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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霸王传

_30 攀峰 (现代)
“上城楼!”韩少坚眼神中冒出坚毅的光芒道:“天下就没有攻不破的城池。”
娄族的通讯方法的确快捷有效,保证重耳在第一时间掌握两场战事的详情。
“上祁有了麻烦!”重耳抬头看了眼道路两旁的景色,淡淡道:“子介怎么看?”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重耳嘴里的”介大哥”改成了”子介”,双方似乎极为自然的接受了这个改变,没有觉得任何不妥之处。
“引兵深入,敌众我寡,不可久持,利以速战,不可以守。”介子推从容道:“武王有言在先,当以速战,我们如能在虢援军赶到前拿下上祁,胜利还会属于公子,根据时间距离远近判断,虢国的援军要想赶至上祁,至少是一天以后,所以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可用。”
说到这里介子推下意识的放慢速度道:“现卜唪已战事已定,公子不如把卜唪的主力调来,配合赵衰的下军,趁游弓藏的三千猎手还坚守城内,一鼓作气拿下上祁也不是没有希望。”
“只要游弓藏与韩少坚依然能在城内牵制住他们,我们便有希望在短时间内攻下上祁。”重耳额首赞同道:“如果一天攻不下来,那么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也不可能拿下。”
介子推面带微笑,点头道:“公子所言及是,那么我现在就先行一步到达上祁,一观城内动静,等候公子大军到来。”
“那就烦劳子介了。”重耳胸有成竹的微笑道:“晚上我们上祁的城楼上摆上酒宴,一醉方休,哈哈!”
说毕回首对落下一马身位的俅无极道:“你带我令符快马赶往卜唪,让先轸的上军与魏犨的三千猎手火速赶往上祁与中军会合,留下五千铁甲镇守卜唪便可,切记要让他们把卜唪的攻城器具带来,嘿嘿!我看看虢国的矛利还是他们的盾更坚。”
俅无极微微一愣,便恍然大悟道:“当然是矛更锐利。”
“还不快行动。”重耳兴致高扬道。
俅无极马鞭一挥,欣然道:“无极领命!”
重耳望着他疾马奔驰的身影,喃喃道:“希望他们的矛更利吧。”
几个时辰后,重耳的上中下三军屯兵于上祁城外,因兵马逊于对手,故采纳先轸之建议,三军呈疏阵之势排列,疏而不戚,数而不可军者,防止其大军偷袭,慎重第一。
重耳的中军靠后,左右两侧先轸与赵衰呈犄角相呼应,魏犨与卓锋带领三千猎骑突前,后面是从卜唪城借来的大批攻城器具,有数十人推行前进的云梯及用于撞击城门的冲车。
它是把巨木固定在车工底架上装成的,攻击时,力大的士兵以手推车,反复撞击城门。还有高约数十米,借以观察城中敌情的巢车,这种掩护攻城人员攀爬城墙的高架战车令狐射姑也惊叹不已。
此车有别于东周的其它巢车,其在八轮车上高竖两根粗长木竿,竿上安辘轳,辘轳以下粗绳吊一小木屋,屋内可容四名射手。攻城时,射手占据有利高度,既可掩护士兵也可作运输士兵之用。
虢君与守将鞔詈如果知道上祁城是被自己国家的器具给攻下的,肯定早就气死,不用等到重耳挥兵直下,直到攻陷王城生擒虢君。
重耳的攻击令即将吹响,而上祁城内的猎手们又开始了一次最猛烈的争夺城门之战。
游弓藏与他的三千猎手已经在城楼上苦守几个时辰,敌人攻不上来,他们也冲不出去,好在城楼上有足够的地势掩护,敌人的弓弩再强也没用。再加上猎手们的神勇早已深入上祁士兵的眼中,以至于鞔詈的手下将领没有一个敢主动承担夺楼任务。
鞔詈正在为此头疼,又听前哨来报:“重耳率大军集结于城外,即将发动进攻。”
“不好!”一名叫匡籴的部将突然跑进大厅道:“敌人正在准备攻城云梯与冲车等,还有……巢车。”
“他们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运来了那么笨重的攻城器具,怎么可能,即使用马运也没这样神速?”一名副将不相信问。
“攻击装备我看着眼熟,好像……”匡籴犹豫道。
鞔詈早就看这个家伙不顺眼,见他在这个紧要关头还一副萎萎缩缩的样子,当既怒道:“好像什么?快说。”
匡籴委屈道:“像是我上次运往卜唪的器具。”
“你敢肯定?”鞔詈一拍而起,大步走向匡籴。
“这个……”匡籴双眼眼直溜溜转了几转,小声道:“下将不敢。”
“哼!一群废物。”鞔詈不满的扫了大厅将领一眼,冷声道:“以上祁之坚,任谁也难以攻破。眼下盘踞我城的那群敌人才是祸害,如果他们攻占城门,那么上祁也就会失守,你们中就没人能自告奋勇前去拿下他们吗?”
