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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往事:黑道风云20年

_36 孔二狗 (现代)
  “非找赵老板不可?”
  “那是,赵老板不会是不敢见我们吧?”
  “哈哈哈哈!”沈公子放下笔,大笑。
  “咋了?”
  “那这样吧,我告诉你赵红兵在哪儿,你敢去找他吗?”
  “在哪儿?”
  “半个小时前,他打电话给我,说他在体育广场斜对面陆羽茶坊的二楼的第三个包间和朋友喝茶,让我过去,我这不练字呢嘛,所以没去,现在你去,应该能找到他。”
  “哦,那谢谢你!”
  沈公子不再说话,提起笔,写下了“佳想安善”中的“善”字。
  半小时后,迷楞到了陆羽茶坊。陆羽茶坊是我市最好的几家茶坊之一,也是赵红兵最爱光顾的茶坊之一,赵红兵其实不爱喝茶,但是他经常把这里当成他醒酒的场所,通常赵红兵中午就会和朋友或者供应商痛饮一场,喝完酒如果觉得有点多不能去公司的话,赵红兵就在这里喝茶醒酒。
  迷楞在去陆羽茶坊之前是否曾和大虎联系过,二狗不得而知,但二狗敢肯定:迷楞在进入陆羽茶坊之前,心情肯定是忐忑不安的。
  因为:1、行踪飘忽的赵红兵会被他如此容易的找到吗?难道沈公子真的是被他的激将法激怒?
  2、即使他找到了赵红兵,又该如何面对这个我市名头最响的江湖大哥?是恐吓?是直接动手?还是……?
  但迷楞还不得不去,因为,沈公子已经告诉了他赵红兵在哪里,如果迷楞不去,那就是迷楞不敢。迷楞是个比较传统的江湖中人,面子上肯定过不去。
  迷楞心里犯嘀咕是对的,因为,他正走进了一个圈套中。
  从迈入陆羽茶坊的那一刹起,就注定了迷楞再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沈公子肯定没中迷楞的激将计,迷楞倒是中了沈公子的激将计。
  “赵老板在包房里吗?我是他的朋友。”迷楞问服务员。
  “在!”
  “几个人?”
  “两个!”
  “哦!”
  迷楞敲了第三间茶室的门。
  “进!”
  迷楞拉开了茶室的门……
  包房里,只有一个满头白发的人,却没有赵红兵。
  满头白发的人,正盘腿坐在茶桌旁,耐心的用开水烫杯子。他,当然是表哥。
  “咦,表哥!”迷楞和表哥在监狱里认识,都是大哥级别的,相互敬重。
  “呵呵,迷楞,来,坐。”表哥微笑着,满脸都是褶子。可以看得出,表哥身上没带任何家伙。
  “看见赵红兵了吗?刚才服务员说他在这个房间。”
  “恩,他刚走。”
  “是你俩在这里喝茶?”迷楞觉得很费解。
  “对,你找他有事儿吗?”
  “……有事儿,他一会儿回来吗?”
  “他?!不知道。”
  “那你在那慢慢喝,我先走了。”
  “迷楞,别走,是赵红兵让我在这里等你的。”
  “……什么?”
  “赵红兵说,你会来。”
  “什么意思!”
  迷楞紧张了。迷楞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表哥,表哥只穿一件衬衣,黑色的大衣挂在衣架上。盘腿坐在茶桌前的表哥,的确身上看不出任何家伙。
  迷楞放心了,他自己身上带着一把双管猎枪。
  “咱俩叙叙旧,能不能让这几位兄弟回避一下?”
  “好吧!”
  迷楞手下的这些兄弟都认识表哥,也都敬重表哥,表哥和迷楞一说话,这兄弟几个全出去了。
  迷楞也盘腿坐在了表哥的对面……
  十分钟后,一声枪响,一声惨叫……
  迷楞手下的兄弟赶紧拉开了门,都被眼前的这一景象惊呆了……
  迷楞自己手里拿着双管枪,自己却倒在茶桌旁,脸色刷白,膝盖上方,已经被鲜血染红。
  表哥,神态宁静的沏着茶。
  五把长短不一的各式武器对准了表哥。
  表哥没说话,继续沏着茶。
  “你们都别动……”迷楞咬着牙、紧闭着小眼睛说。
  “大哥……”迷楞手下的小兄弟都迷糊了,实在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送他去医院吧!”说完,表哥喝了一口茶。
  “我崩了你!”迷楞手下的一个兄弟端起枪对准了表哥。
  “……别动,送我去医院。”迷楞说出这几句话挺费力。
  “用我帮忙吗?”表哥对迷楞说。
  “不用……”迷楞费力的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赵红兵,依然木然站在张岳的墓前,天,已经彻底黑了,料峭的春风吹在赵红兵那张已略显苍老的脸上。
  宁静的南山公墓中,一声“滴滴”的短信声响起。赵红兵拿出手机,三个字:“事,妥了。”
  二十分钟前,陆羽茶室内,曾有这样一段简短的对话。在这段对话过后,有人开枪打断了自己的腿。
  “你在为赵红兵办事儿?”
