圾倒进旁边的桶里,把扫帚和撮箕放回原位,出来拉了还在原地呆立不动的宇琼一把。“走吧。”
回到病房,医生护士刚好进来,说要换药。
护士解开她胸前浸血的纱布,红艳艳的伤处一排黑黑的缝合线,触目惊心。
达娃身上一共五处刀伤,以胸前的伤口最深。医生说,如果再深一点,达娃就没命了。护士用棉签轻轻擦拭着伤口,达娃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滴着,嘴唇咬出了深深的血痕。
莲握着她的手,泪水滴在莹白的被子上,瞬间浸湿一片。
宇琼站在门边,低垂着头,一只手在门框上无意识地抠着,无助的样子让我不忍再看。
第237章:嘉措说我俩去修行吧
中午扎西拿回来两个包裹,说是门房给他的。
我打开,六套小男孩的衣服,显然是给天天的。
嘉措回来时看见,问“谁寄来的?”
“不知道,没有名字。”朗结说。
嘉措拿起单子看了看,什么都没说,上楼去了。
“门房说是北京寄来的,也许是大哥的朋友吧?”扎西看了一眼上楼的嘉措。
“大小刚合适啊。”我说,折叠好衣服抱上楼。不管是谁寄来的,我都感谢。天天,我的吉祥宝贝,感谢佛祖让他长得那么可爱,谁都喜欢他。
放好衣服,路过嘉措的房间,见他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手上还拿着那张包裹单,不知在想什么。
“家长,想什么呢?这么认真。”走进去,笑着说。
“没……没什么。”嘉错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极不自然的样子。
“扎西说是北京寄来的,是不是你的朋友啊?”
“不是,我哪有那么远的朋友。”他说,把单子放在床头柜上,“饭好了吗?有些饿了。”
“好了,下去吧。”我说,并没作他想,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下楼时,他突然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魔女,我们找个山洞一起修行去好不好?”
“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就我们俩,一起修行。像雪山上那些若修者一样。”他说,猛然把我搂在怀里。
“家长,你是不是脑袋发热了?”我笑嘻嘻地摸了摸他的头。心却像被什么线扯了一下似的隐隐作痛。嘉错,我的家长,时至今日,他仍然放不下啊。孩子一个个出生,他肩上的担子也一天天加重。过去我们一直以为,责任和义务重于一切,个人感情在亲情家庭利益面前是无足轻重的,然而几年过去,为何心底的痛一点不见减少?
莲这几天一直催着我带天天回草原,说草原天高地阔适合孩子的天性。我却不以为然的,作为阿妈,我更愿意天天留在拉萨,这里有很好的幼儿园,有很好的老师,不想让天天跟我一样,只知道放牧。
不过,是真想草原了。拉萨总究不是我呆的地方,一个牧女,只有在蓝天白云下才能酣畅淋漓地笑。每次说起回草原,扎西是最开心的,有次他甚至跟我说:“魔女,咱们回去后就不回来了好不好?草原多好啊,没有这么多人这么多车,我还可以带天天骑马放牧去,他会很高兴的。”
“现在都骑摩托放牧了,哪里还有马?”我笑着瞥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对扎西总有一份内疚。自今我还搞不明白,一直说只要我当他女人的扎西,是怎么突然上了央宗的床?后来央宗也来过拉萨多次,我们也回去过多次,除了干活时偶尔交谈一下外,并没见扎西和她怎么亲热。
扎西和央宗,每次见他们在一起,都感觉有些怪怪的,这俩人好像在共同守护着什么秘密。
第238章:卓嘎:央宗来了
老家打电话来,说央宗要来拉萨给我们送肉和酥油,过完节后再回去。我记得转山节的时候回去时,央宗刚有身孕,算来已经四个多月了。在大山深处,女人怀孕是极平常的事,家人并不会因为你有孩子就对你格外关照一点。孩子在女人肚子里,需要的是母亲的关爱,男人们对于腹中的孩子是无能为力的,他们关注是孩子生下来是否健康。
