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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抗日战场-第二部-烽火大地_UTF8

_26 关河五十州(现代)
这么想过来,那就让你们过来吧。
激战4个小时后,守军撤离江岸,退守海满门户富拉尔基。
富拉尔基战役打响了。
第一天,苏炳文用了一个团,日军700人,一较劲,长谷这边倒下50多个,阵地纹丝不动。
长谷这小子自从打完哈尔滨保卫战后,没怎么见过东北正规军,整天就是找义勇军和游击队开练,一家伙伤亡50多个还从来没有过,一时间都愣住了:没这么玩的吧,还来真的了?
第二天,他把兵员增加到1000,老鼠拱洞一样拼命打。
还是老样子:伤亡依旧,对方的阵地则连个边都没摸着。
长谷这才知道苏炳文没跟他开玩笑,人家来的就是真的,货真价实的正规部队,阵地战不是白给的。
关东军的各路援兵仍然在不断过江。
迂回进攻这道固定菜谱自然是什么时候都少不了。
就在长谷加强正面突破的同时,宇都宫师团所属步兵第2联队、骑兵第18联队由中山建大佐率领,组成中山支队,从桦木港偷渡嫩江,并于次日包抄富拉尔基。
苏炳文很快处于劣势,因为他面对的不光是日军骑步兵的轮番冲锋,还有“钢铁部队”打击:大炮猛轰,飞机掷弹。更有甚者,连毒气弹都用上了。
在蒙受较大人员伤亡后,苏炳文决定后撤。
富拉尔基也不守了,给你们。
在诸如隋唐演义这样的小说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下面的经典场面:
二将照面,不到两个回合,其中一位兄弟卖个破绽,虚晃一枪,然后拨马便走,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嘟囔着:有种的你就来追。
我怎么会没种呢?另外一位当然得追。
追不到几步,前面逃的那位突然回转身,猛地一枪剌过来,追的这位没防备,骨碌一声离鞍下马,完蛋了。
还是没种。
这招名叫:回马枪。
苏炳文使的也是这招。
在出城后没多久,他又回来了。
10天后。晚上。
城外郊区的鬼子先被干灭。接着进入市区,双方打起了巷战。
日军担任指挥的是原加少雄少佐,看这军衔,基本就是带的大队,也就是一个团。
苏炳文却把能拉上来的部队全拉上来了。
原加当即中弹倒了下去。
重伤。
换一个,斋藤实(不是当首相的那个)。
被击毙。
再换一个,中岛花。
下场一样:被击毙。
没人敢做指挥官了。你可以想像当时战况有多么激烈,反正在这座城里,得有一个最后站在那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没人指挥的日军跑了,富拉尔基被苏炳文控制。
第二天,日军炮兵骑兵,呼拉拉地又开到了城下。
苏炳文这次都熟练了。打了几枪,转身就走。
找个地方歇一回,养足精神,气喘匀了,再杀回马枪。
于是,再偷袭,再巷战,富拉尔基失而复得。
有时间我们就兜兜圈子:你来了我就走,走了再来。
玩死你。
长谷呢?仙台师团呢?
答案是:都走了。在齐齐哈尔的只有宇都宫师团留下的一部分人马。
难道是他们以为苏炳文肯定溃不成军,正躲哪旮旯里哭,所以才拍拍屁股走路的吗?
都不是。他们另有任用,是被关东军司令官武藤调走的。
苏炳文“叛乱”后,关东军司令部的一帮参谋们乱成了一团,先前一个马占山就够受了,现在又冒出了一个姓苏的,不由得他们不手忙脚乱。更棘手的是,苏炳文手里还抓着一把人质,那可都是如假包换的日本军政官员啊。
原先,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派飞机去轰炸,这下子没人敢提了。真要把自己人炸死怎么办?
