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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利的游戏)冰与火之歌1-4

_54 乔治·R.R.马丁(美)
那个不是店家的男人烤好了三块肥大的马肉,端上了一盘油炸洋葱,总算是弥补了那难吃的燕麦饼。詹姆和克里奥喝着麦酒,布蕾妮则要了一杯果酒。那小男孩跟他们保持着距离,坐在果酒桶子上伸长了脖子倒酒,弩还放在他膝盖上。厨子端着一大杯麦酒过来坐在他们旁边。“奔流城有什么消息?”他问克里奥爵士,他把他当作了咱们的头。
克里奥爵士瞟了眼布蕾妮方才回话。“霍斯特公爵不行了,但他的儿子坚守着红叉河的渡口对抗兰尼斯特。两军之间有战斗发生。”
“到处都有战斗发生。打算到哪儿去,爵士?”
“君临城。”克里奥爵士边说边揩嘴上的油脂。
他们的主人嗤之以鼻。“那你们三个都在犯傻。上次我听人说,史坦尼斯国王已经兵临城下啦。他们都说他足足带了十万大军,手里还有一把魔法剑呢。”
詹姆用手摩擦着手腕上的铁铐,暗暗拧了拧,希望能有这个力气把它弄断。接着就轮到我来教教史坦尼斯怎么用他的魔法宝贝儿。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远离国王大道,”男人接着说。“我听说,那里简直糟透了。狼崽和狮子都在那儿,还有一群群土匪,他们照谁都抢。”
“毛贼,”克里奥爵士蔑视地宣称道。“他们不敢来打搅有武装的汉子。”
“请您原谅,爵士,可我只看见一位有武装的汉子,况且他还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带铁镣的囚犯。”
布蕾妮阴沉地望着这厨子。这小妞儿害怕被人提醒自己是个小妞,詹姆想,再次拧了拧铐子。肌肤上的铁环又冷又硬,毫不动摇。那铁铐已经把他的手腕磨破了皮。
“我打算顺着三叉戟河到海边去,”小妞告诉他们的主人。“我们将在女泉城找到马匹,然后沿着杜斯肯代尔、罗斯比一路南下。这条路应该能让我们远离危险的战斗。”
他们的主人摇了摇头。“你到不了女泉城。离这儿不到三十里有两只船被烧掉后沉在水里,它们堵住了河道,有群强盗专门守在那儿打劫。往下游的跳石滩和红鹿岛也和那儿的情况差不多。而且闪电大王时常在这些地方出没。他只要高兴就渡过河流,一会在这头一会在那边,从无休止。”
“谁是闪电大王?”克里奥爵士询问。
“贝里席伯爵,如果您问的话,爵士。他们那么称呼他是因为他打起仗来迅雷不及掩耳,就象晴空中的闪电。人人都说他是不死之身。”
只需一剑插下去任谁都会完蛋的,詹姆想。“密尔的索罗斯还跟着他?”
“是啊。那红衣巫师对吧。我听说他具有奇特的本领呢。”
是啊,他能跟罗伯特·拜拉席恩来个一醉方休,这本领还没几个人学得会。詹姆曾经听这个索罗斯向国王夸口说他之所以去当红袍僧全因为这身袍子能隐藏葡萄酒的痕迹呀。罗伯特笑得多开心,喝下去的麦酒全喷在了瑟曦的银丝披风上。“或许我没有资格来反对,”他说道,“不过我也觉得走三叉戟河似乎不太安全。”
“正是,”他们的厨子附和着。“就算你们过了红鹿岛,也没碰见贝里席伯爵和红袍法师,可还有红宝石滩等着你们呢。上次听人说,水蛭大人手下的狼崽守着那儿呢,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也许现在又换成了狮子,要么是贝里席伯爵,或是别的什么人,谁知道。”
“或许没有人,”布蕾妮坚持道。
“如果夫人您要为此打赌的话我可得制止您……如果我是您,我就从这里离开河流,穿越陆地。如果你们远离大道,躲在不见光的树林里,小心隐藏……啊,我可不想跟你们一起走,不过这个样子你们总还有一丝机会。”
