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你个鸟!叫臭骂了一顿,饭碗都差一点给砸了!”
哄闹者倒弄蒙了,相顾不解。
“都是你们这班乌龟王八,通呀报呀。”
“那是县长的堂兄哇,不是给他钱了?”
“通报,能不见吗?见了,能不给一点吗?下次再乌七八糟地通报、放人的,我、你们,都得从这里滚蛋!看什么?快滚!”大胡子暴瞪着眼珠子,一扫毛泽东、萧子升,又狠狠地一瞥左右,甩臂进了号房。
“不妙哇,老兄。”萧子升有点犯疑。
“这个县太爷,我倒更有兴趣了。”
几个后生子替号房内的大胡子端茶、敬烟,替他消着气。花甲老人也不由得在一旁喟然叹息。
“哎哎,叫化子进去了!”谁一声喊,倒叫门房里的人傻了眼:
“疯子!”
“真他妈,老虎头上挠痒来了!?”
“存心砸我饭碗哇。”大胡子在号房里拍案而起,大吼一声,“卫兵!卫兵!”
卫兵闻声而至:“大胡子?”
“将这两个叫化子抓了,押起来!”
老人心细,提着醒:“押人,要县长发话。”
“先斩后奏。这回我大胡子要将功赎罪。”
几个卫兵两步冲上,横枪押住毛泽东和萧子升。另几个后生子抓着绳子赶来。
“捆上!”
“这回真要领赏了!”
“谁敢动手?”毛泽东凛然喝问,“小小一个县,就没有王法了?”
“我们要见县长,又不犯法,你们胆敢无礼?”萧子升也怫然作色。
捆绑者一时无措。
“我说了,先斩后奏。”大胡子方步而至,显出衙门人的威势,“捆上,押走;我这就去禀报。”
“我看你的威风也到头了。”
毛泽东冷冷一语,顿令大胡子心下一颤;狐疑间,眼门前一道黄色的弧光划过,停在半空——
是一只骇人的大信函,上面是一行骇人的大字:
省长谭延亲启
赫然入目的大信函呈到县长常人凤眼皮下时,也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心里直嘀咕:“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来头?想干什么?是想敲诈,还是……”
毛泽东开门见山道:“这封信一旦呈到谭延手上,于你县长就大大不妙了。”
“哈哈,我常某人两袖清风,何惧之有?”常人凤脸上不以为然,心下却不能不为之揪紧。此公年龄在40岁左右,貌若清逸书生,只是尖鼻、尖颌,异乎“常人”。
毛泽东漠然一笑,反问道:“是吗?阁下一纸判状,竟将裘家母女三人送入杜天心的虎口,任其凌辱,国法何在?公理何在?这里头的名堂,你知、他知,还有亲眼目睹者知!”
常人凤倒抽了一口冷气。
萧子升接口再戳:“自去年到今天,大人任期不过一年半,暗中私收的贿赂,就不下十三次。”
“信口雌黄!来人。”常人凤一声喝令,四个卫兵应声扑入。
萧子升心有防范,略透冷笑:“你以为抓了我俩,灭了罪证,就相安无事了?我们再蠢也不至于此吧?”
常人凤情急之下,倒不曾顾及此间,寻究着:“你们究竟想来本县干什么?要挟本官?”
“不。一路之上,我俩已久闻‘大名’,只是想来见识一下,领略一番大人的‘风采’。”毛泽东不冷不热,出语双关。
常人凤当然听出话中投枪,也只能哑巴吃黄连道:“不敢当。还是请直说吧。”
毛泽东直截了当:“速将杜天心霸占的裘家母女放出。”
萧子升也按计行事,补充道:“穷苦百姓送交来的钱银,如数归还。”
常人凤默默地权衡着。
毛泽东猜得对方进退维谷的心境,婉转口吻:“大人若能正县长之名,行功德之举,这事就到此为止。”他将函件按到桌上。
一番抚慰,倒是平息了常人凤心中不少的窝火。他一瞥非同小可的函件,思量再三,忍痛点头:“唔!”
