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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上中下

_151 曾国藩 (现代)
“这么说来,恭王与太后隔阂甚深?”曾国荃说。
曾国藩仍未做声,只是又略为点了一下头。
“恭王与太后之间为何有这样深的隔阂呢?看来当年一罢一复的事,彼此的成见至今还
未消除。”曾国荃喃喃自语。
“沅甫呀,这里的事情太复杂了。”经过一番很久的深思熟虑之后,曾国藩终于郑重地
对弟弟说,“恭王器局开阔,重用汉人,这是恭王的长处;但恭王又过于聪明剔透,晃荡不
能立足,这是恭王的短处。金陵初克,皇家内部便起矛盾,可以看出西边的太后容不得才大
功高的叔子。而叔子又不甚检点,终于给嫂子抓住了把柄。一个回合下来,叔子败给了嫂
子。同治八年,西太后派身边的大太监安得海南下办龙衣锦绣,被山东巡抚丁宝桢拿获。奏
报到京时,恰逢西太后观剧。
恭王与东太后商量后,杀了安得海。在恭王看来,以维护祖制来报当年的一箭之仇,甚
是乖巧。他没有想到叔嫂的怨恨又深了一步。近来为修圆明园一事,恭王又与西太后意见不
合。令人担心的是,这中间还夹杂一个醇王。醇王胸襟狭窄,才识浅陋。前年津案发生后,
他甚至说出捣毁所有在京外国使馆,赶走所有洋人的糊涂话来,于此可见他的才具。可偏偏
他又爱出风头,不满其兄的崇隆地位。他又是西太后的妹夫。我已预感到,恭王总有一天会
彻底败下来,接替其位的必定就是那位七爷。而这一点,恭王自己似乎也有所意识,故有
‘一场春梦不分明’的感叹!皇家内部的争斗历来是国家祸乱的根源。李臣章那些人所说的
娘偷人、崽嫖娼之类事情,或许没有,即使有,也远不能与此相比。这就是我刚才对你说
的,不要再去想起复做官,安心落意守祖坟的原因所在。你明白吗?”
这番话说得一等威毅伯目瞪口呆,惊恐不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里仍寒颤不止。
“大哥还有一句老话要对你说,那就是散财求福。”曾国藩从弟弟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心
灵深处的震动,知道自己这番话能被他接受,于是改以平和的口气说,“这一点,大哥我知
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得老饕恶名,其实自己没有占多少非分之财,这也是这些年来你心情
郁郁的一个大原因。”
“只有大哥你真正了解我。”听了大哥这句话,曾国荃很觉宽慰,过后又愤愤地说,
“不知哪个绝子灭孙的家伙取了这个名字,流毒全国。”
“《春秋》责备贤者,这是人之常情。”曾国藩笑道,“你也不必去打听谁取的名字,
既然能流毒全国,这就说明苛责你的人不只一个两个。再说你也是得了好处。眼红、妒嫉,
是人的通病,万年以后也消除不了,唯一的办法是散去一部分。散财分谤,这是古人常用的
办法。我常对纪泽兄弟说,名之所在,当与人同分,利之所在,当与人共享,也是说的这个
意思。”
“长沙建湘乡会馆,我捐了一万二千两银子。”
“好,这是一件积大功德的好事。星冈公在日,常说晓得下塘,还要晓得上岸。散财正
是为了上岸。”曾国藩对弟弟这个举动非常满意。“今后湘乡县的公益之事,如修路架桥起
凉亭,冬天发寒衣,青黄不接时施粥汤等等,这些事,我们曾家都要走在别人前头。弟出一
份,我也出一份,还要叫澄候也出一份。耗银不多,却可赢得乡民称颂,是件惠而不大费的
事,何乐而不为!京师长郡会馆多年失修,我还想邀李家、萧家一起,合资重建一座。这事
意义更大,影响也更大。这件事,就由你为头如何?”