“下将愿为主公分忧。”
话音刚落,立时从一排将官中走出一位满脸横肉,整个身体都裹有青铜甲胄的年轻人。此人长的相当结实,四肢强壮,盔甲下隐约可见一道淡淡的刀疤,眼睛不大,给人一种凶狠之感。
鞔詈见状,大喜道:“好孟通!即刻起你便是我上祁正门守将,领精兵一万,务必在天黑前拿下盘踞我城楼的那帮人,成功后我替你向虢王请赏。”
孟通粗声应道:“下将定不辱命。”随后点兵而去。
其它部将见状暗自后悔不已,特别是与孟通在一个层次上的将尉更是恼恨自己没能抓住机会,从一个领兵一千的校尉一步登天到领铁甲一万,虽说那帮人极难对付,但以万人之力,不言胜总不至于败北。
上祁的城墙大多是利用地势,就地取才,或去土筑,或石砌筑,再利用天然障碍稍加人工修整。正门便是如此,据说刚建上祁之时,现在正门的位置刚好是一片断崖地带,当时的工匠们利用其陡峭的断壁作城门。而城外则铲削外斜,使其陡立,以有效阻止入侵犯者。此外,城门之上隔段设有守兵,并配以远兵器,如强弓、掷枪、擂石等。整个城楼只有一个出口,构成极为严密的防线。
对于这样易守难攻之地,即使占有人数上的优势,孟通领命后还是心里没底。他考虑过攻城的几种方式,围而歼之首先被排除;剩下的就是强攻与智取,但强攻也未见得有效,最起码在限定时间内不可能做到。
怎么办?望着广场密密麻麻等待命令的士兵,孟通感觉口干舌燥起来,想喝水,“啊……水?”孟通突然精神大振,大喊一声:“张正!”
“末将在!”一个身形高大,手支持虎头铜矛的中年壮汉应声而出。
“上祁城楼上储备多少天的食用水?”
“足够十八人饮用三天,将军是……”张正脸现喜色道:“敌方有几千人之多,没水怎么行……”笑到一半,他又呆了呆道:“他们即使不喝水,坚持两天也没问题。”
孟通淡淡一笑,手指城楼道:“你们忘记最关键一点,敌人急行军一夜才到达上祁,能这样神速,轻装前行是可以肯定的,每个士兵有没有带备用水还不可得知,但他们绝不会随身携带超过一天的用水,而我军从清晨到现在从没有停止过进攻,你们想想,他们现在会是什么一种状态呢?又饿又渴。”
“那……”张正本来想说:“那又怎样呢?”
“只要是人,必然离不开水,我们只需要在水的问题上稍加利用,城楼天黑前定可拿下。”孟通看着几位一脸茫然的副将,叹了口气又道:“据我所知,城楼每隔百米处便筑有蓄水池,防止敌人火攻之用。可以想象这左右两边的蓄水池在他们眼里有多么重要,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还会在城楼上苦守多少天,我们只要能引诱他们前来取水,其兵力必然分散,即使从楼下攻不上去,但城楼两边就成为空虚点,三点齐发,敌势立破。”
“孟将军实在是高!”几名副将纷纷吹捧道。
孟通一声冷笑,厉声道:“张正秦怀听命:你们各领二千人,从左右侧门处前往城楼,不必攻击,只需看守水池或者做出销毁水池之态,等他们前来抢夺。我带领六千精兵,来它个火烧城楼之势,看他们如何对应。”
同一时间,游弓藏正与韩少坚商量打开城门之法。
“重耳公子领重兵到,想必卜唪已然拿下,我们不可让卓锋抢尽风头,少坚你精通战法,此仗需仰仗与你了。”
“此言甚差,只我一人岂能成事,游将军万万不可推脱,我自当全力辅助于将军,与众弟兄齐心协力拿下城门。”韩少坚转头看了看城内蠢蠢欲动的虢兵道:“如我所料不差,虢军准备对我们施以强攻,否则内外受敌,纵有固城强兵也是枉然。”
“哈哈!还真看得起我们,人数不少。”游弓藏凭着过人的眼力,暗暗计算着对方的大致人数,”两个……不,有三个方阵,每个方阵约有三千余人,难道他们准备轮翻上攻?”