  “对!”
  “如果让我找到赵红兵,我会对他下手的。”
  “你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你没机会。”
  “恩?”
  “一点机会都没有。”
  “恩?”
  “迷楞,咱们认识十几年了,咱们都是敞亮人,有些事儿,我不想跟你废话了。”
  “你想说什么?”
  “你有个姑娘吧,在读高中?”
  “我草你妈,表哥你什么意思!”迷楞一下就明白了。
  “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想告诉你,我的一个朋友,马三回来了,昨天,他还跟我念叨了你姑娘。”
  “我草你妈,表哥,你TMD还算人吗?大家都不容易,在江湖上讨口饭吃,你居然对家人下手,你算人吗?”迷楞算是个古典流氓,没太沾染新混子的恶习,不伤及家人是迷楞这样古典流氓间不成文的约定。
  “你别激动,我没对你那宝贝姑娘下手啊,你激动什么?”
  “表哥,以前我敬重你是条汉子!现在你这么干,还算是人吗?!我现在就崩了你!我草你妈!”
  “好啊,我烂命一条,崩啊,你现在就崩了我。崩了我以后呢?你还拿着你这条破枪站在你姑娘身边站一辈子?”
  迷楞知道表哥是什么人,也知道马三是什么人。这些人,说干什么可真敢干。迷楞手里拿着枪,不敢崩。
  “迷楞,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别让自己的孩子也跟咱一样儿。”
  “我草你妈!”迷楞继续吼,但还是不敢开枪。
  “坐下吧,迷楞,咱们都是为别人办事儿的,你别对我发火,要发火,你对大虎发去,对赵红兵发去。实话跟你说,如果没有我,难道赵红兵就找不到别人对付你和你姑娘了吗?现在这社会,找一两个这样的人,太容易了吧。”
  “……你要是对我姑娘下手,我杀你全家!”
  “呵呵,迷楞,我全家都在这呢!就我这一个。再说,你姑娘现在好好的上学呢,没人动她一分一毫。”
  迷楞是个聪明人,他明白,表哥这样做,就是让他别插手这件事。只要他不插手这件事儿,他姑娘肯定不会少了一根寒毛。
  “你跟着大虎那傻X,早晚得玩儿完。以前在监狱的时候,他算什么?给你打洗脚水你都嫌他埋汰,现在,轮到你去帮他办事儿了?迷楞你自己说,你瞧得起他吗?”
  “……表哥,你别扯那些没用的。我迷楞自从出了监狱,身上穿的,家里用的,都是人家大虎给的,现在大虎找我办事儿,我不帮忙,我以后还有脸混吗?”迷楞情绪平静了一些。
  “你不帮忙,他大虎还能把你怎么样?是大虎重要,还是……”表哥这话只说了半句,但迷楞心里应该明白,表哥想说的是:“你是选择报答大虎的恩情,还是选择你自己的姑娘。”
  “……”迷楞沉默
  “别干了,以后咱们老哥俩儿开个酒店,投他个几十万,那日子,多舒服。”
  “……我欠大虎的。”
  “等有了钱,再还他呗!实在不行,现在我就出这钱,他给过你多少钱,我给你多少。”
  “表哥,你们太卑鄙,实在太卑鄙,我实在没你们卑鄙,这件事儿,我认栽了。”
  “别说的那么难听。”
  “我认栽了,但我要给大虎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
  “砰!”,一声枪响。
  “下半辈子,有我表哥一口饭吃,也有你迷楞一口,你是条汉子!”
  赵红兵接到“事,妥了!”这条短信的同时,沈公子也应该摹完了快雪时晴贴。
  “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未果为结。力不次。”
  黑社会,为什么叫“黑”社会?因为,就是在比谁更黑、谁更狡诈、谁更阴险。腿上挨了一枪的如果不是迷楞,那么,就会是赵红兵。
  而本次交易的筹码大白腿,依然在开心快乐的上学,没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赵红兵、表哥,真的想过要伤害她吗?可能,想都没想过。
  瓦解大虎和迷楞同盟的第一战,其实,赢在心理上。这,是智商的胜利。
  当然了,这,只是第一战。
十四、斗鸡博弈
  迷楞衰了。
  英雄了一辈子的迷楞,为了自己的姑娘,终于衰了一次。
  据说大虎做事儿也很上道,不但没为难迷楞,而且还甩给了迷楞15万。他也知道,迷楞虽然没能帮他办成事儿,但是,也给了交代。
  插一句:2006年春节前后,位于我市市中心的一家最大的酒吧开业,开业当天,某经常能在电视上见到的东北著名笑星也前来捧场,大家都知道,这家酒吧的老板就是迷楞,但是还有人说,这家酒吧是迷楞和表哥这两个人的……具体这酒吧是谁的二狗不得而知,但二狗十分想知道:开这间酒吧的钱迷楞从何而来?
  显然,某人用的手段不仅仅有威逼,还有利诱。难不成迷楞这样秉承着古典流氓侠义之风的老混子,也干起了吃里爬外的事儿?
