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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上中下

_86 曾国藩 (现代)
跟着洪仁玕、林绍璋等人率领的两支人马,共二千余人。楚王康禄不愿冲出去,他看到王宫
里有几千断手残脚的将士,他们已不能行动,遂决定留下来,和这些将士们一起尽最后一分
力量保卫天王宫。
刚出王宫不远,幼天王的马便跛了脚,李秀成将自己的战马“漫天雪”让给幼天王,顺
手把旁边一匹驮行李的马牵过来,扔掉行李充坐骑。沿途遇见的尽是忙于抢东西的湘军,谁
也没有想到这支队伍中竟藏着幼天王和忠王。他们穿街串巷来到太平门边,只见缺口处无一
人在,大家暗自高兴,感谢老天王在天之灵的保祐,急急忙忙穿过缺口逃出城外,三支人马
合在一起,向南而去。
就在二千多人快要全部出完时,赵烈文进城来了。他看看不对头,为何这些人不像湘军
那样大担小包的呢?他们每人手中只有一件武器,出城时行色匆匆。赵烈文驱马走近一看,
糟了!他们全是满头长发!“长毛跑了!”赵烈文大声喊叫,无人理睬。一刻钟后,刘连捷
带着几个人提着灯笼过来。
“南云,刚才一队长毛跑了,说不定伪幼天王混在中间。”
赵烈文急着告诉刘连捷。
“真的?你看清楚了,有多少人?”
“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怕总有千把人。”
“朝哪个方向跑了?”
“南边,快去追吧!抓到幼天王,那可是第一功呀!”赵烈文催着。刘连捷打一声口
哨,唤来几百人,从缺口中走出,沿着城外马路,向南边追去。
第二天凌晨,康福带着一支人马最先来到天王宫的外城——太阳城。出乎意外,他们在
这里并没有遇到强烈的抵抗,湘军顺利地冲进了太阳城。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出现在他们的
眼前,这便是天王宫的内城——金龙殿。传说小天堂的财宝大半聚集在这里:金龙殿里的楹
柱上涂的是真金粉末,殿里陈列的每一件物品都是稀世珍宝,谁要是有幸得到其中一件,都
够他一辈子尽情挥霍享乐。湘军官兵人人眼里射出贪婪的欲火,舍生忘死地搏斗这些年,不
就是为着这一刻的到来吗?他们正要疯狂地冲过去,却突然看见了一幅奇异的场面,一个个
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金龙殿四周密密麻麻地站着几排太平军将士,足足有五千人以上。他们一个个衣衫破
碎,血迹满身,长期的饥饿和恶战,已使他们脱了人形,两只深深凹下去的大眼睛,像两个
漆黑无底的深洞,直呆呆地望着前方,望着渐渐增多、渐渐靠拢的仇敌,脸上无丝毫表情。
他们之中有的手残缺了,只剩下一个空洞洞的衣袖;有的脚断了,则用一根棍矛支撑着。
大家身子紧挨着身子,胳膊紧挽着胳膊,静静地,默默地,像石垒的堤坝,像铁打的围
墙,保卫着他们心中最崇高最圣洁最景仰的天国的象征——金龙殿。
康福被眼前的场面感动了。那天夜晚潜入楚王府,与弟弟一席深谈后,回到军营,他好
几夜没有安稳地睡过觉,既为弟弟革故鼎新的豪迈气概所震慑,更敬慕他忠于信仰、义无反
顾的高风亮节。内心深处,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英雄盖世的弟弟而自豪。还是在少年时期,
父亲给他们兄弟讲史的时候,就意味深长地指出:莫以成败论英雄。中国历史上有许多失败
的人物,无论就其事业而言,还是就其个人品德而言,都是高尚的,相对于他们的对立面—