趁热打铁,毛泽东即刻让县长签字画押。常人凤只得照办。
“君子不可食言。”萧子升软言相诫。
“那是当然。”常人凤无奈地手一抬,“请。”
毛泽东与萧子升拱手施礼:“告辞。”
常人凤知礼地陪送两位不速之客出来,顿让号房里的大胡子等几人大跌眼镜!
大胡子莫名其妙地嘀咕着:“又错了?我这饭碗!……”
回到办公室,常人凤几下扯开封口,一抽,仅只一页信笺,不过大字四个:
第三部分 第七章:鱼翔浅底(9)
好自为之
常人凤顿时气得双目*,一掌击在大案上:“这两个骗子!”广坪上,毛泽东与萧子升相顾大笑。
“哎,他不会赖账罢?”萧子升估量着。
毛泽东一亮签字画押的字据:“谅他不敢。”
“哈,你这一招,妙!”
毛泽东目光一抬,见到什么:“咦,那不是茹英妹子吗?”
萧子升回首一看:“是她!”
两人急忙赶到街口,不解地看定挎着行囊的胡茹英,急问:“你怎么?要出门?”
胡茹英轻吁一口气,释然道:“我怕看相看错了,你们出不来,打算赶到你们学校去报信。”
“到长沙?!”萧子升煞是诧异!
“太难为你了,茹英妹子!”毛泽东心下一热,由衷感谢。
胡茹英淡淡一笑:“成了?”
“成了!成了!”萧子升好不开心,念及什么,仍心有余悸地兴叹,“唿,也险!我见卫兵动了真格,又拿绳子又动枪的,心想糟了,你妹子没有算准,这回真要蹲班房啦!”
三人会心而笑。
“我早说了,这衙门、这国家,就没有好的,只认钱!只认势!谁有钱,谁势大,就听谁的。可恶!”萧子升借机发泄着自己的“政见”。
“那因为是常人凤。假如换了好官,为老百姓的官,那政府、国家,就会不一样。”毛泽东也重申己见。
“好官?为老百姓的官?我看……”
“你想让这些人都到‘桃花源’耕田去?那么我们中国这个国家交给谁呢?袁世凯们?还是谭延们?”
萧子升不得不由攻为守问:“那么以你之见?”
毛泽东直抒胸臆:“中国应该有华盛顿、林肯这样的领袖。”
“可惜现在没有。”
“未必。像李大钊、陈独秀他们,我看就是中国的新人物、新希望。要是他们当了省长、当了总统,这股‘新的势力’就一定能让昏暗的中国焕发‘青春’,真正变作一只如你所说的狮子——一声吼,整个世界都要为之震荡!”
“那只是你的美好幻想!”
“我毛泽东这一生,决意交给这‘美好幻想’了!”
萧子升无奈地喟叹一声:“润之呀,前两天我们遭遇老虎是一场虚惊,我看你以后遭遇的,绝不会是‘虚惊’啦。”这确是他从心底里流露出来的判断与告诫。他自有自己的人生哲学。
毛泽东倒认了:“子升兄说的也许没有错,人生的‘烈风雷雨’谁也难以预料。我毛泽东……”
“好了,二位先生!”胡茹英笑意盈盈地“中和”着,“你们两个呀,好起来了你我不分,争起来又互不相让。”
“那你站在哪一边?”萧子升逼人就范。
毛泽东宽容地一笑:“他要拉同盟军了。”
胡茹英还是笑意盈盈,避实就虚:“我哇,在给二位相面的时候,已经说了。”
毛泽东、萧子升两人相顾一怔:“说了?”
“好了,两位没事,我也放心了。”胡茹英就此站住。
“就走?”
