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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上中下

_20 曾国藩 (现代)
族中数一数二的拔尖角色,也是阖朝文武中少有人比得上的干才。上半年在京城时,曾国藩
就知道皇上将会重用肃顺,依靠他来整饬朝纲,力矫弊端。肃顺的入阁拜相,只是明后两年
的事了。有恭王、肃顺的信任,有皇上爽快地接受,还怕朝中无奥援吗?这个最大的顾虑一
消除,曾国藩真的动心了。但他并不明白地表示出来,只是以一种遗憾的神情对郭嵩焘说:
“这么大的事情,荇农居然不直接给我来信,他是还在记我的仇啊!”
周寿昌字荇农,又字应甫,长沙人,道光二十四年中顺天乡试南元,二十五年中进士入
翰林院。周寿昌结交甚广,官位虽不过一翰林院侍讲学士,然交游遍及王公大臣,是湖南京
官中的百事通。出自他的消息,十之八九是可靠的。但周寿昌又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有次在
妓院,与妓女饮酒赋诗弹唱,差点被人告发,曾国藩以前辈身分声色俱厉地将他责骂一通。
周寿昌嫌曾国藩太拘谨,曾国藩也怕以后受周寿昌的牵累。从那以后,二人往来就不多了。
周寿昌通根出这个绝密消息,使曾国藩大为感激。
“我那次说他,重是重了点,但完全是为他好。”
“荇农还是领了你的情的,从那以后收敛多了。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季高,其实也就是告
诉你。他不直接给你来信,是怕你还在记恨他哩!”
“我要写封信去感谢他。我这人,有时对人脸色不好看,是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
子。”
“涤生,你看看,如果你坚不受命,恭王和肃学士会怎么想呢?”
曾国藩低头不语,良久,轻轻地说:“筠仙,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从未跟张中丞、潘藩
台他们打过交道,不知道彼此好不好相处。你也知道,湖南的情形是积重难返。我这人性子
急,今后与湖南官场亦难相得。”
“要说张中丞,此人最为爱才,为人又极坦诚。他不受苞苴之事,你应该知道。”
“张中丞之清廉,的确古今少有。”
“‘当文官的不爱财,再平庸亦是良吏;当武官的不怕死,再粗鲁亦是好将。’这话是
你说的。凭此一端,即知张中丞的品性。涤生,你大概不知季高是怎么到的长沙吧?”
曾国藩摇摇头。
“这是个令人捧腹的故事。”
郭嵩焘将这次在长沙听到的计赚左宗棠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通,果然令曾国藩大笑
不已,说:“季高此事,今后真要给他刻上墓志铭,让后世子孙都知道他左三爹爹是如何受
骗当师爷的。”
“用的手法虽是骗,但心却至诚可感。”
曾国藩点头赞同。
“潘藩台为人也忠厚本分,季高、岷樵都是多年老朋友了,这个顾虑不必要。至于湖南
的吏治,说来的确腐败。但是,涤生兄,眼下中国十八省,哪个省的吏治又不腐败?天下乌
鸦一般黑。除非不做事则已,既要做事,就无可选择之地。东坡问贾太傅:‘然则是天下无
尧舜,终不可有所为邪?’嵩焘借这句话问仁兄:‘然则是天下无乐土,终不可有所为
邪?’”
曾国藩不觉笑起来,指着郭嵩焘说:“唐宋八大家,就只有你读得活!”
“涤生,你莫跟我兜***了,什么热孝在身,什么湖南吏治腐败,都不是你不出山的主
要原因,我知道你的顾虑在哪里。”
“在哪里?”
“今世知你者莫过于我。”郭嵩焘狡黠地望了曾国藩一眼,“你是担心长毛不好对付,
怕万一不能成功,半世英名毁于一旦。”
“哈哈哈!”曾国藩大笑起来,既不首肯,也不否定。
“涤生,我跟你打个赌:莫看眼前长毛势大,嵩焘料死他们不能成事。”郭嵩焘伸出一
只手来,放到曾国藩面前,做出一个击掌的样子。国藩仍坐着不动,不露声色地问:“何以
见得?”