  抛开几年以后发生的事儿不谈。在进行下文之前,二狗还要说一个理论:斗鸡博弈。
  天涯的水太深,二狗作为一个只能理解经济学皮毛的上海三流(或许是四流)咨询顾问,一直不太敢讨论经济问题,更不太敢讨论博弈论。但行文至此,由于二狗文笔功底极其有限,很难描述出大虎与赵红兵二者在2001年春夏之交那场对抗的局势及其二者的心理变化过程,所以二狗只能抛出斗鸡博弈这样的经典理论来帮助二狗说明当时的局势。
  首先:什么是斗鸡博弈?
  顾名思义:斗鸡博弈就是两只很得瑟的公鸡遇见了,都挺好斗,狭路相逢,然后俩鸡开始掐起来了,开始你咬我一口,我蹬你一脚。而且这俩鸡的武功啊内力啊什么的都差不多,干的那叫一热闹,不可开交。
  可能有人会问:这俩鸡掐架,最后一只鸡的腿被掐折了,另一个鸡的毛都对方咬光了,两败俱伤,谁得益了?
  好了,问题出来了,然后二狗进行第二步,分析这两只公鸡可能的选项。
  假如赵红兵和大虎赵红兵是公鸡A,大虎的公鸡B,他俩面临的选项有几种?
  赵红兵继续干赵红兵妥协
  大虎继续干两败俱伤大虎胜利,赵红兵江湖地位下降
  大虎妥协 赵红兵胜利,大虎江湖地位下降俩人江湖地位都下降
  这个里面,存在着两个纳什均衡点,某一方胜利,另一方退缩。两败俱伤绝对是最差的选项,最好是,一方强硬小胜,而另一方则妥协小败。这二者此时会自觉的遵守纳什均衡,最后达到一胜一败的最优策略。
  问题是:赵红兵和大虎都想成为赢的一方,究竟谁会强硬的一直干下去,而又有谁会妥协?
  好的,此时二狗再进行第三个问题(别烦,最后一个问题了):1,斗鸡博弈在什么情况下产生,2,博弈的过程是如何,3,结果又是怎样。
  1,斗鸡博弈的产生:斗鸡博弈总是产生在两个阶级地位接近的群体(或个体)中产生,二者都具侵略性。赵红兵团伙和二虎团伙实力相差无及,二者都希望而且有可能获得胜利,二者都是侵略型,没有和平型。
  2,博弈的过程:二者不停的试探,试探对方究竟有多强硬,试探的过程代价是惨痛的。这个博弈是个动态博弈。如果赵红兵表现出了强硬到底的态度,那么大虎最好的选择必然是妥协,以小输换取两败俱伤,也算值。同理,如果赵红兵知道了大虎将不要命血战到底,那么赵红兵最好赶紧认输。
  可见:表现出强横到底的态度,最重要,所以二狗说:这是心理的较量,是意志力的较量。
  3,博弈的结果:这一博弈当然也有可能会维持下去,前提是上一次妥协退却的一方下次在主动攻击时,上次胜利的一方选择妥协退却。这就变成了两巨头间心照不宣的游戏,输输赢赢,做戏给别人看:在地球很危险,还是回火星去吧,黑社会不是你们能玩儿的起的,我们交战中付出的金钱和鲜血,你们这些小混子,付得出吗?
  但,赵红兵,会接受这样博弈的结果吗?
  好了,大家大概理解斗鸡博弈了吗?如果不明白,那二狗再拿迷楞和表哥茶馆一事做以解释。
  对,他们就是在斗鸡博弈中遵循纳什均衡,那个纳什均衡点就是迷楞自残一枪,然后退出,表哥小胜。
  迷楞当时选项有二(继续干,退缩),表哥同样选项有二(继续干,退缩)
  表哥坐过10几年大牢,监狱里一言九鼎,在入狱前手段之凶残,迷楞当然知道,而且,表哥还找回了该挨枪子的马三,这决心,像是能退缩的样子吗?
  假如让孙大伟去和迷楞说表哥同样说过的几句话,迷楞会自残一枪吗?二狗认为:不会。因为,迷楞不信孙大伟有这胆子。
  假如让沈公子去和迷楞说表哥同样说过的几句话,迷楞会自残一枪吗?二狗认为,也不会。因为,迷楞不信沈公子能干出这事儿。
  可能,在赵红兵团伙中,说同样的话能和表哥有同等效力的只有李四。迷楞当然相信李四不但有这胆子,而且也干的出这样的事儿。
  已经确定表哥不退缩,强横到底,那迷楞该怎么办?
  和表哥、赵红兵火拼?崩表哥一枪?那结果很确定:马三一定会绑了大白腿,大白腿一定死无葬身之地。表哥和马三是什么人,迷楞再清楚不过。假如把马三和表哥换成很多网友心目中的电影里的那些冷血的蒙面杀手,能有表哥和马三的效果?二狗认为肯定不会,因为:迷楞清楚表哥和马三是什么人,对他俩的凶残有概念,但他却对“蒙面冷血杀手”没啥概念,谁知道那“蒙面杀手”是不是就是在街头斗殴成天吃败仗的孔二狗把脸一蒙然后拿个仿真小手枪吓唬他?