“好像不对。”韩少坚皱着眉头道:“前面两大方阵的虢兵皆使用短兵器,单凭刀枪剑戟绝难发挥攻击作用,看阵势,后面那队方阵才是主攻力量,他们竟然推着云车、火擂等攻城器具,咦!前面两大方阵怎么转弯了?不好……”
游弓藏吓了一跳道:“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知道我一直担心什么吗?”韩少坚指了指城楼两侧道:“此楼与上祁的主城墙相连,如果他们兵分三路,从左右城墙迂回包抄,楼下则大举使用锐利攻城器具,我们绝难与之对峙。”
“我们不如趁对方阵势未稳,强行冲下城楼,拼上老命,也许还能打开城门。”游弓藏激动起来,胡须乱颤。
“不可,将军看看城下的布守,只是那近三百人的弓弩阵就能在宽阔地带阻住万人,我们如若轻易弃楼而出,马上便会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别说夺门,任谁也靠近不了城门百米之内。”韩少坚顿了顿,眼中异芒一闪,”如果他们真是兵分三路,那我们或许真的能借机打开城门。
“哈哈!”游弓藏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就知道韩将军这名将之誉不是白白得来的,快快说来,我们怎么做才好。”
“假守主楼迷惑敌人,然后选择左右一个相连城墙突破,从虢兵身后杀入城门处。”韩少坚长身而起,眺望城楼两侧道:“虢兵绝想不到我们会从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出现,哈哈!到那时,什么弓弩都无法发挥作用,只要城门一开,主楼威胁立解。”
“好主意!我带一千人主守城楼,你带二千人从侧墙突入。”游弓藏见韩少坚嘴巴一动,立即阻止道:“你放心,老哥我有一千条命,虽说很少经历正式战争,但比之更凶险百倍之事都不曾撂倒我,大门洞开就是我们的胜利。”
韩少坚无声的望着游弓藏,润了润喉咙,轻声道了句”保重!”立即带领固守在城楼两侧的猎手向右城墙壁走去。他已经打定主意,选择右边,左侧只留下小股猎手牵制敌人。
这时,虢军的攻击鼓点已经擂响,四千虢军推着攻城云梯等笨重但实用的器具慢慢临近,战况一触即发。
孟通镇定自若的指挥士兵排成三重纵队,第一排是火擂弓弩队,第二排是云梯战车,第三排是全身盔甲的一千精兵。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数千枚带着一团团火花的利箭齐刷刷向城楼上射去。当城楼上的晋兵纷纷躲避之际,第二冲上十余架云梯,借机靠上城楼,第三排的虢军铁甲也冲上楼道口,与守卫的晋兵展开肉搏战。
游弓藏见状,振声大呼道:“是我的兄弟就跟我来!”说罢挥舞砍背刀,连连挡飞几支利箭,身闪如电,直扑城楼边,对着一辆刚欲靠过来的云梯凌空飞跃,身体在空中打着旋,城楼上空,掠过一道亮丽得让人心摇目炫的光芒,那是游弓藏的刀。
“喀嚓”,云梯粗壮的顶柱被一刀砍断。
“轰隆隆!”一声剧响,云梯猛然间坍塌,灰尘四扬,附在上面的二十余名虢兵从空中惨叫着坠地。
他这神勇一击令城下的虢兵目瞪口呆,谁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样一把刀,后续的云梯阵顿时停顿,直到孟通抽剑连砍三名畏缩不前者,云梯阵这才重新向城墙靠来。
席三日等一帮猎手也勇猛的穿越箭雨,枪剑刀戟无所不用,“喀嚓……喀嚓……”城墙上空暴响声起,碎木片与散落的血组成了一副残酷的画面。
孟通大急,高声呼喊:“强弓射击。”
“嗾!嗾!嗾!”无数道箭影划破虚空,发出刺耳的尖啸,呈着十分优美的弧线把城楼覆盖。
对于这种势大力沉的强弓来袭,猎手们别无它法,只能躲避到城墙下面。好在这阵箭雨同时也束缚了虢军的行动,双方再次陷入僵持状。
城楼左侧也在同一时杀声四起,狭窄的楼道上虢兵更讨不了好,整整三千人拥挤在一起,除了最前端的一排士兵在和晋兵作战外,后面的人根本插不上手。
洪天宝很得意,五百猎手力阻三千虢兵,简直是奇迹。剑在他手上闪烁着寒光,吞吐着鲜血点点。
他的面前堆满了残肢断体,这更像在楼道里设置的障碍物,比兵器更有效的阻止虢兵的前进。
第五章
这种情况虢兵怎么也想不到,六十敌一竟然都难进半步,这令领兵之将十分恼火,可一时又别无它法。
而城墙右侧此时却一片死寂,韩少坚在等待着机会,他要一发中的,否则想通过这条道路而迂回进城是难上加难。
“看!他们准备毁了水池?”一名眼尖的猎手担忧道。
其实韩少坚早就发现虢兵的行动,但是其中有些细节却不怎么对头,如果真想毁池,两块擂石下砸足矣,哪还需要几十人拿着铁锹铲。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虢兵软绵绵的手上时,眼中突然露出一丝笑意来。
“他们想用这个水池作饵,引我等扑过去,好!”韩少坚仰天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我们就来过将计就计。井劐、萨问许何在?”