“行!”曾国荃爽快地答应。他跟大哥的性格截然相反。大哥是慎入慎出,不要一丝分
外之物,也不乱给别人一文钱。他是不择手段地大量攫入,同时亦毫不心疼地大把抛出,这
正是他指挥的吉字营能打胜仗的原因。“我想在长沙建一个书局,就如大哥在江宁建金陵书
局一样。书局建好后,先把大哥的诗文奏章书信等刻出来,尤其是大哥在京师期间写给我们
兄弟的家书,当年对我们的教育很大,现在还可以用来教育子侄,刻印出来,定然有功于
世。”
听了这话,曾国藩心中大为欣慰,十分高兴地说:“你有在长沙办书局的想法,真是太
令我欢喜了。金陵书局的许多现成设备都可以运到长沙去。小岑也老了,思乡之情日增,正
好叫他回去办此事。弟成就这桩事,可谓有大恩于士林。但所说的第一刻我的文字,这万万
不可。我的文字只可留给后世子孙观览,不可刊刻送人。”
“为什么?”曾国荃不解,多少比大哥官位低得多的、平庸无任何业绩的官吏们,一到
晚年,唯一的大事便是四处张罗为自己刻集;又有多少比大哥才学差得远的读书人求人募
款,甚至不惜像叫化子一样地八方化缘,为自己刻个某某馆主诗汇、某某斋文集等等。大哥
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我早年对自己的诗文很自负,见京师文坛称赞梅伯言,颇不服气,又常恨当世无韩退
之、王安石辈可以谈论。我一生若孜孜矻矻,穷究不舍的话,或许也可以写出几部像样的书
来,但可惜后来又不允许。对经史,对诗文,我都有不少与前人不同的看法,很想记下来,
一吐胸中之块垒。军务政务太忙,无暇为此,我常为之惋惜不已,以为将成广陵之散。
赵惠甫笑我有汉成帝、明武宗那样薄天子而好为臣下之癖,唉!”曾国藩叹了一口气,
充满感情地说,“赵惠甫不理解我。我曾涤生出身翰林,长期埋首经丛史集,吟诗作赋、著
书立说,才是我心中的帝王之业;带兵打仗,安营布寨,这是迫不得已才为之的事啊!惠甫
与我天天在一起尚这样看待我,还不知后世子孙会怎样误解我哩!”
“这样的误解是好事。”曾国荃笑道。
“不管怎样,我是到死也没有一部书出来的翰林,我一生都为之不安。我不怪王壬秋说
我‘致身何太早,龙蛇遗憾礼堂书’,他说的是实话。我的诗文都是草草写成,未加细究,
一时可以蒙混人,刻出来让后人一字一句来推敲,那岂不是把我推出来当一个靶子,认人射
吗?”曾国藩自嘲似地笑了一下,喝了两口水,又说下去,“胡润芝死后,他家里刻了一部
胡文忠公遗集,所选不当,我想若润芝九泉有知,一定会骂人的。他写给官秀峰的一些信,
说了官许多好话,那是润芝的笼络手段,并非心里话。现在官秀峰就把它拿出来,作为其治
鄂的政绩。”
“那老混蛋最会来这一手。”官文是曾国荃的死对头,一提起他就有气。
“这是给人戴高帽子,虽不合事实,尚不至于结怨。我没有胡润芝的涵养,书信中对人
对事多偏激之词,倘若稍不注意伤了人,即使本人不在了,他的子弟也会来找麻烦。就拿同
治五年,我们兄弟私下议论李少荃人品的那些话,如果刻出来,他不恨死才怪哩!”
