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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官场旋涡

_4 玉晚池 (现代)
在紧接下来的六天实地考察中,刘明芳跟随着石维民的足迹踏遍了西子江两岸的坡坡坎坎,踏遍了卧龙山所有的峭壁悬崖。
西子江景色秀美,穿越泰平境内一百五十余公里,湿地面积大,生态环境优越,成为野生鸟类长年栖息的乐园,其鸟类品种数量多,有鹤、鹭、野鸭等多种保护动物。宽阔而碧波荡漾的江水穿城而过,与环绕三个城区的北夫河、南女河和东子河形成缠绵优雅的品字形状。而依江南距市区五公里雄踞的卧龙山,连绵起伏足达四十余公里。山色壮丽,原始森林面积宽阔,野生动植物品种繁多,更著那山势奇伟,多瀑布多山池多温泉,山中名胜古迹如星罗棋布间杂其间。
国家改革开放后,泰平市历届政府十分重视西子江和卧龙山的旅游资源开发,但由于全市经济欠发达,资金紧张,致使开发工作进展十分缓慢。卫民生市长到任后,重提一山一江的旅游开发,班子成员认识统一,并开始重新规划蓝图,但最大的障碍仍是资金问题。直到石维民上任,提出必须招商引资联合开发的建议并着手付诸实施,才使泰平市民真正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空气格外清新爽人。这里与山下西子河畔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山下已是烈日炎炎的夏季,而山上仍停止在宜人的春天。几天的实地考察中,刘明芳紧随考察小组其后,亲耳倾听着石维民那坚锵有力话语和爽朗的笑声,亲眼目睹着他那矫健的身影,他的每一个举手投足的动作是那么地具有阳刚之美,他的每一句平淡的话语,每一个细微的举止,都毫无遗漏地深深地铭刻在她的心中。
实地考察共分两个小组,从西子河泰平段两头向中间夹进汇合。罗林森副市长率刘中义一行五人,包括实习记者楚小兰为第一组。石维民率领这第二组也是五人,石维民、秦正联、毛秘书和刘明芳,还有石维民的驾驶员小马,这段路车子上不来,他随车留在山腰。
秦正联侦察兵出身,对于爬山犹如一只山猴子,腾跳跨越轻松自如。石维民年轻,又在山区县上呆过两年,爬山踏沟倒也不在话下。刘明芳看似稍显文弱,但健美,因爱好锻炼,走点山路倒也不觉很累。唯独一个大男人毛秘书显得有点吃力。毛秘书比石维民小四岁,体力却不如石维民,经常摔跤,别指望他来照顾副市长,反而让石维民多次伸手挽扶他。人瘦瘦的,看似文质彬彬,一张嘴倒是不瘦,利索俏皮,尤其是身边还有刘明芳这么一个美人儿,俏皮话就像是连珠泡不断涌出,直逗得刘明芳笑声不断。自己走山路不行,却偏要充当一个护花使者的角色,一直紧挨刘明芳身前身后,时不时地拉她一把。这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确实喜欢刘明芳。这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年龄又相仿,真是才子配佳人,要不是刘明芳心中早已有了一个人,倒也真是非常合适的一对儿。石维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已过晌午,一行人来来到了卧龙山顶龙升阁。龙升阁是一座不大的古楼阁,已显得残败不堪,陡峭石梯路两边的护拦锁链也是锈迹斑斑,看来这历史上就很有名气的龙升阁很久以来已是罕有人至。只有楼阁旁几棵巨大的柏树仍是挺拔苍萃,还在显示着它顽强的勃勃生机,用它粗壮的身体书写着岁月的沧桑。应该休息一会儿了,秦正联解下大挎包,一声令下,“吃饭罗!”大家一起坐下喝水、啃面包。饭后一行四人稍息闲谈,石维民抬头望了望那破败的龙升阁,提议登上去看看山下的风景。
放眼远望,到处是苍茫的林海一片,不远处蜿蜒曲折的西子江也像是一条巨大的青龙横卧在美丽的原野上,泰平那古老而又具有现代气息的城市就像一颗耀眼的巨大明珠,在斜阳余晖下熠熠闪光,几人转了一圈,石维民与秦正联商量了一下,很快定下了这个点。秦正联折了四根树枝每人一根,又提醒大家收拾好零星小件物品准备下山,并对下山人员合作搭配作了分工,由他自己照顾毛秘书,石维民和刘明芳互相照应。对这个安排,刘明芳倒是乐之有加,只有毛秘书想再挨着刘明芳护护花,然而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他清楚“下山更比上山难。”也只好服从了。
秦正联真是厉害,连牵带拉搀扶着毛秘书,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上仍如覆平地,很快就将石维民和刘明芳拉下了一段不小的距离,还时不时回过头来叮咛着他们注意脚下的安全。这上边的石维民倒没什么,只有刘明芳穿着一双时髦的半跟红皮鞋下山略感有些吃力。石维民只好边走边等着她。要过沟了,裸露的石块有些滑,石维民站定那里微笑着伸过手来,“小刘,注意踩稳那块石头。”刘明芳拉住他的手一跳,踉跄一晃,整个身体差一点儿倒地。石维民眼疾手快伸另一只手一揽,刘明芳总算没有摔倒,但芳香的身体却倒进了石维民的怀抱里。刘明芳心跳加剧,香汗沁出,秀美的脸庞顿时绯红。她站稳了身体,石维民松开双手,“真危险,你差一点儿就绊倒了。”
“谢谢石市长……”
“小刘,别客气。我想问你一件事儿。”
“石市长,什么事?”
石维民笑了,“有男朋友吗?”
刘明芳一听,羞涩地埋下头来,“没。”
“我给你介绍一个如何?”
刘明芳不语。石维民以为她害羞,自个儿直管说出来:“毛秘书这小伙子挺不错的。你也看到人了。如何?”
“眼前,我还暂时不想考虑个人问题。”
“哦。我只是提一下。行不行,全由你自己决定。”
两人默默地走着,再也没有说话。走在后面的石维民望了一下前面那位长发飘逸的靓影,她二十六岁了吧?自身条件那么好,为什么还不找对像呢?是没有遇上心仪的、合适的?她到底愿意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不能问她。石维民摇摇头笑了一下。
而此时的刘明芳仍然沉浸在被石维民牵手过沟的幸福情景中。那手好大好有力气,她好想他就像刚才一样一直牵着自己下山。她好想刚才无意跌倒在石哥宽大的怀抱后,他不再松手。就那样长久地拥抱着自己。他为什么要松手呢?他不喜欢我?石哥,我的好石哥,难道你就一点不知道妹妹的心?难道你的心就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毫无知觉?石哥,我好想你能抱抱我,吻吻我,就一会也行啊,这不会影响你的家庭,也不会伤害林姐。如果说你不是一个副市长,不是一个当官的就好了,或者和我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记者就好了。也许你就可能会抱抱我,吻吻我,轻轻地爱抚我。石哥,难道我对你这一腔的柔情和深沉的爱,就只能这样一辈子掩埋在我的心里?石哥,我的好哥哥,妹妹好想好想你啊。石哥,我真好想亲切地喊你一声石哥哥。
很快下到山腰,一条简易的车道出现在眼前,不远处秦正联、毛秘书和小马正站在路边等着他们。互相打了个招呼,相继登车。
红旗车颠簸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车后扬起翻飞的尘土像一条滚动的巨龙蜿蜒前行。坐在后排座上的石维民还在继续思考着泰平的两大工程。
正文 第022章 凶杀疑案
进入夏伏天,骄阳如火。蓝天无云,没有一丝风,酷热的空气让鸟儿钻进了树上的窝巢,只有趴在树干上的知了烦燥地叫个不停。连续二十多天没下雨,旱情非常严重。全市抗旱保苗工作紧急电视电话会议一结束,石维民就带着机关干部赶赴旱情最严重的泰北县组织抗旱工作。
也是因为旱情来势凶猛,致使石维民不好脱身,推迟了北上争取项目和南下招商引资的计划。老部长非常体衅石维民的工作处境,答应为泰平建设西部石化城的项目争取问题由他先行做工作。只是南边争取威尔公司投资西子江生态旅游开发招商引资问题,让石维民感到心里不太踏实。李芳玲催了几次,让他尽早成行,南下深圳当面洽谈,她会极力从中幹旋,促其达成初步协议。如果泰平市政府迟迟不动,美国威公司总部会认为中方缺乏诚意,就有可能取消这个计划。
石维民没有星期天。今天刚好是星期天,按惯例应该休息。史树友昨夜一个电话,通知他立即赶回来参加上午九点的保稳定工作会议。石维民早上提前赶到办公室。文件太多,秘书虽已分类,但急件仍堆积如山,看了看标题,挑出几分急件阅读后作了批示,然后开始准备会议的发言提纲。离九点还差十分钟,石维民准时赶到市委第二会议室。
这是一个多事之年,棘手问题连续不断。
今春连续发生了安居工程搬迁户闹事,泰棉公司改制工人闹事等一系列问题。立夏刚过三天,位于市中区的“密友”网吧又发生了一场大火灾,烧死上网的学生和青年十多人,受到国务院和省上领导严厉批评,弄得市委、市政府十分被动。社会治安形势也比较严峻,最近已连续发生两起恶性凶杀案件。泰平新闻媒体虽未作正式报道,但互联网却闹得沸沸扬扬,个别网站极尽危言耸听,有的还将秦平冠以“中国暴力城市”的恶名。其负面影响已成客观事实。已有个别外地投资商以秦平社会治安状态差、投资环境恶劣为由,要求撤回资金。但不管怎么说,其负面影响已经造成。治安问题不但影响社会稳定,而且影响对外形象,严重制约经济的发展。保安全和保稳定,已成为当前的头等大事。
会议由政法委书记何林主持,石维民讲话。会议分析了上半年的治安形势。市委、市政府决定在做好社会各项稳定工作的同时,由公安部门负责集中一段时间,在全市开展一次以城市为重点的“扫黑打恶”活动。
临近晌午,市委保稳定工作会结束,石维民又回到办公室继续处理文件。刚坐下电话来了。
公安局长蒋真义报告:昨天即五月二十七日傍晚,跑马山风景区西边的松林坡发生“五-二七”恶性案件,一对男女被杀,刑侦支队已赶赴案发现场。据初步勘察,这是一起典型的抢劫轮奸杀人案,凶手杀人手法凶残,应属惯犯所为。此案已向政法委何林书记报告。电话里蒋真义声音急促。
石维民一惊。
头皮发麻,心里烦躁,真的有些烦躁。年轻的石维民直感到心窝子一阵难忍的烦躁。才开了这么一个会,事儿就真的来了。又是两个?死了两个?你那个公安是吃干饭的?几起恶性杀人案件你都破不了,就连安居工程拆迁工地恶性伤人那么一个治安案件你都至今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石维民拿着话筒真想对那头发一通火,想了一下总算是冷静下来,但嗓声干涩,口出套话却又是心里话:必须抓紧排查和加强侦察工作,务必及早破案,进展情况要随时报告……语气斩钉截铁。电话那头的蒋真义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年轻的副市长不太高兴,只有用“嗯”、“是”来进行应对了。石维民抿了一口茶,语气稍为缓和下来:一定要贯彻好保稳定工作会议精神,切实加强对市区及风景娱乐区的巡逻和警戒,努力做好社会稳定工作,通知报社和电视台,在案件侦破前,暂时不作新闻报道。蒋真义说专案侦察人员已全部到位,并已着手展开调查工作。晚上市局将召开“五-二七”案情分析会,布置下步的侦破工作。石维民决定参加这次会议。
放下电话,石维民紧锁的眉头和那颗悬起来的心依然没有能够松驰下来,他拿起电话与何林交换了意见,又向史书记和远在中央党校学习的卫市长作了汇报。
不一会儿蒋真义亲自来了。简洁的礼貌性喧寒,谈话直奔主题。
“蒋局长,案件有进展了?”
“石市长,‘五-二七’凶杀案中受害男女的身份已查明,女青年系伴舞小姐,男受害人系大华公司财务部经理史德元……”
大华房地产开发公司?
财务部经理?
史德元?
就是那个失踪了几个月的史德元?
石维民又是一惊:这会不会是一个有预谋的杀人灭口案件?“蒋局长,安居工程拆迁工地上的打又凶手抓到了没有?”
“没有。凶手已逃向外地,正在追捕。”
“这两起恶性案件会不会有联系?”
“有可能。安居工程工地上恶意伤人的凶手特征已初步掌握,已通过互联网发出了追捕通告,对于‘五-二七’凶杀案,市局办公会已作了专题研究,具体侦察方案晚上再召集专案组进行分析和布署。我们将尽全力争取早日破案。”
“两起案件会不会是同一个犯罪团伙所为?”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两案的侦破工作可以同时展开,重点应放在‘五-二七’杀人案上。扫黑打恶活动要集中进行,警力不够可以请求武警部队支援。”
“请石市长放心,已作了周密的安排部署。”
“蒋局长啊,没有良好的治安环境,必将阻碍社会的稳定和经济建设的发展。泰平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就拜托你们了。”石维民神色严峻。
“请石市长放心。使命所在,义不容辞!”蒋真义语气坚锵有力。
下午,石维民处理完案头工作后马上找秦正联进行了一次谈话,俩人就购物广场竞标的问题和史德元被杀案交换了看法。石维民说史德元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跑马山风景区?秦正联说这可能是个预谋:正当公安追查拆迁工地发生的恶性伤人案时,史德元失踪,现在突然被暗杀,说明他是个知情人,他是管财务的,可能掌握了大华的某些经济问题。大华公司肯定有问题,可能还牵扯到其他人。购物广场招标时,胡一发到处送钱。以胡一发的惯用做法,大华公司的经济问题,受贿的不可能只是一个贺长生,可能涉及市上的个别领导。秦正联认为仅仅依靠市纪委,要想查清大华的经济问题,可能阻力很大,搞得不好可能就是不了了之。
石维民思考了一下嘱咐秦正联,要充分利用联系工作的机会,密切注意大华的动向,监督好人和安居工程和购物广场的工程质量,同时留心贺长生等人的小动作,如有反常现象马上报告。
秦正联刚出门,毛秘书又拿着两份文件推门而入。石维民看了一下标题,见一份是《泰平市人民政府关于申请建设西部石化城的可行性报告》(三稿)。另一份厚厚的是《西子河暨卧龙山生态旅游开发总体规化》。石维民总算有了笑容,“小毛,急不急?”
“不算太急。石市长,你慢慢看,我先去办其它事。”
“你别走,有件事已拖了好多天了,想当面问问你。”
“哦。石市长,有事请直接吩咐。”毛秘书为石维民添了开水,然后坐下。
“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问得很突然,毛秘书楞了一下。
“有主儿了吗?我清楚地记得你已经满二十六了,我可是等喜酒等急了啊。哈哈哈……”石维民大笑起来,办公室的空气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毛秘书也笑了,“还没有哩。石市长想帮忙?”