这肥胖的小妞儿露出了疑虑的神色。“那我们得要马。”
“这儿就有马,”詹姆指出。“我听见马房里有一匹。”
“没错,这里有,”店家说,这人本不是店家。“有三匹,在那里边,不过它们是不卖的。”
詹姆没法忍住笑。“那是当然的喽。可你总想让我们瞧瞧它们吧。”
布蕾妮皱起了眉头,可那位不是店家的男人却目不转睛地瞪着她,过了一会儿,勉勉强强地,她说道,“去瞧瞧吧,”于是人们一起离开了饭桌。
马厩已经很久没有清理了,空气中全是粪便的味道。成群的大黑苍蝇聚集在稻草堆边,嗡嗡响着飞来飞去,停靠在随处可见的马屎堆上。目光所及只见到三匹马。这三头畜生组成了个不太协调的三重唱;一匹棕色毛皮、顶迟钝的犁马,一匹半瞎的老白马,剩下的那匹大概曾是骑士的坐骑,灰色的花斑,还挺有精神的。“无论出什么价都不卖,”它们目前的业主宣布。
“你是怎么找到它们的?”布蕾妮想知道。
“老婆和我来到旅馆的时候那匹驮子就在马房里了,”男人说,“和刚才你们吃的那头呆在一起。那匹白的是某天晚上自己游荡到这儿来的。男孩逮到了那匹快马,上面的鞍子和缰绳都还好好的呢。在这儿,我拿给你看。”
他拿出来的鞍具上装饰着银钉。那鞍褥的颜色本是粉红与墨黑相间,不过现在几乎全成了褐黄。詹姆认不出那是谁家的花色,不过他能轻易地分辨到褥子上的血迹。“好啊,总之她的主人不会来认领她了。”他检查了一番母马的腿,掰开白马的嘴算了算。“那灰马就给他一块金币,如果他加上马鞍的话,”他劝告布蕾妮。“犁马可以算一块银币。如果我们把那白畜生带走他还应该倒找我们钱呢。”
“别那么粗鲁地评论你自己的马,爵士。”小妞儿拿出凯特琳夫人给她的钱包,取出三枚金币。“每匹我付一个金龙。”
他眨了眨眼,伸手去抓金币,伸到一半却又犹豫起来,缩了回去。“我不知道。我想走的时候可不能骑金龙币吧。饿的时候也不能吃。”
“我们的船也是你的了,”她说。“走上游走还是往下游,随便你。”
“让我尝尝那金子。”这男人从她手掌中拿到一块金币、咬了咬。“恩恩。十足的,我得承认。三块金龙加上小船?”
“他想把你刮个干净呢,小妞儿。”詹姆亲切地说道。
“我需要足够的食物,”布蕾妮对他们的主人说,丝毫不理会詹姆。“你这里有什么我们要什么。”
“我这儿还有燕麦饼。”男人从她手掌里把剩下的两个金币一把捞过,捏在拳头里,嘻笑着倾听它们发出的声响。“啊,还有熏过的腌鱼,不过那就要用银币付帐了。床位也一样。你们应该要在这儿住一宿吧。”
“不,”布蕾妮立刻答道。
那男子皱起眉头望着她。“女人,你该不会想骑在一匹你还不了解的马上在深夜里穿过陌生的土地吧。你的马要么陷进泥潭要么就是摔断腿。”
“有月光足够了,”布蕾妮说。“我们会找到路的。”
他们的主人仔细考虑着她的话。“如果你没有银币,那多给几个铜板也可以给你们提供床铺,还外加一两条被毯暖身子。我并不想赶客人走,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这听起来还差不多,”克里奥爵士说。
“被单是刚洗过的,真的。我老婆离开前还专门弄过。绝对是一只跳蚤都没有,我向你保证。”他又捏了捏钱币,笑了。
谁都看得出克里奥爵士被勾住了。“一张不错的床铺对咱们来说挺好的,夫人,”他告诉布蕾妮。“我们可以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动身。”他望着表哥恳求帮助。
“不,克兹,小妞儿是对的。我们有必须遵守的诺言,而路还长着呢。我们必须马上走。”
“可是,”克里奥喊道,“你自己说过——”
“说过。”那时我以为这是间废弃的客栈。“可现在我填饱了肚皮,一次月光下的骑行再合适不过了。”他冲小妞儿笑了笑。“除非你打算把我当袋面粉扔给那犁马去驮,总得有人解解这铁链吧。脚踝上连个个铁条可还真有点儿不好骑呢。”