“有的可以删节。”
“注意到了的可以作删节,没有注意到的呢?世上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不刻的
好。我人死了倒无所谓,受牵累的是你和老四,以及纪泽兄弟。”
隔了一会,曾国藩又说:“刚才说到刻书的事,我倒想起一件事来。荷叶塘还存了几分
参劾李次青的副本。次青从我最早,在江西时功劳又很大,别人都高官厚赏,独他一人至今
仍为长沙一教书先生,我觉得很对他不起。若以后你们刻什么遗集之类,参次青的那些奏稿
就都会刻出来,这不仅益发加重了我的罪,甚至连我的魂魄都不得安宁,所以你们绝对不能
去刻集刊印。”
“说起李次青,我记得四哥有次说过,他想退掉那门子亲事。”
“不行!”曾国藩打断九弟的话,不悦地说,“定下十多年的亲事,哪有反悔的道理。
澄侯的满女多大了?”
“今年十八岁。”
“你回去对澄侯说,万不能退,端阳节完婚。我素来嫁女是二百两银子的嫁妆,侄女一
百两。他的满女,我出二百两,跟纪芬的几个姐姐一样看待。”
“好吧,我回去就告诉他。书局的名字我想了一个,叫贤声书局,大哥你看要得不?”
“贤声,贤声。”曾国藩轻轻地念了两声。“我看不大合适。尽管我不同意刻我的书,
我知道死后还是会刻的。你百年后,纪泽、纪瑞他们也会给你刻个集子,那不等于自吹自
擂,传自己这个贤者之声了吗?我看不是传贤者之声,而是传忠贞之心。你看呢?”
“是的,大哥想得远!”曾国荃恍然大悟,“就叫传忠书局。”
“对,这个名字好。”曾国藩称赞。“沅甫,我叫你看地的事办得如何了?”
去年,曾国藩写信叫四弟九弟代他在荷叶塘觅一块墓地。
这次来时两兄弟商量好了,一到江宁,见大哥病势严重,曾国荃反而不好主动说了,怕
引起大哥伤感。
“我和四哥请了十多个好地仙,在荷叶塘周围找了两个月,再也找不出一块好地来,最
后两兄弟合计,只有将父母亲大人的棺木取出来,重新再调摆一下,就可以腾出一穴地来。”
那年被陈广敷称之为大鹏鸟嘴口的凹地,在曾国藩出山后不久,江氏老太太的棺木就葬
在上面了。当时还有意留下一个穴位,让老太爷用。后来老太爷也葬下去了,那块凹地就不
能再葬了。为了让大哥满意,曾国潢提出了这个主意。
“这万万使不得。”曾国藩连连摇头。“使父母亲大人的魂魄不得安宁,我何能心安!
荷叶塘既然没有地,我死之后也不必把灵柩运回湘乡。那年在长沙办团练时,我在善化坪塘
看上了一块地。一个小山包处两条山脉之中,远看犹如二龙戏珠,就将我葬在这个珠上吧?
这虽不是上等好地,也可以算得个中平,能使后世子孙清吉。天道忌盛,我一向喜欢‘花未
全开月未圆’这句话。家在我们兄弟这一代出侯出伯,应该满足了,不要指望在三四代内再
出将相,只要求得子孙读书识字、平平安安就行了。”
“大哥放心,这件事可以做得到。我回湖南后专门到坪塘去看一看,问问那个山包是谁
家的,把它整个买过来,干脆就在长沙城外再添一座祖山好了。”
曾国藩满意了。闭目养了会神,他突然想起久未见面的六弟国华来。
“有五六年未去看温甫了,你这次回家,顺路去看看他,把纪寿这几年读书大有长进的
事告诉他,也让他高兴。”
曾国荃没有做声。曾国藩觉得奇怪:“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曾国荃还是不做声,许久,才徐徐说:“六哥两年前便得道归山了。”
“你是说温甫,他早就仙逝了?”曾国藩惊讶莫名,心头“怦怦”乱跳不已,“你们怎
么知道的,为什么瞒着我?”