“在!”两名身着铁甲,背挎长弓的年轻人应言而出。
韩少坚锐利如鹰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这两人自幼跟随他,可以说是他半个弟子,武功谋略均小有所成,是他最信任的人。
“你们两带二十人前去抢夺水池,只能败,不能胜。”
“啊!”两名年轻人激情高扬的眼神突然迷茫,“主公……这?”
韩少坚淡淡道:“将以制敌,当有所谋,其诱为先。你们只需做出很在乎这水池的姿态,边打边退,直到让敌人相信你们并无反击能力,到那时,我才能全歼踏上这条城墙的虢军。”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齐声应诺而去。
“住手!”二十名猎手怒骂着冲向水池处。
距离水池百米处的台阶上蜷伏着二千名虢兵,领头的是虢将张正,见晋兵果然前来抢夺水池,心中大喜,连声阻止身旁几个想要上前增援的副将:“别急,等他们右侧的防守兵力齐出时,再聚力一击,目前不可暴露实力,否则他们吓得退缩回去就麻烦了。”
井劐与萨问许一马当先,身疾如电的猛扑过去:“大胆虢狗,竟想毁了爷爷们的食水,如你们立即退后,我会考虑饶过你们,否则就做大爷的枪下之鬼。”
水池边的二十余名虢兵见晋军中计,齐声大喝着迎了上去,转瞬间,刀枪剑戟声响成一片,呼喊声此起彼伏。
直到这时,井劐才明白韩少坚为什么派他与萨问许领兵诈败。如若换作别的猎手,定然早就立下杀手,哪还会像他们般,明明可以一刀击毙,却还得有意刺空,甚至假意不敌的模样。
萨问许更是难受,他习的是一刀斩,重在霸气,而这时偏偏得隐藏这份霸刀之气,否则对手早就崩溃,但又不能过份做作,使敌人起疑,更不能在敌人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就败北。
于是双方各演各的戏,打得甚是热闹,却鲜见血流。
“再上四十人,给他们点厉害的瞧瞧,我看他们是退还是继续派兵支援。”张正毫不怀疑对方使诈,继续把上祁引入深渊。
正当交战双方都感到无以为继时,四十名虢兵加入战斗。
晋兵大喜,终于能伸直了腰腹用点力气。
正午的阳光洒落晃动的兵器上,使之幻出一团团耀眼的光芒。除非是韩少坚那等级数的高手,普通士兵根本看不清光影下的战况。
“不给他们点压力是不行的,暴露在城楼上的五百人分出一百人攻上去。”韩少坚下达第二道命令。
“动了,晋军城楼上的守兵前来增援。”张正哈哈一笑道:“给我上两百人,再逼逼他们,等到那五百人全部出动,便是胜利降临。”
一场混战在水池四周打响,都竭尽全力冲击着对方的阵营,两方衣甲鲜明,刀枪剑戟,无所不用。
“果然勇猛,难怪难以拿下。”张正止不住喃喃自语,“看来数量还不够……听我号令,再上五百人。”
“好!趁虢军心神大乱,城楼右侧的守兵全力出击,一举逼迫他们现身。”韩少坚知道胜败在此一举。
看到晋兵如苍蝇一般不断向水池聚集过来,张正大喜过望,再次瞧了瞧正前方城楼上的确空无一人,笑着骂了声“笨蛋”便高喊:“全力进攻,务必把他们围而歼之,一颗晋兵头颅可换布帛三匹,上啊!”喊罢,拔出腰侧的虎头铜矛呼啸着冲上台阶。
“等等,再等等!”韩少坚按捺住激动,直到三千虢兵的身影完全暴露在城墙上时,才长身而起,大手用力下划道:“立功的机会到了,王侯将卿将在你们之中产生,杀光他们,前进。”
一千五百名猎手立即如猛虎下山般冲入敌阵,一时间杀声震天。