“报社的那个小刘怎么样?”
“哪个小刘?”
“刘明芳。你忘了?那天在卧龙上,我看你对她很有那个意思的。怎么啦?这么快就将别人遗忘了?”
一提到刘明芳,毛秘书顿时面红耳赤,“她,她……”
“她什么?很稳重,很漂亮,很能干,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
“我不知道她的情况,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看上我……”毛秘书忐忑不安,声音很小。
“我问过了,她还没有对象。”
“哦?我还有机会。”
“小毛,放心大胆地追吧。追到手就吱个声。先请我喝上两杯,为你们庆贺一下,怎么样?哈哈,哈哈哈……”
“行!谢谢石市长。”小毛满脸灿烂。
“好。说定了。你可以去忙了。”
小毛蹦跳着走出办公室。石维民刚开始仔细审读着那两份文件,电话又刺耳地叫了起来,石维民飞快拿起话筒,又露出了笑容。是林家珍催他回家吃饭。石维民抬头看看挂钟,已经是下午七点,赶紧解释说这几天事太多。
“你成天成夜都在忙,命都不要啦?早上的中药没吃,等拖垮了身体,哪个有闲功夫专门侍候你?”林家珍有些埋怨。“见不得又离不得。莫要生气,就回来。”石维民笑了。林家珍啐道:“鬼才离不得你!”
“还有,大哥打电话来问卫国的工作落实没有?卫国也来了。”
“哦。这事等我回家再说吧。”石维民反应很快。
说什么?该怎样说?怎么搞的?彻底忘啦。石维民摇摇头苦笑着扣上电话走出了办公室。这事如何办啊?一个常务副市长办这点小事确实容易,“给下面打个打呼不就完了?”他想起了大哥石维国的话来。可是政策呢?本地城市义务兵退伍后有条件的才可以安置,可卫国户口既不在泰平又不是城市兵,怎样生根落户?怎样安置?自己如何对民政局打招呼?怎好开这个口?
石维民边走边想着,就是想不出一个道道来。问问秦正联,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好办法?不行,不能找他。兰草下岗一年多了至今还没有落实工作呢,怎好问他。兰草?兰草的工作我真该插手过问一下。秦正联家庭负担重,又捡了一个小女孩养着,独自默默承受着,从不在领导面前提出来,是个好同志。越是好同志越是不能让他吃亏,自己应该扶他一把。还有抱养小云的事也该与家珍开口商量一下了。
可是侄儿卫国呢?他的事又到底怎么办?石维民今天真是有点烦。
石维民今天烦,可还有一个人比他更烦。
正文 第023章 后院起火
同一个星期天,在西子河畔的一座豪华的私人住宅里,主人罗林森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头痛,头痛的非常厉害。罗林森不为安全稳定感到心焦,也不为重点工程所烦恼,是为女儿罗仁凤的现实表现感到头痛。
女儿成了他最大的一块心病。这怪谁?怪女儿还是怪自己?罗林森思来想去,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难道是自己真的不该与她妈离婚?不离,就这样一辈子和那个木头似的侯慧厮守一生?唉……罗林森深深地叹思了一声。
按理说,罗林森确实不应该和侯慧离婚,因为离她没有任何理由。
俩人本是青梅竹马,都在农村里长大。侯慧小学没毕业,罗林森读到中专毕业。罗林森好象命中注定的有官运,农机员只干了两年,就被提为农机站长,又很快当上了副乡长、乡长、乡党委书记。身份和地位的差距越来越大,那时罗林森还没有嫌弃结发之妻。罗林森由乡党委书记提拔为副县长,侯慧进城,因文化低,在园林管理处当花工。看着周围和自己地位差不多干部的老婆,个个有文化有姿色,唯独自己的老婆还是一身“农皮”,不能体面地带出来见人,罗林森心态渐渐不平,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但顾及自己的前程,始终没有胆量提出离婚。侯慧尽管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为两个儿女也只好忍气吞声。罗林森调到市建委当了主任直至副市长,侯慧随调依然在园林处当花工。地位上的突飞猛进带来了人生价值观的变化,在他的潜意识里,侯慧始终成为他追求新潮生活的累赘。转眼就是五十多岁了,再不抓紧享受生活,只怕到时也只能是望洋兴叹,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罗林森当上副市长的第二年提出了离婚。使他感到意外的是,侯慧平静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没有大吵大闹。王升白当然不能亏待她,给了她一套三室一厅的住房,另送十五万元作为生活补贴,还许诺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同样可以找他。
离婚的当年罗林森就和任敏结了婚。任敏大学本科毕业,有体面的工作,虽然离了婚而且已经四十多岁,但因没有生育,身材保持完好,曲线不亚青春性感少女,加上谈吐高雅不俗,罗林森一见自然是心痒难耐。一开始任敏并未答应罗林森的求婚,他的形体不敢恭维,而且好像名声也不太好:“爱追腥逐臭”。况且他还有两个成年的儿女,后妈不好当。罗林森使出浑身招数,终于遂了心愿,但遗憾是,两个儿女都不愿接受这个后母。罗林森先是耐心劝说,没有效果。后来又拿出了家长威风,两个儿女这才勉强叫了一声阿姨。但在罗林森背后,尽管任敏作了很大努力,他们仍横眉以对。特别是罗仁凤从来不给任敏好脸色看。动不动,还要来上几句。你算哪门子菜?竟想管我。我有妈,要你管什么闲事?任敏也真有修养,还是笑脸迎合。罗仁凤根本不买帐。磨合了一段时间,毫无效果,任敏深感伤心、失望和无奈,只好放弃努力。
今天任敏知道罗林森要找女儿谈话,早早就避开找人打麻将去了。
罗仁凤确实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高中时曾和班上的一位男生相好,已经到了“非你不嫁非我不娶”的阶段。那男生家住农村家里条件差。罗林森知道后极力劝说女儿放弃这门婚事,但罗仁凤犹当耳边风,竟在高中毕业时跑到乡下和男同学同居了一个月,直气得罗林森暴跳如雷,大发雷霆。高考罗仁凤落了榜,而那位男生却幸运地考上了大学。这对年轻的鸳鸯只好以现代的互联网络qq视频的形式,过起了远水难解近渴的“夫妻”生活。两年后那男生终以罗林森反对他们结合,不利今后的生活为由提出分手。而此时的罗仁凤却为这个薄情寡义郎堕了两次胎。罗仁凤虽感痛苦万分,几欲跳河,但终因分隔千里而只好作罢。刚好这时王名烈的儿子王文兵离婚,经市上多人搓合,罗仁凤终于答应再嫁。其实王文兵早在高中时就对罗仁凤这个低年级校花的小学妹窥视已久,因为罗仁凤不但性格大方,而且模样儿好,性感,极具诱惑力,这对于泰平有名的花花公子王文兵来说,怎能忍心放手。无奈当时罗仁凤的父亲也已坐上市计委主任的交椅了。王文兵不敢鲁莽行事。直到这时才真正是天随人愿,美人自上门来。
谁知婚后不到半年,裂缝自然而起。婚前的罗仁凤在父亲那里学到了骄横的脾性,婚后又跟罗文兵学会了玩社会的本领。新鲜劲刚过,王文兵又开始日赌夜嫖,罗仁凤也不甘示弱,抽烟喝酒,成天在外泡。这种夫妻关系当然谈不上什么幸福,果然结婚才一年,就开始扯皮吵架,离婚已成定局,罗仁凤又搬回娘家,再次待嫁闺中。任敏与罗林森刚结婚时总想与她搞好关系,甚至使出了讨乖卖巧的手段,谁知罗仁凤就是不买账,就是要横鼻子竖眼,还时不时地冒出一句:“你算哪一门子菜?成天唠唠叨叨,讨嫌得很!看不惯就给我滚出去,免得我一天看着心烦。”直骂得任敏暗自流泪,罗林森也气得七窍冒烟,还是束手无策。女儿大了,你能把她怎么着?
也不知道她在外面惹了多少麻烦?这不!昨天晚上银行行长终于打电话来,说她贷款炒股还有一百万,快三年还没还呢。
银行这件事非同小可,先要问明情况。罗林森慢慢喝着龙井茶,不断抽着软中华香烟,一任手上的香烟一缕一缕地上升,又慢慢地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等了一个小时了,罗仁凤这才懒洋洋地提着漂亮的女式小坤包从闺房里踱到客厅。
“又准备出去?”
“嗯。和几个朋友约好的。”
“哦。先吃点东西吧。”罗林森关心地说。
“不饿。”
“那,你就先坐一会儿,爸有话对你说。”
罗仁凤慢腾腾地理好丝织裙裤,坐上沙发,然后打开坤包,掏出一盒女式香烟和火机,叼上一支,啪地一声,将烟点燃,顺手放下坤包。罗林森耐着性子,和颜悦色地和女儿说了一阵无关痛痒的闲话,然后话头一转,“凤儿,听说你和王文兵在银行贷款炒股,还欠一百多万没还哪?”
罗仁凤干冲冲地甩出一句:“你怎么不去问罗文兵?”
“我只想问你一句,有没有这回事?”
罗仁风倒很干脆:“有!”
“你打算怎么办?银行行长打电话来要钱了。”
“你看着办!”
“难道你这么大的一个人,屙了稀屎还要我来为你擦屁股不成!”罗林森火了。
罗仁凤不语。
罗林森怒目而视,吼道:“你到底让爸操心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沉静,长久地沉静。罗林森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地吸着香烟,终于抬起头。“凤儿,以前的事我们就不去提它了。只是银行贷款的事,还得好好琢磨一下,怎样把那个窟窿堵上?”罗仁凤不语。“我看是不是这样?我哩,先给王书记他们通个气;你也去找小王说说。两个人的事嘛,共同承担,要还钱大家都得出一点。”
“要找王文兵,你自己去,他现在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这叫什么话?你们两人干的事,现在能一推了之?”
“我有什么办法?”
“嗯?你看看,你、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成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婚姻也弄成这个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罗林森气极。
“你也问问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罗仁凤怒目相对。
“我、我,我怎么啦?”
“妈在这个家好好的,你把她休了,讨个风骚的女人给我做妈……”
心痛,一阵剜心的绞痛。罗林森无语。
“你正统,你检点?你还不是一样在外面鬼混……你当你在外面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不晓得,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你他妈的混帐东西,敢这样说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罗林森终于恼羞成怒,忍不住叭的一巴掌甩了过来,罗仁风粉红色的脸上顿时现出五根血红的手指印。
“你打吧!打死我更好。我也清静……你也没有负担……妈,女儿命苦,摊上了这么一个好爸爸啊……”罗仁凤终于哭了,哭得好伤心。
罗林森又快速地举起手掌,但那只手却忽然在半空中停下了,片刻,然后缓缓收回。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喘着粗气,声音愠怒却似有气无力地吼道:“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滚就滚,这个家我呆够了……”罗仁凤拿起坤包一头子冲出门外。
罗林森躬躺在沙发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冤孽啊冤孽,今年要走霉运?市政府来了一个楞头青,真走初生牛犊不怕虎?家里这个女儿又像一个小母叉,横竖不讲理。两个烫手的山芋,如何拿下?罗林森左思右想,越想越模糊,总也想不一个道道来。唉……他深深地叹了一下。
罗仁凤一边下楼一边掏出香巾纸,轻轻擦干泪痕。一上街口就伸手招了一辆的士,直奔江天大酒店。两个要好的姐妹牌友早就在茶房里等得不耐烦了,罗仁凤马上一扫满面愁容,编了一个由头解释了一下。一阵打情骂俏之后,几个姐妹开始了老套路:斗地主。
晚上,罗仁凤没有回家,送走两个姐妹,又返回宾馆里开了一个房间,马上约市计委的贺长生见了面,又做了整整一夜缠缠绵绵的露水夫妻……
正文 第024章 拒绝转养
这几天石维民非常开心。侄儿石小兵打来电话说他工作找到了,在一个建筑队当质量监督员,工作比较轻松,收入还不低,老板还为他安排了一间单身住房,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虽然不是什么正式工作,但他已非常满意了。他还说他理解叔叔的难处,退伍军人安置政策他很清楚,让叔叔和三婶放心。这小子不愧当了两年兵,通情达理。石维民嘱咐他努力干好工作,业务时间补习一下高中课程,争取考个大学。石小兵说他早有这个计划。石维民满意地笑骂了一句:臭小子,你真行。
兰草的工作今天下午也已落实。石维民给建委主任打了一个电话,主任答应安排她进市公交公司当个售票员。石维民没有急于将这个消息通知秦正联。因为今晚他将和林家珍一起走访他,为收养小兰的事进行协商,再告诉他们并不迟。
林家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从小在一起又做同学那么多年,除了大学和出国的几年外,这一生相处的时间毕竟不算短。虽然她反对自己下基层从政,但最终还是支持了石维民,尤其是她能将女儿独自留在京城跑到秦平来照顾他,这使石维民非常感激,作为一个妻子,她爱丈夫;但作为一个母亲,她也爱女儿啊。她不愿女儿一起来,想让女儿将来有一个更好的学习成长和生活的环境,她寄希望石维民能够早日返回京城一家人团团圆圆,也是人之常情。最让石维民没有料到的是,林家珍对于收养小云一事非常爽快,而且处理得体。她先是征求了女儿毛毛的意见:为她认了一个乖妹妹,女儿一听非常兴奋,嚷嚷也要来泰平和妹妹在一起,左诓右哄才答应暂时不来;而婆母和二嫂却有些犹疑:又养一个太辛苦,更重要的是,担心委屈了毛毛。但林家珍也有办法,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她们的顾虑。而七十多岁的婆母自己提出马上来泰平照顾小云,这只是一个方面,其实她心里最心痛这个小儿媳妇,她没有女儿,对这个小儿媳妇不但从小看着她长大,模样儿俊俏,文化高,而且心眼儿特孝顺。
林家珍利用休息时间将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两口子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另两间空房也派上了用场:婆母一间,小间,一切收拾停当,大哥石维国亲自护送婆母来了。侄儿石卫国赶过来,一家人欢欢乐乐地吃了一顿晚饭,大哥只住了一夜就赶回乡下打谷子,林家珍没有忘记让他临走时拎了两大口袋吃的穿的。老太太性格爽朗,一来这屋里就充满了生机,连石维民也像个孩子似的,嘻嘻哈哈笑声不断。林家珍自然也是喜上眉梢了。除了要照顾好小云,林家珍还有一个私心:老太太能管住石维民,自己能省很多心,至少那吃中药的事,不用再让自己再操半点心。
晚饭后,石维民望着茶几上两大口袋礼品,甚感欣慰:林家珍真是一个好女人,好老婆,上下左右逢源,处理问题既心细又得体。今晚夫妻俩要去秦正联家,他们决定收养萍萍的事,还未正式与兰草商量。
伴随着由卧室而来越来越近的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石维民眼睛一亮:一个美人儿正笑眯眯地站在面前,一套鹅黄色的轻薄不透的裙装,紧裹着一米六五的匀称的骨架,裸露的胳膊和小腿修长而又白皙,浑身透出少妇成熟的淳香,淡淡暗红的过肩短发,恰到好处地衬托着那张鹅蛋形的秀丽脸庞,端庄的五官,轮廓分明,散射出诱人的光泽。整个人儿显得高贵典雅而无一丝的俗气。
“还行吗?石头哥。”林家珍含情默默地微笑着。
“太漂亮了……”石维民由衷地感叹了一句,马上张开双臂搂住了妻子,轻轻地吻着她的秀发。“石头哥,石头哥……”林家珍不停轻唤着,呢喃着,幸福地依偎在丈夫的怀抱里。多少次多少回她就喜欢这样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他那宽阔的胸膛前,尽情地享受着夫妻之爱。眼睛潮湿了,额头、脸庞都潮湿了,还有唇,秀巧的唇顷刻间也被那张大嘴堵上了,一次,两次,咂咂轻声。林家珍微闭着双眼,迷乱中抽出被挤压的纤纤玉手抱紧了丈夫,然后又轻轻地抚摸着那厚实的背部……
“哈,你们还没走啊?”母亲从厨房走过来,微笑着。
一个整体迅速被惊开,化作两个人。林家珍羞得满脸通红。石维民讪笑着:“妈,我们马上就走。”
“早去早回。我给小云煨了一锅银茸汤,到时你们也喝点。”母亲依然微笑着。
“妈,你早点休息啊。”林家珍轻轻理了一下裙衫,拿起茶几上的两只手提袋,递给石维民一只,然后挽着他的胳膊出了门。
“这小俩口真亲热……”母亲目送儿子和儿媳下了楼,开心地笑着。
秦正联住在市政府家属二院。石维民夫妻俩的突然造访,使秦正联夫妇感到非常意外。秦正联打开门时,兰草正抱着小云和婆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见石维民进了屋,立即欣喜地惊叫起来“啊呀……石市长,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你们还竟然登上了我的家门?”