不派轰炸机,侦察机总得派,去看看动静。
去了一架,没想到出故障了,紧急迫降。
机上一共8个日本人,在被苏炳文的部队发现包围后,负隅顽抗,全给击毙了。
没办法了,情况不明,人质的生死也不知道。参谋们便鼓噪起来,提出在占领富拉尔基后,要一鼓作气,趁胜追击,派大部队去海满解救人质。
武藤一律否决。
这可不是在本庄繁时代,司令官还得看一帮参谋的脸色,底下人让怎么办,他就怎么办。
武藤强势得很:按既定方针,决不动摇。
所谓既定方针,就是指他的“重点进攻,层层推进”的战略。
为了更好地实现他这个战略,在富拉尔基战役打得如火如荼之时,他却把仙台师团撤了下来,让这个师团去辽南“剿”义勇军(年底奉调回国)。
混成第14旅团(服部旅团)、高波骑兵旅团和刚从国内调来的骑兵第4旅团(茂木骑兵旅团)则负责到南满去作战。
北满并非他的重点,只让宇都宫师团自己去想办法。
武藤的计划是,只有当南满作战结束,才有可能集中力量扫荡北满乃至海满地区。
对于中国人,武藤了解得很清楚,他们可不像自己的国人那样凶残和不讲信义,人质在他们手上,说不杀自然不会轻易落下刀子。
这一下可苦了宇都宫师团的松木了。苏炳文和马占山四面围攻,他的兵穷于招架。
武藤让松木自己想办法。后者只好把一堆创口贴拿出来,哪里破了往哪里贴。
苏炳文比较难缠,老是用那个回马枪的招数,结果,一个好好的富拉尔基,吃在嘴里却咽不下去,明明都吞到喉咙里了,他还能硬给你扒拉下来。
其实更难缠的还算是马占山。
昔日苏炳文的铁血救国军
今日海拉尔的苏炳文广场
烽火大地(231)
仗打到现在,你要说马占山还有多少实力,真的谈不上了。能打的老骨干基本已丧失殆尽,但人家就是挺得住,一棵苍松始终不倒。
马大帅这次出师,找准的目标是讷河的拉哈火车站。
拉哈车站是位于齐克线(齐齐哈尔至克山)的一个重要站点。攻下这个车站,就等于把日军在齐齐哈尔北部的血脉生生卡断了。
松木深知这一点,因此在此处布有重兵。
马占山面对的是干贺旅团第50联队(冈原联队)下属部队,火力很强。对于关东军来说,固守一个小小的车站本来应该没多大问题,但无论是松木还是干贺,都不敢掉以轻心。
有人说大材小用。可“小用”不“小用”,你得看是谁来了。马占山来了,那就是大用了。
马家军没有什么重武器,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而且都骑着个马,下来强攻的话,有多少都得被日本人的机枪大炮给填进去。
马占山说:我为什么要强攻呢?挺着胸膛挨你子弹吗?我又不傻。
困死你。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截断拉哈往齐市的铁路,你不是要守吗,我把你后路截了,让你想跑都跑不脱。
这就是乱对方阵脚的第一招。还没开打,驻站日军就先怯了三分。
接下来,他天天打。
打也不是一拥而上,实行“三班倒”工作制,今天你打,明天我打,大家轮着值班。
这个就叫疲劳战术,打的时候大呼小叫,听上去象是个搞大冲锋的样子,但没人傻到直挺挺地去当“肉弹”。反正说白了,就是不让你睡觉。
马占山还有个规矩,白天不打,晚上打。
从傍晚开始,一直打到天亮不带停的,天亮了,又不打了,一个唿哨退到附近。
日军看看白天没甚动静,以为马占山退了,便想出来活动活动。
对不起,这回要真打了。一个唿哨过来,骑兵集团式冲锋,挥着马刀使劲砍,马蹄猛力蹬,结果又把这些只能靠两条腿跑路的日本兵赶回了车站。
就这么循环往复,日军睡又睡不着,跑又跑不脱,别提多痛苦了。
什么,你还说没什么了不起?你知道这个样子围了多少天吗?