“五人一组,展开一字长阵,弓弩手强弓发射,前面的虢兵不必理睬,朝虢兵后方瞄准,务必全歼。”韩少坚站立在城墙高处,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晋军。
“不许退,保持队型!”张正依然没有醒悟过来,不服气的地喊道。
虢兵哪曾与这般猎杀高手交战过,几乎没一人能顶住三招,往往是刚照面就首级不保。更可怕的是井劐那帮人,仿佛突然间功力大增,刀剑呈疯狂之势,身形所到之处,虢兵无不避之,不一会他们便从中杀开一条通道,直到接近下墙台阶处。
几轮冲击过后,虢兵损失惨重,甚至连退路都被堵死。
张正这才感到不妙,但已经迟了。
晋军已占据绝对优势,残酷的杀戮伴随着凄惨的呼喊声,血雾笼罩在城墙上空。飞扬的刀剑随着晋军大旗向前推进,天地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塌陷,城墙上的人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疯狂起来。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张正的脸上很快便浮上了绝望的表情。
“主公啊!我只有来世再报答于您了!”
“扑哧!”张正高举起虎头铜矛砸向自己的脑袋,鲜血化成一道绚丽的色彩标向天空。
上祁城战事正酣,远在里外都能听到杀伐之声。重耳等一众将领步出大帐,远远地眺望着上祁城。
“主公,是时候出击了。”赵衰忍不住出列请战。
“子推你怎么看?”重耳明白自己经不起太大伤亡,否则还拿什么与虢君的中军作战。
介子推肃容道:“游弓藏的深入,使得上祁的正门成为唯一的破绽,其势已去,得势者昌,失势者亡,已不足虑。为做到万无一失,我军可做出一副弃正门取偏门之假像,西门,北门皆派轻兵扰之,所有攻城器具全往西北转移,以吸引虢军注意力;真正的攻击重点放在正门处,不管游弓藏能不能打开城门,只要他能牵制城门前的敌人,内外夹击,上祁焉能不破。”
狐射姑、先轸等人无不点头称是。
重耳不动声色道:“先轸听令。”
先轸大喜过望,几乎在重耳话音刚落的瞬间便站了出来。
“你带领二千车兵,云梯、冲车八台,攻击上祁西门,不求破门,但定要迫使敌人不敢妄动,如破城信号升空,守敌必然惊慌逃窜,届时你可全力拿下西门。”
“末将领命。”先轸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接令点兵而去。
“狐射姑。”重耳再次点将。
“末将在!”狐射姑情绪激昂着应声而出。
“你的任务与先轸一样,给你同样的车兵攻城器具,你的目标是北门。”
“下将明白。”狐射姑接令而去。
处高敞者,所以警守也;保险阻者,所以为固也;四分五裂者,所以击圆破方也;因其惊骇者,以一击十也。
重耳想起了《子牙兵书》里的一段话,不禁信心倍增,长声一笑道:“赵衰领下军前往正门布置,颠硕清点我军所有弓弩手,备于护城坡前待命;魏犨、卓锋率三千猎手在强弓火擂的掩护下强突正门;俅无极领先锋营趁机翻越城墙,争取与游弓藏会合;待你们打开城门,我便挥军直下,一举拿下上祁。”
众将轰然应诺,各自点兵而发。
城内则又是一翻景象。
鞔詈铁青着脸,眼色阴沉的扫视着大厅的部将。
“一万精兵……一万精兵……却让三千晋兵突破,使我城门告急,好在付易黎没有令我失望。”鞔詈言罢两眼直视厅外,”内防不定,叫我如何御外?重耳大兵压境,诸位有何良策?”