老家到拉萨是川藏公路的一部份,也是最难走的一部份,特别是雨季,常有塌方和泥石流。央宗来时在波密路段碰到塌方,堵了两天,雪顿节前一天才赶到拉萨。我和扎西带了天天去车站接她。
嘉错说他有事,早上出门就没回来。对此,我无法说什么。两个女人说好要一起照顾他们五兄弟,双方的老人也承认了这样的事实,我心里想什么、或都说嘉错心里想什么、甚至央宗心里想什么,都不重要的。
什么是重要的?团结。无论男人女人都要团结,让家庭一天天走向富裕,让我们的家成为村人羡慕的对像,这才是重要的。
拉萨有两个长途客车站,藏东来的车在西郊。央宗爬在车窗处,见到我们,挥着手大叫:“扎西、卓嘎,我在这儿。”
“央宗,快下来快下来!”我高兴地挥着手,然后抱起天天,“天天,叫苏嫫央金拉。”
苏嫫在汉话里是姨的意思。
姐妹共夫的家庭形成原因不外乎三种,一种是由于男方家里缺少劳力,将妻子的妹妹接到家里帮着劳动,减轻家里其它成员的负担。妹妹成年后自动加入家庭。当然,另一种就是男方家庭无此需求而同时娶姐妹二人为妻的。第三种是女方家里没有兄弟,父母做主给女儿们招一个男人上门。对于两个迎娶进门的妻子,各居一室,男人轮流与其居住。至于姐妹二人在家庭里的地位,按照当地不同的习俗有不同的处理方式,如先来后到的,多是先娶进来的操持家务,后进来的管理农田事务;但是也有根据丈夫的态度来分配姐妹二人工作的。一般在此种情况下,男子喜欢年轻漂亮的妹妹,由此来决定姐妹二人在家庭中的地位。姐妹共夫家庭所生的孩子,依照母系亲属关系称呼,对非生母称姨。
我和央宗,不是姐妹,只是特殊情况让我们走进了同一个家庭,共同侍候五个男人。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我的天天叫她苏嫫央宗拉,她的女儿也叫我苏嫫卓嘎拉。当然,所有的孩子都叫嘉措阿爸,叫其它男人叔叔。
天天奶声奶气地叫了声:“苏嫫央金啦。”
央宗答应着,伸出脑袋亲了一下天天的小脸。“扎西罗布,你长得真漂亮啊。”
扎西嘿嘿地笑着,把中宗带来的牛肉、酥油、奶渣等放到摩托车上。“扎西,挣了多少钱啊?够不够买个拖拉机了?”央宗看着他笑。
扎西耙着头发看着我。“问她。”
“扎西,你都在城里生活好几年了,怎么还那么老实?”央宗打了他一下。
“他呀,就跟不会说话的牦牛一样。”我笑着说,把天天放在摩托车上,“扎西,你先回去吧,我们俩走路。”
扎西嘿嘿地笑着,发动摩托先走了。
“买拖拉机的钱倒是够了。什么时候买呀?”
“最近村里好多家都有了,爸拉说你们这次回去就买吧。”
“好。我们雪顿过完就回。”
“家长……他们都好吧?”央宗有些迟疑地问。那闪烁的眼神让我心为之一颤。央宗,她的心里最在乎的也是嘉错吧?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都说女人要公平,我们也时刻提醒着自己要公平,然而心总是不由人控制的。无论怎么掩饰,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心底的一丝秘密。家长,不仅仅是家庭的主心骨,也是女人的主心骨啊。
“家长……”我故意把嘴凑到央宗耳边,大声说:“他们很好。”然后哈哈大笑向前跑了。
“卓嘎,”央宗红着脸追打我,“死魔女!”
第239章:好好:做爱还是做性
性在生活中占了多大比例?没有性的家庭还能否维持?
我是个享受做爱的人。一向认为美好的性就是让自己快乐也给别人快乐。然而,我和明之间不像做爱,而像做性。纯技术的表演,没有前奏没有后续,感觉自己就像一具没有灵魂却活着的尸体,任其摆布还得装出心甘情愿我很快乐我很享受的样子。
你为何不能投入?莲这么问我。
我不知道,莲,只要一看他那张脸,我就没情绪了。
你们在一起八年才结婚的,结婚是你自己选择的啊,好好,没人逼你。
是我自己逼自己的,莲,我真的不行,这么下去我真要死了。
好好,性爱不是婚姻的全部,然而婚姻没有这个也确实不行。能不能跟明好好谈谈?
