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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上中下

_108 曾国藩 (现代)
“江璧!”所有的人都以万分激动的情绪,呼喊着甲子科解元的名字,尽管这个名字与
他们绝无任何关系。这正是人类一种可贵的情感;对杰出人物发自内心的敬重与崇拜!
鞭炮响起来了,鼓乐奏起来了,五魁舞起来了,金榜张贴出去了,虽然有点名那天小小
的不快,甲子科江南乡试,毕竟圆满结束了。大厅里的人们在互相道贺,庆祝金陵光复后首
科乡试的成功。曾国藩满斟两杯酒,笑吟吟地走到刘昆、平步青的面前,代表两江父老、两
万应试士子,特别是中式的新举人们,向两位主考官表示深深的谢意。刘昆、平步青坦然接
过酒杯,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一饮而尽。
“爵相,这是号军们打扫号房时,从设字号房里拾来的一封给您的禀帖。”饮完酒后,
刘昆从袖口里摸出一封封闭严实的信来。封面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呈两江总督曾大人亲
启。”
“好,我带回署去看看。”曾国藩接过信,又笑容满面地往同考官面前走去。
好久没有睡过这样香甜安稳的觉了。临近丑时回署后,曾国藩倒床便睡着了,一直睡到
已初才醒过来,闹五魁的热闹场面仍在眼前不时浮现。他想起十一年前打起卫道的旗号在衡
州出兵,现在,由自己奏请在金陵恢复了江南乡试,以孔孟诗书取士选贤,又亲自为这科举
人写榜题名。想到这里,他心中升腾起一股壮志已酬的自豪感,觉得这件事情的意义,比收
复金陵城的意义更大。他由此而意识到应该以主要的精力履行总督的职责了,过去一再幻想
做夔、皋、周公的事业,现在虽不能大行于全国,总可以在两江施展吧!
两江素来在全国占有极为重要的位置,把两江治理好了,便为全国树立了一个样板,也
培育了一批好官种子,待捻乱平息、长毛残余清除后,全国便都可以仿照两江的样子整饬。
如此,国家岂不中兴了?自己岂不就是当今的夔、皋、周公?
曾国藩觉得仿佛年轻了十岁,全身重新奔流着建功立业的热血。他猛地记起昨夜刘昆递
给他的那封信,连忙找来,拆开读着。
打头一行低几格写着:“江苏无锡籍士子薛福成”。曾国藩回忆昨夜写的榜上举人的名
字,无论正榜副榜都没有“薛福成”三个字。“是个落选的士子。”他心里想。第二行写
着:“恭呈太老夫子元侯中堂节下两江治理八条”。正思考着治理一个新两江出来,便有人
自献方略,曾国藩心中欢喜,仔细地看了下去。
薛福成在简单的几句歌颂曾国藩平定长毛收复两江的话之后,随即提出了养人才、广垦
田、兴屯政、治捻寇、清吏治、厚民生、筹海防、挽时变八项建议。每项建议中又都有具体
实行措施,并非书生泛泛空谈,而其中兴屯政、筹海防二策,曾国藩整饬两江的计划中还没
考虑过。全篇呈词,条理精密,文词清通,洋洋洒洒达万余言,结尾几句尤使曾国藩击掌叫
好:
窃惟天下之将治,必有大人者出而经纬之。十余年来,节下廓清东南、安静寰宇之勋,
磊磊轩天地,海内抵掌高谈之士,岂能诵说万一?晚生以为,节下戡乱之业,实已过唐之汾