一部将接口道:“末将认为我军依然占据较大优势,排除地势,我军在数量上就超过晋军三倍有余,卜唪失守是虞国借道之累,晋军胜在出奇不意,而今奇兵不奇,我军放低姿态,不求歼敌,守城自无问题。”
“晋人孤军深入,已犯兵家大忌,粮草补给稍有不慎,便不战而败,而晋君与重耳向来不合,绝不会放过重耳久攻不下之罪。”另一名副将也发表意见道。
鞔詈听罢脸色大悦,刚想开口,突然一阵猛烈的战鼓声从城外传来。
厅外也传来警报:“西门、北门、正门同时遭受攻击。”
“能判断出晋军的主攻方向吗?”鞔詈最关心的便是这个问题。只要能分辨出晋军主攻点,那么他一点也不担心兵分三路,抓住重点就行。”
“敌中军末动,但所有攻城器具均往西北两门转移,但人数并不多。”
鞔詈一时间无从判断,左右走动,低头若有所思,嘴里喃喃道:“难道他们想从西北两门突破?正门只是个假象?”
“末将认为上祁的兵力足可做到三门同时兼顾,每门守兵四万,主公守中军三方呼应,而不必去费神判断晋军的主攻方向。”鞔詈的首席策士进言道。
鞔詈微微点头,两眼精光闪闪道:“虽说此法趋于保守,但也不失为当前的唯一选择,我们不能拿虢国的命运去赌任何一个城门。”
这时,探子又报:“晋军的强弓营在正门部下强阵,我护城坡与城墙百米内的守兵被其压得抬不起头来。”
“西门、北门呢?”
“一轮猛攻后,晋军的云梯冲车等攻城器具正在靠近。”
“重耳小儿,竟然和老夫玩这样一手。”鞔詈一声冷笑,“正门虽然攻得厉害,但全无攻城器具,难道他们想飞跃城墙还是凭刀剑砍破我城门?哈哈!传我命令,严防西北两门,我带中军来回支援,正门就交给符茁槊,随时保持联系,他们有动静就通知我。”
众人均点头称是。鞔詈的首席策士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见众人一片喝彩,话到嘴边又缩了回来,不过他有个不好的预感,晋军绝非想象中这般简单,可他却始终抓不住要害,最后只得无奈的看着鞔詈点兵而去。
虢军兵分四路,鞔詈的族弟鞔全领兵四万开赴西城;部将中最老成持重的李耠主守北门;符茁槊领兵四万协助孟通守正门;鞔詈带二万精兵在西北门中间地带设营,随时做好支援两门的准备。
一场影响东周军事史的攻防大战全面打响。
其最关键的夺门之战也由于符茁槊的大兵介入而产生决定性的变化。
韩少坚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力挑战,他没想到在东周的一个边陲小城,竟然能遇上天刀一族的传人,自己与二名武功一流的猎手联手才堪堪抵住。
东周四大超绝武学分别为:神剑,天刀,银戟,霸枪。神风剑招传自‘剑主’,等闲之人难以一见,‘剑主’亲传弟子厉无厘才悟得四成,便在年轻一代中独领风骚,隐隐有‘剑主’之风。
天刀排名第二,属于戎狄分支的鲜虞奇人突拔厥纵横天下五十载,其招式凶猛无匹,一旦任其施展开,天刀下无有三招之敌。
银戟划天下,霸枪扫八荒这两句口诀流传于夏商时代,只是近几十年逐渐被世上遗忘,世人甚至把其列入传说一类。据说两大绝学已经失传,到底有多么厉害,世人不得而知,但肃慎族仅学到银戟一点皮毛便能称雄百族,便可见一斑。
韩少坚越战越惊,这个年近五十岁的付易黎仿佛一点也不知疲倦似的,卷起一片狂野的刀气不停地激荡,不住地挤涌,不断地撕扯着三人的皮肤;那透体而入的可怕刀气,似乎一下子透入脊髓,一下子冰冻了所有神经与思绪,使得他们挥剑的力度逐渐凝重,进而有力不从心之感。现在他终于明白,什么是天刀。
付易黎则更是震惊。自他的功力突破第七重以来,天刀下绝无十招之敌,换句话说,能抵挡他十招也就能抵挡住一千招,甚至万招。天刀重势培神,凭借的是那种博大深如海的气势,给对手窒息似的打击。
而眼前这三个人竟然与他力战数百招而不露败像,他的部下虽多,但没有一人有靠近的能力,天刀最忌久攻不下,他看了看四周战况,虽没有压倒性优势,但守住城门却是毫无问题。