“前年秋天广敷先生去宝庆访友,特地绕道来到荷叶塘,将这不幸的事告诉了我们,说
温甫在牯岭采药时,不慎从悬崖上跌下来,摔死了。当时大哥正在办天津教案,心情抑郁。
我和四哥商议,暂时瞒着。这次我见大哥身体不好,也不敢提起。”
“就准备瞒到底?”曾国藩问,眼眶四周已湿润润的了。
“嗯。”曾国荃轻轻的回答,声音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
“我对不起温甫。”沉默一段很长时间后,曾国藩从心底里吐出一句话来。
“我这次回湖南时将在九江上岸,把六哥的遗骸带回去归葬祖茔,不能让他孤魂无
依。”曾国荃说着说着,动起手足真情来,潸然泪下。
曾国藩的心情本来就够沉重了,九弟的这句哀伤的话又益发加重了负疚之心的重量,但
他想到温甫的遗骸一旦运回家中,岂不多出许多麻烦来,说不定隐瞒了十多年之久的事又会
因此而彻底暴露。不能!他狠了狠心,说:“你到庐山去,给他的坟头培培土,磕三个头就
算了。温甫在广敷先生的启迪下,已将人情生死都看透了,也不会有孤魂在外的哀怨,不必
再归葬祖茔了。”
曾国藩茫然望着九弟,眼睛里慢慢流出几滴浑浊的泪水来。许久,他轻轻地对国荃说:
“九弟,明天你安排一条小火轮,叫叔耘到庐山去一趟,把广敷先生接到江宁,我想见他一
面。”
曾国藩第三部——黑雨
十一陈广敷三见曾国藩——
十天过后,薛福成走进了督署书房。
“广敷先生呢?他不在庐山,还是不肯来?”见只有薛福成一人进来,曾国藩奇怪地问。
“广敷先生来了,他到鸡鸣寺去了。”薛福成笑着回答。
“他为何不到督署来见我,却要去鸡鸣寺?”曾国藩愈发奇怪了。
“他有一封信给大人,还有件小礼物。”薛福成取出一封信和一个野藤编织的小笼子
来,放在书案上。
曾国藩打开信来,上面写着:爵相大人钧鉴:
大人不忘旧情,派人来庐山相邀,令山人且喜且愧。
然山人道装十余年,不习惯再着世人之衣冠,其貌又甚丑陋,见者皆以为钟馗复生,二
者均不宜进督署。鸡鸣寺灵照长老智慧圆通,乃山人老友,山人不揣冒犯,恭请大人枉驾鸡
鸣寺,一叙别情若何?
知大人近来不适,特托叔耘先生先呈小丸三粒。此乃山人采天地之精气,集山川之珍
华,积数年之力而成。大人白天屏息思念,夜间临睡前吞服一粒。第四天上午,山人在鸡鸣
山下敬候车驾。
江右陈敷顿首拜上
曾国荃在一旁看了,说:“广敷先生倒摆起款式来了!天气寒冷,大哥身体又这样弱,
如何去得鸡鸣寺?明天夜晚,打发一乘轿子把他接进衙门来就行了。”
曾国藩说:“信中的潜台词你没看出来,道装、丑貌都是托词,广敷先生的本意是不愿
进衙门,怕有损他的道家风骨;且信上还说鸡鸣寺的主持智慧圆通,也可能是想让我与灵照
也见见面。他送了三粒丸子,话说得神奇,先吃了后再说。”
说完从藤笼子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油纸,露出三粒褐黄色小药丸,书房里立刻香
气四溢。曾国藩高兴地对九弟说:“广敷先生精于歧黄,说不定这是三粒仙丹哩!”