  所以继续干这个选项,迷楞当然不会选,他虽然活腻了,但是他太在乎他那宝贝姑娘了。
  迷楞选择妥协退缩。
  老江湖迷楞,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就做出了最佳选择:自己把自己干到医院去,远离这纷争,别再踏入这浑水。
  第一次斗鸡博弈中,表哥胜。
  再次重申:斗鸡博弈中,双方实力相差无几,更多的,是意志力的比拼,是心理的较量。
  赵红兵是个有什么样意志力的人?沈公子,曾在2007年秋上海新天地彩蝶轩里说过……
  先出手的是大虎,下面,出手的该是赵红兵了。
  赵红兵的手段,不但毒,而且,出人意料。
  在迷楞自残后的第二天,行踪飘忽的赵红兵又翻出了他的第二张底牌。
  如果赵红兵的第一张底牌(表哥)能说明他是个有势力、有头脑的涉黑团伙领袖的话,那么赵红兵的第二张底牌,足以证明,赵红兵团伙,就是不折不扣的黑社会组织。
  在大虎面前,赵红兵从来都不是仁义大哥。
十五、无名
  赵红兵的第二张牌,是沈公子多年经营的结果。
  多年来,沈公子一直苦心经营其在我市的关系网络,和国家机关的一些负责人员关系相当不错。即使在沈公子经营的亚运饭店破产前,沈公子也咬着牙顶着,不但没因为要帐之类的事儿得罪那些相关负责人员,而且事事都给足了他们面子。在饭店停业之后,沈公子也没有中止和这些人的交往,动辄请这些人吃上一顿,联络感情。
  沈公子不奢求这些人都能够帮上他的忙。但沈公子知道,这些人中,肯定有人在未来会帮上他的忙。或许沈公子在我市的朋友最后能帮上他的只有5%,但他对所有的朋友都足够的尊重。只要在沈公子需要的时候,这5%的人真正能帮上忙,那起的作用可能就是决定性的。
  一个男人无论是贫穷或者是阔绰,朋友和身边的交际圈子都永远是他身边最大的财富。在他贫穷时,身边的朋友或许能把他拉出困境。当他阔绰时,身边的朋友或许能再助其一臂之力,让他从成功走向成功。截至目前,二狗还不认识有谁能仅凭一己之力即能获得成功。
  韦市长这样的大人物当然要交要围,但这样的大人物要用到刀刃上,要用到大事儿上。总不能事事都求人家。再者说,韦市长也绝对不是我市一言九鼎的土皇帝。
  一些看似无关轻重的小人物,却成了赵红兵手中的关键棋子。
  当大虎还没弄明白迷楞究竟怎么进的医院时,另一个灾难性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他的物流公司被停业整顿了。
  据说先开刀的是工商税务,开查大虎的偷税漏税。在我市,又有几家干干净净从不偷税漏税的企业?像大虎这样的偷税漏税根本就不算事儿,可查可不查,但是大虎还真就被查了,他“倒霉”不?
  工商税务查查还不至于停业整顿,问题的关键在于,在工商税务开查的同时,我市的交警队又在路上拦下了大虎物流公司旗下多辆“超载”的车辆。大虎的物流公司的车辆超载了好几年了,但就是在这天全被查了,大虎“倒霉”不?
  这么多“倒霉”的事儿几乎同时发生,大虎的公司,就这么被停业整顿了。
  玩儿黑的,大虎虽然差点火候但还能拼一拼。玩儿白的,大虎差的忒多。
  大虎万万赵红兵这么干。
  因为:赵红兵毕竟算得上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发生了冲突,历来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都自行内部解决,寻求白道的力量向来为江湖中人所不齿。赵红兵作为一个江湖大哥,怎么就好意思这么干?
  二狗只能说:和赵红兵比,大虎太单纯了。
  这个社会,早就不再是那个20年前的社会,早已没有任何规则好讲。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这个以性命相拼的关头,谁讲规则谁傻逼。和性命比起来,规则又算什么?
  现在这个社会,讲规则的是宋襄公,那只能被人称之为妇人之仁。不讲规则的是诸葛亮,那得被人称之为大智大勇。赵红兵就算把大虎吃下,都绝不会吐骨头。
  赵红兵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断了你大虎的财路,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快用吧!
  根据后来的事态发展分析,大虎是被赵红兵彻底激怒了,被这个毫不讲“江湖道义”的赵红兵激怒了。
  赵红兵毁了以往我市两条江湖中人约定俗成的规则。1,体面的混子绝对不会对敌人的家人下手,也绝对不会威胁敌人的家人。2,江湖中人火拼,绝不主动寻求白道的帮助。即使寻求白道的帮助,也得偷偷摸摸的。
  赵红兵这么干,算卑鄙吗?
  二狗认为不算。赵红兵如果不采取这样的手段,那他连三年都活不过去。
  全市的混子都知道赵红兵是最大的社会大哥,也都知道只要干倒赵红兵就能取而代之。甚至不用干倒赵红兵,只需要和赵红兵大战一把,只要不死无论输赢都能成名。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全市那么多渴望成名的混子团伙,如果隔三两个月赵红兵就需要和这些人严格按照江湖规矩火拼一把,就算赵红兵团伙运气好不被干倒,那赵红兵团伙肯定也会今天打出一起重伤害、明天打出个植物人、后天再失手打出条人命,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谁能保得住赵红兵?谁有这本事?