“我们就不能来?不欢迎啊?”石维民微笑着反问了两句。“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工作太忙了”秦正联介绍了母亲,老太太见是市长来了很是高兴,忙着让座泡茶。石维民和林家珍问候了秦大妈,又和兰草、秦正联彼此喧寒了几句。室内的简陋是石维民既想像到的又没有完全想像到的,天气还很热,不大的客厅里没有装空调,只有一把陈旧的老式吊扇在屋顶下,吱嗄吱嗄地转动着,掀起的风也像是有气无力地在室内微弱地晃动着。
小兵正在房里做作业,一听客厅里闹哄哄,拉开门探出脑袋望了一眼。秦正联让他喊了两声,马上关上门自个儿一心做作业去了。石维民笑了,是个乖孩子,夸了一句,转过身出双手,要抱小云。小云出院不久,还显得比较怯生。兰草教她喊人,小云喊了两声,仍躲在兰草怀里没让石维民抱。秦正联耐心地教了两句,小云望着弯着腰杆、满脸挂满慈祥笑容的石维民,终于跚跚而来,投进石维民的怀抱。
林家珍将两大口袋东西放在茶几上,“秦妈,没什么。几套小人衣服,一点零食和玩具,都是给小云买的。给你买了一点营养品。”然后坐了下来。“来就来,还要破费什么?两大袋的。”秦大妈嗔怪道。“小云,还不赶快下来,谢谢石叔叔和林阿姨?”奶奶拍了一下小云。“谢谢石叔叔,谢谢林阿姨!”小云从石维民的怀抱里溜下地,甜甜地微笑着露出了两个好看的小酒窝。秦正联陪着石维民和坐在沙发上喝茶,说着闲话儿,这是男人们见面的惯例。
林家珍从其中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个玩具汽车,微笑着,“小云,这是石叔叔给你买的小汽车。还有我给你买的大白兔。”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白免玩具,蹲下来。
小云眼睛一亮,显然更高兴了,跑过来出奇不意地亲了一下林家珍的脸,然后一手抱着大白兔,一手拿着小汽车在地上推了起来。“林阿姨,怎么这个小汽车不会自己跑呀?”
石维民笑了:“林阿姨真笨,她没有打开开关,也没拿遥控器,汽车怎么会跑呢?”石维民说完,从口袋里拿出遥控器,又从小云手中接过玩具汽车打开了开关放在地上,然后一按手中的遥控器,那小汽车马上“嘟嘟”地响着喇叭在地上跑了起来。
“小云,好不好玩?”
“好玩!”小云开心地笑了。
在石维民的指导下,小云不一会儿就学会了操纵小汽车,玩得非常开心。
“小云,林阿姨给你买的大白兔也好玩,还会说话呢。”
“大白兔也会说话?”小云抱着大白兔走了过来。林家珍拍拍大白兔的左边的耳朵,大白兔的一对大眼球转了几下。又拍拍右边的耳朵,那大白兔真的说出话来:“来呀,我比你跑得快!”小云如法泡制,大白兔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动作”。
“小云,好不好玩?”“好玩。林阿姨,小兵哥哥给我买的大熊猫也会说话呢。我给你表演一下。”小云放下大白兔,将电视柜上的那只大熊猫抱了过来。然后拍了一下,那大熊猫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下,说了一声:“您好!”小云连着拍了两下,大熊猫眼睛转个不停,连着喊道:“您好!您好!您好……”看着孩子欢快地玩耍着,两家大人都非常高兴。
“兰姐,秦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我们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林家珍声音清脆婉转,秀气的脸上带着可亲的微笑,但又分明挂着一种真诚和企望。
兰草笑了:“什么事?那么郑重其事的?”
石维民说:“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个地方交谈一下?”
秦正联说:“那我们干脆进房间吧。”
兰草将小云交给婆母:“妈,小云再玩一会,你早一点给她洗了睡啊。”
“你就放心地去谈事情吧,今晚我带小云睡。”
四人进了卧室,分别在小沙发和床上坐下。卧室依然没有空调,秦正联抱歉地笑了一下,打开了床头的一把台式小电扇。
兰草感到事情有点蹊跷:石市长和林医生为什么突然造访?而且这第一次上门,除买了两大包东西外,还要避开婆母和小云说话……他们八成是为小云而来。他们要干什么?难道真的要像石市长去医院探望时所说:想要领养小云?想到此处,兰草心里咯噔了一下。
石维民告诉秦正联夫妇,兰草的工作问题基本搞定,过几天就可以去公交公司上班。夫妻俩自然是喜出望外。但兰草担心的事接下来还是发生了。林家珍开门见山,提出要收养小云。“兰姐,秦哥,我们全家已慎重地商量好了,而且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什么?什么?你们要抱走小云?不行。不行。”果然如此,兰草急了,一口拒绝,不管你是不是市长,一点面子都不给。
“兰草,冷静点。不是正商量嘛。”秦正联担心兰草情绪激动起来,会使石维民他们感到难堪,马上劝道。“八成是你秦正联与他们商量好了,再通知他们来的。”兰草当着客人的面毫不留情。“兰草!你可以当着石市长和林医生的面,问问他们,我们商量了什么?我通知了没有?”秦正联也生气了。
这情景来得太突然了,根本就没有估计到。石维民夫妻确实感到有些尴尬。但林家珍却很有耐心,“兰姐,我们想收养小云,秦哥事先确实不知道。这事只能怪我们,只怪我们事先没有通个气就找上门来了,是唐突了点……没有考虑那么多,给你们多一点思考迥旋的余地。兰姐,你就不要生气了,我们好好地商量一下,怎么样?”
“石市长、林医生,你们为什么要收养小云?”兰草总算冷静下来。
林家珍一口气摆出了自己的理由。“兰姐,说心里话。我们只所以要收养小云,完全是从你们目前的经济状况考虑的。兰姐目前下了岗,你们一家四口又加上一个小云,就是五个人吃饭了。小兵在上学,小云马上就要上幼儿园,都要花钱。光靠秦哥一个月一千元左右的工资,也够紧张的。而我和维民收入比你们高,只有一个孩子又不在身边,养个小云也是轻松的。从经济条件上来说,我们收养小云,更有利于她的生活和以后的上学读书。”
兰草说:“林医生,那以后你们的女儿来了怎么办?”
林家珍动情地说:“我们可以向你们保证,不管毛毛来不来,只要我们收养了小云,我们也会像你们一样,视她为自己的亲闺女,决不会委屈她一分一毫。”
“你们一个是市长,一个是医生,一天到晚工作忙得团团转,哪有什么精力管小云,你们怎么样带她?”这兰草性格太率直,让石维民夫妻略显几分尴尬。
石维民说:“这一点,也请兰姐和秦哥放心。我们的母亲来了,他专门负责小云的日常生活。如果紧张就专门请一个保姆,来照顾小云。”
还有什么好说的,石市长和林医生确实心诚,兰草如果愿意让别人收养小云,他们倒真是最合适的人选。经济条件好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人品好,这话已听秦正联说过多少回了,让他们收养一百个放心……只是,只是,她还是不愿意让他们带走小云。
林家珍问她为什么?兰草说她舍不得小云离开。打她捡起小云的那一刻起,她就下了这样一个决心:这一辈子无论多苦多累,都要把小云养大成人。她总觉得小云不是捡的而是她亲生的,现在她一天没有看到小云,心里就感到十分难受……
看来这小云已是很难接走了。石维民丢下话,让兰草夫妇好好商量一下,充分考虑一下他们的这个愿望,如果想通了就回个话。然后站起身准备告辞。
“石市长,林医生,你们是大好人。我非常感谢你们的好心好意。”兰草终于笑了。
四个人刚出房间,小云从奶奶怀里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兰草的大腿:“妈妈,我要跟你和爸爸睡。”“好,好,今晚跟爸爸妈妈睡。”兰草高兴地抱起了小云。在兰草的指导下,小云高兴地与石维民夫妇说再见,又谢他们的礼物。石维民夫妇虽然有些失落,但依然满脸堆满了笑容。秦正联换了鞋正要送石维民下楼时,被石维民推进了屋,只好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下了楼。
出门后石维民没有喊出租车,他要尽可能多陪着妻子散散步,夫妻俩出了院子大门后,穿过一条名叫落日巷的小街。落日巷行人很少,路灯也显得格外的昏暗。小街里的空气很闷,好像快要下雨了。
“家珍,你说这件事还有没有希望?”石维民问。
“一点希望都没有。你说秦哥有点倔犟,实际上兰草比他还要犟。她认定了的事不可更改,真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还有为她找工作的事,你不应该放在一起说,她可能还认为你石市长是在搞条件交换呢。”
“管他的,过几天再来探探消息,说不定兰草突然想通了呢。”
“那就等几天再看吧。”
石维民夫妇满怀信心而来扫兴而去,俩口子说了几句话,再也缄口沉默,一路无语。
正文 第025章 爱亦茫然
在泰平,作为一个管理着六百五十万人口,实际上的一号行政长官石维民虽然很年轻,在官场,他的话或者叫着指示,只要不是严重地违背了上面的文件精神,那些县(区)长官以及市政府机关的局长、主任们都会认真地加以贯彻和落实,而决不会对着干。但在私下,在他个人生活的小圈子里,这一章法却不能完全灵验。最近有几件事石维民没有办成,或者就干脆地说吧,有人竟敢不听他的话。
侄儿工作的安排问题,这是他主观上的问题,暂且不论。但可举此三件事你就可窥一斑:收养小云一事在兰草那里碰了一个软钉子,这是其一。其二,为兰草安排进公交公司当售票员的事,人家经理都已经通知她去上班了,兰草竟然没去。那售票员的工作一天几班倒并不很累,效益也不错,每月至少也有七八百、一千元左右的收入。别人要想捞到那份工作,要找多少关系?请客不说,说不一定还得包上一点润滑润滑,还未必进得去呢。你兰草就依仗着老公在市长手下工作,近水楼台,你饭也没请,钱也没花,就凭石维民一个电话,工作就搞定了,你竟然不去。你说这秦正联这俩口子傻是不傻?