阳王、明之新建伯,而今日治理两江之初,更已见三代贤臣之伟略。节下所处之势,天子依
之,海内信之,建一议,行一政,举世将视为转移,不独两江父老,普天之下,莫不以伊、
傅、周、召以期节下,而节下亦必孚天下之望。大清中兴,其翘首可待之事也。
“这样的人才,居然没有中式,可惜!”他决定见见这个薛福成。
曾国藩第三部——黑雨
三上治理两江条陈的美少年原来是故人之子——
下午,薛福成来了。曾国藩初以为必是一位老成持重的宿儒,谁知竟是一个翩翩美少
年!他叫薛福成不必拘礼,随便坐下,然后用惯于相人的目光将这个后生仔细打量了一番。
但见此人额高而宽,眉宇疏朗,两个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射出英气逼人的光芒。“令器美
才!”曾国藩在心里称赞。
“足下在号房里写的条陈,老夫已看过了。今科乡试,士子如云,大家都抓紧这几天难
得的机会,按题做好时艺策论,力求精益求精,锦上添花,以便得个功名富贵。足下放开正
事不去用心,费如许心思写此条陈,不觉得得不偿失吗?”曾国藩靠在椅背上,以手梳理花
白长须,面带微笑地问薛福成。
“回大人话,晚生一向不乐举业,此番应考,亦不过慰老母之心罢了。晚生想这读书识
字,其目的在于求取治国治民的大学问,故所乐于思考的在民生国计。这篇条陈,晚生思之
甚久,意欲备大人洗刷两江时作参考,故宁可放弃正题策论不做,也要写好这篇两江父老为
晚生所出的论题。”
曾国藩虽是从科举正途出身的大官僚,却早在三十岁时,便对科举考试有些看法,一进
北京入翰苑,从一批有真才实学的朋友身上,很快发现了自己学问上的浅陋。他毅然从八股
文中走出来,壹志从事于先辈大家之文,留心时务经济。并把自己的这个体会详告在家诸
弟,希望诸弟不要役役于考卷截搭小题之中,并沉痛地指出:科举误人终身多矣。他一贯认
为,考试能够选拔出人才,但中式的不一定都是人才,落选的也不都是庸才,这中间或有天
命在起作用,即所谓功名富贵乃天数。
“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闳通的见识,确实难得。”曾国藩心里夸奖,嘴上却说,“民生
国计要考虑,八股文也要做好,莫负圣上明经取士为国求贤的苦心。”
“晚生听从大人的教导,这次回去后刻苦攻读,争取下科中式。”薛福成态度诚恳地回
答。
“这就对了。”曾国藩又凝视一眼薛福成,问,“足下所献治理江南八条,有的放矢,
切中时弊,足见足下平素留心民瘼,长于思考。读圣贤书的目的,内则修身于一己,外则造
福于天下。足下以一生员身分,能将两江整治纳于自己的功课之中,看来圣贤书已初步读
懂。今两江初平,疮痍满目,老夫正思整饬,亟欲听取各方意见。邀请足下来,还想当面听
听足下对屯政、海防两策的详论,足下不妨把胸中所想的都说出来。”
一个功德震世的长者,对晚辈的建议这等奖掖,已使初出茅庐的薛福成十分感动,何况
态度如此谦和,语气如此恳切,更使薛福成大出意外。他略为思考一下,说:“晚生年轻学
浅,在老大人面前一如蒙童牧夫,故也不怕出丑。差错之处,请老大人多加指教。”
“你说吧!”曾国藩的眼睛里流出和蔼温暖的光芒,停了片刻的手又开始在胡须上缓缓
地梳理起来。
“屯政始于汉代,有军屯、民屯。汉武帝在西域屯田,宣帝时赵充国在边郡屯田,都使