胡茹英头一点,轻“嗯”一声:“二位先生,不要忘记我这个山野的粗妹子喔。”
“妹子也莫忘了我们哇。”毛泽东也拳拳相嘱。
胡茹英眼里已然浮出两点泪光。
毛泽东与萧子升二人向尊敬的山野妹子鞠躬道别,旋即并肩返身,渐渐融入到了透出云层的一抹夕照之中……
对于这段游学经历,萧子升后来在其所著的《我和毛泽东的一段曲折经历》(昆仑出版社,1989年版)一书中回忆道:“一分钱没有的日子真不容易,不过我们到底挺过来了!……我们一路上克服了那许多困难,解决了那许多难题。”
毛泽东一生重视社会调查。传世的名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便可佐证。可以说,此番“一分钱没有”的游学,是他所作的第一次社会调查,共走了五个县,接触了各个阶层的人,吃了不少苦,但长了不少见识,了解了一些社会;特别是增进了他对穷和富、民和官、国家和社会的思考。
第三部分 第八章:“再造”之火(1)
自1917年7月1日张勋复辟失败后,国务总理段祺瑞采纳研究系主张,废止辛亥革命所造的*,以新开国元勋自居,招致南北分裂,中国再度陷入皖、直、奉、桂、湘诸军阀大混战的血雨腥风之中。
夜如泼墨,天昏地暗。
一座棱角分明的石雕,伫立在妙高峰的山巅,久久纹丝不动。
那是毛泽东。他忡忡地鸟瞰着市内——
这是1917年11月13日的长沙。
冥冥之中的城市,淹没在血与火的洗劫中。遐迩之间,枪炮声不绝,烟火弥漫;鬼哭狼嚎,人呼马叫,令人不忍目睹耳闻。
毛泽东心底的万般感慨归结为悲凉:“我一回到长沙,就置身在南北军阀的混战中。谭延走了,皖系段祺瑞的陆军次长傅良佐来了,而孙中山护法军政府又挥师北进;一时间,湖南又成了南北争夺的要冲,陷入无尽的灾难中……”
悲凉的心境使他夜难安枕。说来也怪,翌日,凄迷的晨曦好不容易驱走黑暗,却依然是昏朦朦的。
像是被什么感染了一般,八班寝室的同学一个个先后都睁开了眼皮,莫不感觉着一种莫名的寂寥,一点声响都没有。真静得有如坟地一般!
“今天怎么了?这么……死静!”罗学瓒戴上眼镜,习惯地往毛泽东床头瞄去——
早已人去床空。毛泽东已经开始新一天的头一课——在井边作冷水浴。
他光着上身,又吊上一桶井水,劈头盖脑地浇下。继而甩甩头,谛听着。万籁无声,静得反常。
“嗯……不对哇。”
沐浴了,从头颈到脚踝做了自创的六段运动,毛泽东便来到教室。他一进门,罗学瓒等几个在早自习的同学便围聚上来,大家问着、猜着、议说着,人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方先生回来了。”
像一声号令,同学们一拥而出。
已经有一大帮同学,甚至教员,簇拥着刚从教育司回来的方维夏。
方维夏神思严峻地报告着最新消息:“傅良佐的北洋军被南军打败,偷偷逃掉了。”
一阵欢动。
“别高兴。现在长沙成了一座空城,无省长、无都督。教育司,省政府都群龙无首;而北洋军第八师王汝贤的大部队在北撤,偏偏要经过长沙。听码头上的难民讲,他的队伍所到之处,抢钱、拉夫、糟蹋女人……无恶不作!”
全场愕然。
“那我们学校?”
“首当其冲!”徐特立断言着,“既在铁路边,又有洋楼,哪个军阀不眼红?”
“那……怎么办?”
“还有什么办法?谁能挡得住扛枪的大军!”
人心惶惶,莫衷一是。
毛泽东一直洗耳静听着,未置一辞。
“同学们先回教室,我们赶紧商议一下,看看有什么护校、护城的办法没有。”方维夏招呼着同仁,急急抽身而去。
毛泽东依旧默默然思忖着……
“润之,我们怎么办?”罗学瓒扶上眼镜,忧心忡忡。
张昆弟也随步而至道:“总不能坐以待毙呀!?”
“‘总统’,你看呢?”彭道良焦切地催问着。
毛泽东径自整理着思绪道:“省里、政府里,既已群龙无首,我们惟一可行的,就是依靠自己。”
“自己?”
“就……我们?!”