这件事也暂且不说了,因为兰草和秦正联没有向石维民作任何解释。还有这其三,第三件事儿,就是报社的那个靓姐儿刘明芳竟然也不听石维民的话。这事得从毛秘书说起。
毛小伟在市政府办作秘书已经陪了两位政府领导。作为一个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特别是做一个秘书,他深知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第一是工作能力强,能写(及时处理与领导相关的文稿),善谋(遇事能提出见解),协调。第二是组织纪律性强,谨慎(不该看的坚决不看,不该说的坚决不说,不该参加的活动坚决不参加)。
秘书的权力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说小,你实际上就是一个官场的跟班。说大呢?市长的讲话,政府的文件都是你写的,市长的思想就是你的思想。许多人要找市长,你得先通过秘书这一关。所以秘书职务虽小但权力有时很大,含金量不小。把握的不好,也很容易犯错误。时下的官场上就有那么几个秘书因为利用职务之便而犯了错误,成了腐败分子。当个秘书确实也有不少好处,跟着领导走哪吃哪,有时还能得个小红包儿,只要那红包里数额不是很大,你尽管笑纳。再就是办事方便,三亲四戚、三朋四友的子女什么上个学调个班,你只要一个电话打到教育局长或校长办公室准行。这方面仅举此一例,其它类似情况也不必多列。
再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十个秘书至少有九个秘书能升官,秘书当到一定的时候,你就能捞到一官半职,什么副局长、副主任的不在话下,更有胜者可以一步到位直接当个部门的一把手,什么局长、主任的。更有骄娇者可以进入主渠道,当他一个县长、书记,你以后的仕途就更有希望更远大了。当然这一切处决于你这个秘书跟了一个什么样的领导,一把手还是副职?有权的还是没权的?善于用权的还是不善于用权的?究竟跟了一个什么样的领导,也只能看你这个当秘书的造化了。
毛小伟为卫民生当秘书两年半,印像很好。但卫民生心里是不是准备将来扶他一把?毛小伟心里也没有底。为石维民当秘书转眼也是半年了,感觉依然不错。但他是不是能在泰平呆下去,会不会只是蜻蜓点水,镀个金就走人?吃不准。跟着他还有个感觉,就是工作比以前要轻松了些,他的讲话稿全是自己写,打字速度快,一次成形不修改,而且稿子简明扼要,很少有官场陈腐的“八股文”之陋习。这一点确实让毛小伟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一点就是同是年轻人,私下里很随便不拘束。
但毛小伟对石维民也有看法:有时候书生气太重,太原则,太死板,对有些问题看得过重。这对他的官场生涯非常不利。别看毛小伟在办公室呆得不长,但对圈子里的那一套,虽不算太精通,但也八九不离十,也了解了一些底子。石市长亲侄儿想找一份工作算个啥事?却让他为难了很大一阵子。贺长生是个跟屁精,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不哼不哈就将石卫国安进了胡一发的大华公司,待遇不低,还嘱咐这事先不要让石维民知道。他什么意思?他为石市长做了一件好事,为什么不来表表功?却要瞒着,瞒就瞒吧,为什么又要告诉我这个当秘书的,什么意思?让我转告?让我为他表功?真是琢磨不透……
今天星期六,毛小伟按惯例早上八点来到石维民的办公室,清理一下那堆积案头的文件,他要按照轻重缓急的次序进行分类,然后分别转达相关部门落实。石维民今天又下乡了,他不准毛小伟陪同,这不仅仅因为今天是周日,而是他要毛小伟充分利用休息日多接触一下刘明芳。石维民给刘明芳打过电,话尽力牵线搭桥,他真的想早日促成这事,早日喝上喜酒。石维民非常关心毛小伟的个人问题,这让毛秘书非常感激。毛小伟二十六岁了,严格地说,他确实没有谈过恋爱,这在时下的与他同龄的青年中恐怕已是凤鳞马角。大学时班上的女生不少,也不乏对他心存好感或明确示爱的女生。但他却心如磐石于动无衷,他有他的想法,那就是恋爱择偶必须考虑现实生活与理想的结合。现实生活就是婚后能够在一起,理想就是能够从政走仕途,所以并不急。大学毕业后他只当了半年中学教师,就被选拔调进了市政府办公室。理想初步达到,当然个人问题也是顺理成章可以考虑了。由于自身条件好,又是在市政府机关工作,这介绍的当然也就不会少了。经亲朋介绍他只见面了两个,一个师大的老师,一个第一人民医院的眼科医师。两个姑娘自身和家庭条件都不错,对毛小伟也很满意。但他就是缺少激情,心里没有感觉。什么原因,连他自己也道不明白。
毛小伟清完文件,抬头看那壁上的挂钟刚好八点半。急忙提起茶几上的手提袋,反锁房门,叮叮咚咚下到楼底,他已经与刘明芳约定九点在西子江畔的龙子公园见面。电话联系时,毛小伟曾要求两人一起打的士过去,但刘明芳不愿意,也不好勉强。
坐上的士车,毛小伟拨通了刘明芳的手机,知道她乘坐的公交车已临近公园了,她在里面等他。他关了手机笑了落下心来。他真的喜欢刘明芳,早在石维民捅破这张窗户纸之前,他就心仪刘明芳,仰慕她已久,今天终于能够单独和她在一起,心里非常激动。昨天下班后理了发,发型自然是一流的,偏分而不老套,时髦而不失庄重。今早换了一套行装,白色衬衫搭配了一条白色的背带裤,伸伸展展,没有一丝皱折。白净的国字型的脸庞,五官端正。挺直的鼻梁上的那时镀金的眼镜被擦得一尘不染。脚上一双白色的袜子,一双锃亮的奶油色新皮鞋。整个人充满了斯文和青春的活力。
手提袋里除了手机,一只印有泰平市政府字样中号的牛皮信封里装着几首,已被他反复修改的被他认为已是毫无欠缺的爱情朦胧新诗。剩下的就是母亲从超市专门购买的心意:一堆干果零食、几只罐头饮料,还有几个能够代餐的汉堡包和一包滷菜。他懒得翻看,反正挺重。父母听说儿子今天要相对象,自然喜之不禁,恨不得明天就能将儿媳娶进家来,问这问哪,不厌其烦。好在儿子孝顺,只是笑,问急了才冒了一句话:“才认识的,八字还不见一撇呢。”父母也不好继续刨根问底,也只是笑笑。同在机关工作的父母心意也可以理解,虽然还不到退休的年岁,但毕竟已是五十多了,独生子女就一个,宝贝。
毛小伟付了的士费,提着手提袋下了车,在公园大门售票处买了一张门票,独自走进公园,此时的他却心跳加快,有点忐忑不安起来。毕竟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如何开口说话?讲些什么?他开始设计潜台词,设计着与刘明芳见面时的每一个举止每一个细节。
路边的桂花开了,清香扑鼻而来。龙子公园临江而踞,山不高而树木苍翠,空气清新,亭堂楼阁分布其间。山脚下一口大池塘碧波荡漾,鱼跃飞波。池塘边分布着四个荷塘,碧绿的荷叶蔟拥着娇嫩的荷花,或尽情绽开,或含苞欲放。这里因离市区距离较远,游客稀少,更显得高雅幽静。
远远的,他终于看见了站立在荷塘尽头的靓丽倩影,那个令他朝思夜想的刘明芳。一头乌黑过肩长发,一身素净的连衣裙裹着匀称、修长而白晰的玉体,肩挎一只秀巧的白色坤包。荷塘美女,一幅优雅的画面。不错,是她!毛秘书加快了步伐,沿塘埂的石板路飞奔起来。脚步声惊动了刘明芳。她转过游离于荷塘的目光,对走近身边的毛小伟妩媚一笑,双眸飞波。
“你来啦?”声音柔脆。“让你久等了。”嗓声干涩微颤,毛小伟咳了一下。“上哪儿?”“随你。”“那就上山顶吧,那里凉快,可以看西子江。”“好。”这个毛头小伙,别看那天陪石维民上卧龙山考察时在刘明芳面前嘴巴子巧,这会儿单独和心上的姑娘在一起时,他却口齿笨拙起来,早就背熟了的见面话此时都忘光了。
离开荷塘,一条石板路从山脚穿过树林,蜿蜒曲折直达山顶。毛小伟让刘明芳走前,两人不语,只有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山腰有段坡路,刘明芳回过头来微笑着,“小伟,让我拉你一把吧。”毛小伟腾地一下红了脸,这让他又想起那次去卧龙山的情景来,什么男子汉?爬山竟然不如一个姑娘。心里自骂了一句,一只手却很快地牵住了刘明芳的手。为了打破尴尬的沉静,毛小伟终于开口问了她一些诸如工作上的不痛不痒的问题。刘明芳倒是十分干脆,不但有问必答,而且笑声不断,这让毛小伟心里轻快活跃起来。
很快上到山顶。这里正如刘明芳所言不但凉快,而且景色很美。眼前霍然开朗,站在这里,不像站在卧龙山,山下的西子江在这里才真正显示了她的雄浑壮观,江上有轮船驶过,还有木船的白帆在阳光下的辉印下闪出银光,耳畔时不时飘来悠长的汽笛声和欢乐的渔歌。而山顶上一片高大的松树遮住了头上的太阳,江风习扑面而来,让人神清爽。山顶上不远处依稀也有几对恋人或依偎或谈笑。毛小伟收回目光,选了一块茵茵草地放下手提袋,殷勤地取出报纸请刘明落座,然后紧挨她坐下,掏出那一包吃的喝的让她品赏。还是男方主动,例行的恋爱对白就这样开始了。
“小刘,我为你写了几首诗歌,你帮我斧正一下。”
“哈,堂堂的市长大秘书成天都在忙着应付官场八股文,竟然也有闲情逸志写起诗歌来了。”刘明芳接过几份诗稿,快速地流览了第一首《芳香沁心》,满脸绯红,赶紧将诗稿装进坤包,“我回去再看吧。”
“小刘,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毛小伟直奔主题。“石市长介绍过,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刘明芳仍低着头,面容羞涩。“小刘,答应我吧,做、我的、女朋友。”毛小伟书激动地牵起她的一只手合在双手中,刘明芳没有抽手,任由他轻轻地抚摸着。
沉默,一阵长久的沉默。
“答应我,明芳。”毛小伟见刘明芳不语,又补充了一句。刘明芳仍是不语,表情茫然。“如果是你已经有了意中人,你就明说。没关系的,我们仍然可以做一般意义上的朋友,我们依然能够成为一对真正的好朋友。说心里话,我太喜欢你了……”毛小伟满脸写着真诚,呼吸急促,伸手揽住了刘明芳,两个脑袋紧紧地靠在一起。此时他已闻到了她那撩人心弦的芳香,听到了她同样急促的呼吸,他好想侧过身来抱紧她,亲吻她脸庞,轻轻地抚摸她那无比诱人的身体。但他没有。他没有造次,他在等待,等待着心上的姑娘的回答。
此时的刘明芳心里如同翻江倒海,她有点昏沉和迷乱。说心里话,她也真有点喜欢眼前的这位文质彬彬的小伙子,她也想投入他的怀抱,主动接受或者施与他温存,然后轻轻地告诉他:“小伟,我也喜欢你。我答应。”然而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一个身影始终占据着她的脑海,占据着她的心田,而那个高大的身影此时变得越来越高大,已充满了她的整个身心。可是,可是,明明知道他又不能属于自己了,但就是于心不甘。“石哥,明芳爱你,我好想你……”刘明芳心里呼喊着,突然感到一阵撕心扯肺的痛苦,眼里禁不住滚下热泪来。
刘明芳终于冷静下来,她轻轻地扯开搂在腰肢上的那只手,抬起靠在毛小伟肩上的头,神色庄重而又极其真诚地说:“小伟,给我一段时间再答复你好吗?”
“小刘,你怎么啦?”毛小伟期待着刘明芳的回答,期待着她的温柔,却见她突然间果断地离开了自己,转过身又突然看见她满面泪痕,露出了满脸的惊诧。
“没什么。小伟,我们下山吧。”刘明芳站起身来。
毛小伟点头说好,收拾完手提袋。两人开始下山,空气有些沉闷。走了一段,刘明芳已经回复正常的精神状态,话也开始多起来。毛小伟被动地应答着。他感到纳闷:她心里好像已经有了一个人。那人是谁?毛小伟不解,但他心里依然没有放弃刘明芳。
正文 第026章 苦中情暖
星期一下午五点,石维民刚从乡下回到了市政府。毛小伟马上将市公安局侦察“五-二七”凶杀案进展情况的内都通报呈送过来,正待转身离开办公室时,石维民让他别走,毛小伟以为石维民有事吩咐,只好站住。石维民笑了一下,问他和刘明芳的事谈得如何了。毛秘书神色茫然,说她好像已经有对象了。“什么有对象?我问过她两次,没有。”石维民语气肯定。“谈恋爱要讲究方法,你的方法可能有问题。哈哈哈……金诚所致,石城为开,大胆地追!”毛小伟乐了,“好,听您的。”又闲话了两句,石维民让他马上通知秦正联来一趟。毛小伟高兴地离开了办公室。
秦正联与石维民谈了一个小时,下班时又回自己的办公室拿上手提包,这才匆忙下楼骑上单车往家赶。一进屋,厨房里就飘来酱包肉的油香,还有一股浓浓鲫鱼汤的清香味,秦正联耸起鼻子使劲闻了一下,知道兰草在厨房,笑了。拉开手提包,掏出一张红彤彤的请柬跑过去,晃了一下:“喏,高价饭!”兰草接过一看,见是一张结婚请柬,“至少送一百才像样。”放下请柬,铲出酱包肉涮了锅,将一盘吃剩的清烧土豆倒进去翻炒了两下,洒上水,盖上锅盖放下锅铲。
“倪莫惠是谁?”
“一个车间的,也下了岗。”
一个下岗女工怎么会和钱正生搭上勾?兰草说不知道。秦正联与钱正生在一次聚餐上见过一次,胖乎乎的,文化不高,但为人还算豪爽。在泰平因为生意做得好,开了一豪华娱乐城,两三个服装门市部,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角色。只是在女人问题上好像名声不太好。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有钱嘛,有钱就能抖起来。
“她是钱正生的第四个老婆了,又一个金钱的牺牲品!”秦正联说。
“怎么啦?是羡慕,还是嫉妒?”兰草拿起锅铲,盖上锅盖。
“我又不是什么暴发户,有什么羡慕的?”
兰草啐道:“因为你穷!不然也可以讨上三个四个喽?”
“我哪敢。一辈子只能有个你,还能想什么?”
兰草翻炒着锅里菜,“想倒是想呢,只是没那个条件。”
现在有些男人吃着碗里望着锅里,进屋守着老婆,外面也要找几个,还居然大言不渐地排个队,什么老二老三的,简直不知道廉耻!你秦正联如果有那个本事,就把她们带回来,我照样和她们和平共处,我当我的老大,负责当好。免得人家一天又想偷鸡摸狗,又提心吊胆的。兰草一边翻菜一边戏说着。
秦正联乐了:“那,我哪一天就把她们全带回来哟。”
“你敢?!看我不打死你!”兰草举起锅铲。
“你看,你看,立马吃醋了吧!”
秦正联夺下锅铲,双手抱住兰草。“你坏,你坏,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兰草轻经地捶打着丈夫的胸脯,秦正联就势亲了妻子一口,兰草软绵绵地靠在丈夫怀里,尽情地享受着丈夫并不太多的温存。也许是这日子太平淡了些,太枯燥了些,秦正联都没有这么主动过了。也许是太穷吧,也许是他工作太忙,或者是家里的事情太烦吧。总之他一回家就是闷闷地吃饭,闷闷地看电视,然后倒床就睡,也是闷闷的,推他一把甚至搔他一下,他就回答几个字:“我累了,我们都睡吧。”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无动于衷。只有当他抱着小云玩耍的那一会儿,他才会显露出真诚的快乐。今天他是怎么啦?就因为收到了一张结婚请柬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有了反应?让他真的想夫妻间的那么一回事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女人也一样。三十多岁的兰草虽然下了岗,还在为这再就业而时时心烦,但她还是时不时在想,想丈夫对她温存,对她做她愿意做的那种事儿,可秦正联却有点性冷淡。
兰草被秦正联亲吻抚摸得周身发烫,柔弱得就像一堆白棉花儿。她好想好想现在就上床,她昏昏沉沉地喘着粗气,开始抚摸起丈夫来。
锅里的剩菜突然冒出了一股刺鼻的焦味,兰草猛地推开丈夫,快速地掀开锅盖,拿起锅铲使劲地铲了几下,“你看,菜都糊啦!”
客厅响起门铃声,秦正联转身跑去开门。
“爸爸,爸爸……”儿子小兵背着个大书包牵着养女进了屋。“爸爸抱云云。”女儿伸出一双稚嫩的小手,秦正联抱起她猛亲了几口。“爸爸有胡子,好扎人。不要你亲了,我要去看奶奶。”小云溜下地,拉着秦正联走进卧室。“奶奶!”“哎,小云乖!”奶奶坐在床头,拉着孙女的小手慈爱地抚摸着。
“妈,今天好些了吗?”
