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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抗日战场-第二部-烽火大地_UTF8

_14 关河五十州(现代)
关于这个字号,有几种说法,一种是说他能够蹲着跑,而且跑起来一阵风。
蹲着跑应该怎么跑法,我一时也没想明白,反正就是说他跑得特别快,大概相当于全运会短跑选手那样的速度吧,只是跑步的姿势确实古怪了一些。不过这我也想得通。中国地大物博,能跑善跳的多了,你不搞点异于常人的造型,如何能让人记得住。
另一种是说这兄弟天赋异禀,在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也可以不戴帽子,光着脑袋去顶北风。
在下是南方人,不知道在东北的大冬天,如果不戴帽子在外面狂奔是一种什么感受,但既然他身边的人都认为此举不同凡响,那肯定是不同凡响,至少属于暴强一类的举动。
这两种说法可以解释老北风为什么可以做绺子,而且可以做“炮头”(专业术语,和“大当家的”相同)。
能够表现此人抗日意志的是最后一种说法。
说是东北麻将有个规则(我不会打麻将,不知道这个规则是不是在麻将桌上能通用),“本庄”最怕“北风”,关东军司令叫本庄繁,北风克本庄,老北风克本庄繁,“老北风”就这样被拿来用,并顶替了原先的“海天”旗号。
如果要归纳之最的话,老北风堪称国内抗日第一人,抗日旗号也是他第一个竖起来的(说大了去,也可以说是他主动打了世界反法西斯的第一枪)。
“九一八”事变后仅仅5天,老北风等“四大天王”便率领手下400名兄弟,突袭营口的发电所和水厂,并将水电厂都炸掉了。
这招真够毒的,也不跟你硬拼,就断你电断你水,看你怎么办。
结果是整个日军占领下的营口立即陷于瘫痪。
饶是这样,关东军一开始也并没把老北风当回事,就以为是个普通土匪。汉奸头目凌印清在日本顾问的撺掇下,甚至还要来对他进行“招安”。
那时候关东军还未进入锦州,他们出钱出人(日本顾问),帮凌印清组建了一支伪军,让他肃清辽南辽西“匪患”,以便为日军长驱直入锦州铺平道路。
凌印清也是海城人,对老北风的厉害,他早有耳闻。这家伙大概看过一点水浒,以为不管多么厉害的绿林豪杰,只要“朝廷”有足够“诚意”,最后都要乖乖地跟着走。于是他也采用这种方法,在老北风的山寨之下摆了大量的军械、被服等物资,然后带着200个荷枪实弹的亲兵(怕不小心被“做”了),亲自过来劝降这位传说中的“黑老大”。
看见没,只要你随了我,帮日本人做事,高官得做,骏马得骑,我带来的那一堆堆好东西都是你的。
这诱惑大啊。
如果是正规爱国军人,我估计他一定会正气凛然地对凌印清骂道:呸,你个汉奸,卖国贼,给我滚出去!