—胜利者来说,他们都更加令人尊敬,他们之中有些人的失败,恰恰就在于其人格的光明磊
落。康福记得,父亲每讲到这种观点时,心情都显得有些激动。从楚王府回来后他想:弟弟
就是属于这种失败的英雄之列。不过,那时,他只在千千万万的太平军将士中看到自己的弟
弟一人,而今天,他看到五千多个和他弟弟一样的英雄,他们一个个都如此高大,如此威
武,虽是敌人,却不得不令他敬佩。
康福胸中波涛翻滚,不能平息。再定睛细看,他更被震惊了:人墙的前面分明已架好了
一道两尺来高的干柴,将后面的太平军紧紧包围住。有几个人在给干柴浇油。他们神态安
详,气宇宁静,如同农夫在灌园,如同园丁在浇花,站在对面二三十丈远、手持刀枪、凶神
恶煞般的湘军,在他们的眼中似乎并不存在。
康福愣住了。他身后的湘军将士们也愣住了。大家都看出了这群太平军的意图:他们要
点火焚烧,要将自己和这座金龙殿一齐化为灰烬!一时间,谁也不知怎么办,都站在原地不
动,像看戏一样地等待着即将出现的场面。只有李臣典偷偷地掏出那支英国新式短枪,对着
站在前面的康福瞄准。
李臣典一直在寻找康福,要悄悄地干掉他。李臣典和康福并无前嫌,他要杀康福,仅仅
因为康福是第一个冲进金陵城的带兵将官,他因此而屈居了第二。做第一个冲进金陵城的将
官,这是他垂涎已久的目标,但他又不愿意充当先锋。他知道这个先锋十之八九是替死鬼,
他要跟在先锋的后面踏进缺口,要踩着先锋的尸体进城,谁知康福抢先了一步。所以,他要
杀康福。没有了康福,他就成了带兵冲进金陵城的第一人。
康福看着看着,突然,心中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悲哀。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胜利
者,而是一个扼杀善良弱小生命的刽子手,是一个毁灭高尚纯洁灵魂的恶魔,是一个该受诅
咒惩罚的历史罪人。想到这里,他那只握刀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正在这时,他看到金龙殿
前的人墙中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那青年虽形容枯瘦,却仍然腰杆挺直,有一副威武不
屈的气概。他一只手高擎着火炬,迈着稳重的步伐,向浇了油的干柴堆走去。天啦!康福在
心里惊叫起来,这不是自己的胞弟康禄吗?
自从那次策反不成后,康福日日向苍天祷告,希望弟弟早点离开金陵。昨夜听说有支千
人队伍从缺口中冲出,他那时正在旁边,有意将部队调开。他想弟弟一定在这中间,让他好
好地逃走吧。谁知弟弟竟没有走,他要和他的弟兄们一道,自焚报效他们的天国!康禄一步
一步走近了柴堆,康福越来越害怕,双眼慢慢变得模糊了。终于,眼前升腾起一串熊熊的烈
火,给巍峨高耸的金龙殿添上数万道耀眼的光辉,将五千太平军将士映照得如同金铸铜打的
罗汉……
这火越烧越旺,越烧越烈,像一条火龙,将伟大天国的象征和它的忠诚卫士紧紧地缠绕
着。不论是在中国史册上,还是在世界史册上,这无疑都是一幅绝无仅有、震撼天地的画卷!
它是雄伟的。这把火将人类执着的追求、崇高的理想送上了真正的天上圣殿,它必将令
万众敬仰,子孙膜拜。
它是悲壮的。这把火将人类的精英、宇宙的脊梁无情地吞噬了,它必将激起更强烈的反
抗,更勇敢的斗争。
它是深沉的。这把火本应焚毁腐朽与黑暗,却为何转了向?美好与光明如何才能获得?
它必将留下深刻的教训、深沉的思索。
它是永恒的。这把火将五千忠骨化为最纯洁的灰烬,让它们洒向蓝天,飘落在山川湖泊
之上,安卧在苍茫厚实的大地之中。它必将与山河同在,与日月永存!
