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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上中下

_4 曾国藩 (现代)
双方又激战了半个时辰。太平军致命的弱点是临时参加的人多,训练不严,两广老兄弟
都不习惯短兵接战。看看不能取胜,韦俊和罗大纲一商量,决定全体撤退上山。湘勇穷追不
舍,都被山上擂石击退,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太平军上了半壁山。罗泽南下令放火烧营寨,又
叫人砍断拴在山脚下的铁锁桩。到了辰正时分,罗泽南、李续宾率领湘勇,满载各种战利
品,得意洋洋地回营。
就在半壁山下激战的时候,塔齐布率领六千湘勇,在富池镇与林绍璋部队的战斗也异常
激烈。林绍璋与塔齐布面对面的交锋,这已是第二次了。今年三月底的湘潭战役,林绍璋十
战十败于塔齐布,最后全军覆没,林绍璋只身脱逃。这不只是林绍璋个人一生中的极大耻
辱,也给太平天国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从那以后,太平军便不能再图湖南,而湘勇的气焰
也从此开始炽烈。倘若那次湘潭之战也像靖港战役那样,说不定中国近代史上,就根本没有
湘勇的名字出现。
林绍璋报仇心切,还未等塔齐布扎稳营寨,便带兵前来攻打,塔齐布慌乱之中败退而
逃。林绍璋大喜收兵。塔齐布与李元度、周凤山等人商议,李元度献计:“林绍璋有勇无
谋,性情急躁,趁着他目前求胜心切,明天设法将他引出镇外,在桐木岭一带埋两路伏兵截
杀。”
塔齐布同意。
第二天一早,塔齐布带一千人前来搦战。一听湘勇喊叫,林绍璋便披挂上阵。康禄劝
道:“让他们在外面叫骂,不理睬。”
林绍璋见塔齐布人少,恨不得一口吞掉,不听康禄的劝阻,带着三千兵冲出水沟外,康
禄只得跟着。塔齐布笑道:“林将军,还记得三月的湘潭盛会吗?”
林绍璋虎目圆睁,怒骂:“塔妖头,还记得昨日的败逃吗?今日你休想再走脱!”
说罢,便策马冲来,塔齐布接住。双方交战不久,湘勇便溃散四逃。塔齐布瞅着林绍璋
一个破绽,拨转马头向桐木岭方向奔去,林绍璋拍马紧追。跑去三里多路外,康禄提醒说:
“前面树木丛集,恐有伏兵。”
林绍璋顿时醒悟,急忙勒住马。忽然,数十面湘勇军旗从草丛中四处竖起,李元度、周
凤山各带二千人从两边杀出,将林绍璋、康禄团团围在中间。一阵混战,太平军人马死伤过
半。康禄保护林绍璋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包围圈。周凤山在后面紧紧追赶,高呼:“不要放
走了林绍璋!”转进一个小树林后,康禄对林绍璋说:“林丞相,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穿,
我把清妖引走。”
林绍璋说:“那怎么行!赶紧往半壁山走,到了山边,就不怕妖兵了。”
康禄说:“丞相大人,清妖的眼睛一直盯着你,不会轻易放过。我代你把他们引开。”
康禄不由分说地伸手扯下林绍璋的明黄绣龙风衣,又高喊:“将帽子扔给我!”
林绍璋脱下帽子,感动地说:“兄弟,引他们走出二三里后,你就折转跑向半壁山!”
康禄答应一声,便将马头一扭,回头向周凤山的追兵冲去,嘴里高喊:“清妖,林爷爷
跟你拼了!”
周凤山伫马劝道:“林绍璋,下马投降吧!朝廷可以封你一个副将。”
康禄骂道:“你们这些败类,你以为一个副将,就可以使你爷爷出卖祖宗吗?”