郭嵩焘将他这些天来,苦苦思索而得出的认识搬了出来:“长毛起事有一个致命的弱
点。其所依靠者拜上帝会,所崇拜者天父天兄;信耶稣异教,迷《新约》邪书;所过之处,
毁孔圣牌位,焚士子学宫,与我中华数千年文明为敌,已激起天怒人怨。凡我孔孟之徒、斯
文之辈,莫不切齿痛恨。就连乡村愚民、贩夫走卒,亦不能容其砸菩萨神灵、关帝岳王像之
暴行。涤生,你出山之后,打起捍卫名教的旗帜,必定得天下民心。天下人都归顺你的勤王
之师,长毛还能长久吗?”
郭嵩焘这番痛快陈辞,使曾国藩心智大开:洪杨以民族大义争人心,我则以卫道争人
心!郭嵩焘见曾国藩眼中已射出兴奋的光芒,知这几句话已完全打动了他,于是益发高谈阔
论:“涤生兄,你说吏治腐败,国事日非,不是办事之时。仁兄熟知本朝掌故,难道忘记了
当年圣祖爷平三藩之乱的壮举吗?三藩作乱时,圣祖爷亲政不久。朝臣有的说,国家根基尚
未大固,吴三桂等人势力很大,不如用抚保险。圣祖爷不为所动,坚决削藩。结果不但平息
了三藩之乱,且借平乱之威刷新社稷,开创康乾盛世,使我大清江山固若金汤。沧海横流,
更能显现出英雄的本色。仁兄一向仰慕武乡侯、邺侯。武乡受聘,正奸臣窃命;邺侯出山,
当天下乱极。今日国势,如同汉末唐衰之时,焉知不再出武乡、邺侯?”
曾国藩三角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连声叫道:“好!贤弟说得好极了!”
“涤生兄,你素抱澄清天下之志,今日正可一展鸿抱。古人云:‘虽有智慧,不如乘
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又云:‘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至而不旋踵者机也。故圣人常
顺时而动,智者必因机以发。’今时机已到,气运已来,上自皇上亲王,下至士民友朋,莫
不瞩目于你。你若践运不抚,临机不发,不但辜负了自己的平生志向,也使皇上心冷、友朋
失望。涤生兄,你还犹豫什么呢?”
“前人著书,说苏秦、张仪口似悬河,陆贾、郦生舌如利剑,适才听贤弟一番话,使国
藩如拨云雾而睹青天,任铁石心肠亦不能不动心,今日方知苏张陆郦之不假!”曾国藩叹
道。
嵩焘高兴地说:“仁兄出山办团练,军饷是第一大事。前向长毛围城,藩库已空,料张
中丞一时不易筹措,嵩焘即刻回湘阴,劝募二十万饷银,助兄一臂之力。”
曾国藩拊嵩焘背,满怀深情地说:“难得贤弟一腔热血。若朝野文武都像贤弟这样忠于
皇上,忧国忧民,哪来今日的洪杨作乱!就看在贤弟分上,也不由国藩不出。只是,”曾国
藩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他想到自己一贯打着终制不出的旗号,现在收起这个旗号,也得有
个转圜,“国藩今日乃带孝之身,老母并未安葬妥贴,怎忍离家出山,且亦将招致士林指
责!”
郭嵩焘心里冷笑不止,说:“大丈夫办事,岂可过于拘泥!况且墨绖从戎,古有明训。
为保桑梓而出,为保孔孟之道而出,正大光明,何况又有皇上煌煌明谕,仁兄不必多虑,若
你尚有不便之处,可由伯父出面,催促出山,家事付与诸弟。这样,上奉君命,下秉父训,
名正言顺,谁敢再有烦言?且我听老九说,前几天有一江右山人,为伯母寻了一个极绝极妙
之佳城,将保祐贵府大富大贵,又断定仁兄此番出山,乃步郭汾阳、裴相国之足迹,日后必
定封侯拜相。看来事非偶然,天时、地利、人和一应俱备。仁兄万勿再固小节而失大义,徒
留千古遗恨!”