“对,我们自己!”
骇异的、狐疑的、认同的,大多同学不敢置信。
毛泽东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俄而,手一招:“走,我们先去看看。”他们来到街市,但见多半店家门户紧闭,空无人踪,备显出大难之前的寥落与惨淡。
毛泽东、张昆弟、罗学瓒、彭道良一行人耳濡目染,大是意外,凄切之情油然而生。
倏然,从一门户里传出小孩的啼嚎声,立即被人捂住,变得憋迫,益发地揪人心肠。
偶尔也有人从门缝里探首张望,见到这班学生,显出满脸的惊讶。
毛泽东暗下一叹:“要是紧闭大门就能拒北洋军于城外倒真省事了!”
同道莫不忧叹!老百姓所能指望的是政府,眼下政府都成了一具空壳,大小官员们逃的逃、躲的躲,一城的市民百姓还能有什么指望呀!
经过日隆绸布店时,他们发现伙计们正急急忙忙地在藏匿布匹,闻得脚步声,张皇不堪。发福的老板胖身子往外一探,见是学生,这才闭目祈祷:“菩萨保佑!”
他们又来到码头,一群衣破人损的难民,向探问的毛泽东一行哭诉着。一位哭得好不伤心:“他们抢了我一家活命的十一块光洋,又把满妹子给……”
“妈——”遭受惊吓的伢崽,恐惧地紧扑住母亲,颤抖不已。
一位老叟机械似地跪拜着上苍,口里念念有辞。
毛泽东欠起身,泪眼里折射出忿懑的光芒道:“一定要截住它!”
“砰!砰!”像是回应毛泽东,不远处传来枪声。方拥上岸来的难民疯也似地四下狂奔:
“王汝贤的北洋军打来啦!”
“看什么?还不保命——逃哇!”
罗学瓒叫住一位妇人问:“大嫂,北洋军到哪里了?”
“沿江来的,离、离……猴子石不远了。”
“猴子石?”
毛泽东一行心下顿时抽紧。猴子石已近在眼皮底下。
第三部分 第八章:“再造”之火(2)
一师的师生,特别是喜欢散步的毛泽东他们,常经过猴子石。它在湘江边上,离一师十多里路。那一方奇石凌空突兀,酷似一只活猴子。不少长沙人在远处能从看猴子石的大小,目测出距离的远近。
果然,一长列衣冠歪扭、神情困乏的溃兵,犹如惊弓之鸟,沿江边马路摸索着开来,深怕中了桂、湘军的伏击似的。有吊着鸡的,有牵着羊的,有挑着包袱的,满队的“战利品”。
走在头里的,便是皖系北洋军第八师师长王汝贤,此人30开外,一介武夫。在他强打精神的外观下,却遮掩不住眉眼间泄漏出来的败军的虚羸。
紧旁走着的,是参谋,而立之人,方脸,颧骨暴突,滑溜的眼波,显出狡黠和心计。
得宠的排头兵,骤然发现什么:“咦?看!”
同道以为遇险,连连趴身横枪——
不是桂军、湘军,竟是天上掉下来的一艘渡船,上面载着从对岸下工回来的纺织女工,一个个身披飞絮,满脸疲惫。
“呀,溃兵!”这回是渡船上的人发现了“伏兵”,惊呼之下,吓得慌乱不已!
“快快,回去,划回去!”
船夫点篙欲回,枪声已响。
“过来。叫你们过来!”岸头的排头兵喝令着。
“砰!砰!”子弹随即从船夫、女工头顶上掠过,吓得人人倏然变色。
船夫欲躲不能,只得硬着头皮点篙行去。
岸头上那些见到意外“猎物”的士兵,眼泄淫光,乐不可支!
“混蛋!”王汝贤勃然作色,“打仗做乌龟,一见女人就像他妈的骚公鸡!开路!”