凌印清狼狈而去——当然要想把他拖出去斩首也不太容易,毕竟这厮有备而来,还带着200个马仔呢。
形象是不错,场面很动人,但山下那些好东东就没有了。凌印清不是傻瓜,他带来的东西,你收了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跟着他做汉奸,当然什么也不会给你。
老北风不是正规爱国军人,确切一点说,他是个爱国绺子,也就是国要爱,好东东他也想要。
在这种心理支配下,他对凌印清的要求满口答应。
招安?那是好事啊。给“皇军”当差,多有面子的事。弟兄们早就盼着“归顺”的这一天了。
他还怕凌印清不相信,把山寨里的花名册都搬了出来,对凌印清说,你看,人全在这里,择日就可以等你老人家来改编了。
花名册都缴上来了,凌印清不由得不相信老北风的“诚意”。双方定了个好日子,然后他就喜滋滋地回家张罗去了。
晚上,老北风带人悄悄地把凌印清的住地包围起来。凌印清和他那200个伪军,甚至连枪都没摸到就被当场逮住了。
凌印清带来的好东东当然一个不少都落入了老北风囊中。
这一仗漂亮还漂亮在,除了没费一枪一弹就活逮大把的汉奸和伪军,使关东军利用汉奸为他们攻取锦州“趟地雷”的企图落空外,还抓住了日军顾问3人、翻译1人、日本兵12人,堪称东北游击队在与日军较量中所取得的首次胜利。
在获悉此消息后,张学良特赏老北风、项青山(四天王第二位)金怀表各1枚、战刀各1把,部队军费5万大洋。不久,老北风正式加入了辽南义勇军的行列。
关东军自此不得不对这个“剧匪”引起高度重视。
民国二十年(1931年)冬天,关东军发动“剿匪”行动,200人的一支部队一路跟踪而至,突然对义勇军驻地发动袭击。此时老北风身边把他自己加起来,不超过10个人。10个人打200个关东军,谁都认为这回跑不脱了。
但是不用担心。因为每当我在影院里看到类似场景的时候(特指主角被包围了),我都明白,这是导演准备让自己的主角尽情耍酷的开始。
作为观众,我们一定要保持镇静,要知道,不到最后一刻,作为主角的英雄是决不会轻易倒下的,被挂掉的只是周围作为陪衬的那些坏蛋们(俗称龙套)。否则,这片子没法演下去啊。
老北风上演的是英雄大片之现实版。
他跑得快,不怕冷(前面都交待过了),地形又熟,带着9个弟兄跑到了辽河堤岸上对日军进行阻击。
辽河上结了冰,日本兵可以踩着冰跑过来,但一到河中央就没戏了。
因为进入老北风他们的射程了。
不是就10个人吗,老北风把大家疏散开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竟然拉出了一条长达300米的防线,看上去300个人都不止。
既然是“炮头”,又是我们的英雄主角,那枪法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老北风使的是双枪(《平原游击队》里的李向阳常爱摆的那种造型)——只要在他射程以内的,一人一颗花生米,公平合理,绝不赊账。
在这一射击游戏中(感觉应该是这样),他一个人就干掉了十几个关东军,堪称鬼魅型杀手。
就在日军人人自危,再也不敢随便跑到河中间来玩儿的时候,他带着9个弟兄,吹着口哨,从容离去。
敌军围困千万重,我自闲庭信步,有此经历者,当可为之列传,名曰:传奇。
其实,老北风本身,就是一个如何从骚扰民间的绺子转变为一代良将的传奇故事。
加入辽南义勇军后,他是有变,也有不变。
变者,土匪之习气也。
老北风部队有四不准:不准抢劫,不准奸淫,不准扰民,不准投日。对这四不准,他亲自监督,且毫不含糊。
有手下兄弟不理解。后面三个好说,前面一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我们以前可都是做绺子出来的,抢劫,这是咱的专业啊,怎么能说丢就丢呢。
老北风的回答是:我说的是不准抢劫老百姓,你有本事,可以去抢日本人嘛。
有人不信邪,旧病复发,偏要去干绑老百姓票的勾当,结果被老北风一枪给崩了。
来真格的,大家全信了。
这么说吧,你要说老北风的部队变得和后来的老八路一样,那就吹过头了,但至少已能做到严守纪律(“四不准”),像一支拉出来就能打鬼子的队伍了。
不变者,绺子之务实也。