说着举刀向周凤山砍来。周凤山并不认识林绍璋,见康禄头上的单龙单凤帽,身上的明
黄绣龙袍,认定是林绍璋无疑,决心活捉,立个十分漂亮的大功。周凤山抖擞精神,使出平
生本事,与康禄交战。十余个回合后,康禄料定林绍璋已走远,便偷偷地从靴子里摸出一把
飞镖来,顺手一挥,那镖直朝周凤山心脏处飞去。周凤山机灵,见镖飞来,赶紧将身一躲,
镖从右臂边穿过。周凤山大叫一声,栽下马来。康禄趁机拍马走了。众湘勇扶起周凤山,知
“林绍璋”身藏暗器,都不敢追,便吹起得胜号,返回富池镇。
四彭玉麟洪炉板斧断铁锁——
半壁山和富池镇两路陆师的胜利,使曾国藩的忧愁大减。
北岸,桂明、多隆阿的绿营兵也赶到田家镇,将秦日纲、石祥祯的兵力牵制住,愈使曾
国藩宽慰。现在,他要和彭玉麟、杨载福、李孟群一起,全力以赴夺取江面上的胜利。深夜
了,彭玉麟见曾国藩的舱里还亮着灯光,便轻轻推门进来。只见书桌上,整齐地并排摆着六
根竹筷,曾国藩坐在一旁,凝神呆望着。
“涤丈,这么晚还没休息?”
“哦,是雪琴来了。”曾国藩从沉思中醒过来,指着床边的木凳说,“坐下,我正要和
你商议商议。”
“涤丈,你是在考虑江面那几根铁链子?”彭玉麟指着竹筷问。
“这几根铁链子可不好对付啊!”曾国藩沉重地说,“我为它考虑半个夜晚了。拴在半
壁山这头的铁桩虽被罗山砍断,但江中的部分依然牢牢地钉死着,战船如何过得去。”
“为这铁链子,我想了两天,长毛这一着真够狠毒。历史上虽有横江布铁索的,但也只
有一两条,何曾见过六条之多。我想来想去,无法可施。金克木,火克金,看来只有火烧一
法可用。”
曾国藩说:“东吴、后晋的铁锁,也是用火烧断的。但正如你讲的,那只有一两根,现
在有六根,却难以烧断。”
彭玉麟说:“我已想好了。王濬当年用火炬,王彦章当年用火炉,我们用油锅,不怕它
六根铁链子,就是铁罗汉,我也要将它熔化。”
曾国藩想来想去,也只有此一法了,便同意彭玉麟的办法。从曾国藩船舱里出来,彭玉
麟又招来杨载福、李孟群及澄海营营官白人虎、定湘营营官段莹器、中营营官秦国禄、清江
营营官俞晟、向导营营官孙昌国等,再具体商定明日火攻细节。
第二天,湘勇水师分四队,与周国虞兄弟指挥的太平军水师摆开了阵势。第一队由白人
虎率领二十条快蟹,每条快蟹上架设一个炉灶,炉灶上安一口直径五尺的龙头大锅,锅里装
满茶油,油中放着棉纱,船尾堆满劈柴。锅旁有七八个勇丁,人人手里拿着劈山斧、铁钳,
锅边立着三个大铁墩。船头船尾另站三十名弓箭手。第一队的任务是烧砍铁锁。第二队由彭
玉麟亲自带领,集中一百条战船。船上装着浸满油的火把和几十个不封口的布袋,每个布袋
里装半袋黄豆。湘勇们都不知黄豆做什么用,只是遵命执行。一百条战船上载着二千名精壮
水勇。第二队的任务是保护烧砍铁锁的那二十条快蟹。第三队由杨载福带领,也是一百条战
船,二千号水勇,船上也装满火把、黄豆。这队的任务是在铁锁断后,猛冲过去。第四队由
李孟群率领,保护老营和辎重船只。
由于半壁山和富池镇陆营的失利,太平军水师的情绪受到波动。少数人鉴于武汉战役的
失败,对湘勇有一种畏惧感。
这两天,水营逃跑上百人。国虞、国材、国贤兄弟逡巡在江面上,鼓励士气。多数人相
信这六根铁锁的威力,必定可以将湘勇的船只拦住。论人数,太平军水师虽有六千,但武昌
新败,战船被焚毁一半,船上的火炮、弹药也丢失。仓促之间,在蕲州至田镇一带搜集二百
多只渔船,强拉来作为补充,毕竟作不了大用场。人员也有一半是从陆营中临时调来的,几
乎没有受过训练。在装备条件和人员素质上,太平军明显不如湘勇,唯一可仗的是横在江面
上的六根铁锁。周国虞清楚这一切,心里也颇为担忧。他自己守卫中间一段,国材守北段,
国贤守南段。吃过早饭后,远远地看到上游黑压压一片,像乌云似地压过来。周国虞吩咐打
出准备迎战的令旗,下令不待湘勇船立稳,便先下手。
白人虎指挥的第一队顺流飞一般下来了。白人虎是华容人,家中饶富,从小强悍不羁,
不喜念书,专好棍棒拳击。战火在湖南烧起后,他认为立功当官、显亲扬名的时候到了,便
捐资募勇。湘勇水师过洞庭湖时,白人虎率部投军,曾国藩命他组建澄海营。这次他受命做
先锋,一心要拿个头功。他戴着铁盔,身穿布满铜钉的战袍,手执一杆长枪,昂然立在第一
条船上。
白人虎的船离铁锁只有二十丈了,周国虞手一挥,守卫在铁锁边的水手们便纷纷射出箭
来,快蟹上的湘勇不少人中箭落水。白人虎抡起长枪,一边挡箭,一边高喊:“不要怕,向
前冲!”