母亲说一点小感冒,兰草又陪着上了一趟医院,花了不少钱。人人都说儿子好不如媳妇好,这话真不假,幸亏有了这么好的媳妇,一天到晚问寒问暖,端汤送水忙个不停,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秦正联安慰母亲说只要身体好,什么都好,一家人用不着客气。母亲说幸亏遇上兰草这样的好闺女。
小云坐在小椅子上,边翻着小人书边缠着哥哥讲故事。兰草给婆母端来鲫鱼汤,让她趁热喝。小云直嚷嚷也要喝鱼汤,奶奶要喂她。“妈,你自己喝,我给她留了一碗。你们几个都出去吃饭,让奶奶安静一会。”
兰草将女儿抱上椅子,问她鱼汤是自己喝还是别人喂?小云引用老师的话,要做乖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捧起碗喝了几口,全家人笑了。小云更来劲了,一古脑儿将老师的话搬了来,乖孩子在家里,起床要自己叠被子,手绢脏了自己洗,还要多帮爸爸妈妈做很多很多的小事。
小兵问:“你会做什么?”“会扫地,擦桌子,还会唱歌。”“你会唱几首歌?”“会唱《丢手帕》,《小燕子》,还有……”小云红着脸,数着指头,偏着脑袋想了一下,“嗯……还会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云云真笨,怎么把老师才教的新歌忘了呢?”小兵激将她,“你会不会唱哟?”“会。”小云从椅子上滑下地边跳边唱。
秦正联父子受到感染,丢下饭碗拍着手,笑眯眯地和着天真的童声唱起来。“谢谢大家!”小云唱完歌一掬躬,作了一个稽可笑的下场动作。兰草眼沧着泪花,“不唱了,快喝汤。”小云爬上椅子,双手吊着兰草的脖子亲了一口,“世上只有妈妈好!”
小兵说还有一首唱爸爸的歌。小云说老师还没教。歌名就叫《好爸爸,坏爸爸》。小云急了,骗人!好爸爸就是好爸爸,怎么还骂爸爸?哥哥才坏呢。“不跟你说,说了也不懂。”哥哥离开饭桌。“哥哥羞羞羞,说不赢就溜。丑!丑!丑!”小云望着哥哥的背影连刮三下脸蛋。秦正联夫妇乐得哈哈大笑。奶奶担心影响小兵做作业喊小云去唱歌。“哎,奶奶,我就来。”小云大步跚跚地走进房间。
小饭厅里只剩下夫妻俩,空气顿时清静下来。兰草对厨房里的温存意犹未竟,红着脸儿,边收拾碗盘边用胳膊碰了一下秦正联,“今晚我们早点睡。”秦正联笑了,“想得很?”“嗯。”“好。”“你去休息一下吧,我一个人收拾就可以了。”兰草更加快乐起来,夺下丈夫手上的一把筷子,连同碗盘一起飞快地端进厨房,转过身又问了句:
“明天的婚礼你去不去?”
秦正联尴尬地说:“我就不去了,明天单位还有点事。”
“就你忙?每次这种场合都是我一个人去,哪一家不是成双成对的?”兰草埋怨着。
“一个人去怕什么?又没入把你拐走了。再说你一个人去,送一百元还节约一百元呢。”
兰草啐道:“秦正联,你真抠!”
秦正联苦笑了一下,没有反击。他帮着兰草擦净饭桌,来到客厅泡了一杯茶,走到窗边点上烟,朝远处的西子江和卧龙山望了望,这已成了他饭后的习惯。他的眼神是游离的,他在远望,不知道他是望江还望山?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今天这会儿他却在反复回味着兰草的那句话:“青正联,你真抠。”是的,我是抠,可我不抠又怎么样?
有些时候秦正联确实后悔当初转业时走进了官场。当官有什么好?当了这么一个窝囊的官,又受穷又受气。可是你既然进了官场你不当这种官又能当个什么样的官呢?像别人一样?走进一个圈子飞进一张网?或者就干脆以建委的贺长生为学习的榜样?先投点资找几个硬靠山,混个好位置,然后再拼命地捞回来,争取多捞它几个,夯厚新的经济基础,再谋新的官位?不行!可不行又怎么办?他妈的!这官场是怎么啦?为什么总是让那些玩弄权术,言不由衷,言行分离,公开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吃得开呢?贺长生算个什么东西,他就是有能耐,兰草和他现在的老婆何小丽一起下的岗,他硬生生就能把她一个工人变成了干部,还居然进了拆迁办当了一个实权在握的官。可兰草呢至今还上不了岗。秦正联真他妈的没出息,窝囊废,经常还在为参加婚礼一个人去能节约一百元而算计着!
官场里也有好官。卫民生市长是个好官,德高望众。这新来的常务副市长石维民也是一个好官,虽然太年轻,但很成熟不张扬不轻狂。这两个人都是真心实意在为泰平谋发展,如果他们能呆下来,泰平应该是大有希望的。但谁能算完未来事,谁又能保证他们能稳坐钓鱼台而不被拖下水?谁又能保证他们不出一点差池而被打压下去?难说。
手上的烟灰弯曲着已不堪重负地落了下来,手指被灼了一下,秦正联赶紧丢烟头,喝了一口茶,又点了一支烟踱到窗边。
“石维民是个好官。”秦正联又想到了他。一个副市长能够想到要收养小云,真是难得。他不哼不哈地就为兰草联系了工作,而亲侄儿的安置问题他竟然不闻不问,这种领导真不多了。兰草不接受石市长的安排,好。安了兰草不安侄儿,别人会怎么看?石伯母及石家人又会怎么想?兰草有点像自己,好。秦正联情不自禁地笑了:好老婆。官场是非多。等有了机会我一定退出来,找个事情和你一起干,自由自在地多好!
夜幕降临了。月儿爬上了朦胧的卧龙山,西子江两岸的璀灿灯火宛如群星闪烁,将泰平这座古老的城市妆扮得更加绚丽多彩。今夜早点睡吧,明天周末,干脆陪兰草参加钱正生的婚礼去。秦正联突然想通了。
正文 第027章 喜中之隐
上午十一点,江天大酒店门前,客人鱼贯而入。钱正生一身笔挺的西装礼服,满脸喜气洋洋。新娘倪莫惠生过孩子后,体形恢复的很好,加上一套洁白的婚纱,又恰到好处地化了妆,更显得婀娜多姿,楚楚动人。伴郎和伴娘以及倪莫惠的父母都穿着新衣服,同他们站在一起迎接客宾。
秦正联携同兰草来了。远远地他看见一辆宝马车在路边嗄然而上,坐在前排座的贺长生首先跳下车,动作极其熟练地拉开后车门,何小丽牵着任敏下了车,贺长生关上后门又迅速拉开驾驶室门,一个戴着大墨镜,穿着白色吊带裤的港派模样的老板出了车门。秦正联一眼就看出那人正是罗林森,来不及躲闪了。他只好走上前握手打招呼,扯了几句闲淡。这何小丽与兰草曾是同一个车间的工人,见面自然还有几分亲热。何小丽又介绍了任敏,三个女人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哈,秦秘书长今天也来了雅兴,竟然跑来参加钱哥的婚礼来了。真希奇,希客!”贺长生去地下车库停好车,走过来了,远远地看见了秦正联,满脸堆笑。“新娘子和兰草是同事,都是丝五厂出来的。就只许你贺主任来恭贺,不让我来捧个场子?”秦正联虽然心里很不高兴,但面子还是还是要给的,也只好挤出一脸笑容挪喻着。“哪里,哪里,我们俩都是丝五厂的女婿,亲戚客。走吧。”贺长生接过罗林森的皮包,一行六人快步走向酒店厅堂入口处。
钱正生见罗林森副市长亲自携同市政府的两位部门领导和三位夫人赶来参加婚礼,自然已是喜出望外,快步走来迎接。恭贺新喜!递红包,交换接双烟和喜糖,参加婚礼的前奏曲固定程式,一气呵戏成。这边的新娘子倪莫惠见同厂的好姐妹兰草、何小丽来了自然也是激动不已,总想抓住机会多说几句话,只弄得兰草、何小丽对新娘子的赞美之语也只好见缝插针了。
婚宴共摆了二十多桌。这贺长生别看只是一个小老板,这人缘还真的不错,市直机关来人不少,熟面孔多,弄得秦正联、贺长生招呼不断。罗林森副市长一干六人连同市作协主席江正华一家四口,被安排坐进最豪华的一间包房。又是阵礼节性的喧寒,这才几次谦让,一起落下座来。
十二点婚礼准时开始。兰草、文若竹坐在坐在雅间很不习惯,这大厅里婚礼一开始,马上涌到门口朝大厅瞅着,何小丽也起身跑过来站在门口看热闹。倪莫惠请兰草的哥哥兰天主持结婚仪式,按时下最流行的模式进行,场面相当热闹。
婚礼台的后墙一块满壁大红布上《倪莫惠小姐钱正生先生结婚典礼》几个大字金光闪闪,四周摆满了水灵灵的鲜花。婚礼正式开始,伴随着一阵长长鞭炮的噼里叭啦声,兰天身着红色的长袍,右手握着话筒,左手高举着一个大红牌,和两个高举着红色条幅的酒店服侍生同时上场,红牌和条幅立即构成了一副对联和横幅:“一对新夫妇,两个老鸳鸯,今日共证。”全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笑声。请新郎新娘入场!随着一阵轻快的圆舞曲,新郎和新娘从婚礼台侧门闪亮登场,大厅里响起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兰天的主持恢谐幽默,妙趣横生,干净利落,给整个婚宴增添了浓烈的喜气。
婚礼顺利结束,婚宴开始。贺长生开始打转转敬酒,当然先要敬罗林森,别人喝不喝无所谓,反正他贺长生是一口吞。秦正联酒量好,同样是先从罗林森敬起,依次转。但今天他已不好造次,礼节性地走了一圈,敬每一人他都只是抿了一小口。钱正生和倪莫惠过来敬酒。今天的贺长生不但人逢喜事精神爽,而且有罗林森副市长亲来参加婚礼捧场,自觉得已是最高级别的人情了。兴奋的了不得,除了敬罗林森三杯外,其他人也是每人敬一杯,你喝不喝无所谓,反正他干了事。倪莫惠想代两杯都不成。还直嚷嚷再敬,真是豪气、爽快。直弄得自己稳稳当当走进来,倪莫惠连扶带拖才偏偏倒倒走出去。
婚宴结束后,还有专场活动,到二十一楼茶坊喝茶。当然真正纯粹喝茶的并不多,喝茶只是一个配角,斗地主、打麻将才是主场戏。今天这一桌食客只有罗林森、贺长生两夫妇要打麻将,刚好一桌,安了豪华机麻一间。胡一发早就与贺长生联系好了,正坐在机麻雅间等着他们四个。江正华夫妇借故有事,婚宴一结束马上溜之大吉。剩下的秦正联和江德夫妇四人,因有倪莫惠事先招呼留下来说话,不好再走,只好单独要了一间茶坊,坐下喝茶闲聊。不大一会儿倪莫惠拉着文若梅推门而入。这边的兰草,文若竹见若梅来了又是一阵亲热。几个姐妹嘻嘻哈哈地谈笑着,都夸林莫惠好漂亮好艳丽,共同祝福她婚姻美满、生活幸福快乐,祝她的宝宝健康活泼、茁壮成长。
倪莫惠满眼沧着泪花,于快乐之中显露出一丝暗淡的神伤,突然说出一句令大家大惊失色的话:“你们都以为我很幸福,其实我很痛苦。”
兰草说;“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们不谈不高兴的事。”
倪莫惠说:“不!我要说。平时我们几个姐妹很难到一起,今天我要倒倒心中的苦水,也好为姐妹们提个醒。”
兰草见情况异常,笑了一下,对秦正联、江德说:“你们两个爷们坐一边去。我们几个好姐妹要好好说说心里话。”
秦正联说:“好,好,你们说,我们决不偷听。”马上站起来端着茶杯和江德坐到另一头的沙发上说话去了。江德正是求之不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已涉足房地产开发,而秦正联正是联系重点工程和城市建设这一块的,政策熟、情况熟,正好安静地咨询一下。
“没关系的。让他们听听也无大碍。”倪莫惠开始哭诉着她和钱正生认识的经过……
倪莫惠下岗前就离了婚,下岗后她并不感到特别的失落和难受。和前夫没有孩子,父母退休后开了一家副食品商店,生活也还殷实。倪莫惠离开了辛苦的剿丝车间,就像一只刚从笼子里放出来自由自在的小鸟一样,突然间感到快乐和轻松。她先到父母的副食商店里帮了几天忙,马上感到索然无味坐不住,就天天打麻将,泡舞厅。为了图个消遣快乐,一开始她只去大众舞厅。有时晚上陪人跳一场两场还能得个三五十块钱,一个月下来也能轻松挣个七八百,她觉得这钞票还是来得轻松,竟乐此不疲,十分满足。有个跟她经常在一起跳舞的小妹告诉她,这种场所挣钱太少了,不如到那些大舞厅去,一天坐上两三个台就能挣两三百。倪莫惠怦然心动,跟着那个小妹走进了红艳娱乐城。这红艳娱乐城就是钱正生的。
倪莫惠初来乍到,真以为钱就那样好挣。第一天晚上她陪一个先生跳舞,那先生一走进漆黑的舞池,就将她抱的差一点透不出气来,两只手不停地在她身上上乱摸一气。倪莫惠轻轻拿开他的手,说:“请尊重我。”谁知那先生竟将手伸进她的裤档里摸了两把,一张满是酒气的嘴也在她的脸上找寻着目标,“你好性感,干脆去保健房痛痛快快地做一回。”只气得倪莫惠叭的一巴掌打过去,转身跑进包房坐在沙发上生闷气。那先生跑到吧台大吵大闹:“快给老子换小姐!他妈的什么金-银-,老子碰不得?要摆清纯就不要出来混,一点规矩都不懂!”领班劝慰了一番,换了一位更靓的小姐,那先生这才搂着小姐,骂骂咧咧地走进漆黑的舞池。领班对倪莫惠开导了一通,这台费也就自然泡了汤。
这一幕刚好被老板钱正生看到了,他劝领班少说几句,然后叫上倪莫惠去他办公室一趟。一进三楼那间宽大的办公室,钱正生非常热情,亲自为她泡了一杯茶。
“来,喝点水压压惊,消消气。”
“钱老板,你不要客气。”倪莫惠已经平静下来。
“你叫什么?才来的吧?”