  赵红兵就算不被人打死打残也得伏法。
  赵红兵现在已经是一块真真正正的玉器了,绝不会再真正的去和那些瓷器碰了。实在非碰一把不可时,赵红兵也会让表哥这样的瓷器代他去碰。
  在成名之前,他素以遵守江湖规矩而闻名。在功成名就之后,破坏江湖规矩最彻底的就是他。
  现在大家是否能完全体会沈公子曾经在新天地彩蝶轩所说的那句“那是因为你二叔比李四还阴,比李四还毒。”了?
  赵红兵的确好毒,当然这是因为现在的他非毒不可,他毒的有苦衷。但,的确,他比李四之毒辣要更上一层。
  多年以后,赵红兵曾在和朋友聊天时无意中说:“大虎、二虎他们都是纯混子,想用那些江湖手段吓唬我,我能被他们吓唬吗?”
  从赵红兵这句话中,我们可以分析出:赵红兵把大虎、二虎定义为纯混子,他就同时否认了自己是纯混子。那他赵红兵不是混子是什么?
  可供选择的答案有二:
  1,清清白白的合法商人。
  2,黑社会。
  清清白白的合法商人,赵红兵看起来不大像……
  暂且放下赵红兵究竟算是什么不谈,且说大虎。
  能够盘踞在我市东郊近20年不倒的大虎几兄弟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没那么容易服软。折了迷楞、公司暂时停业整顿,这些虽然对大虎团伙打击不小,但一时还没动摇大虎团伙的根本。
  既然赵红兵率先不讲规矩,那大虎就没有再讲规矩的必要了。
  大虎首先盯上的,是已再次怀孕的高欢。此时的高欢,已经怀孕近七个月。
  大虎能想到的,赵红兵应该也能料到。对于一个年近四十膝下无子的中年汉子来说,还有什么比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的吗?
  这事儿上,赵红兵输不起。
  高欢始终坚持上班,尽管她的这份工作被她的大学同学所鄙视,尽管身边的人都对千万身家的她居然还每天认认真真上班费解,尽管这份工作和她少年时的理想相距甚远。但,她热爱她的这份工作。
  她这样执拗的女子,绝不会为别人的任何劝告和意见所动,她只相信她自己的。
  赵红兵肯定不能告诉她:可能会有人要对她下手。
  这样直接告诉她,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孕妇都怕情绪波动。
  此时的赵红兵,翻出了他的第三张牌。
  赵红兵的手中的第三张牌,是一个人。
  这个人,连二十年来几乎每天都和赵红兵生活在一起的沈公子都不认识,都叫不出名字,只见过几次。当然二狗更不曾见过,只能从沈公子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这个人一些概况。
  据说他看起来比赵红兵还苍老。
  据说他抽烟很厉害,一根接一根,但从不喝酒。
  据说他只有一只眼睛,一条眉毛。
  据说他皮肤白皙,仅有的一只眼睛特别怕强光。
  据说他鼻梁高高,头发短短。
  据说他身上总穿着一身劣质的运动服,很光滑的那种运动服。
  据说他脚下总踏着一双和运动服同样劣质的运动鞋,破旧但干干净净。
  据说他不大爱说话。
  据说他的口音南腔北调,谁也不能听出他究竟是哪里人。好像,是南方的。
  可以确定他参过军,上过前线。
  可以确定他在香港生活过。
  可以确定他和赵红兵认识的地方是在野战二所,他们曾躺在相邻的病床上。
  据说他唯一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寒冷和忍,但笑起来让人感觉很温暖。
  据说他虽然衣着寒酸,但在李四海鲜馆吃海鲜时表现出来的娴熟与优雅,让沈公子都自叹不如。
  据说他虽然极瘦,但他的腰杆却像赵红兵、沈公子一样笔直。
  据说他好像是很多年都没和赵红兵见过面了。
  据说他和赵红兵在这之前好像也只吃过一顿饭,喝过一顿酒。但看他俩互视的眼神,却像是平生挚友。
  据说他和赵红兵谈话中出现最多的词就是“当年我们拐杖帮”,但奇怪的是,无论是他还是赵红兵,双腿都完好。
  不知,他是否也有妻儿。
  不知,他依靠什么生活。
  更不知,他之前漂泊在何方。
  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让人看了一眼就会一辈子都牢牢记住的中年男人。
  就是他,对,赵红兵的第三张牌。
  这是保护高欢和孩子生命安全的一张牌,更是在这场暗战中,最终让大虎服输的一张牌。
  二狗不知,这张牌,赵红兵经营了究竟多少年。
  好吧,给他取个名字:无名。
十六、惶犯
  无名是否究竟有名这不重要,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沈公子两个字就可以说得一清二楚:惶犯。