气啸剑狂,一道道闪电从韩少坚剑上传出。他强忍着被刀气撕裂的危险,不顾一切的连刺几剑,虽然他的视力已接近模糊,但他还是凭着直觉,挥出自己最凌厉的一招。
令他高兴的是,这一剑绝对有效,因为当他的剑划入这片苍茫刀阵之中时,他便感到了那刀芒在缩小,另外两只被压制的长剑也突然复活,吐着白光配合他又进了一步。这发现使他信心大增。
付易黎感到有些无以为继,他已经拼尽全身力气,再战下去,只会使自己功力枯竭,现在惟一可做的事情便是退。想到这里,他聚力挥出一刀,一股汹涌的气劲从他的心底传入手中刀。
刀剑相接,“哧……”的空气中一声巨响,疯狂的刺入耳膜,四周的空气仿佛突然间凝固,像是一柄无比锐利的锥在每个人的心上刺下般。他暗叹一声,借着刀剑相交之力,像一片在风中轻浮的秋叶般飘出圈外,望着连连喘着粗气的三名剑手,一种麻木与虚脱的感觉猛的上涌……
“给我上,他们快完蛋了,只要紧紧围住他们便成。”
韩少坚望着密密麻麻的虢国兵甲向自己围了过来,己方的猎手也几乎被分割成百十个小圈子,在顽强的支撑着,毕竟这些忠心耿耿的猎手们已经拼搏了快一天一夜,他运足功力大声道:“吾一生历经百战,从无败绩,这次也不例外,兄弟们,跟我冲啊!拿下城门我们便胜利了。”说罢仰天发出一阵尖啸。
“拼了……”一众猎手纷纷使出杀手,虢兵的惨叫呻吟此起彼伏,原本缩小的包围圈逐渐扩大。
韩少坚还来不及惊喜,广场的尽头,闪出一队虢国弓箭手,人数约百人,个个手持强力弓。这个发现使得他全身发冷,在这要命的时刻,敌人再瞄准猎手射击,那可怎生是好。
突然,城楼上传出几声厉啸,数十名虢兵惨叫着从城墙上飞跌而落。
“不好,晋兵攻上城墙了……”广场上的虢兵队形式瞬间大乱,个个惊慌失措,抬头寻找他们的主将。
韩少坚大喜过望,那啸声他太熟悉了,是卓锋的习惯,那是兴奋激动兼而有有之的发泄。
卓锋的眼神找到了韩少坚,露出一副宽慰的笑容,随后飞也似的从城墙上纵身而下,那动作之轻灵快速,堪比天上飞鸟,吓得城下的虢兵魂飞胆破,纷纷避让。
韩少坚忍住激动又发出一声厉啸,高声道:“援兵已经突破城楼,现在该我们给他们点厉害尝尝了。”
本就吓破了胆的虢兵经他这么一喊,立刻便斗志全无,哄然四散,广场上黑牙牙的一阵零乱的脚步声,压过了付易黎的劝阻声。他自知无力回天,死死的看了一眼韩少坚后,飘然隐入众士兵中。
不一会,韩少坚亲手打开厚实的城门。
赵衰第一个跃马入城,他帐下的万余名士兵纷拥而入,紧接其后的是介子推与俅无极如双星伴月似的拱卫着重耳入城。
一场屠城大战拉开序幕。
由于虢军兵力分散,主将鞔詈又镇守西北城门一带,正门主将孟通也力战而亡,一瞬的工夫虢军全然崩溃,兵败如山倒。朝歌猎手的攻势更是锐不可挡,刀剑闪着寒芒倾泻在敌人阵营里,几欲掩盖了太阳的光芒。
等到重耳的中军入城时,广场上几乎见不到一个站立的虢兵,几万名晋兵首尾相连,左右保护着向上祁城内突进。
“传我的命令!”重耳兴奋的挥舞着马鞭,“拿下鞔詈的人头者,官升三级,奖重币万钱。”
重耳的话音刚落,西北门方向响起一阵急促而密集的战鼓声,隐隐可见尘土飞扬,绣着“虢”字的旌旗越飘越近,鞔詈带领七万虢国精兵赶了上来。
介子推令旗一挥,由六千猎手组成的先头部队快如闪电的迎了上去。身后是横纵三行排列的五百弓弩兵,个个挽弓搭箭,只等虢军进入有效射程。
下军佐赵衰率领三千铁骑从弓箭手所留的通道过呼啸而过,践踏飞扬的土黄色尘土飘散遮盖了天空,灰朦朦一片,三尺外看不见人影。赵衰绝不甘心输给先轸的上军,他想向重耳证明自己,这个下军之佐的称号名副其实。
两支部队狭路相逢,黑压压的虢兵刚冒出头,一阵震彻天空的厉啸凭空传来。
“嗖……嗖……”无数道利箭宛如千万颗流星般铺天盖地向虢阵闪落,冲在前端的百余名战马甲胄的虢国精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瞬间就筋断骨折或数箭缠身,有些人连喊都没喊一声就失去知觉。