20多天。整整大半个月。
不眠不休,胖的拖瘦,瘦的拖得没了人形。
拉哈车站的日军如坠阿鼻地狱,其实松木那里也好受不了。他连连向关东军司令部发出请示电,要求派兵增援,至少把两个骑兵旅团调一个过来。
武藤的答复是:绝不可能。
你再坚持一下,南满作战很快就要结束了。
20多天过后,马占山决定要下手了。
他自己设计了一种木炮。
我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器,但据说是用大车的木轴做出来的,估计可能是和古代攻城用的冲撞车差不多的东东。
然后义勇军就用这种木炮撞车站的楼房,轰一下就倒了。
楼房都倒了,日军没了遮掩,急得没法,只能钻地窖,结果更加难受:马占山让人找来煤油往里倒,然后点火焚烧——车站里煤油还会找不到吗,这叫就地取材。
就在即将全歼拉哈日军的当口,敌援兵却突然杀到,反过来对马家军形成包围之势。眼见不对劲,马占山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即带领人马撤离。
日本援军不是随随便便出现的。因为此时南满作战已经结束,武藤说过,南满以后,就是北满。
于是,重兵压境。
在这之前,日军已在齐齐哈尔被困得动弹不得。
东北部,马占山旧部朴炳珊把齐克线的终点城市克山一举拿下,与马占山形成呼应之势。
东南部,邓文沿中东路由下而上,先取安达县,并策反一路伪军,诛杀了一名日军少佐,在攻克安达车站后进而逼近齐市。
南路李海青,则于11月初占领了昂昂溪车站。
昂昂溪与齐齐哈尔能隔多远,大家也清楚了。
西路苏炳文夺取富拉尔基后,亦已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向齐市挺进。
但是关键时候,随着南满作战画上休止符,服部旅团、高波骑兵旅团、茂木骑兵旅团全都过来了,并集中于齐齐哈尔附近,统归松木指挥。
北满形势急转直下。
在马占山打拉哈车站的这一过程中,我们也可以看出,其实老马已经是力不从心了,他只是凭着最后的意志力在支持。
让英雄们格外寒心的是,这次由武藤直接策动的“重点进攻”,除了关东军大队人马外,还有一支规模较大的伪军部队,后者与自己同胞作战甚至比日本人还起劲。
领头的就是程志远。
这个败类现在是黑龙江省“省长”兼“警备司令”,手下有10个旅的步骑兵,一时狐假虎威,嚣张得不得了。
苏炳文和马占山都曾是他的老长官,但姓程的打他们最狠。无它,一来为向主子表忠心,献“投名状”,二来想用别人的血来染自己的红顶子。
古来奸佞莫不如此。
在日伪军的强大攻势下,进攻齐齐哈尔的各路部队都遭到了挫折,不得不解围后撤。
武藤忍耐到现在,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
他要斩草除根。
11月28日,宇都宫师团师团长松木发出总攻击命令。
4个旅团(干贺旅团、依田旅团、高波旅团、茂木旅团)、关东军飞行大队3个飞行中队、程志远伪军10个旅倾巢出动,发誓要把北满抗日力量捏得粉碎。
到这时候,日军在中东路上作战已经是肆无忌惮,完全不顾及苏联人的感受。
但他们发现,这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面,因为北满抗日武装已经集中起来,由苏炳文和马占山统领,向苏联边境撤退。
火车线路成为义勇军袭击的重要目标
东北义勇军以马为机动
烽火大地(232)
其实松木的这次总攻击,事前也做足了保密工作,以确保万无一失。可是相关情况仍然被马占山侦察到了,他的情报一向很快也很准。
江湖险恶,没这点本事怎能称得上是老江湖。
马占山立即赶至海满,在与苏炳文商量后,两人作出决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在弹尽援绝,无险可守的情况下,只能先把部队撤往苏联境内。
不过他们仍有顾虑,生怕不能取得国人谅解,遂在撤退前向全国发出通电,告知面临形势之危急,饮痛撤退之不得已,并再次表明了自己“共赴国难,不辱国格”的决心。
有什么不能谅解呢。
“孤军朔漠、重创难复、呼援不至”,虽未竟全功,仍坚持到了最后一刻,不失为堂堂东北热血男儿。
快走。因为松木已经察知了你们可能的去向,正命令各军加紧追击呢。
这是一个与时间赛跑的过程:快的话,可脱离险境,慢的话,亦会全军覆没。
12月4日,夜。
苏炳文拿出了他的秘密武器:起事时截留的6列从哈尔滨开来的客货列车。
他和马占山一起,带领剩下的几千名官兵及武器辎重,取道兴安岭,乘着火车向苏联境内驶去。
临行前,他们把扣押的日俘全都一个不少地留了下来。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野蛮,只是野蛮者才持有的通行证。
紧随其后的是服部旅团。
无论人马,显然都跑不过火车。服部旅团先头部队就弄了一辆装甲列车,拼着命往前追。
他们不知道的是,马占山在跑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不留后手的,即使在最危急最紧张的时刻。
进入兴安岭山区后,坡道越来越陡,日军的装甲列车不得不放慢速度。
就在这一瞬间的工夫,突然从山上开来一辆货车。
铁道线上嘛,车来车往非常正常。
但这辆货车不正常。不正常在哪里呢?
首先,驾驶室里没有人——灵异。
其次,车厢里装满了石头——奇异。
最后,它是从同一个轨道上迎着面开过来的——诡异。
这不是“货车肉弹”又是什么?