绺子这行当,最重实际,向来是抢一把就跑,绝不拖泥带水。用在对付日本人上面,就形成了老北风作战的一个基本特点,那就是很少主动跟日军进行正面交锋,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破坏铁路,可以说是一支东北版本的铁道游击队。
如后来歌中所唱到的那样,“爬上飞快的火车,像骑上奔驰的骏马,车站和铁道线上,是我们杀敌的好战场”,这也是当年辽南义勇军的真实写照。虽然他们不一定能像枣庄的微山湖游击队那样,扒个火车就跟玩似的,但骑着马破袭铁路,拦个货车,甚至攻击沿途车站,也是抬手就来的事。
面对着长长的铁路线和对方变幻莫测的游击打法,南满铁路守备队无能无力,根本不知道应该朝哪边去堵缺口。
另一桩事情也能说明老北风的“绺子式”办事风格。
刚刚跨上白马准备出门的义勇军
部队驻地前的义勇军
烽火大地(192)
在《铁道游击队》中,微山湖游击队的武器来源,似乎主要来源于打票车或者劫军列——那些装满枪支弹药的日本军列。我小时候看这部电影时,就最爱看刘洪大队长飞身上车后,把机枪一挺一挺往下面扔的段子,那感觉就是狠狠赚了日本人一把,心情实在爽歪歪。
这样的好事,老北风不可能每天遇到,而像凌印清那样带着大包小包军火来自投罗网的笨蛋汉奸也不多见。
缴鬼子的枪和子弹来用吧,也比较难,这帮孙子有个特点,就是死都不好好地死,往往咽气前都要把枪毁掉(八路军新四军建的兵工厂,其工作之一就是修这些缴获的破枪)。
作为辽南义勇军的主力部队(辽南第3路),其武器供应主要来自于它的上级机构——北平救国会。这样做一开始还没有问题,来援的军火可以从北平经锦州,从陆路通过秘密渠道运达。但后来随着锦州沦陷,此路渐渐就不通了。
怎么办,打仗多了,弹药就有穷尽的时候,总不能用木棍子去捅鬼子,砸铁轨吧。
在这方面,老北风自有办法。
我概括了一下,在“四不准”之外,他还有“四准”;准因陋就简,准废物利用,准自给自足,准绑票勒索。
老北风有个武器作坊,里面的师傅都是原沈阳兵工厂中逃出的工人技师。这些人在一无机器,二无原料的情况下,把中国人的民间智慧发挥到了极致。不是没子弹吗,那就去捡空弹壳,然后用碎铅生产铅弹头,压上引火帽后照样使。手榴弹也好办,直接收集一些玻璃瓶子做成燃烧弹来代替就行了。
后面这一种,我还专门查询了制作方法,据说是在空瓶子里面装上用硫磺做成的火药,插上导火线,用黄泥封好口,投掷前用火点一下就行了——连现在中国货轮遇上索马里海盗都用这一招,只是由于没有火药,可能炸起来没那么猛而已。
令人惊异的是,老北风的作坊也造枪。这种枪有一个名称,叫“铁公鸡”步枪。史料上又把这种枪叫做单打一、撅把子、独角牛。
这个不解释可能会有点搞不明白。所谓单打一,是指这种枪只能装一颗,打一颗(这一点比较像铁公鸡)。撅把子,是说每次发射后,一定要将握的枪把向下撅开,才能退壳上子弹。独角牛,则是由于射击前,必须将枪上的一个击锤扳开,因击锤酷似牛角,故此得名。
土,那是相当的土。但你还不要看不起它。抗战期间的游击队基本上都用过。也没别的好处,造起来简单啊。再说有聊胜于无,总比扛个木棍子上战场强吧。
以上“枪支弹药”,威力当然谈不上有多少,不过用来吓吓人某些时候还是可以胜任的。这个就叫因陋就简,人穷也有穷的过法。
以下是废物利用。
话说日俄战争时,日军采用“封闭战术”,想把老毛子的远东舰队都一家伙堵在旅顺港给憋死。没想到连封四次都没封严实,反而让俄舰炸了窝一样地四处乱跑。其中有几艘顾头不顾腚,慌不择路之下,一头钻进海城的三岔河,搁浅在河滩上了。
这些东西,日本人不一定知道,在海城土生土长的老北风再清楚不过。没准小时候还天天爬上去玩呢。
船是早就不能开了。舰炮也锈得不成样子,但架子还在那里。老北风就让人把它们拆下来,让作坊的师傅们拾掇拾掇,该修的修,该换的换,只要能发射就行。然后他在炮里面填上十几斤铁片、碎屑和火药,便把老舰炮改造成了新土炮。
别瞧土炮外表锈迹斑斑,颇不起眼,却生猛得很,射距可达5里之远,多了不行,一间房子总可以覆盖得过来。
老北风的部队,下了山后讲穿了就是一支农民部队,不发工资,没有粮饷,除了抢日本人能分到一点东西,其它一穷二白。那就只好八仙过海,自给自足了。
简单来说,就是不打仗的时候可以回家种地搞生产,要打仗了,一声招呼,拿上自己买的刀枪,骑上自己养的战马,背上自己种的粮食,找到大部队一道干。
最后一条听上去比较雷人:准绑票勒索。
你不是说老北风“四不准”里面不准抢劫(包括绑票)的吗?