  二狗必须要给惶犯一个定义,否则大家又该说二狗古龙了,玄幻了。
  惶犯中的“惶”字,顾名思义,即仓惶,居无定所,四处逃窜,被警察追得惶惶不可终日,别人不知其姓甚名谁,更不知其家在何方。“犯”字不能仅仅从字面上理解,因为这个“犯”绝不是普通的抢劫犯、盗窃犯,而是:杀人犯。
  好了,有了惶犯的定义:一个因身背命案被通缉的职业杀手。
  二狗认为:赡养“惶犯”是黑社会团伙区别于普通流氓团伙的最显著特征之一。“惶犯”轻易不会用,但只要用,一般的情况下就会要人命。黑社会组织里的主要成员,通常在社会上都有头有脸,不会轻易出手。他们手下的小弟,砍砍人打打架还行,要是让他们去杀人,恐怕没几个有这样的胆子,而且,真杀了人被捕,恐怕大哥也要牵扯进去。
  所以,一个黑社会团伙要对其它团伙有震慑力的话,有“惶犯”是必须的。迷楞和表哥算“惶犯”吗?他们不算,他们顶多就算狠角,因为他们手上都没命案,没那破釜沉舟的劲儿。
  通常“惶犯”来源有二:1,失手杀人的混子。2,生活窘迫下海职业杀人的退伍兵。无名和其它二狗听说的“惶犯”有一些相同之处,但也很有一些不同之处。
  无名和其它惶犯的相同之处又太多:1,运动服,运动鞋。2,随时准备变现的金链子。3,参过军……
  不同之处有:1,一般情况下,惶犯都是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大多相貌平平。但无名却少了个眼睛,少了条眼眉,让人过目难忘。2,通常情况下,惶犯和雇主间的交往,只有金钱关系,但无名和赵红兵却好像交情颇深。
  赵红兵昏头了吗?用这样一个惶犯办事儿?
  沈公子和赵红兵是生死兄弟,所以看过无名几眼。其它人,根本连曾有无名这样一个人在我市出现过都不知道。
  无名,难道曾在海外有过命案?所以外型如此独特,但在内地却不被抓?
  无名,难道曾是20多年前中国顶级的特种兵?所以能躲过警察的一次次追捕?
  无名,难道……
  当然,这些,都只是二狗的个人猜测,当不得真。
  二狗恍惚记得某个夜里听到过一段对话。
  “你负伤后,也住在野战二所吧。”
  “对,在野战二所里,我的伤是最轻的。但后来我感染了,就到了昆明,军区医院。”
  “军区医院里,重病号肯定更多。”
  “最多的就是没腿的,那时候,动辄就截肢,单腿蹦的太多了,少一条大腿的算好的,还有不少两条腿都截了。”
  “……”
  “那时候我们这些病号经常集体上街,在昆明,我们上车不要钱、看电影不要钱、逛公园也不要钱。”
  “腿都没了,还怎么上街?”
  “肩膀搭肩膀,另一只手拄着拐,六七个人并排走,两边放两个腿脚好的。”
  “哈哈,那肯定很壮观。”
  “壮观,何止壮观!拐杖敲地的声音都是一齐的,我们并排过斑马线,并排进电影院。走在哪里,都能引来关注。”
  “……那肯定。”
  “那时候我们的思想好像不大正常,好像负伤了很值得炫耀似的……”
  “怎么不正常,你们那是为国负伤,应该炫耀。”
  “开始我也是像你这么想,但我后来才想明白:其实那时候我们也觉得残疾了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大好青春的落下终生残疾,无处发泄,憋在医院里也不是办法,干脆上街,让更多的人看到我们的憋屈。”
  “那你们肯定很受人尊敬吧。”
  “……呵呵。”
  “怎么了?”
  “开始呢,我们这样的人的确是很受人尊敬的,但日子久了,人家就……”
  “……明白。”
  “那时候我们的确也不怎么样,都是刚刚残疾,心情都很糟,又觉得为国家流了血,自然就可以在这片土地上可劲得瑟。所以,我们的口碑也不大好,算是一群残疾的兵痞吧。”
  “有人骂你们吗?”
  “……”
  “有吗?”
  “……有”
  “说来听听。”
  “有一次,我们上街,八个人里六个人都是单腿儿,我们又肩膀搭肩膀,排成一排,逛公园。”
  “然后呢?”
  “迎面走过来4、5个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小青年,当他们迎面走过去以后,我们几个都听见他们其中有个小青年说了一句:这群残废,真好玩儿。”
  “然后呢?”
  “我听不懂昆明话,当时也没听清,但是一个病友听得懂,回头就骂了一句:草你吗!”
  “恩……那你们还不得打起来?”
  “那群小青年也不示弱,回头就和我们对骂了起来,没动手。当时几个战友气得已经脖子都红了。”
  “为什么不削他们?”
  “我当时右手包着,其它七个人里有六个只剩一条腿,这架怎么打?”
  “按你当年那性格,无论如何也该动手啊!”