翌日,郭嵩焘将昨夜的谈话禀告曾麟书。麟书是湘乡县的挂名团总,这几天又听说了陈
敷的预言,俟郭嵩焘说完,立即满口答应。遂面谕国藩移孝作忠,为朝廷效力。恰好这时,
张亮基又来一信,报告武昌失守的消息,再一次恳切敦请国藩出山晋省。于是,曾国藩将家
事妥为安排,与四个弟弟分别各作一次长谈。六弟、九弟、满弟都要求大哥这次就带他们出
去,曾国藩考虑再三,决定暂带国葆一人先去长沙,叮嘱国华、国荃且安心在家,不要轻举
妄动,视局势的发展再定进止。然后,他来到腰里新屋,在母亲灵柩前焚烧已经誊抄尚未发
出的“恳请在籍终制折”,并轻轻地对着母亲遗像说:“儿子不能尽人子之孝,庐墓三年
了,为酬君恩,为兴家族,已决定墨绖出山!”
(第三章完)
第一部 血祭 第四章 初办团练
一乱世须用重典——
紧靠巡抚衙门的鱼塘口,新开办了一个衙门,招牌上写着“湖南审案局”五个大字。曾
国藩在这个衙门里办事,当起以安境保民为主要职责的帮办团练大臣已经有两个月了。
记得进长沙的那一天,他和郭嵩焘、国葆、康福一行来到大托铺时,江忠源便带着一百
楚勇在镇上恭候,亲自陪他们进城。来到新开铺时,左宗棠又带着一班长沙乡绅和昔日师
友,如黄冕、孙观臣、陈季牧及岳麓书院山长丁善庆、城南书院山长丁辅臣等来迎接。来到
又一村巡抚衙门口,只见中门大开,张亮基带着前鄂抚罗绕典、布政使潘铎、按察使岳兴阿
及盐道、粮道等一批高级官员早已等候在那里。当夜,张亮基在巡抚衙门大摆酒席,为曾国
藩洗尘。张亮基如此隆重而诚恳地迎接,使曾国藩深为感动。一连几天,张亮基和曾国藩密
谈。二人对湖南吏治松弛、匪盗横行,都深恶痛绝。曾国藩认为乱世须用重典,对官场要严
加整饬,尤其对匪盗要严加镇压。张亮基完全赞同。对曾国藩所持的“宁可失之于严,不可
失之于宽”的方略,张亮基也甚为欣赏。曾国藩又提出在省城建一大团,从各县已经训练的
乡勇中择其优者,招募来省,严格训练,以这支团练来保卫省城安全,镇压各地匪乱的建
议。张亮基个人也表示同意。只是兹事体大,要曾国藩亲给皇上上一奏章。最后,张亮基紧
握曾国藩的双手,说:“今后有关湖南保境安民的一切,都拜托给仁兄了,全仗大才经纬。
湖南是仁兄桑梓,仁兄对湖南的挚爱之心,定不在亮基之下,千万莫存避嫌之念,尽管放开
手脚,施补天之术,使三湘父老早得安宁。”
这番话,说得曾国藩热血沸腾,恨与张亮基相见太晚,对先前的谢绝颇感愧赧。
第二天,曾国藩便向朝廷呈上一道奏折。曾国藩要在省城建大团,自然并不是仅仅为了
防卫省城,镇压匪乱。他的主要意图在于建立一支新军。他的想法是:先招募少数人,加以
严格训练,使之起到以一当十的效果;然后以这批人为骨干,再招募十倍二十倍的人,立即
就可成为一支劲旅,到时拉出省外,与太平军较量。满人对汉人向来防范甚严,兵权由朝廷
牢牢控制,从不放心让汉人多带兵,更不允许有人像明代戚继光那样建“戚家军”。或许是
曾国藩的奏折写得含糊,或许是由于时局危急,咸丰帝知绿营不足依靠,希望有一支新的军
事力量出现,也或许有恭王、肃顺和唐鉴的竭力担保,使得咸丰帝特别相信曾国藩,居然很
快便亲自批复:“悉心办理,以资防剿。”
曾国藩奉了这道圣旨,立刻把罗泽南和他的几个高足调来长沙。他的一千团丁,经过挑
选后,带来八百。这些团丁编为两营,每营三百六十人,罗泽南带一营,王錱带一营;又从
中抽调八十名精悍团丁,组成亲兵队,由曾国葆统领。曾国藩又亲自通过考核比较,从八十