那说的是不准绑中国老百姓。如果你不是,那就悬了。
关于这一点,我们可是一直保留解释权的。
老北风要绑的票不是一般的票,是英国票,还不是一般的英国票,而是两张很金贵的英国票——英国普济医院大夫的女儿和亚细亚火油公司(英国壳牌石油子公司,当时实力超过美孚石油)营口公司老板的公子。
人质到了手上,好吃好喝好招待(“按照英国习惯供给饮食”),然后给这两家单位一家寄一封信去,要他们负责给义勇军提供军饷。
老北风知道这两家都得找日本人算帐,所以开出的单子一点客气的没有:步枪1000支、子弹15万发、手枪500支、轻重机枪各20挺(言明“全要新的”,别拿二手货来糊弄我)、大洋1000块。
收到信后,两家果然都拿着信件到领事馆告状去了。英国领事把事情通报给了本国大使。
英国大使得到报告,马上向日本外务省提出严重交涉:
就你们会瞎搞,弄一个什么满洲国出来,结果治安越来越糟。现在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得赶紧把人给我完好无损地捞出来。
当时伪满州国已经建立了,可英国从来不承认,只要出事,一榔头就直接敲到日本人脑门上。
日满坐下来商量,觉得如果照老北风开出的单子给,威胁太大。那是抗日武装,拿了枪摆明是要回过头来打你的。
所以他们就派人跟老北风谈判,表示可以把军火折成钱,哪怕多给点也行。
老北风坚决不答应,表示不给军火不给人。
有种你就派兵来打好了,老子奉赔。撒完票再打(这一点比较狠),反正豁出去了,砸锅卖铁就这一回,打赢打输都一样(“胜败一概不顾”)。
事情拖了一个月,还是毫无结果。英国人问起来,日本就装无辜:这事是满洲国弄的,跟我们国家无关啊,而且土匪开的条件太高了,你得让我考虑一下。
英国火了,我的人质在那里受苦受难呢,还考虑个屁。难弄?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少在我面前装无辜,佬佬。
有实力的人办事就是不一样。英国马上派南洋舰队3艘远洋舰从新加坡直接开到营口。
不干什么,就是示威,那意思,你不把这事给我摆平了,我就打你。
大佬生气了,日本人哪里还敢再有所怠慢。
他狂,那是在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弱国面前狂,见了这些欧美列强也就跟小弟见到大哥一样,只有跪下来舔皮鞋的份。何况那时候英国虽然内囊已经有些空了,但日不落帝国的架子还在。别的不说,就日俄战争前,它赏脸肯跟日本签了一个日英同盟条约,就差点没把后者给乐晕过去。
有身份的人,咱得罪不起啊。
不管心里多么憋屈,到这个地步,日本人也只好照单抓药,把军火装箱打包,乖乖地送到老北风手里,然后领回人质交差。
老北风如愿以偿:拿着日本人给的武器再去打日本人,天下还有比这更爽的事吗。
义勇军号手
义勇军红枪会
烽火大地(193)
这个段子,在以提出“潜规则”著称的吴思的《血酬定律》中也曾出现过,不过他是把这桩往事列入土匪绑票之“血酬”例证的。尽
管吴先生一直是我深为敬重的学者,但可能是由于角度和切入点不一样,在这里,我仍然要不揣浅薄地说上一句:老北风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民国土匪,这件事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土匪的行径。
民国时代,土匪绑洋票其实并不鲜见,但这回为赎票买单的却既不是人质家属,也不是中国中央政府或地方军阀,而是侵占东北的日本人。
在老北风给英国人的那两封信中,其实已经开宗明义地道出了这件事的性质所在:如果日本能在一周内撤出满洲,我们就无条件地交还洋票!