船头船侧的藤牌一齐高举,围成一道墙,桨手死命划着,船在艰难中向前进。彭玉麟的
第二队也赶到了,急忙向太平军的船和排上扔火把,太平军的火把也向这边丢,许多火把在
空中相遇,一起掉进江中。彭玉麟命令,将未封口的布袋用手绞紧缺口,向太平军的船头扔
去。这些布袋一落到对方的船上,黄豆便从袋里滚出。太平军水手们先还不知袋子里装的何
物,待一看到是黄豆时,便一个个叫苦不迭。原来,这些黄豆很快撒满船头、甲板和舱里,
人踩在上面,犹如脚踏滚轮一般,立即摔倒,再爬起,又摔下去。太平军船上,水手们一个
接一个倒下,湘勇拍掌狂笑:“倒了,倒了!”
周国虞气得咬牙切齿。就在太平军水手们成批跌倒的时候,燃烧着的火把一齐从湘勇船
上飞过来。船被烧着,熊熊火起,如几团火球在江面滚动。杨载福的第三队也趁势赶到。
箭在飞,火在烧,刀枪相碰,鼓角雷鸣。湘勇为升官发财,个个不顾生死,凶狠狰狞;
太平军为活命谋生,人人奋勇硬斗,强蛮顽梗。铁锁上游爆发一场亘古未见的恶仗,只见双
方死伤的人一个个掉进水中,未死的在江浪里挣扎,已死的随波逐流,江水已被鲜血染红。
半壁山似在低首垂泪,长江水也在呜咽悲号。
这时,白人虎乘机将船划到铁锁边,龙头大锅里的茶油早已烧得沸腾,点上火,“砰”
的一声,仿佛酷日跌进锅里,火光冲天,烈焰腾空而起,湘勇们忍受着炙人的高温,将铁锁
拉进火焰里煅烧。另外十九条快蟹也划到铁锁边,船上的大锅一齐点着火。锅旁的勇丁,个
个被烟火熏得火辣辣、晕乎乎地,汗水如大雨般将全身浸湿。他们干脆把上衣全部脱光,露
出油光黑亮的胸脯,魔鬼似地在锅旁火中晃动。一个年轻的湘勇被热气熏得头晕目眩,忽地
一阵发黑,一头载进锅里,立即被滚油烈火烧得血肉模糊,发出一股恶臭。锅旁的湘勇同时
惊叫着,本能地向后退。白人虎一个箭步冲到锅边,双手抓起死者僵硬的双足,猛地一拖,
拖出一个无头无肩的半截人来,顺势往江中一丢,用长枪指着后退的湘勇吼道:“继续烧,
谁敢逃,就戳死在这里!”
那几个勇丁只得重围在锅旁,用铁钳夹着铁锁在锅上烧。
看看铁锁烧得差不多了,白人虎命令将铁锁夹到铁墩上,几个手拿大斧的人奋力劈砍。
砍了几斧,居然断了!满船一齐喝彩。白人虎立在船头,高喊:“铁锁烧断了,弟兄们加油
啊!”