  “打得过打不过就不提了,那群小青年骂归骂,但毕竟也不敢动手打伤残军人。他们不动手,我们这些军人动手好像有点不妥,当时我虽然比较冲动,但是,还算是守纪。他们就一口一个残废的骂,每骂一句,我都觉得被人扇了一耳光,从那以后,我就听不了谁说残废这两个字。”
  “所以你后来在银行……”
  “对,呵呵。”
  “那你们那天的事怎么解决的?”
  “对骂了大概3分钟,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当时又不能打,我就说了一句:我们走。”
  “你们就这么走了?”
  “继续对骂有啥意思?”
  “……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没,没完。”
  “怎么了?”
  “当我们走出大概10米后,除我之外的另一个双腿健全的战友说:你们走,我留下。”
  “然后呢?”
  “我说,我跟你一起留下。他说,不用,他一个人够了,让我和其它弟兄一起走。”
  “再然后呢?”
  “我们七个走了,他留了下来。”
  “报复了那几个小青年?”
  “恩,当天晚上,很惨。”
  “有多惨?”
  “……”
  “有多惨?”
  “……有2、3个下半辈子也得拄拐了吧。”
  “你这病友够毒的。”
  “恩,他别的地方没残疾,但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被雷炸瞎了。”
  “那他人呢?还不得进军事法庭?”
  “现在……他应该不在大陆了吧?”
  “哦……”
  “别再提这些事儿了……”
  “咋了?”
  “让你别提就别提了。我现在没躺在麻栗坡,我是坐在这跟你喝酒,非谈那些干嘛?到了今天,还有谁记得我们?”
  “恩,不提就不提。”
十七、绑
  其实他们也没彻底被遗忘,前几天二狗就在天涯上看到了个帖子,某省对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伤残的退伍军人每人每月增加补助120 元。为了核实这事件的真相,二狗还百度搜索了一下,输入的关键词是:“补助120元。”,结果二狗搜索到的第一条结果是:“300名海外志愿者抵京,服务奥运每日补助120元”。
  每月?每天?
  看到这条搜索结果,二狗就没继续再搜下去。前人栽树,自有后人乘凉。咱喝水的人去关心掘井的人干嘛?大家去KTV时唱的《日不落》、《今天你要嫁给我》,有人去唱《十五的月亮》、《血染的风采》吗?
  废话不多说,忘了就忘了吧。反正,淡忘是人类的通病,谁也别说谁。
  且说无名。
  赵红兵并不是个羽扇纶巾谈笑间强橹灰飞烟灭的翩翩浊世的周公瑾。
  无名也并不是白衣胜雪一剑光寒十四州的顶级剑客。
  他们都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是已经不再年轻人,是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风霜,满脸都是风霜。上过战场,坐过牢,胸口曾戴过大红花,手上脚上也曾有过枷锁。从云南的红土地烈日到山海关外的寒风,他们都曾经历过。这世间至极的痛苦与幸福,他们也都曾体验过。
  赵红兵、无名和大虎一样,也在走钢丝。谁心里素质差动作变形,谁掉下万丈深渊。谁一时大意,也将掉下万丈深渊。
  赵红兵、无名这两个中年汉子,将如何在2001年我市那个春寒料峭的季节再次慷慨壮志击缶悲歌一曲?!
  在黑社会团伙里,惶犯轻易绝不会用,养着一个惶犯十年八年不做事都有可能,谁都不愿意动用惶犯。因为一旦动用,必将是生死存亡的关头,show hand。谁在街头打架斗殴还弄个惶犯出去震慑去?丁晓虎、大耳朵等人出面就够了。
  二狗不知赵红兵手中是否还有其它的牌在保护其它的家人。但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是惶犯无名。
  无名的任务就是保护已经怀孕的高欢。
  高欢自从怀孕后,上下班都由赵红兵的那个一心想加入黑社会组织的司机老火接送。老火虽然一心想混黑社会,但他绝对没混黑社会的本事,只能算是个称职的司机。老火,肯定不是大虎那群如狼似虎手下的对手。
  高欢每天晚上都要在学生约10点晚自习放学以后回家。
  无名究竟跟了高欢多久、保护了高欢多久,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保护的高欢,没人知道。需要无名出现时,无名出现了,这就够了。
  在大虎的公司被停业整顿的第4、5天后的某个晚上,夜间十点,行人已经稀少的二中门口的大街上,一辆黑色沃尔沃被一辆车牌上蒙了块布的白色面包车迎面截下。
  面包车上窜下了四条大汗。
  “下车!”
  “……”司机老火懵了,跟着“赵红兵”混了这么多年黑社会,倒却真第一次遇见这事儿。
  “下车!”
  “……”
  此时的高欢和老火已经无路可退,在几条枪的威逼下,又能有什么选择?