树大招风,随着辽南义勇军和老北风的名声越来越大,除了招兵买马不用贴广告外,关东军也常常要跑来做客。
驻海城的河野基英大尉就是一个。
这兄弟估计是个倒霉鬼(我查过,反正陆大名单里没他)。辽宁那么大,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被派到海城这么凶险的地方来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辽南义勇军的总部。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四周围都是“匪”,扑都扑不灭。在这里面,尤其让河野不省心的,当然就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北风。
不在沉默里暴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有一天,河野实在受不了了,下决心要找老北风干上一架。
他打听到老北风经常在盘锦的沙岭镇一带活动,就选了个好日子,带上200日军,300伪军,坐着车浩浩荡荡地就往那里开去。
到了沙岭,却没找到老北风。河野判断老北风可能不敢正面跟他交锋,不过这个人的脑子倒是转得挺快,想想这里是老北风部队的根据地,说不定出去转了几圈还要再转回来。
哼哼,这回我偏偏不走了,等你。
傻劲一上来,河野晚上连觉都不睡,就带着日军在沙岭埋头苦干,修筑工事,摆出了一个守株待兔的阵势。
他猜的不错,老北风过了一会真的回来了。
不过是来取他小命的。
既然是游击队,选择的当然都是占便宜的打法。
还记得东北军放弃锦州前打的那个铁甲车遭遇战吗,当时跟19旅携手杀敌的就是老北风率领的辽南义勇军。在那次战斗中,义勇军就屡屡采用伏击方式打击日军,其战果不比作为职业军队的19旅差多少。
现在,老北风又想用什么法子来逗逗这个自以为是的河野呢?
他手里有3000多人,人是不少,但论武器和实际战斗力,却还是要比河野带来的日伪军差上不止一截。
要打赢,那就得看变戏法的本事了。
论变戏法,没人能强得过老北风。
人还不够是不是,变啊。当初辽河边“闲庭信步”时,能把10个人当300个人来用,如今也一样,而且更不得了。
他把3000人分成四路,从东西南北同时向沙岭镇的日军发动突然进攻。
这位要说了,兵宜集中不宜分散,你把他们拆开来,不是显得人更少了吗?
那得看什么时候。白天你要是这样干,那就是标准找抽型的,非得给人家各个击破不可。
老北风选的时间是晚上9点钟的时候。那时候天黑了,日军也没有夜视镜,根本看不清义勇军来了多少人,只知道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全是人。再一鼓噪,3千人,河野准以为是3万呢。
这人的心先慌了,哪里还能打得好仗。
如果嫌武器不行,那也能变。
干游击队的,都是民间的点子大王。老北风让人事先把爆竹放在水桶里,部队一发动进攻,就噼噼啪啪地燃放起来,再用那个舰炮改装的土炮轰一下,音响效果比美国大片还逼真。
这么老土却有效的打法,河野根本连见都没见过,怎能大脑不缺氧。
进攻发起后,项青山从西路打得最急,这一边的日伪军见对方来势凶猛,就想往沙岭镇内躲一躲,以便稳住阵脚。没想到由于指挥系统出现混乱(河野已经晕场了),其它日军根本就不知道退过来的是自己人,还以为是义勇军突破防线冲过来了,赶紧予以还击。
这下好了,义勇军反正子弹也不够用,干脆就不打了,蹲一旁看热闹。只是偶尔放两个鞭炮,给双方助助兴。
日伪军到底战斗力强啊,一直打到天亮才歇手。