倪莫惠思量着,这老板胖乎乎的,年纪倒是不大,态度也和蔼。只是……哪有老板直接找小姐谈话的?是不是有点关心过了头?心里提了几个疑问,嘴上却快人快语:“我叫倪莫惠。今晚第一次上班。”
“哦,怪不得呢。来舞厅的难免有个别怪人,也用不着生气。说实在话,我很敬佩你的个性。”倪莫惠笑笑,没有吱声。“小林,你是单位上的人吧?”倪莫惠心无城府,直接了当地透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丝五厂的下岗工人。“哎呀,看得出来,怪不得你那么纯情,我们是一个厂的。好,太好了!”钱正生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只在倪莫惠身上盯来瞄去,只看得她脸红心跳不敢抬头。
“小倪,今天两个台费算我的。”
倪莫惠马上推辞:“不要,我也没坐台。”
钱正生谈起了自己的打算:准备先安排倪莫惠做舞厅服务员,工资每月八百,说根据表现每月再加几百补贴。倪莫惠高兴起来,保证把工作做好。钱正生一听,满面喜色,让倪莫惠没事时就去吧台转转,先熟悉一下舞厅的管理情况,等段时间再让她当领班。倪莫惠感到突然,惊讶地张大了嘴,忐忑不安。钱正生说他说话作数,没有任何问题。倪莫惠疑惑了一会,终于信以为真,满脸露出灿烂的笑容。钱正生让她第二天下午上班时,先到他办公室。倪莫惠心生感激,笑得更加灿烂起来。
谈话结束,倪莫惠非常感激,拿起钱正生的茶杯掺满了水,这才说声谢谢告辞出了门。
“好漂亮!长得真像一个外国的妞。别急,赶明儿我一定把你弄到手。”望着倪莫惠青春美丽充满性感的背影,钱正生翘着个二郎腿,志在必得地窃喜着。
正文 第028章 诱惑难拒
江天大酒店的茶坊包房里,倪莫惠继续伤感地讲述着她的故事……
第二天下午,倪莫惠准时来到红艳娱乐城,钱正生已在他办公室里等着。
倪莫惠今天换了一身粉红色的时装,更加妩媚动人,只看得钱正生心里痒痒的难受,真想马上抱住她。他极力奉承和赞美着倪莫惠,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大胆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林莫惠红扑扑的脸上,此时已艳若桃花。沉默了一会儿,倪莫惠问钱正生,她的工作主要有哪些?钱正生收住了露骨的目光说,每天下午和晚上,负责为KTW包房的客人送点心、饮料和茶水。钱正生掏出一把钥匙让她每天整理办公室,又付当月的工资一千,还补了头天晚上的两个台费。倪莫惠说还没工作呢,哪有先拿工资的道理?钱正生端着杯子站起来,说干好了还要加补贴,这就要看倪莫惠的表现了。
倪莫惠见钱正生站了起来,以为他要掺茶水,便主动走到桌边拿茶杯,不料这钱正生却出奇不易顺势抱住了她,只听得喃喃一声“小倪,我真的喜欢你……”那嘴巴也很快凑了上来。这种情况来得太突然了,女人的本能让倪莫惠使劲推了一把,却推不开,倪莫惠急得满脸绯红。
“钱老板,你再不松手,我就喊人了!”
“小倪,你我都是过来的人了,怕什么?我决不会亏待你。”
“钱老板,我对你什么都不了解呢。”
“很简单,家里只有一个‘不下蛋的母鸡’,马上离。”钱正生说完就开始动手动脚。
“你再要这个样,明天就不来了。”
“那好,我们事以后再说吧。”钱正生一格楞,终于松开手。倪莫惠尽管有些生气,但她并没有马上拉开房门跑出去。她舍不得钱正生为她安排的这么轻松的工作,而且坤包里已装进了这个男人的一千多块,还有他也并没有太用强。想到这里倪莫惠还是冷静下来,她打开坤包,掏出木梳和小镜子,整理好头发,理了理裙衫,装上钱正生的钥匙,挎上坤包,然后轻轻一声道别,平静地离开了办公室。
钱正生浑身中烧的欲火突然被猎物熄灭,很是沮丧,直到倪莫惠走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慢地缓过劲来。他点燃了一支烟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泄气地叹道:唉……可惜,实在可惜了一个美人儿。然后他左右摇晃着肥大屁股下的那把意大利真皮转椅,苦笑了一下:嗯,再多熬它几天吧。
这天下午,倪莫惠正在吧台厅里做清洁,钱正生路过,朝她微笑点了一下头。一个多星期了,钱正生似乎已经确实老实起来,再没有发生过办公室的那件事。这是他本性的真正收敛了?还是因为他其实并不坏?倪莫惠一点儿也看不出钱正生的情绪有什么变化,他依然是笑呵呵的很客气,就好像他与倪莫惠之间并不曾发生过办公室里那一幕。倪莫惠思想完全松驰下来。钱老板也许真的不坏。可能是自己的原因吧。什么原因?那套粉红色的时装?对,可能就是,那粉红色的时装太诱惑男人了。倪莫惠释然地摆摆头,暗自笑了。
如果倪莫惠就此离开红艳娱乐城,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但钱正生的许愿太具诱惑力了。倪莫惠留了下来。她每天尽心尽责地工作,很少与小姐们搭话。只有一次到吧台为客人拿饮料,无意间听到领班对一个小姐说:“钱老板闹离婚闹得厉害,还没有离掉……”
又过了几天,那天下午,倪莫惠准备为钱正生办公室做清洁,打开门见他正躺在沙发上休息。倪莫惠准备退出时,钱正生喊住她,倪莫惠不好迈步,只好站在门边听他说话。钱正生先是夸她最近干的不错,他已观察了好几天,也想了好几天,决定把舞厅的领班调整到桑拿部去,让倪莫惠做领班。这太突然了!倪莫惠心里一阵惊喜,但话出口却变成了“我哪里做得了领班。”钱正生说她完全有能力做领班,其实这领班的活儿也很简单,比目前的工作还要轻松,工资却是目前的两倍。“小倪,你坐下吧,我们慢慢地谈。”也许是太高兴,有点昏昏然,倪莫惠竟然神使鬼差地关上了身后的门,然后为他泡了一杯茶坐到椅子上。钱正生让她坐到沙发上,倪莫惠犹豫了一下总算是坐过来,正襟危坐半个屁股。
“我想了很久,你人稳重大方贤淑,目前也是个单身……”钱正生说。
倪莫惠默默不语。
“我想,如果你愿意,我们干脆一起过吧。”
“我可不愿意给别人当二奶。”倪莫惠打断了他的话。
“小倪,你如花似玉。我不意让你受委屈。”钱正生笑了,拉过倪莫惠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倪莫惠没有抽回那只手,任由钱正生不停地来回摩擦,直到那手心沁出汗来。
“你还没离婚呢?”
“迟早的事。如果你同意,我想先为你买套房子,等我办完离婚手续后,我们就明媒正娶,正式拜堂成亲,一起经营娱乐城。”
倪莫惠大吃一惊:一套房子,多少万?联手经营这么大的娱乐城,那我不也成了女老板了?她楞在那里,既惊喜又茫然,满脸羞涩地埋着头。
“小倪,你听到没有?”钱正生一声轻唤让她回到现实中,马止将她揽进怀里拍了拍,“你不相信是吧?明天我就去给你买房子。”
“钱哥,我想与兰姐商量一下。”
“哪个兰姐?”
“兰草。”
“跟她商量什么?又不是你亲姐。”
“我们一个车间的,她对我比亲姐还好。”
“这事怎好跟她商量?小倪,答应我,我是真心的。”
倪莫惠终于点了头。什么话都无须再说了,钱正生坐了起来,喘着粗气一把揽过日思夜想的美人儿,开始尽情地抚摸。
一阵麻酥酥的快乐感立即传遍全身。倪莫惠闭着一对丹凤眼,温顺地躺在他的怀里,她已忘掉了世上的一切,全身就像干柴一样燃烧起来。这美丽的少妇强烈地渴望亲吻,渴望那曾经历过的,自从离婚后再也没有品尝过的美好滋味。钱正生动作轻缓地脱下她的外套和衬衫,只留下轻薄如翼的粉绿色乳罩和一条几乎透明的绣花小内裤,一具雪白的丰满胴体立现眼前。他满意地笑了,两片厚厚的嘴唇对着那微微张开的小嘴亲吻起来,又从脖子向下寻着两个肉堆不停吮吸着,一手抚遍全身后长久地停留在那对硕大的乳房上,另一只手已伸进小内裤里那座神秘的山川。
“钱哥,来吧!”倪莫惠终于忍不住叫唤起来,急切无奈地扯着钱正生的牛崽裤。“小倪,妹妹你莫急,让我自己来!”钱正生翻身自己脱了精光,肥厚的身体顷刻压在已经舒张开来的那堆白肉上,倪莫惠不停地哼叫着。同是过来人,无须太多的过场。这一对儿就像沙漠上久渴的行路人突然遇到一股清泉。两人直弄得大汗淋漓,浑身酸软才善罢甘休。
从心灵的满足到肉体有了一次最完美,一次畅快的满足,倪莫惠变得十分温柔,变得十分主动起来,她调低了空调的温度,然后抱着钱正生,开始施展起久久没有使用过的缠绵,让他尽情地享受着温柔乡的刻骨铭心之情爱,只到钱正生再次筋疲力尽,两人这才紧紧搂着一堆小憩了一会儿。
钱正生很讲信用,倪莫惠第二天就成了红艳娱乐城舞厅的领班,时隔不久他又真的为她买了一套别墅,装修还需等待,钱正生的办公室就成了俩人共渡欲河的地下婚房。
倪莫惠感到美中不足的是,钱正生的离婚手续迟迟没有办下来。虽然暗地里她早已履行起娱乐城女老板职责,但名义上她还不是钱老板的正式夫人。不久倪莫惠怀上了钱正生的孩子,到医院打B超结果是个男孩,这让钱正生高兴得手舞足蹈。钱家俩兄弟,哥哥钱正发只生了一个女孩。这男孩将是延续钱家香火的顶梁柱,怎么不让他欣喜若狂呢。孩子还没生下来,钱正生就私下办了两桌酒席,请几个贴心朋友美美地庆贺了一番。倪莫惠就是皇帝娘娘,房子必须马上装修,他要让倪莫惠好好地保养他的儿子。和前妻的离婚手续也必须马上办,他要使倪莫惠成为正式老板娘,不能让儿子一生下,就背个“杂种”的名声。街道居民委员会的几个退休的老太太盯上了倪莫惠的肚皮,开头几天她还躲躲闪闪,但钱正生也确实有些能耐,生育计划指标有了,那几个老太太也只好干瞪眼,任由倪莫惠在他们眼皮底下晃来晃去,大摇大摆。
钱正生的老婆迟迟不愿签字离婚,原因就在于财产的分割上。钱正生在市内有一大两小共三个服装门面,老婆坚持三个门面都归她,钱正生只愿让出两个小的,大的仍归自己。现在,为使儿子早点有个正式的爸爸,钱正生已经打算放弃原先坚持的条件,三个服装门面全部给老婆,只要早点离婚就行。
就在这节骨眼上,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钱正生老婆见丈夫半年多不回家起了疑心。她暗地寻访调查,像个老练的猎人一样沿着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了红艳娱乐城,终于在那间宽大的办公室里,将两只共卧洞穴的野兔子逮了个正落。倪莫惠在众多的小姐面前现了丑臊了皮,衣服被撕破,头发被扯落了几把,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还背上了臭婊子和不要脸的偷人精两块不光彩的牌子。但倪莫惠也不是省油的灯,钱正生老婆的惨状与她相比豪不逊色,不但衣服破了,头发乱成一团,脸上也被抓得渗出了道道血痕,同样被戴上了“没出息的臭婆娘”,“下不出个蛋的骟鸡婆”两顶丢人现眼的“绿帽子”。
对这场“战争”,娱乐城里那些极端空虚无聊的小姐们,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狂喜不已。这样大的一个收获,比陪先生坐台得了一两百块钱还要快乐。她们表面上一脸严肃地劝着架,私下却感到窃喜,她们高兴又有了新的笑料。只有钱正生损失最惨重,这场“战争”让他丢了三个服装门市、一套住房,还外加五十万元人民币……
听完倪莫惠的故事,兰草和文若梅姐妹面面相觑,没有感到一丝的好笑,心里只有一种酸溜溜的伤痛感。而秦正联听到兰草讲的这个故事后,只是淡淡地了笑了一下,“钱,都是因为钱。”像是对兰草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正文 第029章 花天酒地
立秋这天,泰平下了一场大雨。听老人说,立秋下雨就没有“秋老虎”。果然立秋后市区秋雨连绵不断,丘陵里的风也比往年大,天气已略感微寒。
今年的秋天,对于胡一发来说真是硕果累累。人和安居工程已进入施工高潮,到年底最迟明年春天就能竣工,粗略框算,不赚它个三四千万也要赚它个二千五六百万。最感心花怒放的是,尽管石维民、秦正联等人持冷淡的态度,但自己依然拿下了位于市中心这个众目睽睽的泰平购物广场工程。这件事全得力于罗林森和贺长生的鼎力相助,不但击败了几个实力强劲的竟标对手,而且还拉进史树友、罗林森和王名烈三位领导的夫人入了股。虽然她们没有拿出一分钱来投资,只是入了个干股,但只要有这几位皓命夫人经常吹吹“枕头风”,还怕以后拿不到大工程?尽管史记记并不了解,但史夫人张春梅经不起罗夫人任敏、王夫人华小雪的左右夹攻相劝,最终还是瞒着史书记,答应入了一个干股。
贺长生真是不简单。虽然他收下了五十万,但区区五十万比起今后的日金斗入又算得了什么?交了这个朋友不吃亏,感情投资还得细水长流,应该再请一次。胡一发喜孜孜地拿起了茶几上的电话,对下午和晚上的活动作了周密安排。
钱正生的红艳娱乐城在秦平堪称一流。最大,最齐全,歌城、桑拿、保健、茶房一应俱全。装修一流,服务一流。服侍生个个帅,小姐则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因为软硬件环境好,加上钱正生讲义气善于结交,虽然带点色,但公安部门从不来查,绝对安全,基本形成一个固定的消费群体。贺长生、胡一发等一干官界、商界人士最乐于此处。甚至连罗林森这样资深的副市长也经常放心地涉足其间。这生意自然不消说,兴旺得很。
接到胡一发的电话,听说贺长生等人要来唱歌,钱正生和倪莫惠自然不敢怠慢,包房安最好的,小姐自不消说,也是挑来拣去选最靓的。贺长生有固定的主儿,不用另选。按理说,贺长生最好到红艳来,至少目前不要来了。因为钱正生现在的老婆倪莫惠是贺长生现在的老婆何丽过去同在一个厂一个车间,而且还是好姐妹,彼此面子上挂不住。但贺长生尽管放心。钱正生对老婆打了招呼,贺长生、胡一发这伙人是他摇钱树上的一支很大的树丫儿,放弃不得。况且这个年头,男人在外面耍耍小姐,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倪莫惠懂这个理,自然守口如瓶了。
贺长生如约而至,见胡一发和他的老贴们早就在休息厅恭候非常高兴。贺长生与三个老板见面几分钟,就相见如故,滚作一堆。钱正生和倪莫惠听说贺长生来了,亲自赶过来作安排。胡一发分别征求意见,那三个与贺长生初次见面的老板建议先陪贺主任唱歌,再各尽所需。
领班也知道贺长生最钟情于那个国色天香、风骚无限的方红小姐,未待他开口就喊起来:“方红,你生哥来了,还不快来迎接。”“来了!”方红如一只彩蝶飘然而至,旁若无人地搂着贺长生,就在他的脸上叭叭亲了几口,“生哥呀,最近是不是又有相好的了?把我搞忘了?一个星期都不来看看我。”“最近确实有点忙。”贺长生搂着方红的腰肢走进豪华KTV厅。见贺长生、方红已进了包房,领班为胡一发他们早就挑好的几个靓丽小姐,也鱼贯而入。大家开始点歌说笑话。贺长生和方红只唱了一首歌,就迫不及待地进了舞池。几个老板或点歌或和小姐说黄段子。一开始几个小姐还算文静,不大一会儿都进入了角色。
服侍生已摆好了茶水,饮料和各种小吃。大家开始点歌说笑话,气氛热烈,欢乐融融。KTV厅旁的一道小门外有一个精致的小舞池,跳舞也很方便。贺长生和方红唱了一首歌就去跳舞去了。这边的几个老板或点歌或和小姐说着“黄段子”。一开始几个小姐还算文静,不大一会儿都进入了角色。
陪伴胡一发的小姐首先登场:“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人都好色。”“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胡一发对答如流。那小姐问:“先生你贵姓?”胡一发:“免贵,姓刘。”小姐又问“什么刘(流)?是上面流,还是下面流?”胡一发晃了晃脑袋回答:“到处都流!”接着胡一发开始问话:“小姐贵姓?”小姐回答:“免贵,姓张。”胡一发问:“什么张?是上面脏,还是下面脏?”那小姐干脆回了一句话:“到处都脏!”然后一下子坐到了胡一发的腿上,搂着胡一发的脖子发嗲地问:“喂?刘先生还嫌不嫌我脏哪?”“不嫌!”胡一发就势在那小姐脸上亲了一下,那小姐也回亲了胡一发一口。
从舞池回来的贺长生见状笑了:“大哥能文能武,不但会赚钱,还会赚色呢!看你们那个亲热劲,还不如早点去正儿八经地‘明媒正娶’,也好亲热个够!”那小姐倒也十分机灵,马上问胡一发是去做保健还是去洗桑拿浴。胡一发说不急,时间还多着呢。
另外几个小姐也开始讲起了“荤段子”。一个小姐问:“什么是男人的潇洒?”几个老板争着说道:“大吃不大喝,收礼不受贿。风流不下流,喜新不厌旧。”另一个小姐笑嘻嘻地拍了拍坐在她旁边的一个胖老板说:“你要少吃多摸不放炮!”那老板答非所问:“昨晚陪我的那个小姐不像话,用两砣海棉就想打发我,手还只往我裤包里摸,好在我出门忘了带钱包,裤包里只有几十块钱。”陪他的小姐刮着他的脸羞他:“亏你还是个大老板呢,出来泡只带几十块钱,还好意思说。”另一个小姐说:“昨晚我陪的那老头也不像话,跳舞也不讲规矩,直把本小姐抱得透不过气来。那舞瘾也大死人,一进舞厅就曲曲跳也不嫌累。小费分文不给,还想沾便宜,纯粹的铁公鸡一个!”这个小姐说:“那叫干搓!”