用驻军,此为军屯。建安元年,曹操在许下屯田,得谷百万斛,后推广到各州郡,由典农官
募民耕种,此为民屯。曹操的民屯不仅使曹魏强盛,也为日后晋统一全国奠定了雄厚的基
础。这是因为实行民屯,一则使大批荒田得以开垦,二则又便于推广先进的耕作技术,获得
高产。一直到唐宋,民屯仍存在。明末屯政废弛。我朝除有漕运地方的屯田仍隶卫所外,其
余卫所的屯田改隶州县,名为民屯,其实屯田已变民田。长毛扰乱江南达十余年之久,其苏
皖赣一带所受蹂躏最多,人口大批逃散死亡,目前这几省荒田极多,无人耕种,有的甚至几
十里内外不见人烟,这就为今日实行屯政准备了条件。如果老大人采用当年邓艾在淮上屯田
的成法,由官府出面组织百姓耕种,发牛发种,推广区田法,晚生以为,苏皖赣的荒田,不
出几年,就能五谷丰登,为两江储备吃不完的粮食。眼下有一批散员亟须早为之安定,他们
就是一部分裁撤的湘军。”
薛福成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一眼曾国藩。曾国藩灼热的目光也正盯着他。他赶紧说下
去:“老大人,晚生听说,被裁撤的湘军中,有些人至今仍留在长江两岸,并未回湖南。原
因是这些人湖南原籍本无根基,且久在军中,不惯家居。有识之士认为,倘若不将滞留大江
两岸的撤勇妥善处置,这些人贪财嗜杀,必生祸患。有人说哥老会正在联络他们,实在可怕
得很。”
曾国藩梳理胡须的手轻轻抖了一下。约有两三万湘军裁撤人员滞留沿途各省,没有回到
湖南原籍,此事曾国藩知道,这的确是个隐患。一旦出乱子,不但危害国家,自己作为湘军
统帅,也难逃咎责,且听薛福成的处置意见吧。
“晚生建议老大人速派湘军中有威望的将官,到皖赣等省招集滞留官勇,依过去的哨队
重新组织起来,带到荒田较多之地实行屯政,并给他们以最优惠的待遇。往日的袍泽依旧在
一起,使他们有不散伙之感,有田可耕,有事可做,又使他们不生邪恶之念,而大人得军饷
之利,两江有富庶之望。”
“这是个好办法!”曾国藩点点头,轻轻地说,“既消患于无形,又获利于实在。关于
海防,足下有什么好设想吗?”
受到鼓励的薛福成情绪高涨起来:“晚生以为,我大清日后真正的敌手乃海外夷人。夷
人凭着坚船利炮藐视天朝,倘若我们不加强海备,挫败夷人凶焰,不是晚生危言耸听,我大
清总有一天会亡国灭种!”
曾国藩脸上的肌肉抽搐着,记起了胡林翼在安庆江边留下的遗言。心想,中国的官员和
士人都有胡林翼、薛福成这样的明识,这样的忧患感的话,大清就决不会亡国灭种。
“老大人,我们也要造铁船,制利炮,非如此,则不能守御海疆,则不能保国保种!”
薛福成几乎用呼喊的口气说出这几句话,这一腔赤子热血使曾国藩颇受感染。“晚生以为,
老大人前几年在安庆创办的内军械所,可以将它迁移到上海去,并且把它十倍百倍扩大。上
海地处海隅,便于铁船试航;民智开发,人才亦易求。这件事办好了,影响至为巨大,说不
定我大清自强将肇基于此。”
薛福成这个建议正合曾国藩的心意。半个月前,他收到容闳从美国来的信,说机器已全
部买好,即将雇船运回。容闳也建议就在上海建厂,各方面都方便些。曾国藩筹建安庆内军
械所时就想到要在上海建厂,现在条件已具备,当然同意。薛福成也提出这个建议,可见此
子有眼力。
“足下这个建议与老夫所想正合。”曾国藩慈祥地望着薛福成,问,“关于整顿江南,
足下还有别的什么想法吗?”