不歇手不行了,因为指挥官河野大尉已经被打死了。最冤的是,这兄弟临死都不知道射死自己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是役,日伪军伤亡100余人,两卡车都没拉得过来,这里面一大半都是“误伤”的。
这趟属于日军来惹老北风。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回敬一下,总觉得过意不去。
老北风准备到海城去逛上一逛。
照例,首选目标是海城火车站。
想抄老北风底的河野属于闭着眼睛来抄底,对手的虚实都没搞清楚,结果反被人家抄了底。老北风则不同,他在出手前一定要把这些都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以我的小人之心揣度,大概是做绺子做出的习惯,不搞清楚目标有没有钱,有多少钱,决不轻易下手,贼不走空嘛——开个玩笑。
第一天,老北风派出了几支部队对海城及其附近满铁所属区域发动攻击,但这其实是佯攻。派出来的也并不是什么战斗部队,而是侦察小分队。他们打海城是假,进行火力侦察是真。火车站里有多少鬼子,武器怎样,战斗力如何,卧底便衣都不用派,一打全知道。
通过这次佯攻,老北风不仅摸到了海城火车站的底,而且得到了一个新的情报:离此3里,有一个大矢兵站,里面存放大量军用物资及军草垛(喂东洋战马的)。
得到这个情报,他两眼放光,连海城火车站都暂时不打了,一门心思盯上了兵站。
三天后的晚上,还是9点(这算是一个吉祥时间了),辽南义勇军突袭大矢兵站,并点燃了军草垛。守卫兵站的是南满铁路守备队,他们惊慌失措,没能采取任何补救措施。当天,军草被烧掉30余垛,大批军用物资化为一道青烟。
大矢兵站是当时日军在辽南的一个大兵站,此处被袭,南满日军后勤补充受到很大影响,连关东军司令部都对此大为震惊。
对海城火车站,老北风采取的则是疲劳战术,也就是隔三岔五地就要去骚扰一下。那种骚扰还不是一般的骚扰,声势往往很大,每次都要以两到三千人进行包围,包围了也不往里面死冲(那样倒便宜日本人了),而是在外面吓人,反正不把驻守车站的日军吓到口吐白沫,决不退兵。
人是最不经吓的,日军也不例外。次数多了,这帮人犹如惊弓之鸟,稍有个风吹草动,就得找地方先躲上一躲。据说有一天晚上,海城附近有个村子里面请神汉驱鬼,放了一会爆竹,当时就把城里的“日本鬼”吓得够呛,还以为老北风又来拿他们寻开心了。
最后一次进攻海城,老北风索性一把火把车站全给烧了,这下大家都别惦记了。
吴思在《血酬定律》中首次提出了史学上的“潜规则”
东北义勇军将领
烽火大地(194)
好了,说过风格较为鲜明的辽南义勇军后,我们再来说说另一支义勇军。
我有一个体会(完全是个人的):我们对自己身边非常熟悉的东西往往容易淡漠或不予深究,比如说国歌。
几年前,我随一个团队在昆明的一座山上玩,看到路牌上有写“聂耳墓”,很激动,便想去探访一下。无奈那是一个扬旗排队的旅游团,同伴中文人基本没有,“骚客”估计也就只有我一个。对看一个死人墓,没人提得起兴趣(尽管他是无人不晓的聂耳)。我这人集体观念还是很强的,于是只好作罢。
我对聂耳墓的兴趣主要来自于两点,其一,我这人爱假充斯文,比较喜欢人文的那套东西,比如说这里如果有一个划船项目,又有一个名人故居,给我选,我肯定选后者;其二,我从小就听说聂耳是被日本人害死的(后来知道并没这回事,人家日本还很欣赏他的才华,专门在他溺死的地方建立了纪念碑),觉得这事很离奇,或者说蛮有故事性。
请原谅,从头至尾,我就没当他是国歌的作者看。
因为那首歌真的是太熟悉了,熟悉到我们根本就不想了解它的起源,知道它的历史,体察它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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