讲了荤话又点歌,唱了歌又喝酒,大家都在逢场作戏。整个包厢里乌烟障气,一片狼迹。进来几对,又出去几对。时间过得也挺快。那四个老板先进茶坊打麻将去了。胡一发问贺长生是打麻将还是玩其它的。贺长生说再凑一桌打麻将还是三缺一,不如去做个保健。胡一发与贺长生耳语说:“你去洗个桑拿,我去做个保健。”说完又硬塞给贺长生几百元,贺长生也不推辞,收了钱就和方红搂肩搭背去了桑拿房。
下午六点,胡一发和几个老板分乘两辆出租车早早地来到亚南海鲜楼,恭候着贺长生。胡一发心里明白,贺长生和方红俩个进了桑拿房肯定要玩个痛快,一直没有打电话,免得扫了他的雅兴。六点三十分贺长生带着方红乘坐出租车来到海鲜楼。
“欢迎贺主任大驾光临!”满脸堆笑的胡一发赶紧跑来为贺长生拉开车门,扶着他和方红下了车。贺长生走进“情侣”大雅间时,几个老板都赶忙站起来迎接他,寒喧声不绝于耳。贺长生脱下风衣递给胡一发,大大咧咧地与众人一一握手,然后落座。正当他那肥大的屁股,刚要落在椅子上的一刹那,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咚咚哐!咚咚哐!”的锣鼓声,和一段抑扬顿挫的说唱声:
抽的是大中华,吃的是大王八。喝的是五粮液,坐的是大铁马。提的是大哥大,跳的是蹦嚓嚓。抱的是女娃娃……
那说唱人似乎越唱越来劲。接着又是一阵更加猛烈的锣鼓铿锵声,另一段说唱声又透窗而入:
一包烟几斤油,一桌酒几头牛。一辆车几幢楼,……
“咚咚哐!咚咚哐!”的锣鼓声又不绝于耳。贺长生敏捷地站起身朝窗外探头望去,但见一个疯老头腰缠红布绸,绑着一个小牛皮鼓,左手提着一只小铜锣,右手握着一个木鼓槌,边击锣鼓边唱着。那老头穿着倒也整洁,一身黑色的布扣中山装,脚上的皮鞋也擦得干干净净。只是那张略显粗糙的脸上涂抹了一些类似小丑的颜料,头上一顶无檐的银灰色小毡帽上又插了一朵小红花,看起来滑稽可笑。老头正唱着,从对面的街上忽然跑过来一个中年男子,双手拉住了老头的胳膊,嘴里喊道:“爸……天都黑了,回家吃饭去吧!”“天都黑了?我还没有唱完呢!”老头使劲想挣脱中年男子的手。“天天唱,你能把社会风气唱好哇?”中年男子显然是急了,声音免不了大起来,拉着老头的那双手也开始用力起来。“好,好,你别拉了。天黑了,我们回家吃饭去。”临走时,那老头还唱了两句:
乌龟儿哩吃王八,吃了就床上爬。
“败家子……败家子!”老头吼着,随后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贺长生回过头来,问陪站在窗口的胡一发那个糟老头是谁?胡一发说是个南下的老干部,原在自行车厂工作,已退休多年。那老头仗着他是个老干部,最爱多管闲事。厂子改制时,那老头极力反对,后来就开始疯疯颠颠的到处唱。催着贺长生落座坐,别让一个疯老头扫了大家喝酒的兴。贺长生坐下又问怎么不送到精神病院去,任由他在大街上疯狂?胡一发说已送了几回,医疗费都是全免的。无奈老头天天吵着要出院。几个子女生活条件都不错,而且非常孝顺,都认为老头住在医院的条件没有在家好,医院也只好放了人。“好,不说了,大家吃饭。”贺长生笑了一下招呼小姐上热菜斟酒,倒像这客是他请的。
酒桌上已摆满了各种海鲜的美味佳肴。中间那只雕刻精美的大木船上,一只剥了皮的大龙虾的脑袋还在活生生痛苦地孺动着。贺长生见柜台上摆了五瓶五粮液,笑着说道:“老胡哇,今天晚上,你是安了心要把我搞醉呀?”贺长生平时赴宴是非五粮液不端杯,这个习惯胡一发非常清楚。“哪会呢?谁不知道贺主任的海量,我们当然要好好陪一下喽。贺主任,喝好不过量,大家都会保护你,还有个方小姐帮你呢,怕什么?”
酒席正式开始,大家一起敬贺长生,三杯平喝。贺长生作为主宾,又在这样一个场合里,自然表现得如鱼得水,淋漓尽致了。你要敬酒,尽管来;你想听歌,亮几段;你要“黄段子”,随便来它“一串”。那方红也配合得微妙微俏,恰到好处。说笑话,喝酒,抽烟,无所不能。助兴的节目还得表演它几个。你提议要喝“交杯酒”,她就和贺长生缠起胳臂干上它两杯;他提议要看亲热劲儿,她就坐在贺长生的怀里撒娇,搂着贺长生的脖子,亲上他几嘴。真是美人伴好酒,好不快哉!直笑得几个老板差点喷出饭来。
两个漂亮的服务小姐也被弄得脸皮儿红红地,不好意思呆在雅间里,只好站到门外。
酒足饭饱,五瓶五粮液早已是瓶底儿朝了天,贺长生总算安静了下来。方红也开始收敛得像个大家闺秀,斯斯文文地坐了一会儿。贺长生醉熏熏地打着饱嗝,抽了根牙签慢腾腾地剔着他那满嘴的大黄牙,喷着满嘴的酒气问道:“老胡哇……你看晚上再怎么安排一下呀?”胡一发谦恭地反问了一句:“贺主任你看呢?”贺长生说:“我看重复的活动就不搞了,玩点没玩过的最好。”胡一发楞了一下,马上心领神会:“那就‘诈金花’吧,大家可以一起玩,还热闹些。”几个老板殷勤地咐和着:“好!好!我们陪贺主任‘诈金花’。”
胡一发买了单,陪着贺长生和几个老板走进了茶房。贺长生有胡一发撑腰,又有个方红坐在身边,手气特别顺。几圈下来,贺长生就赢了几万元。午夜一点,贺长生尽了兴,说要早点休息,大家只好作罢。几个老板又争着请贺长生第二天聚会,再玩个痛快。胡一发建议大家依次序请。贺长生见状,大大咧咧地笑着说了一句:“大家都不要太客气。能凑到一块,也是有缘嘛。都是好兄弟,以后有什么事要办,尽管吩咐就是了。”“那我们就谢谢贺主任了,以后还少不了要打您的麻烦呢。”几个老板几乎同声说道。“好说!好说!你们请留步。”
胡一发和几个老板前呼后拥地陪着贺长生、方红下了酒楼,将两人送上了出租车。
贺长生上车接到一个手机电话,市委王名烈副书记告诉贺长生,罗林森副市长已经到了市委的办公室,让他马上过去,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商量一下。“什么事那么那么紧急?深更半夜地还要让我跑一趟?”贺长生满腹狐疑地下了车,另乘一辆出租车径直去了市委大院。
正文 第030章 神秘相约
晚饭后,林家珍要上夜班。石维民对母亲打了一声招呼,陪着妻子走到医院大门,看看时间太早,转身径直来到办公室。这几天他感到心里堵得难受,那肠胃也好像专门跟他作对,隐痛的让他不得安宁。林家珍曾几次催他去医院打个B超,再做个肠镜检查,可石维民总说再等几天,气得林家珍直翻白眼。
官场生存的最好办法就是“难得糊涂。”凡事别太认真,尤其是在人事方面,遇到敏感问题时,你如果能绕道走,“难得糊涂。”那么你不但会少烦恼多人缘,会在官场站稳而不致于被踢出圈子,而且极有升迁的机会。但石维民对此却是悟性不高,他总爱对凡事问一个为什么,弄得自己凭空生出许多烦恼来。
石维民心里有块大疑团直堵得他喘不过气来。直觉告诉他,人和安居工程的质量问题很难保证。两次与秦正联谈话,泰正联都直言不讳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的看法还是很有一些道理。如果仅仅只是一个罗林森有问题,还要好办得多。假如王名烈也有问题,那就难办了。王名烈是市委分管组织工作的常务副书它记,单靠市纪委要想彻底地查清问题,其工作力度显然不足。如果向省纪委汇报,目前又没有完全掌握真凭实据。弄得不好,将会出现一种十分尴尬和被动的局面,恐怕到时就很难收场。市委一把手史书记为什么对大华公司度暧昧,难道也会身陷其中?史书记在省委、在市直机关中反应很不错,他应该不会。而大华公司史德元被杀疑点太多,公安方面却迟迟不能破案,唉……这事不好办,太难了!
看看新闻吧,网上qq新闻来得最快。石维民打开电脑点上了qq,然后盯着桌子上的那份市建委的《泰平重点工程建设简报》发楞。他打开窗户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空气,心里感觉好受了一点。一转身突然看见那小茶几上有一包本地产的西子江名牌香烟,烟盒上还有一个简易打火机。这是谁留下的?真是一个糊涂虫!石维民笑了,打开烟盒一看里面竟然还有十多支烟。石维民抽出一支烟闻了闻,还没受潮。将那支烟放进烟盒,想了想又抽出一支点燃猛吸了一口,立即呛得咳嗽了几声。……多好的香烟呀,研制出厂后自己连尝都没尝一口,现在竟然不能抽了!石维民自我解嘲似地苦笑着,脑海里又浮现出自己戒烟的往事……
石维民上大学、出国读研直至参加工作并不会抽烟。刚到林南市北河县任县委书记,在他纳闷时,县委常委中那几个“老烟鬼”们总要递给他一支烟。今天一支,明天一支,直至上了瘾。泡上一杯茶、点上一根烟。喝茶抽烟相得益彰,还真有助于思考。亦觉快乐。于是香烟就成了石维民日常的必需品,再也离不开了。
林家珍在京城得知石维民学会了抽烟后,从健康的角度出发坚决反对。但你说你的,我抽我的,你鞭长莫及。老母亲从乡下进城和儿子住在一起,很快同儿媳坚定站在一条“统一战线”,加入了反对儿子抽烟的行列。早上,老母亲从厕所的门缝边闻到了烟味,马上唠叨着:“石头,你躲在厕所里抽烟哪?”看了电视上介绍的烟害知识,老母亲马上对石维民进行戒烟教育,直说得儿子哑口无言,一笑了之。更为严重的是,母亲竟然向儿媳妇告状。石维民是个孝子,唯独抽烟这件事自觉性太差劲。
林家珍到林南探亲,硬逼着石维民必须戒烟。为了帮助丈夫戒烟,买了水果糖,炒瓜子,炒花生,告诫他:水果糖带在身上,上班想抽烟就含一颗;在家想抽烟,就嗑瓜子,吃花生。石维民为了警示自已,用红笔写了两张大大的“戒烟”二字,分别压在办公桌和家里茶几的玻璃板上,烟缸和火机也全部“刀枪入库”。每逢别人递烟时,他就郑重宣告:“本人已戒烟!”可好景不长,当林家珍第二次探亲时发现石维民又抽上了。“你是要烟还是要命?一个县委书记还没有一点耳性,如何为人作表率?”林家珍真的生气了,将石维民藏起来的两条精品红塔山烟,全部泡进了水池里,还威胁说:“你再要抽烟我就到县委常委会上去闹。”只有这一招才真正地管了火,石维民这次算是彻底告别了烟民队伍……
唉……那时抽烟抽得真苦!石维民禁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将那根已经点燃了的烟熄灭后丢进了废纸篓里,重新坐在电脑前。新闻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电脑银屏下面有一个小头像不停地闪动着,石维民一看就知道那是老同学李芳玲。点开qq一看,上面有一大段英语留言,日期已是两天之前的晚上:
☆石头,最近好吗?家珍好吗?