康福看着这幅雄伟、悲壮、深沉、永恒的画卷时,他的脑子里没有我们今天的读者想得
这样多,这样富有历史感,他只觉得心如刀绞,想喊喊不出,想冲冲不动。人生能有这样的
悲哀吗?深爱弟弟的哥哥,却亲手将英雄的弟弟逼上了绝路,而且还要亲眼看着他死得如此
从容,如此慷慨,如此惊天地泣鬼神,如此前无古人后乏来者!
康福那颗对弟弟有着深厚挚爱的心被割成了一条条,一块块;他的头脑似乎受了重重的
敲击而开始清醒。他的破碎的心在绝望地狂呼:“天啦,你何不让我死去!”就在这时,一
颗子弹从他的背后射来。康福摇了两下,又站定。他艰难地扭过头去,看见了李臣典那张凶
恶狰狞的脸。“兄弟,哥哥跟着你来了!”康福无力地念着,慢慢地倒下了。
“弟兄们,我们冲过去,大殿里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不能叫长毛烧掉呀!”李臣典举
起手枪,在后面狂呼乱喊,数千围观的湘军仿佛如梦初醒,争先恐后地向金龙殿猛扑过去。
第二部 野焚 第七章 审讯忠王
一威震天下的忠王被一个猎户出卖了——
临近拂晓,李秀成醒过来了,全身已被露水打湿,一阵晨风吹过,他感到一丝凉意。幼
天王和干王、章王早已不知去向,四周一个人也不见,先前的呐喊声、追杀声已经平息,远
处树丛中传来几声鸟雀的啁啾,它们在迎接又一个平凡而宁静的早晨。只有眼前七零八落的
断戟残戈、烂盔破甲,东一片西一片倒伏的茅草,和几处犹自冒烟的树桩,显示出不久前这
里是一块激烈鏖战的沙场。李秀成记起昨夜是被马颠下来的,沿着路坡滚下去后便失去了知
觉。他试着动了动手脚,幸而没有受伤。天色慢慢亮了,李秀成四处张望,连那匹驽马也不
知跑到哪里去了。他认出这里是方山,离天京城只有五十多里。此地正当大路,不能久停,
李秀成顺着一条羊肠小道向山里走去。
走了三四里路,前面出现一座破败的土地庙,李秀成想去庙里躲避下。刚到庙门边,一
股恶臭传来,里面窜出几只六七寸长的灰黑大老鼠,他感到一阵眩晕,打消了进庙的念头,
在庙旁一块青石板上坐下。太阳出来了,身上燥热不安。
李秀成这时才注意,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灰尘、血渍和草屑。环顾四周无人,他将紧箍在
两只手臂上的十只金镯子、戴在手指上的二十只金戒指全部褪下来,又从口袋里掏出十多个
金元宝,摘下头巾,把它们包好,挂在石板边一棵小树杈上。然后离开土地庙,去找一个有
水的地方洗洗脸和手脚。
走出一里之外,李秀成见到一泓清澈的溪水。他来到水边,脱去上衣,慢慢地洗手洗
脸,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如何走。
正在这时,一阵嘈嘈杂杂的人声传来,李秀成警觉地站起,迅速把上衣穿好,猛地听到
一声喊:“这里有个太平军!”原来,李秀成未戴头巾,一头浓密黑发撒在肩上,甚是引人
注目。李秀成拔腿就向草丛跑去。慌乱之间,上衣袋里的散碎银子掉了出来,那群人在后面
紧追,高声叫喊:“你把身上的银子都交给我们,我们不要你的命!”李秀成哪敢停留,继
续奔走。
无奈又累又饿,两脚无力,一不小心,绊在一根青藤上,摔了一跤。后面追的人赶上
来,将他抓起,两个年轻汉子就要搜身。
“且慢!”一个中年男子把两个年轻人拦住,仔细将李秀成上下端详。他越看越惊奇,
终于确认了:“这不是忠王爷爷吗?”李秀成正要否认,只见这几个人一齐跪下,口里喊
道:“忠王爷爷,你老人家受苦了!”说罢,都哭了起来。李秀成见此情景,也就不再隐瞒
了:“弟兄们请起,我就是李秀成,你们都是什么人?”