“若真的如广敷先生所说的,吃了这三粒丸子后可以上得鸡鸣山,那真是一件大好事,
我们还得好好谢谢他。”一向对陈广敷很尊敬的曾国荃也乐了。
“叔耘,你明天去鸡鸣寺告诉广敷先生,就说我一切照他的话办。”
当天,曾国藩便遵照广敷所嘱,白天什么事都不想,也不看书看文件,晚间服了一粒丸
子后便早早地睡了。第二天早上醒来,觉得精神好多了。纪泽扶着父亲走出房外,绕着屋子
转了一圈,进屋后居然能吃下一碗红枣稀饭。三天下来,曾国藩精神大振。到了第四天早
上,他仿佛觉得百病祛除,完全康复了。曾国荃赞道:“广敷先生真是神仙,我们向他多讨
几粒来。”
一连晴了好些天,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初春的江宁城,比往年这个时候要和暖得多。
吃过早饭后,两顶普通民轿抬出了总督衙门,后面跟着几个家人打扮的兵弁。
两江总督衙门与鸡鸣山相隔并不远,不到半个时辰,两顶轿子便停在山脚了。曾国藩、
曾国荃兄弟刚走出轿门,老远便看见一僧一道正朝着他们走来。道人走在前面,穿一袭杏黄
长棉袍,头上戴着空顶硬沿黄道冠,一束白发挽成一个圆髻露在外面,横插一根牛骨簪子,
丑陋的面孔上绽开祥和的笑容,显然是广敷先生。稍后一点的和尚披一件色彩斑斓的大红销
金袈裟,胸前挂一串黑亮发光的念珠,头上不戴帽子,脸上,头顶都焕发出一种奕奕神采。
曾氏兄弟知道,这一定就是灵照长老。
“罪过,罪过!大冷天气,劳动大人和九帅。”广敷乐呵呵地迎上前去。
“两位大人大驾光临,寒寺生辉,请恕贫僧未能远迎。”灵照双手合十,腰微微弯曲。
“广敷先生,今天能与你重见,实为一大乐事。你还是这样健旺,真让我们羡慕。”曾
国藩说完,又转脸对灵照说:“结识法师,荣幸之至,能借宝刹与故人相会,鄙人深致谢
忱!”
曾国荃大声说:“广敷先生,多谢你的仙丹,大哥病了两个多月,现在全好了。”又问
灵照,“长老高龄?”
广敷答道:“法师比我大五岁,今年七十八了。”
“见笑,见笑,贫僧一无所能,虚度岁月,徒增马齿,在两位大人面前无地自容。”灵
照谦和地合掌叉手。
阳光下,灵照的大红袈裟闪闪发光,在曾国藩昏花的眼睛里,面前站立的仿佛一尊光芒
四射的金罗汉。再看看自己这副病弱之躯,暗思:真正无地自容的,倒应该是我才对。寒暄
一阵,准备上山了,广敷和灵照都坚请曾国藩再坐进轿去,以便抬着上山。曾国藩看看山不
高,路也不陡,说:“还是让他们搀扶着上去吧。登山游览,是我年轻时最爱做的事,这次
怕是今生最后一次了。”
见曾国藩这样说,广敷和灵照都不便再坚持,遂由两个兵士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一步一
步地走上山来。
鸡鸣山在江宁城北,山不高,风景却很秀美,是六朝旧都的一个名胜之处,远在三国
时,这里便辟为孙吴王朝的后花园,西晋将廷尉署建于此。梁武帝萧衍笃信佛教,他在鸡鸣
山上首建同泰寺。那时金陵城寺庙很多,杜牧诗曰:“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就是武帝时代的真实写照。而同泰寺,则位居四百
八十寺之首。不久侯景作乱,叛兵围台城时,该寺毁于兵火。以后鸡鸣山上相继建了千佛
寺,净居寺,圆寂寺,法宝寺。明洪武二十年,朱元璋在紫金山看中了一块地,用它建皇
陵,要将建于这块地上的灵谷寺志公墓迁走,遂在同泰寺旧址上建鸡鸣寺,志公遗骨则葬于
寺前,建塔五级,塔旁建施食台。清初,施食台崩溃,近两百年间未修复。去年灵照向江宁
知府禀请重建施食台,知府报告总督衙门,曾国藩同意重建,并批给两百两银子,不足部分
由鸡鸣寺募捐弥补。
这时,一行正来到施食台旁,灵照竖起左手掌,对着曾国藩说:“阿弥陀佛,此台全仗
总督大人的力量建成。去年,得知总督大人亲自批给银两的消息后,十方善男信女无不踊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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