装甲列车里的鬼子都惊呆了。
千钧一发之际,日军里面跳出了一个“欧阳海”,这厮抱了一个脱轨器,放在铁道上,使对面开来的货车脱轨后翻转,避免了一场惨祸的发生。
而“欧阳海”自己当场就被货车给撞死了。
一车日本人屎尿都吓出来了,哭的笑的,念佛的下跪的,全都有。
追着马占山,竟然差点追进鬼门关去了。
此时,马占山和苏炳文已经离中苏边境越来越近。那个“货车肉弹”(或曰幽灵货车)自然就是他俩给安排的。
日军追到边境线上就没法再追下去了。
再追,就能看到苏联边防军同样寒光闪闪的剌刀了。
在这之后,已移师牡丹江地区作战的李杜吉林自卫军、王德林救国军也先后进入苏联境内。
他们那里离边境更近,最短的只有20里路不到,早上想走,下午踩着乌苏里江的冰面就能滑过去。
日本政府要求对这些抗日武装人员进行引渡,结果“意外”地遭到了苏联方面的拒绝,理由是苏联宪法有规定,凡从事民族解放和阶级解放运动的外国公民,都允许留住苏联。
事实是什么呢?
马占山和苏炳文是12月5日到苏联的,那时颜惠庆已经在跟李维诺夫就中苏复交的事咬耳朵了。
苏联虽然还是不愿意在东北与日本正面交锋,但它已经留了一个心眼,那就是保护入境的中国抗日武装,这样,一方面可以做个顺水人情,另一方面也同样有利用这些武装对抗日军的打算。
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12月12日,中苏宣布复交。紧接着,日本拒绝了苏联关于签定日苏互不侵犯条约的建议。两边都结下了梁子。
李杜和王德林都是第二年一月份去的苏联,就在那个月,苏联索性向日本政府发了一个声明,明确告诉对方,以后你就别再跟我烦引渡的事了。
来了就是我的人,一律不引渡!
打这以后,就形成了一个惯例:抗日武装在中国境内打一阵,看看苗头不对,日军来势凶猛,或者已经打得筋疲力尽,需要休整了,便紧跑两步,哧溜一下转移到苏联那边去。
关东军好不容易追到这里,却不敢过去。
中苏国境线犹如孙行者用金箍棒划下的禁区,别说过界,就是脚踩在那条线上,也是要引起国际纠纷的。
关东军不能过,抗日武装却来去自由。歇一阵以后,他们还是照旧能再打回来。
这便有了后来的东北抗联。
随马占山他们去苏联的,前前后后有一万多人,这批人当然都得吃饭,而俄罗斯人在小气方面又一向不输给日本人,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跟你伸手要钱,哪怕你在最困难的时候,这让马占山等人处境非常尴尬。
正好此时颜惠庆已就任驻苏大使,他赶紧与国内联系,等国内政府把钱汇来后,才算解了抗日英雄们的燃眉之急。
按照中苏两国商定的办法,这批爱国官兵分多批从新疆转道回国。马占山等高级将领在回国前,还由中国政府安排,去波兰、德国等地转了一圈,沿途皆人山人海,仰慕者众。
只要是英雄,在哪里都会得到尊崇。
再以后呢,他们各有各的命运,或沉或浮,或升或降,但东北的浴血生涯将注定成为他们人生史册上最动人、最闪亮的一页。
马占山在战场之上是个老江湖
东北抗战是马占山一生中最辉煌的一页
烽火大地(233)
就在马占山回国的时候,国内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南京国民政府正为此陷入一片忙乱之中。
继日本海军陆战队在南方的上海挑起事端后,陆军也当仁不让,搞竞赛一样,又在北方热河点了一把火。
热河这个叫法,现在已经没有了,民国时候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么说吧,内蒙古东部、长城以北与东北连接的高原地区,就这么一大块地方,就都是属热河省的。
不是说到东北为止吗?
谁说的。
日本人翻开一本地图册,你瞧,这上面,热河就划在我们界内呢。
再一看地图册,“满洲国”的。
按照日本人的说法,热河是新成立的“满洲国”“神圣不可侵犯的一部分”。
外相内田不早就说过了嘛,热河属于满洲的一部分,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完全不用有任何置疑(“满蒙与中国系以长城为界者,由历史而言,亦无议论之余地”)。
可就算是这样,那是“满洲国”要理会的,干卿何事?
怎么没关系,裕仁天皇说过,关东军要保护“满洲国”,日满一家,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反正道理都是自己说说的,管它圆得过来圆不过来。
其实,日本想打热河的歪主意,老蒋也不是不知道,说实话,这个世界上,谁又能比谁更精明多少。
不过他开始不便直接插手,因为热河从势力范围来说,毕竟是张学良的地面,而后者可是东北军的老大,响当当的地方实力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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