那中年男子边哭边说:“我叫邢金桥,这几个人是我的兄弟子侄。我们邢家世代开药店
行医。上个月,我带子弟出城谋食,信王的卫兵把守城门,要我们每人交四两银子才放行。
我一文钱都没有,哪里拿得出这多银子!我磕头哀求宽免,毫无作用。幸好你老人家路过那
里,送给我们银子,我们一家才得以出城活到今天。你老人家如何在这里?”
邢金桥说的事,李秀成已记不起了,送银子给出城的老百姓,倒是常有的,他相信说的
是事实,于是将昨夜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邢金桥说:“忠王爷爷,方山周围都是湘军,
你一时出不去,先到我家去躲避几天吧!”
“好吧!”李秀成刚迈步,忽然记起挂在树杈上的包包,“等一等,我有一包金子挂在
土地庙前的树上,待我去取了来,送点金子给你们。”
邢金桥说:“我们和你一起去。”
李秀成带着众人急匆匆赶到土地庙,走到小树边看时,那布包已不翼而飞了。“怪事!
是哪个拿去了呢?”李秀成四处张望,不见一个人影。
“可能是陶大兰拿去了。”邢金桥的弟弟玉桥说。
“你怎么知道?”金桥问。
“刚才你跟忠王爷爷说话的时候,我看见陶大兰急急忙忙从对面小路下山去了,正是从
土地庙那边过来的。”
“陶大兰是什么人?”李秀成问。
“他是邻村一个猎户。”邢金桥说,“等会儿我们去问他要来。忠王爷爷,你老现在跟
我们一起下山吧!”
天京都丢了,还在乎这包金子!李秀成对邢金桥说:“算了吧,不要找姓陶的了,免得
张扬出去。”
“不能让那小子发了横财,一定得要回来!”邢玉桥气愤地说,他心里也想得这笔横财。
邢家兄弟把李秀成领进家门,将门紧闭,吩咐婆娘烧水做饭,又找了几件破旧衣服来替
他换了。吃了饭后,邢金桥拿出一把剃刀,对李秀成说:“忠王爷爷,小人给你老人家剃头
了。”
“什么?剃头!”李秀成愤怒地瞪起了眼睛。
“忠王爷。”邢金桥低声下气地说,“小人也知道你老人家不愿意剃头,小人刚出城时
也不情愿剃,但不剃太显眼,随时都会被官府捉去。眼下天京陷落,湘军四处在抓太平军,
方山离天京只有五十里,四面八方都是朝廷的人,你老不剃头,如何保得了性命?”
“哎!”李秀成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邢金桥说的是实话,总不能因头发而送了命
吧。“你剃吧!”李秀成闭起眼睛,剃刀在头顶上刷刷作响,犹如刀切他的肉一般痛苦。剃
完了头,邢金桥说:“忠王爷,你就在我家好好睡一觉,我到外面去打听打听。”
李秀成刚入睡,邢玉桥便进来了。
“哥,忠王爷呢?”
“睡着了。”金桥指了指里屋。
“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们去陶家把金子要过来。”邢玉桥很急。
“那小子刁浑得很,他哪里会肯。”
“能容他不肯吗?无论如何都要拿过来。”邢玉桥也不是个好惹的人。
陶家村的猎户陶大兰,昨夜在方山守了一夜的陷阱,一无所获,天亮下山路过土地庙,
意外得到李秀成那包金子,笑得口都歪了。他对着土地庙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一溜烟跑回
家,找了个坛子,将这包金子装在坛子里,深深地埋在自家后园菜地中,再移来几株白菜在
上面。陶大兰刚把这一切忙好,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邢家兄弟进了家门。
“早呀!两位老弟。”陶大兰心里高兴,招呼客人比往常热情得多。转念又想,这邢家
兄弟平素从不登门,今天一大早来,莫不是走漏了风声。陶大兰心虚,脸上的笑容就更多了。
“陶大哥,你今早发了大财!”邢玉桥是个急性子,不晓得打弯弯,开门见山地挑明了
来意陶大兰先是一惊,随即马上镇定下来,依旧笑着说:“莫说笑话了,我陶老大一个穷赶
山的,哪里发得了财!昨夜在山上空守了一夜,连个兔子都没逮到。”
“陶大哥,不要装迷糊了。”邢金桥拍着他的肩膀,“今早土地庙前树杈上挂的那个包
包,是你拿走的吧!”