周国材正带着北岸的船队过来支援,见白人虎耀武扬威地乱叫,气得肺都炸了,他弯弓
搭箭,“嗖”的一声射过来,正中白人虎的左目。白人虎惨叫一声,从船头栽进水中。湘勇
们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江浪卷走,谁也不想救,也不能去救。
定湘营营官段莹器与白人虎是至交好友,见白人虎被射死,便指挥战船向周国材驶来。
快要靠近的时候,段莹器恶狠狠地叫了一声,飞身跳到国材的船上,抡起手中大刀,向国材
扑来,随后又有几个不怕死的湘勇也跳过船。周国材没料到湘勇这般凶悍,几个胆小的兵士
吓得直往舱里躲。周国材挥刀迎战。段莹器出身船夫,自投湘勇以来,就是凭借着敢打敢斗
爬上营官的位置,现在一要为好友报仇,二又仗着湘勇已占上风的势头,愈战愈勇。周国材
船上功夫本来欠佳,船一晃动,一身本事使不出来。斗了十多个回合,可怜一个忠良之后,
竟成了段莹器的刀下之鬼。段莹器杀得性起,又砍倒几个,再拿起火把,从船头到船尾放起
火来,最后又纵身跳回自己的船。就在这个时候,铁锁又有好几处被烧化砍断,杨载福指挥
第三队按预定计划猛冲过去。杨载福杀得眼红,将衣帽全部脱去,仅穿一条短裤在船头指
挥。第三队二千湘勇水师见杨载福如此,一齐脱去衣帽,乱呼乱叫,为自己助威壮胆。他们
顺流东下,遇船便烧,见人就杀,转瞬间船到武穴,天忽然转起东风来。杨载福斗志甚旺,
命令所有战船掉头回驶,借着东风再杀回田家镇。彭玉麟指挥第二队向下冲。
彭杨两队将太平军水师夹在中间。
北岸桂明、多隆阿见江上火起,知中路水师已发起进攻,也乘机向驻扎在田家镇上的秦
日纲大营猛攻。田镇上的防兵,两天前已抽调二千人过江支援半壁山,北岸力量减弱了。桂
明、多隆阿的绿营,本不是太平军的对手。这时因南岸陆师及江面水师的得势,也增添了勇
气,双方激战,势均力敌。
塔齐布、罗泽南乘势占住半壁山和富池镇。安设在半壁山上的炮台,全部被湘勇占领,
反过来将火炮一个个向太平军战船轰去。从田家镇到武穴三十里江面上,太平军水师渐渐处
于劣势。
周国虞气得暴跳如雷,他对身旁将士狠狠地叫道:“今日横竖是死在这里了,先杀他一
百个垫底。”
国贤见二哥战死,心中非常悲愤,他担心大哥若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今后便会孤掌难
鸣。他将船移过来,纵身跳到大哥船上,恳切地说:“大哥,南岸已被清妖占领,北岸也正
在鏖战,无法援助,形势对我们极不利。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先突围出去吧,留下这血海
深仇,日后再报。”
不待大哥分说,国贤将战船集合起来,带头向下游猛冲。
段莹器的船正回头向上游杀来,恰碰上国贤。国贤见了杀死自己二哥的仇人,怒火中
烧。两船刚要相撞时,国贤冷不防跳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枪戳进段莹器的胸
膛,再一挑,把他拨下江去。湘勇船上的几个勇丁正要向国贤扑过来时,国贤又纵身跳了回
去。就在这个时候,国虞带领的战船被江流冲出十几丈,水手们一齐放出利箭,压住后面的
追兵,顺流向九江方向驶去。
北岸秦日纲、石祥祯见大势已去,也率部沿通往黄梅方向的大路撤退。至于南岸败阵的
将士,则早已由林绍璋、罗大纲收集,向江西瑞昌方向走了。
经过三个时辰的激战,湘勇突破田家镇、半壁山之间横江铁锁,占领了这两个重要集
镇。这场战役的结果是:太平军死了一千二百余人,除周国虞一队二十多条战船冲出外,全
部船只化为灰烬;湘勇也扔下八百余具尸体,被毁战船一百多号。
五委托东征局办厘局——