  据说,老火当时彻底麻爪了。两手紧握着方向盘,一声不发。
  人勇敢与否并不在于平时是否叫叫吵吵自己有多大能耐、多大本事。而在于,当真正有大事来临时,是否能表现出瘁然临之而不惊的态度。
  “下车!”又是一声喝。
  老火手抖了,哆哆嗦嗦的去开车门。
  “老火,别动。”高欢说。她很镇定。
  老火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老火以求助的眼神望着高欢。老火比高欢高了足足有一头,体重足足有高欢的两倍。但老火知道,眼前这个略显瘦弱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弱者在此时,只能寄望于强者。
  强大的人,只强大于内心,这和体重、身高、性别、年龄都完全没有关系。
  “下车!”又是一声怒喝。显然大虎的人已经不耐烦了,枪管戳到了车窗玻璃上。
  当时的高欢留着棕黄色的长发、齐眉的头发帘。
  高欢轻轻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帘,朝着车外轻声说了两个字:“不下。”眼神自信而坚定。
  这个早在十几年前就不畏惧几乎是全世界最强大集权的女人,在十几年后,会被几支枪吓倒吗?轰隆隆驶来的坦克都不曾躲避,几支枪,又何足畏惧?
  车外的人未必听见了高欢说的话,但,从高欢的口型和表情,他们看到的是:绝不服从。
  “不下车就崩了你!”车外的人咬牙切齿的喊。
  “那你崩吧!”高欢语气很轻松。
  高欢的眼神和嘴角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赵红兵说过:如果高欢是男人,那她,就是张岳。
  赵红兵的女人,能是俗品吗?已经写了八十万字的二狗,是一般人吗?能随便太监吗?在二狗出差的这段日子里,很多人说二狗是太监、没有小鸡鸡。二狗琢磨着:这么说话的人,一定是浑身长满了小鸡鸡。
  “下车!”车外的人有点声嘶力竭,空洞且无用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如果说,这些大虎的手下一直自认为强大的话,那么今天,他们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强大。
  在高欢的眼神中,他们看到了鄙夷。
  在高欢的嘴角,他们看到了倔强。
  在高欢的在头发帘中若隐若现的眉梢,他们看到的是绝不屈服。
  这是一个从不会向暴力折腰的女人,这是一个内心无比强大的女人。
  很多男人、很多枪,面对这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竟无计可施。这个女人表现出来的无畏,竟让这些在江湖中摸爬滚打的汉子望而生畏。
  他们的任务是绑了高欢,不是杀了高欢。他们本以为,几条枪一指,高欢肯定马上就跟他们走。他们万万没想到,高欢竟然如此不“配合”。而且,在他们以开枪威胁高欢后,高欢竟然还是依然故我,不配合。
  现在难题留给了大虎的手下:
  走?没法向大虎交代。
  开枪杀人?大虎只让他们绑了高欢,可没让他们杀了高欢。再说,在街头杀人,他们真的敢吗?
  想绑了高欢的大虎手下,现在倒好像是被高欢挟持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下车!”大虎手下几乎是绝望的喊。
  “……”高欢不说话,已经不再看他们了,平静的看着车窗外。
  高欢的态度让大虎的手下接近癫狂。
  “我崩了你!”
  “那你崩吧!”高欢还是这句话。
  “哗啦”“哗啦”,沃尔沃的车窗并不结实,被恼羞成怒的大虎手下砸碎。
  高欢下意识的躲了躲。
  枪管伸进了车里,“我崩了你!”。
  同时,还有手伸进车里去抓高欢的头发。
  此时,刚才还在战战兢兢的老火忽然勇敢了起来,从驾驶位上扑到了高欢身上,左手抓住枪管,右手抓住伸进车窗的手的手腕。
  “我草你吗,你们敢!”1米80多的老火一声怒吼。
  一只狮子领导的绵羊,终于也变成了狮子。
  狮子是看起来像绵羊的高欢,绵羊是看起来像狮子的老火。究竟现在谁曾经是狮子谁曾经是绵羊已经不重要了。此时的高欢和老火,都已经成了狮子。
  僵持只持续了不足10秒钟。
  一声闷哼,一人倒地。
  一声闷哼,一人倒地
  再咔嚓一声,又一人发出惨号。
  又一声闷哼,又有一人倒地。
  两秒之内,大虎的手下全部被击倒,几乎是同时。
  随后出现在高欢面前的,是一张只有一只眼睛一条眉毛的脸,看起来很邪恶,但他的脸上此时挂着笑容,让人觉得很温暖。
  穿着一身旧且整洁的运动服的他怀里抱着几条长短不一的枪,还朝高欢笑了笑。
  一个曾经历战火洗礼顶级特种兵,从背后袭击几个土流氓并缴械,很容易。
  据说,他从后面悄无声息的出现后,第一下重击了一人的后脑,一击致晕,第二下故技重施,又重击了一人的后脑,第三下掰断了一人的胳膊。经典镜头是第四下,当时,第四人已经察觉,正端着枪回头,却被他无比凌厉的一拳重击在小腹上,又是一击倒地。
  第四下朝小腹去的这一拳,打断了那人的肠子。
  一拳打断了肠子。
  二狗看小说,知道有“七伤拳”,但听说一拳打断人家肠子的,这倒是唯一的一次。好吧,既然从武侠小说典籍中找不到这一拳打断肠子的拳法,那么二狗就给无名的这种拳法起一个很忧伤的zhuangbility的名字:断肠拳。
  “下车!”无名对面包车上的司机说。无名手里,握着把枪。
  那个司机,不是高欢。
  “把他们都拖上车去。”
  “……”
  “拖!不拖我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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