名亲兵中挑出彭毓橘、萧庆衍等六人来,由康福负责训练,充当自己的贴身保镖。这六个人
都是曾国藩的亲戚或世谊。曾国藩认为,大团练勇中的大小头目,都必须有亲谊关系,这是
将这支练勇连为一个坚强整体的纽带,彼此之间才能荣枯与共,生死相关。曾国藩叫罗泽
南、王錱全力练勇,另外再请几个委员来办理日常案件。一听说新开办的审案局衙门中要委
员办事,立即便有许多官员和绅士前来推荐人。曾国藩本想自己物色,不受推荐,但一来一
时不易找到合适的人,二来刚办事碍不过情面,便从那些被荐人中挑出十余名,委托过去岳
麓书院的同窗好友在籍江苏候补知州黄廷瓒负责。
春节刚过,道州天地会头领何贱苟,以道州岩头村、常宁五洞、桂阳白水洞、宁远赖子
山为据点,发牌吊码,扩大组织,会众发展到四五千人,分布十余州县,在太平军节节胜利
的鼓舞下,宣布起义,自称普南王,围攻县城,杀把总许得禄、典史吴世昌。曾国藩速派刘
长佑、李朝辅带楚勇四百、王錱带湘勇四百前去镇压。刚出发不久,衡山草市刘积厚又起
事。曾国藩急忙派人通知王錱,叫他先去草市,然后再去道州。过几天,安化蓝田串子会又
宣布起义,江西上犹刘洪义的义军进入桂东,杀死清兵把总吕志漳、绅士黄达三,进据沙
田。还有攸县的红黑会、桂阳的半边钱会、永州的一股香会,都在积极发展会众,酝酿起
事。更使曾国藩头痛的是,这几个月里,又新冒出一批游匪。这批游匪主要有三种人:一种
是从岳州、武昌、汉阳等城逃出的兵勇,无钱回家,又无营可投,沿途逗留,随处抢窃;一
种是太平军与清兵交战过程中,被烧了房屋而无家可归的百姓,弱者沦为乞丐,强者聚众生
事;一种是清兵行军打仗中所掳的长夫,用过之后,没有盘缠回家,于是辗转流落,到处滋
扰。这些游匪大半混迹市井,破坏性很大。
曾国藩指示审案局,对这些危害社会治安的不良分子,一律处以重刑。为着鼓励团丁,
他规定,凡捉一匪徒,赏银五两。重赏之下,团丁个个踊跃,有的一天甚至捉几个送来。不
管是游匪、土匪、抢王、盗贼及其他闹事者,捉一个,杀一个。不管谁来讲情,曾国藩都不
宽宥。他常对委员们讲,镇压匪乱,要心狠手辣,不讲仁慈,要以申、韩、商鞅的手段办
案,不要怕今后得车裂的下场。为着收到杀一儆百的效果,曾国藩命人制作十个木笼,取名
叫站笼。站笼约一人高,犯人头卡在木枷中,四肢捆绑,站在笼子里。白天用车拉着,在城
内四处游街。夜晚则放在露天里,派兵守住。不给吃,也不给喝,不出三四天,犯人便惨死
在笼子里。这十个站笼天天都装着犯人,天天都在长沙城内巡游,弄得全城百姓见之发怵,
无人不知审案局的帮办团练大臣曾国藩残忍酷毒。士民乡绅要求废除站笼施行仁政的状子,
雪片似地飞往巡抚签押房,有几个心肠软的委员们也到张亮基那儿告状,并以辞职相威胁。
张亮基对此一概不理,反而称赞曾国藩有胆有识,刚强干练。曾国藩看到团练有成效,匪乱
报警日渐减少,感到一切都很顺利,心中甚为得意。
但不久,政局发生了重大变化。
自太平军在江宁建都立国,与朝廷作对,一百八十年前的三藩之乱重演以来,朝廷在任
命曾国藩为第一个帮办团练大臣后,又火速在安徽、江苏、江西、直隶、河南、山东、浙
江、贵州、福建九省任命四十二个帮办团练大臣,用以协助地方文武镇压各地风起云涌的骚
乱。太平军声威大振,东南河山烈焰腾空,千里长江,战舰如云。向荣、张国梁奉命带领从
广西跟踪出来的绿营沿江追击,在江宁南部建江南大营,把江宁城团团围住。琦善带着一支