怎么谈啊?莲,我开不了口。
倒也是啊。把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摆到桌面上是不好开口的。好好,你们俩能不能出去走走,换个环境试试。另外,我建议你请个保姆,让你婆婆回去吧。跟老人住在一起,终究是不太方便。
我跟明说过了,他妈不愿走嘛,人家现在要尽母亲的责任了。
你把自己的感受跟明说一下嘛,试着勾通。都成夫妻了,最终还是你们俩一起过日子啊。好好,不是过一天两天,是要过一辈子的。
早知道结婚是这样的,当初我肯定不结了。
但已经结了啊,何不再努力一下。好吗?别轻言放弃,无论如何,离婚对于女人都不是件快乐的事。如果实在不行了,俩人在一起只有怨恨,当然分开是最好的,问题是现在你们还不是,如果沟通好了还是可以过下去的,何况,你们已经有了水儿啊。好好,水儿需要爸爸妈妈一齐爱她的。
莲就是这样,总能一针见血地点出事情的本质来。有时对她的直接会不理解,但事后总是感激。毕竟,这个世上能真正指出你缺点的朋友不多了。
跟莲聊过后的那晚,趁着明心情好,跟他说了想请保姆的事。明说好好,现在公司效益不好,请保姆咱们负担会很重的。我说没关系,我也开始工作了。你的公司慢慢会好起来。再说咱们还有房租呢。
明年吧,等水儿大一些再请好吗?水儿太小了交给保姆不放心。再说,我妈现在也没事干,她又不愿回河南去。
明的母亲也算是富婆极的人物,有钱有房有车的主儿。孩子幼时没尽过责任,现在老人突然母性大发记起自己还有一双儿女,要把儿子女儿照顾周到,也不管儿子女儿已经长大早已不需要母亲牵着手过马路的事实。
以前常听结了婚的朋友抱怨说婆婆多么恶毒,根本不把儿媳当自家人什么的。其实想想,男人没有结婚前,妈总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女人,一旦结婚,媳妇变成自己心中的最重要的女人。哪个老女人容得了这样的变化?红颜退却男人的目光开始飘移,养大儿子后却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年轻女人来享受他的关爱表面上还得装出满意的样子心里却恨得牙根痒痒。叫了对方一声妈就以为别人真是自己的妈就以为可以用自己对母亲的标准去要求那个陌生的老女人了吗?NO,一个称呼并不能代表你就可以在那哪个“妈”面前为所欲为。所以,我从不要求明的母亲能把我如女儿一样呵护,甚至,我都不希望她能把我如家人一样平等相待,只要井水不犯河水,表面上过得去我就感谢菩萨了。
我的工作仍是接一些设计回来做,不用坐班,大部份的时间都呆在家里。我开始习惯尿布的味道,习惯乳香满室,甚至,习惯了刚来情绪就下课的做爱方式。
我努力地把自己变成一个家庭主妇。
久之,发现在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水儿一天天粉嫩,搂着那软软的身子,看她黑漆漆的大眼睛,幸福感也就溢满心间。
就这样过下去吧。安安静静的,明不是个理想的丈夫,但他至少还是个合格的父亲啊。不是都说女人只要为人母,就会改变性情忘了自己而心中只有孩子老公的吗?
孩子、婆婆、老公、工作、按揭贷款、菜市场……
琐碎的生活。
这一生如此安放也未尝不可啊。
第240章:好好:女人的心值多少钱?