鞔詈见前面的士兵纷纷倒下,后面的又畏缩不前,当即怒喝道:“退者立斩,弓箭手还击。”
正当敌方弓箭手仓促准备之际,魏犨与众猎手踩着虢兵的尸骨疾如闪电般杀到,稍一接触虢兵就遭到灭顶之灾,瞬间便撕开一个缺口,随着后续部队的跟进,缺口越扯越大,与勇猛的猎手们相比,虢兵就像一群被吓破了胆子的羔羊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重耳凝神望去,笑着道:“我如果是那鞔詈,定然气死。”
“战场是我们选的,由不得他们。”介子推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虢军数倍于我,如果在空旷之地,结果绝然不同。”重耳指了指前方,“虢兵虽然占据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哈哈!但是在这种街头短巷里,全然没有优势。”
介子推道:“凡攻城围邑者,需知敌情,通敌机,动着我得事;兵少挤战,兵多诱之车马战,敌为之奈何。”
“报!”一名亲卫兵大声通报:“上祁西城北城相继攻破,先将军与狐将军正乘胜追击,已然靠近敌中军。”
“哈哈!好!”重耳双眼精光闪烁,稍稍一顿,随即下令道:“擂我战鼓,全军前进!再传我命令:俅无极率中军突前先锋,向敌右翼挺进,随中军形成一个包围圈,务必一次拿下此仗。”
由于多日来意气指使,重耳身上名帅之风隐隐可现,甚至连介子推也不得不暗心折。
伴随着惊雷般的鼓声,重耳与介子推策马来到整装待发的中军阵前。
这位即将名惊天下的重耳公子,英姿勃发的抽剑擎天,朗声道:“我军必胜,记住这个时刻,记住今天,它将是你们建立功勋的日子!传我将令,此战结束之后,无论贵族还是贱民,一律论功行赏,绝对公正的按敌人首级核算战功。”
万名士兵轰然大诺,行至半空的太阳也仿佛被这滚滚的烟尘和巨大的呐喊声所慑,展开厚厚的云层将自己包裹住,或更像被将士身上的铠甲掩盖了天空的颜色。
转瞬间,俅无极与他的先锋营已切入虢军右翼,若论近身刃战,先锋营除了兵器上比虢军差了一着,各种兵器杂和,看上去毫无谐调感外,武功与气势则毫无可比性。先锋营熟练的六人小阵如无数道旋风般在虢军阵营中旋来旋去,将虢军阵线冲得七零八落,近身的刀剑伺候,远一点的有长矛长枪,横切竖斩过后,一道道血雾飞扬。
虢军将领大声吆喝着士兵反扑,但信心已失的士兵不是畏缩不前,就是拥挤成一堆,谁也不想成下一个命丧黄泉的人。
而重耳的中军则顺势发动雷霆一击,战鼓声震耳欲聋,数十面旌旗随风飘扬,万名生力军呐喊着冲入敌阵,只是短短的一轮冲刺,便卷走了数以千记的虢兵生命,鲜红色液体如瀑布般的飞溅!
迅疾猛烈的打击使鞔詈的部队溃不成军,死伤惨重,往往是踩着自己人的尸体在前进后退着,鞔詈接连斩下数十名后退士兵的脑袋,但依然止不住颓势。急得他除了暴跳如雷外,别无它法,眼睁睁的看着晋兵越来越近。
飞扬的尘土布满战场的上空,即使如此,介子推还是在万军丛中发现了虢军阵中指挥的将领。
那将官服剑乘马,身着红中带黑的铁甲皮胄,护额的五片铜片闪着精光,并在额部正中一片铜甲向下伸出一个护住眉心的突出部位,顶部用两片半圆形甲片合缀成圆形平顶状,胸前部位用圆角长方形的甲片自上向下偏缀,共七层。
这装扮,介子推并不陌生,他知道身着那种形状铁甲皮胄的都是王室一族的人,他敢断定,这将官即使不是鞔詈,也是虢军中极为重要之人,当即从晋兵手中拿过一把硬弓来,张弓搭箭就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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