☆哦,你不在。你说你很快就来深圳,铃子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望着你的到来,但十多天过去了你却是了无音讯。我给你打过一次电话,手机关了,办公室电话无人接听,我只好将电话打进家里,是伯母接的电话,我怕误解,没多说什么,只说是找你办事的就放下了电话。我知道当个市长很忙,而且很受约束,不像我这么自由自在和潇洒,所以我尽量克制自己少找你,尽量不让你分心,因为你有你的事业,有着与常人不一样的人生与生活。
☆石头,你的性格我了解,你稳重、率直、公正,官场的人事关系最复杂最微妙,自有它为人处事的规则,凡事要冷静,三思而后行,切忌冲动。我寄希望你能在中国的政界有一个最好的发展,最好的结局。但如果你有那么一天你呆烦了呆腻,你也可以改弦易辙,譬如搞专业或经商,你都有条件,而且作为老同学,我肯定会继续拉你一把。哈哈,不要小瞧铃子,有这点能耐哟。
☆石头,希望你能尽早成行。泰平是我的故乡,是西子江的绿水、卧龙山的青树滋润了我的童年。我虽离故乡已久,但岁月和路途永远隔不断我对故乡的那份厚重的情,那份深沉的爱,更何况现在那里还有一个你。故乡的建设,我非常关注。关于西子江生态旅游开发工程的投资问题,我会全身心地投入协调,力促成功……早点来吧,石头,我张开热情的双臂欢迎你,欢迎故乡的客人……
石维民由衷地笑了,这个活泼的铃子,这个热情奔放的老同学,人真不错!石维民用英语飞快地给李芳玲留了言,介绍了自己最近的工作和生活情况。他代表市政府和泰平的父老乡亲,衷心地感谢她对故乡建设和发展的关心,并承诺再过一个星期就成行。留言中石维民没有忘记对李芳玲个人问题的关心和祝福,他提醒李芳玲:如果她愿意,他可以四面八方去努力,为她物色一个如意郎君……
对方没有回应,李芳玲今晚没上线,石维民关了她的qq。就在这时电脑右下角却又不停地闪现着一个提醒来信息的小喇叭,出于礼貌石维民轻点了一下,屏幕立即显示:“石叔叔,我是楚小兰,有事找您。”如来是报社实习的那个丫头,石维民摇头笑了一下,点击了接受,qq好友板上立即显示了一个陌生的小头像,打开新上来的网名香兰的qq头像,伴随着一朵光芒四射的月季花,一行楷体小字跃上屏幕:您好!市长叔叔晚上好。互相问候之后,石维民问楚小兰怎么找到这个qq的,有事为什么不打电话或者亲自来一趟。
楚小兰解释了一番:她快要毕业了,毕业后打算就留在实习的泰平日报社。她在泰平没有亲友帮忙联系安排,想找石维民市长帮个忙。但她知道市长工作忙不好找也不好意思当面打扰,想打一个电话又知道号码,很为难。听刘明芳姐姐说石市长有时要上qq,但刘姐并不知道石市长的网名,只知道有个乳名叫石头,让她试试,谁知这一试,还真的找到了。楚小兰一气呵成,打字速度相当快。
石维民哈哈大笑起来,小兰这丫头真机灵!而刘明芳更鬼:她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的乳名?在泰平知道石头这个名字的一共只有三个人:自己算一个,母亲和妻子林家珍。自己从来没说对别人提起过,母亲和家珍更不可能对外人说。她怎么就偏偏知道了?改天有机会时得当面问问刘明芳。
对楚小兰的请求,石维民回答的十分干脆,只要她符合报社的进人条件,他一定要这个忙。楚小兰千恩万谢,很是感激。然后说不干扰了,说声再见就下了qq。速战速快,极其麻利干脆疡。目的达到也就溜之大吉,这让石维民很是开心。石维民正待关了电脑,那口袋里的手机又突然不失时机机地响起了信息提示铃声,石维民打开机盖摁了两下健,屏幕上显示了两排汉字:
石市长,请速到江天大酒店十一楼茶坊“水天”号房,我有重要情况当面汇报。
手机屏幕上没有显示拨发短信人的姓名。石维民拨通了对方的手机,对方竟然是拆迁办的何小丽,这让他大吃一惊:何小丽是贺长生的妻子,她有什么重要情况?为什么偏要利用晚上时间在茶坊里汇报?石维民问她能不能明天上午到公室里谈?何小丽说白天办公室里人太杂不好说。石维民心想她究竟有什么重要情况,非要弄得如此神秘呢?又试探着问她能不能寄一封信来?“石市长,这事很紧急,我要当面向你汇报。”石维民又追问了一句:“何主任,什么事那么急,能不能简要地说一下?”“石市长……是关于人和安居工程的事。……您最好坐出租车来,而且不要带任何人。”人和安居工程的事?石维民犹豫了片刻。“那好,我马上到!”
种种迹象表明,何小丽在安居工程拆迁工作中极力偏袒大华房地产开发公司,她本身可能就有问题说不清,为什么今夜突然约我谈安居工程的事,难道她要反戈一击?或者说这是贺长生设的一个陷井和圈套?这两种可能性都不能排除。如果是圈套,会是什么圈套呢?倒底是去还是不去?……去吧,会不会惹个什么麻烦?……不去吧,又怕丧失了掌握人和安居工程重要情况的机会。石维民思考着,犹豫着,徘徊着,最后决定去一趟。石维民拨起了刘中义的电话,拨了两个号码又放下了,想了想将电话拨到了秦正联家中。兰草接了电话,见是石市长打来的,马上将话筒递给了丈夫。
“老秦,你坐出租车到江天大酒店大概需要多长时间?”石维民问。
“大概五六分钟吧。石市长,你在哪里?有什么急事?”
“那好。我在办公室里。何小丽约我,在江天大酒店十一搂茶坊里的水天包房里见面,她说有关于人和安居工程的重要情况与我当面谈。你马上带上兰草,坐出租车到江天大酒店的大门口。注意,我们碰头时,不要太近,不要打招呼,你们尾随我进入大厅,但不要同乘一部电梯。到十一楼后,你和兰草选一个散座喝茶,佯装情侣休闲,请密切注意‘水天’包房和周边的情况。我怀疑这件事有点蹊跷,注意保密。我马上乘坐出租车出发!”
石维民说完,立即挂断了电话。
正文 第031章 茶房秀色
秦正联夫妇和石维民几乎同时到达江天大酒店。走下出租车的石维民回头望了两人一眼,转身径直进了大厅。秦正联牵着兰草,警觉地环视四周,尾随他从另一部电梯上了十一楼,走进了茶坊散座大厅。秦正联看见石维民进了水天包房,要了两杯茶,和兰草在散座厅里选了一个幽静且能盯住水天包房的地方坐了下来。秦正联扫瞄了这间茶房优雅的环境,宽大、凉爽、温馨,一盆盆高大绿油油的观赏树大,散落地大厅各个部落,坐在这里喝茶聊天仿佛就像是置身于空气清新的森林,直让人感到快意舒心。大厅里人不多,只有零星的几个中年人在那里品茶低声说着话儿。秦正联非常清楚今晚情况十分特殊也有点异常,石维民点了自己的将,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在部队当了多年的侦察兵,而让兰草来也只是为了更好地配合一下这次的行动。
“水天”茶包房,实际上是一间高档的单身客房,很宽敞。卫生间,写字台,卧床一应俱全,只是在临近窗边空旷的一头摆了一张高档的麻将桌。正坐在麻将桌前看着电视的何小丽见石维民推门立即站起身,端过一杯茶来。
“石市长……耽误您休息了,真不好意思。”声音亲切而轻柔。
“何主任,没关系。你说吧。”石维民声音平静,不卑不亢。
何小丽转身把房门关上,然后坐在石维民的对面。“何主任,门可以不关。有什么事快说吧,已经很晚了。”何小丽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地方汇报工作?石维民十分警觉。
“石市长,你能不能不喊职务,就称呼一声小何?我也喊你石哥,行吗?”石维民很干脆,一个行字马上冲口而出。
何小丽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脸上化了不易使人觉察的浅妆。才梳洗过的乌黑秀发,自然地散披在肩上。那白皙的脖胫,散射出使人难以控制的诱惑。一套紧身的绣花连衣裙外套了一件藏青色的小马甲,衬托着她那丰满而高挑的身材,显得更加娇娆和妩媚。身上洒了法国的名贵香水,不浓不淡,整个包房里飘荡着一股幽雅而爽心的气息。
石维民双眼快速地瞄了一下何小丽,直奔主题:“小何,你找我这么急,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请照直说。”何小丽低着头,慑慑地说:“石市长……实际上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我只是想见见您,单独向您汇报一下思想,我……我很想……”石维民打断了何小丽木呐的吞吐声,毫无表情地说道:“你不是说,有件关于人和安居工程的重要问题要说吗?”“石市长……关于人和安居工程,实际上我知道的情况并不多,拆迁工作我也没有参加。听贺长生说,大华房地产开发公司定的补偿标准,他没有表态,是罗市长同意的。拆迁户反映标准过低的问题,也是罗市长同意不予调整的。这件事……自始至终与我和贺长生都没有多大关系。”
“……”这是个什么重要情况?完全是在为她夫妻辩解嘛。石维民两手捧着茶杯想着,没有急于发言。
“我和贺长生毕竟是夫妻,他在建委,我在拆迁办,两个人的工作都涉及到拆迁工作,可能有人怀疑我们会夫唱妻和。我也觉得我们俩人同在一个系统工作不太合适,所以……我想请石市长将我的工作调整一下,以避嫌疑。”
“你提出的这个要求可以考虑,不管是调你,还是调贺主任都可以。不过只要自己行得端走得正,人家即使有什么猜疑,也用不着什么担心和害怕的。”何小丽赶紧说道:“贺长生的工作可以不调,他大学学的就是建筑专业,工作比较熟悉,我调一个单位就行了。”石维民没有表态,何小丽继续说道:“石市长……我和贺长生从心里非常敬佩您,我们也非常感谢您的培养。希望石市长以后对我们要严格要求,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要多批评。我们毕竟太年轻,以后还望石市长多帮助多关照。”石维民笑了笑:“小何,这一点没有任何问题。年轻就是资本,只要你们各方面都严格要求自己,好好学习,努力工作,组织上就不会忘记你们的。”石维民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却让何小丽听得心花怒放起来。“那……石哥,我们以后就全靠你培养了,我们保证听你的话,有什么事多向你请示汇报,你尽管放心。”“小何,不是听我的话,而是要听党的话。”“对,要听党的话。但党组织也是靠许多领导组织起来的,听你的话就是听党的话。”石维民耐心地说道:“小何,你这话不完全对。组织决定要服从,才是听党的话,而不是听哪一个人的话。”
何小丽起身为石维民添上了开水后,又换了一个凳子,坐在了石维民侧面位置上,那修长粉白色的大腿有意识地在他腿上蹭了一下,石维民警觉地站起了身。“小何,你还有什么说的没有?如果设有我马上就走。”“石哥……请再稍等一下,我还有一些话要对您汇报。”石维民只好又坐了下来,何小丽突然问了一句:“石哥……您热不热?”“我并不觉得热。”“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热似的。”“如果感到热就把空调关掉。”“空调一开一关的,我怕让您感冒了。”石维民说:“无所谓。我经得起摔打。”“空调我就不关了,我脱一件马甲,石哥不会介意吧?”石维民说:“随你的便。”何小丽站起身,脱掉马甲扔在了床上,妩媚地一笑:“其实……站在年轻的女性角度上看……石哥应该算是顶尖的大帅哥,林医生真有福气。”石维民总算笑了一下,“贺主任也帅,你非常漂亮。”
“石哥过奖了,贺长生哪能与你相比,太肥了。”石维民无语,只是微笑着。何小丽好像确实有点热,她满脸潮红,额头上已沁出了麻麻点点的小汗珠儿。脱掉了马甲,她那修长而丰满的身材曲线更是显山露水,透过那轻薄如纸的绣花连衣裙,能清晰地看见她没戴乳罩,一对硕大的富有弹性的乳房十分清晰地展现在眼前。还有那个富有性感的美臀上,只罩着一条薄如蜓翼似的三角小内裤,那股沟和隐私处也能让人朦胧地瞧出一个大概的轮廓来。何小丽一双大眼满含着似水的柔情,她情不自禁地轻轻款步地走到了石维民身边,含羞地怯怯问道:“石哥……您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丑?”“不,你很美!”石维民毫无表情地说着迈了一步,何小丽以为他将会控制不住自己,仰起头眯着双眼,张开双手一下子就搂住了石维民。石维民使劲一推,何小丽一个踉跄差点被掀翻在地。石维民气愤地怒喝了一句:“何小丽,请自重。你简直无耻至极!”说完打开房门大步地走了出去,房门也被“嘭”地一声重重地带上了。
何小丽一怔,一种沉重的羞愧感迷布全身。真没想到今晚会是这种结局。男人哪个不好色?尤其是遇到像自己这样性感的美女,并且又这么主动,哪个男人和我单独在一走会不动心?除非他有毛病。为解决工改干,解决任职问题,很轻易地就让罗林森、王名烈上了温柔之勾,事后两人鞍前马后,一唱一和,很快就把问题惦了。石维民和他们不是一路货?说心里法,自己确实喜欢石维民,不管有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只要他愿意,我会极尽温柔去迎合他,全身心的投给他。想到此,何小丽浑身燥热,已经湿了的地方此时又开始滋润起来。唉……可惜,他好像并不喜欢我。
哼,贺长生不是他妈的东西!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连自己的老婆也要双手奉送。这次,这次如果不是石维民,不是我心仪的石维民,你几个鬼爷们就是奖我两万块,再将我拆迁办的副主任立马调成个主任,我何小丽我绝不会来。
石维民刚出门不久,何小丽就这么想着,坤包里的手机突然叫了起来……
秦正联上了一趟厕所,刚回到散座上,突然看见石维民气呼呼地走出了“水天”包房,正朝电梯门口走去,立即对兰草使了个眼色,夫妻俩同时从散席茶座上站起来,尾随着石维民下到了一楼。出了江天大酒店,石维民正站在院里等着他们。秦正联朦胧间见石维民仍满脸铁青,怒而不言,知道今晚的这个事大有蹊跷,马上喊了两辆出租车,让兰草独自一人坐上一辆先行回家,自己和石维民坐上另外一辆回到了市政府大院。
秦正联一进石维民的办公室就为他泡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见他坐在沙发仍是紧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问道:“石市长……你没有什么事吧?”
“无耻!竟然想用色情引诱我,简直无耻至极。”石维民终于张嘴愤怒地骂了一句。
秦正联没有答话。两人沉默了很久。
“秦秘书长,刚才在茶坊你可曾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上厕所时遇见贺长生,我非常怀疑今晚何小丽的这个约会有诈,正担心着你呢。”
石维民一扫脸上的乌云笑了笑,说:“没有什么,我挺好的。老秦,你说一下情况。”
“我不但看见了贺长生,而且还看见了罗林森……”
……江天酒店茶坊大厅里,秦正联一边和兰草说着话,一边紧盯着不远处的“水天”雅间,同时不断地用眼睛的余光,来回扫视着整个茶坊里的动静。……晚上吃了两碗稀饭,加上又喝了不少水,秦正联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招呼兰草,他要去一趟厕所,如果水天雅间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就大声地喊他一声。兰草点点头,秦正联立即起身朝茶坊雅间尽头的卫生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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