“没有,没有!”陶大兰脸色开始发白,嘴上却很硬,“我今早下山,根本没经过土地
庙,我是从前山大路上回家的。”
“好哇,姓陶的,你还要赖帐,这是什么!”邢玉桥冲到床边,将凉席上一块明黄头巾
抖起。
原来这正是李秀成包金子的头巾,陶大兰将金子放进坛子里时,一时大意,这块头巾没
有藏好。
“这是我老婆的头巾。”陶大兰急中生智。
“你老婆的头巾?你老婆好大胆,敢用这样的头巾!”邢玉桥尖声冷笑着,将头巾抖
开,那头巾四个角,每个角上都用赤线绣了一条龙。陶大兰当时被金子照花了眼睛,没有细
看头巾,这时一见,全身瘫软了。
“陶大兰,你知道那是谁的金子吗?”邢玉桥站在陶猎户的面前,昂首挺胸,俨然一副
审判官的姿态。陶猎户气馁了,心里咚咚乱跳。“实话告诉你吧。这包金子不是别人的,乃
是太平天国真忠军师忠王李秀成的,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拿他的金子!你今天把它交出来万
事皆休,若不交出来,你的命难保。”
陶大兰一听,惊得半天作不得声。他不是傻子,今早得到这包金子时他就在想,谁有这
多金子呢?又为何不放在家里,要挂在树上呢?他先想可能是强盗的。一个强盗打劫了这包
金子,挂在这里,约好等另一个人来取。后又想天京城这几天炮火连天,也许是城内大官
的,也可能是湘军抢的。但为何要挂在树上呢?他左想右想,想不出个名堂来,也就算了。
陶大兰回过神来,问:“你们怎么知道是太平天国忠王的呢?”
“忠王亲口对我们说的。”邢金桥颇为自豪地说。
“忠王现在哪里?”
“在我家,怎么样?要不要我带你去见他!”邢玉桥得意地说。
忠王出了城,天京莫不是被朝廷攻破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在陶猎户的脑中浮起。他脸上
又泛起了笑容:“兄弟,实不相瞒,挂在土地庙树上的那包金子是我拿了,我不知道是忠王
爷的。他老人家爱民如子,我怎能昧着良心拿他的,只是这包金子现不在我这里,我已转到
妻弟家去了。你们先回去,今天夜里我把金子送到你家,并当面向忠王爷请罪。”
邢家兄弟见陶大兰说得恳切,相信了:“你今夜务必送来!”
“今夜不送来,我陶大兰遭雷打火烧,过不了今年!”陶大兰赌咒发誓。
待邢家兄弟出了门,陶大兰立即从后门溜出,向天京方向奔跑。他有个堂弟名叫陶大
花,在湘军一个兵营里当马伕,这个兵营扎在离陶大兰家十五里处的东山。平日无事时,陶
猎户常去堂弟那里坐坐,混两餐饭吃。陶猎户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堂弟,让他禀报上司,派人
来抓李秀成和邢家兄弟。他想李秀成和邢家兄弟抓走了,他就可以稳稳当当地占有那包金子
了。陶猎户一口气奔到东山兵营,正碰着堂弟牵马出来。
“大芷。”陶猎户气喘咻咻地对着堂弟的耳朵悄悄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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