薛福成想了一下说:“晚生认为,江南政务的整顿,首在盐政的整顿,盐政乃江南第一
政务,且弊病最多,朝野都亟盼整治。晚生有志探求,但目前情况还不甚明了,亦拿不出什
么好的主意,故不敢妄陈。”
“哦!”曾国藩的两只眼睛低垂下来,梳理胡须的左手也不自觉地停止了。他陷入了回
忆之中,耳边响起了一个江南老举人舒缓的吴音来。
“两江有三大难治之事,一漕运,二河工,三盐政,尤其是盐政,简直如一团乱麻,但
盐政又是两江第一大政务。三十年前,陶文毅公总督两江,花大力气改革盐政,一时收效显
著,可惜陶文毅公一死,后继者无力,新政不能畅行。待到长毛乱起,一切又复旧了。今大
人亦为湖南人,两江一直不忘湖南人的恩泽,大人一定能超过陶文毅公,把两江治理得更
好。”
那是五年前,还在祁门的时候,曾国藩刚实授江督。一个五十多岁的举人会试罢归,翰
林院掌院学士窦垿托他带一封信给昔日老友,于是此人绕道来祁门。在祁门山中昏暗的油灯
下,那人与曾国藩纵谈通宵,特别对江南的政事、吏事、民事谈得透彻。曾国藩从他的谈话
中对两江风尚了解甚多,执意请他留下,但那人思家心切,不愿留在幕府。曾国藩很是遗
憾。当时战事紧迫,无暇整饬江南政务,遂与之相约,待金陵攻下后再请相助。那人欣然答
应,在祁门住了五天后告辞回家。临走前,曾国藩赠他两首诗。曾国藩记得,那人姓薛名
湘,字晓帆,无锡人。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眼前的美少年,觉得眉宇之间与薛湘很有点相
像。他也姓薛,也是无锡人,难道是薛湘的儿子?
“有一个人,不知足下认识不认识?”曾国藩和气地问薛福成。
“不知大人问的谁?”薛福成似有所意识,眼中流出喜悦的光彩。
“薛湘薛晓帆先生,足下可曾听说过?”曾国藩盯着薛福成的眼睛。
“他是晚生的父亲。”薛福成浅浅地笑了一下。
“你真的是晓帆先生的公子?我就猜着了!”曾国藩高兴起来,“令尊大人还好吗?”
“家父已在去年病故。”薛福成轻声回答。
“哦!”曾国藩长叹一声,露出无限惋惜的神情来。薛福成见了,心里很感动。
“足下是否知道,令尊大人是老夫的朋友?老夫和他有约在先。”问罢,又自言自语地
叹息,“唉,晓帆兄,你怎能失约先行呢?”
这句话,说得薛福成心里既冷凄凄地,又热乎乎地,不觉泪水盈眶,仿佛对面坐的不再
是八面威风的爵相,而是自己的亲叔叔。薛福成深情地说:“家父那年从祁门回家后,时常
谈起大人对他的厚待,说朝廷又为两江放了一位好总督,并将老大人赠给他的诗拿给我们兄
弟看。”
“这诗你能记得吗?”曾国藩问。是借此温习一下自己的旧作,还是测一测薛福成对它
的重视程度,以及他的记诵能力?曾国藩一时自己也弄不清是哪种想法占主要成分。
“记得,记得。老大人当时赠家父两首五言古风,家父裱挂在中堂,时常诵读,称赞大
人五言诗深得汉魏精髓,气逼班氏,情追苏李,并世无第二人。这第一首是,”薛福成不假
思索地背道,“风骚难可熄,推激惟建安。参军信能事,声裂才亦殚。寂寞杜陵老,苦为忧
患干。上承柔澹思,下启碧海澜。茫茫望前哲,自立良独难。君今抱古调,倾情为我弹。虚
名播九野,内美常不完。相期蓄令德,各护凌风翰。第二首是……”
“好了,不要背下去了。”曾国藩含笑打断薛福成,语气换成了对子侄辈的亲切随便,
“我问你,你既然知道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为什么不直接来见我,要在号房里写这样的条陈
呢?”
“老大人,我这次是应试而来,无论试前试后拜谒,都有过通关节之嫌。晚生不想利用
那层关系引起老大人的重视,要凭自己的真才实学来获得信任。”
“有志气!”曾国藩脱口称赞,“你母亲身体还好吗?你有几兄弟?”
“家母身体还硬朗。兄弟六人,大哥福辰近年在京行医,其余都在无锡家中,最小的六
弟也有十二岁了。”
“好!”曾国藩轻轻点头,“我想留你在幕府做点事,你愿意吗?”