大战结束后,曾国藩将部队集合在田家镇休整。第一件事便是向朝廷报捷,为出力最多
的几个将官讨封赏,为阵亡的将官请恤。对于一般的湘勇,曾国藩对其后事的安排也颇为重
视。他懂得优恤死者,可以激励生者,并在田家镇上建起一座规模宏大的祠堂,取名为田镇
昭忠祠。凡哨长以上的将领,都在昭忠祠里供有神主。哨长以下的勇丁,也将每人的名字、
籍贯、生卒年月刻在石碑上。这样的石碑共有八个。
曾国藩还亲自为昭忠祠题写一联:“巨石咽江声,长鸣今古英雄恨;崇祠彰战绩,永奠
湖湘子弟魂。”祠堂落成那天,曾国藩带领全体营官和幕僚恭恭敬敬地向死在田镇的亡灵祭
奠。
在香烟缭绕中,曾国藩充满感情地诵读祭文。读着读着,他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使得所
有参加者大受感动。
第二件大事,便是安排杨国栋陪彭玉麟到黄州迎娶杨小姐。在这场火烧铁锁的战役中,
彭玉麟功劳最大。曾国藩对他,更增几分倚重,今后将水师交给此人统带,是完全可以放心
的。
数日后,亲兵报湖南巡抚骆秉章遣东征局郭昆焘、李瀚章等人前来犒军。东征局是骆秉
章应曾国藩所请,在长沙成立的专为湘勇服务的后勤部门,由郭昆焘、李瀚章为头经办。
李瀚章是刑部郎中、安徽庐州人李文安的长子。李文安是曾国藩的会试同年,对曾国藩
的学问很是钦佩。道光二十四年,李文安命次子李鸿章来北京,拜曾国藩为师。李鸿章字少
荃,为人最是聪明伶俐,更兼敢作敢为,深得曾国藩的喜欢。第二年,李鸿章中进士入翰林
院。咸丰三年,工部侍郎吕贤基在安徽原籍办团练,知李鸿章能干,奏请来安徽和他一起
办。
前年,李瀚章以拔贡分发湖南。曾国藩相信这个年家子会实心实意为他出力,便将他调
来东征局。
曾国藩听说郭、李二人来到,喜出望外,亲自率众迎接。
郭昆焘以平辈之礼见曾国藩。李瀚章正要以晚辈身分行大礼时,曾国藩忙把他一手扶
起,口中说“不须如此”。李翰章忸怩一番,最后以下属之礼参拜。曾国藩问:“少荃近来
可好?”
“老二上月来信说很不得意,他想到湖北来投奔老师。”
曾国藩听后哈哈一笑。寒暄毕,郭昆焘说:“往日长沙官场和士绅都说湘勇是相勇——
木偶勇士,现在,他们都不得不承认是真正的湖湘勇士了。”
众皆大笑。曾国藩凄然地说:“为争得这三点水,湘勇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代价。”
一句话,说得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过了一会,他又自解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我们毕竟争了这口气,把三点水夺了回来,也对得起死去的兄弟。”
郭昆焘紧接着说:“正是这话。三湘父老凑集十万两银子,再加上四川解来的六万、广
东解来的四万,合起来共二十万两,给弟兄们庆庆功。”
听说带来这多银子,曾国藩大为高兴。这两个月来,他为军饷之事颇伤脑筋。先以为武
汉攻下后会得到一笔钱,谁知湘勇从营官到勇丁,几乎个个饱了私囊,大营却没有得到几两
银子。他奏请朝廷饬陕西巡抚王庆云解银十四万,江西巡抚陈启迈解银八万,至今不见分
文。尤其是陈启迈,更令曾国藩气愤。率师东下,不正是为了江西吗?他居然可以无视这支
人马的存在!
“陈启迈也大过分了。”郭昆焘说,“不过,筹饷也真是难事。百姓一贫如洗,有钱人
家的银子,宁肯被土匪抢去,也不肯捐献。这十万两银子,还多亏季高兄的苦心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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