“师长,歇口气不行?大家都赶了几天了。”
“今天不赶到长沙,只怕都要做王八!”王汝贤还是心有“大局”。他望望猴子石,估摸着还有七八里光景。后有桂军追着,前面的长沙城还不知是不是已被南军占领,他急哇。再丢了部队,他没法向傅良佐司令交代了。
参谋眼珠一转,俯在师长耳下道:“让他们乐一乐,反而会提起精神;何况还得靠他们……”见上峰锁眉不语,便向为首的兵士抛去眼色。
“谢师长!”排头兵们一扫困乏之状,呼啸着向渡船扑去,七手八脚地将船拽住,便急不可耐地一拥而上。
船里大乱。逃的,被揪回;反抗的,被打落水里。船中,水里,滩上,一个个士兵*大发,剥衣、施暴,哭的、乐的,一对对滚作一团。
猛可间,一个被撕开衣襟的妇人,一脚将压在身上的北兵蹬落水里,一个纵身,往北头江中投下:“告诉华贞……”
“砰砰!”子弹追踪射出。
没有批准叫“上”的士兵们对得宠的排头兵这帮军中“贵族”翻着白眼。有点儿良心的看不大下去。也有情难自禁,滑溜过去捞点便宜的。
王汝贤大手一挥,驱喝着:“走!赶路!”
参谋一瞟师长怫然的脸色,不能不呼应了:“看什么?跟上!”眼光一斜,盯住渡船,忽有所想。
渡船上的排头兵,好不快意!
又传来参谋的吩咐:“赶路要紧,人都带上。”
一点而通,排头兵们喜出望外,一个个抽身而起,拖的、搡的,将可怜的女工们如猎物一般押入队伍。赶来踏勘的毛泽东一行已到了猴子石。他们察看着地势,商议着对策。
少许,毛泽东的目光,巡顾在两侧的山头间,眼里闪烁出茅塞顿开的火花。
“有主意了?”张昆弟留意到毛泽东的眼神。
“王汝贤部队是顺这条道来的。”毛泽东长臂往猴子石南头一引,又划向山头,“这两边的山头,正好作夹击。”
同道们信疑参半:“夹击?”
“人呢?”
“就我们?”
毛泽东毅然颔首:“我们学生志愿军。”就为毛泽东这一“学生志愿军”的提议,一师的师生联席会议像是炸开了锅。
“天方夜谭!”
“学生军去阻截正规军!”
“要是……”
徐特立打断“要是”者的怀疑:“没有那么多‘要是’。再‘要是’,北洋军就进城啦!”
“这是万般无奈中的一个上策。除此,谁还有什么良策吗?”杨昌济说得平缓,却问住了怀疑者。
方维夏招呼大家坐下,接着道:“杨先生说得对。润之,你再具体说一说,大家该如何做?”
毛泽东慢慢立起,倒也不见忙乱地布置着:“头一步,挑选出胆子大、体格好的同学,组成志愿军。”
说干就干,一分一秒都耽搁不起。当天上午,挑选出的三队“志愿军”,立马在操场上集中训练。
第二步,由毛泽东与罗学瓒、张昆弟跟警察局长交涉,借真家伙、借神枪手。警察局长意外之下,倒很是赏识这位学生领袖,当场拍下板。
第三步最便捷,发动全校师生,搬拢办公桌、课桌什么的,层层堆叠到门下、窗口,严密堵实,尽量保护学校。
不用说,最紧迫、最艰巨的莫过于训练“志愿军”了。毛泽东的当兵经历这回派上了大用场。虽是临时抱佛脚,可抱总比不抱强哇!
集训可算得是争分夺秒。废除了休息,三个队全拼在大操场上,吃饭也是伙房派人送的,谁都不得离开。
打伏击,隐蔽是第一位的。集训的要旨一在射击——当然主要依仗警察局的高手,二便是埋伏。
第三部分 第八章:“再造”之火(3)
“全体卧倒,匍匐行进!”
在毛泽东的口令下,由真警察牵头,“学生志愿军”们提着木头枪,在操场地上爬行着,虽则个个一身泥污,千姿百态,倒也个个顶真。
“润之!”罗学瓒、张昆弟引着陈昌,急急赶回。
“要派你的大用嘞,章甫兄。”毛泽东热切地拉住陈昌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