军队匆匆南下,在长江北岸扬州建起江北大营,虎视江宁。本已积贫积弱、灾难深重的中国
百姓,从此以后,又陷于血与火的战乱之中,命运更加悲惨。
武汉三镇失守,使咸丰帝大为震怒。署湖广总督徐广缙被革职严办,张亮基奉调到武
昌,接替徐广缙的空缺。张亮基视江忠源为左右手,他把江忠源及其一千楚勇也带到武昌,
剩下的五百楚勇编为一营,由江忠源的表兄邹寿璋、弟弟江忠济统带,作为大团的第三营,
接受曾国藩的指挥。这时,郭嵩焘也离开长沙回湘阴募捐。接着罗绕典奉命到江西当巡抚,
潘铎因病告免,岳兴阿迁升湖北布政使。骆秉章又回到湖南来当巡抚,他请朝廷调老僚属徐
有壬从云南到长沙来当布政使,又向朝廷推荐衡永郴桂道陶恩培升任按察使。一时间,湖南
高级官员更换一新。在曾国藩看来,骆秉章庸碌、徐有壬平凡、陶恩培无能,他从心里瞧不
起。曾国藩知道今后会有掣肘,但他不顾这些,仍然像张亮基在长沙时那样我行我素地干下
去。
近来,长沙城里常有小股骚乱,抢窃、斗殴、聚众闹事等时有发生。团丁一去,肇事者
先闻讯走了,往往抓不到。曾国藩很是恼火。为着警告闹事的匪徒,也为着在新巡抚面前表
示团练坚决镇压的强硬态度,曾国藩亲自草拟“格杀勿论”的告示,印刷数百份,每份都盖
上“钦命帮办团练大臣曾”的紫花大印,大街小巷,城门码头,广为张贴。又加派团丁,四
处巡逻监视,市中心和各主要街道上,更是严加防范。百姓人人低眉敛容,生怕与闹事匪徒
沾上边。长沙城俨然处于恐怖之中,几天来,一片肃杀死寂。眼看坚决镇压的措施取得成
效,曾国藩想:看来严刑峻法,确为治国治民的不易之道。
谁知没有安静几天,长沙城又爆发一场更大的骚乱。
二曾剃头——
这天上午,曾国藩正在审阅道州报来的告急文书,一个团丁急匆匆闯进审案局报告:
“曾大人,出大事了!”
“什么事,这样惊慌?”曾国藩两眼离开告急文书,盯着那团丁问。
“大人,有人抢米行。”团丁急忙回答,紧张的神态还没恢复过来。
“有这样的事?”曾国藩颇感意外。这几个月来,长沙城闹事虽多,抢米行却还从来没
有出现过。他意识到事态严重,不禁有些急迫,“抢的哪家米行?有多少人?”
曾国藩的凶恶神态,使团丁吓了一跳,一时语塞,竟答不出话来。
“快说!”曾国藩又瞪了团丁一眼,心里骂道,“一个不中用的脓包!”
团丁定定神,结结巴巴地回答:“小西门,不,说错了,是大西门内五谷丰米行。人很
多,很多,怕有一两百,也可能有两三百。”
“曾国葆!”国葆急忙来到大哥身边,曾国藩果断地命令,“将你的亲兵队所有团丁集
合起来,带着他们立即赶到大西门内五谷丰米行,把打劫米行的夕徒一个不漏地抓住。有抵
抗者,就地处决!”
“是!”国葆答应一声,转身出门。
“停一下!”曾国藩喊住满弟,“叫彭毓橘骑一匹快马,到罗山营里调一百团丁支援
你!”
待国葆出去以后,曾国藩换上平民衣服,戴上墨镜,由康福、蒋益澧保护,悄悄出了审
案局,抄小道奔向大西门。审案局离大西门不远,两刻钟后便到了。曾国藩见五谷丰米行前
人山人海,除看热闹的外,有上百人或提着米袋,或拿着木桶、脸盆等围在米行门前,大部
分是老人小孩,有人在给他们发米。人群中不断发出一阵阵哄笑声。米行四周一片乱糟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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