婆婆来后,明就把我们原来当作书房的屋子收拾出来给她住,把电脑桌搬到客厅的阳台上,他常常坐在那里玩游戏,一玩就是一天。
我在卧室放了一张桌子,把那些精致的瓶瓶罐罐收进抽屉,摆上笔记本电脑,再放了几本关于广告方面的书,聊以自慰终于有了一个工作台。常常想起莲的书房,大大的如一个小型图书馆。每次聊天,摄像头里那个女人总是一身淡雅的家居服,身后是顶天立地的书橱。一直向往着自己某一天会有那么一个空间,一排排的香水瓶、一排排的精油瓶、一排排的适合四季的护肤品,再配上一些时尚前沿的杂志、驴们走到哪写到哪的游记散文,坐在干净的原木椅上,爬在原木的桌上,看看闲书或是什么都不干只发呆也好啊。纯粹的属于女人的一个空间,心灵的后花园,能把所有的秘密都放在那里,深藏发酵滋养着未来的岁月。
女人,是需要一个私密的空间的。不是想藏起什么,是想把什么藏起来变成养份。
心情不好时好想有人说说话,就算人家不懂,不能给我意见,只要耐心听听也好。我在这个人流如潮的大都市里找不到能听我说话的人。每个人都那么匆忙,忙着挣钱忙着买房买车忙着还按揭……就像莲说的,你们这些大都市的人如果不说自己很忙好像就表示自己无能一样。常常想起莲,但她也常不在线。夏天是拉萨最好的季节,内地人一窝蜂似的拥进那个古老的城市。莲又是个最好的地主,认识的或是拐着湾认识的都会找了她去。
一个人,常掉眼泪。我这个自认为性格开朗能把什么都放到脑后的女人,结了婚却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眼泪常会不由自主地掉落。想拉萨通透的阳光、想卓一航温暖的眼神、想嘉错的狂野、想卓嘎明媚的笑脸……
我是个不知足的女人,说了要接受现实,说了要好好过日子的,心却常常游离于云天之外。常想下辈子,我肯定不可能转生成人了。佛祖怎么可能让我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再变成人呢?把我变成一棵小草吧,生长于悬崖峭壁之上,只为自己而芳菲。
明陪客户吃饭,带了我去。他说是一个极重要的客户,一定要想办法搞定他。
所以让你老婆出马?我说,嘴角含笑,心却在滴血。
谁叫我老婆这么漂亮嘛。明讨好地说,搂了我肩。
那个大肚子秃顶的男人一见我,眼睛绿绿的像狼。笑着给他敬酒,笑着陪他唱歌,因为明说只要他开心愉快了就能签下五百万的定单。有了五百万,公司就可以翻身了,我和水儿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我不知道我和水儿过上好日子需要多少钱?
水儿一个月的尿布加上奶粉不到两千,我一个月的化妆品加上购物不到三千。
这点花费需要用妻子的色相换得吗?
何况,我一月的收入足以支撑。
那一晚,我喝醉了。
不敢开车,跟明走在长安街上。我说明,你见过月亮挂在碧蓝的天上是什么样子吗?
他说老婆你喝醉了,月亮怎么可能挂在碧蓝的天上呢?只有太阳才挂在碧蓝的天上。
我说你不知道了吧?拉萨的月亮经常挂在碧蓝的天上,晚上都有好多白云,星星好大好亮……
你就忘不了西藏,好好,你现在是我老婆,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就不能安下心来吗?
我转身看着明,指着他哈哈大笑。我还没安下心来吗?你知道今晚那个肥猪在我身上摸了几把?你知道他偷偷挠我的手心说明天晚上请我吃饭吗?五百万,你老婆值五百万啊,很高的价钱了……
好好,你别这样,我这也是没办法。明说,拦了辆出租车,把我塞进车里。
坐在那个小小的铁盒子里,我安静下来了,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怔怔地流泪。
这就是我选择的男人啊,这就是我想要的安静生活啊。
怎么到家的,不记得了,怎么上床的,也不记得了。
唯一的印象就是疯了一般的作爱,却没有快感。
醒来后头疼欲裂。
想知道尸体是怎么活着的吗?今天重复着昨天,没有激情没有思想没有未来,这一分钟你可以看穿今后几十年。
(因为最近忙着把金城写完,这里就会更得慢一些,请大家理解。)
第241章:好好:红旗不倒 彩旗飘飘
我在努力地改变自己,抛开那些风花雪月的过往,不想拉萨不想嘉错不想莲不想天天不想卓嘎,把自己融进北京街头忙忙碌碌的人群里,跟朋友吃饭提前两个小时出门,在地铁里睡觉,穿着高跟鞋却飞快地挤进公共汽车里,带孩子打疫苗跟小区的母亲们交流育儿经验……
明也开始变了。有了那份五百万的订单,他一夜之间变成了成功人士,西装革履,早出晚归。不再进厨房,不再抱着水儿哈哈地乐。同学聚会、同事聚会、甲方领导请客……十二点回家、一点回家、三点回家……
我就算是条鱼,你钓回来了是不是也该给我喂点食?当明再一次醉兮兮地推门进来,我在沙发上稳坐如菩萨。
对……对……不起,他们……他们非……非要去唱歌。他说。
明,你要睁多少钱才够?不这么挣钱行吗?我和水儿用不着你这么辛苦养活。
我不想你们过苦日子,我要你们过最上层的生活。他说,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似乎清醒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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