能参与号称人才渊薮的两江总督幕府,在当时有胜过中进士入翰苑的荣耀,薛福成还有
不乐意的吗?他立即答道:“谢大人栽培!”
曾国藩正要对薛福成勉励一番,忽然门外响起一阵劈劈啪啪的鞭炮声,王荆七笑逐颜开
地推门进来。
曾国藩第三部——黑雨
四践诺开办金陵书局——
“大人,恭喜了,三姑娘生了位公子,大人你老做外公了!”
王荆七笑着对曾国藩打拱。
曾国藩忙站起,满脸喜气地问:“母子都还平安吗?”
“平安,平安!”荆七说,“太太说论月份还差两个月,怕是旅途辛苦早产了,幸而大
小平安,太太喜得直念:‘菩萨保祐,菩萨保祐!’”
曾国藩开心地笑起来。
半个月前,曾纪泽遵父命,护理全家来到江宁。曾国藩二子五女,除大女随丈夫住湘
潭、二女随丈夫住长沙外,夫人欧阳氏、长子纪泽夫妇、次子纪鸿、三女纪琛与丈夫罗允
吉、四女纪纯、五女纪芬,还有王荆七的妻子和十岁的儿子,再加上一起前来做客的内兄欧
阳秉铨、友人欧阳兆熊一行十二人,兴高采烈地抵达江宁督署,空旷冷清的总督衙门顿时热
闹起来了。
欧阳秉铨从衡阳来,带来了老父沧溟先生的亲笔信。老人今年八十整,与夫人同庚,两
老在一起生活整整六十年了。
沧溟先生一生读书授徒,课子教孙,家境清贫,人品端方。夫人贤惠能干,相夫教子。
欧阳家夫唱妇随,儿孙满堂,早为远远近近的乡邻友朋羡慕叹美。更兼女婿拜相封侯,二老
同蒙圣恩,诰封奉直大夫、宜夫人,又老来喜庆结缡六十春秋,这两桩事更是世之难得。故
为老人夫妇庆贺的那些日子,不仅欧阳一家,远近几十里的乡亲们都沉浸在喜庆之中。大家
自带酒菜前来祝福,喜酒一连三天摆了五百桌。老人以异常欣喜的心情,向女婿女儿畅叙这
件一生中最为快慰的事,并叹道:“此中之乐,乃世间之真乐也,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功名事业已到极顶的曾国藩,不但对老岳父的话从心底深处赞同,并对老人的一生倾慕
不已,感慨说:“这或许才是真正的人生!”
老人信中还对女婿提起另一件事:
十二年前,贤婿在船山公故居许下的诺言,可否记得?罗山壮烈殉国,贞干马革裹尸,
觉庵、世全亦相继谢世,所健在者,唯贤婿与老朽也。老朽深恐贤婿军政繁忙而忘记,故特
为旧事重提。
这样一件大事,怎么会忘记呢!尽管王世全赠的那把古剑曾引起咸丰帝的怀疑,几乎招
致不测之祸,尽管它也并没有如王世全所说的每到子夜便长鸣一声,但这把古剑的确曾对曾
国藩起了鼓舞的作用,增加了他克敌制胜的信心。后来,这把剑又激励曾国荃攻克金陵的勇
气,果然仗剑进城,成了名垂后世的首功之人。这把古剑真的是吉祥之物。
且不说船山公的学问文章为曾国藩倾心悦服,就凭这把剑,他也要践诺答谢世全先生的
厚谊。将两江总督衙门迁到江宁的那一天,曾国藩便想到在此设立一个印书局,先把船山遗
集全部刻印出来,然后再将安庆内军械所华蘅芳、李善兰等人这些年来翻译洋人的书陆续印
出,这是一桩嘉惠世人、贻泽后代的大好事,何乐而不为呢?只是迫切需要兴办的事太多,
再加上经费支绌,暂且往后推一下。
欧阳秉铨笑着说:“涤生,这次在大夫第,我跟沅甫谈起赠剑刻书的往事。沅甫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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