布蕾妮皱紧眉头打量着那铁链。那个不是店家的男人摸了摸下巴。“马房背后有个铁匠铺。”
“带我去,”布蕾妮说。
“没错,”詹姆说,“越快越好。这里的马离我的口味可差得远。到时候我可会讨厌坐上去哦。”他给了那小妞一个锐利的眼神,思索着不知她够不够聪明,能明白他的暗示。
他希望能把手腕上的铁镣也解开,不过布蕾妮对他终究是存着疑。她拿来铁匠的锤子和凿子,照着脚链的中央用力敲打了几下,弄断了它。当他建议照这法子弄开手铐时,她没理他。
“往下游走六里你会看见一个被烧毁的村庄,”他们的主人一边帮他们整理鞍具、装载包裹一边说着话。这一次他直接劝告布蕾妮。“道路在那儿分叉。往南走,你们会看见沃伦爵士的石塔。沃伦爵士出去打仗已经死掉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现在是谁占住那儿,你们最好是避开它。我建议你们跟着小道进森林,往南偏东的方向走。”
“我们会的,”她答道。“你应当得到我的感激。”
远远不只,他还得到了你的金子。詹姆没说出口。他已经厌倦了被这头又丑又肥的母牛不搭不理。
她为自己留下了那匹犁马,把那匹好马给了克里奥爵士。在她的威胁下,詹姆只得牵走了那匹一只眼的畜牲,他那些盘算了半天的骑上马、狠命一踢,决尘而去的念头统统落了空。
男人和孩子望着他们离去。那男人祝他们好运,他说但愿好日子早早到来、然后欢迎他们再来作客。那小子没说话,弩就夹在胳膊下。“找根长矛或是棒槌,”詹姆告诉他,“那对你来说更好。”男孩怀疑地望着他。如此对待一个善意的忠告。他耸耸肩,调过马头,再也没有回头。
一路上克里奥爵士一直在抱怨,一直在哀叹自己错失的软床。他们顺着月光闪烁的流水,一路向东。红叉河在这里已经非常宽阔,不过却很浅,岸边的污泥中长满了芦苇。詹姆的坐骑沉重而平缓地前行着,这头可怜的老东西正竭力用那只完好的眼睛分辨环境呢。重新回到马背上这感觉真是不错。自从在呓语森林,跨下的骏马被罗柏·史塔克的弓箭手射掉以后他就没再骑过马了。
当他们走过烧毁的村庄,两条同样不知所终的道路摆在了他们面前;都是些狭窄的小道,农夫们平日里一定常把收获顺着这些道路运到河边,因此路面上印着深深的车撤。其中的一条道向着东南方延伸,消失在远方的树丛里,而另一条路——更直也更好——笔直地朝向南方。布蕾妮简单地考虑了一下,跟着策马向南而去。詹姆感到一阵愉悦的惊讶;和他会作出的选择一样。
“可店家明明警告过我们别走这条路。”克里奥爵士反对道。
“他不是店家。”她毫无优雅之态地在马背上挪动,直到坐得舒服些了。“那男人对我们选择的道路太过热心了,而那些森林……那些地方到处都有强盗出没。他一定是想骗我们走进陷阱去。”
“聪明妞儿。”詹姆冲他表弟笑笑。“我敢打赌,那条道上有我们那位主人的朋友。正是那群家伙给那马厩留下了令人难忘的芳香。”
“关于河上的状况他可能也在撒谎,为了让我们关注这些马,”小妞说,“不过我不敢冒险。红宝石滩和十字路口一定会有士兵把守。”
好,她或许够丑不过还没蠢透顶。詹姆不由自主地给了她一个笑容。
石塔顶层的窗户发出朦胧的红光,这警视着他们原离此地。布蕾妮带领他们穿越田野。直到那碉堡在身后消失无踪后他们方才拐回来,回到了大路上。
马不停蹄地走了半夜,小妞儿终于认定可以安全地歇歇了。这时候他们三人早已在马背上累散了架。他们找到一处长满橡树和芩树的小树林,这树丛旁边还有一条干涸的小溪。那小妞是不会允许生火的,所以他们只吃了一顿由冷硬的燕麦饼和盐腌鱼组成的夜宵。夜晚奇特的宁静。半个月亮高挂在漆黑的天幕中,群星围绕着她。远处,阵阵狼嚎不时而至。一匹马紧张地踢打着。除此之外,一点声音也无。战争的触角没有伸到这片土地上,詹姆想。我很高兴能呆在这儿,很高兴能活下来,很高兴能这样子一天一天地回到瑟曦身边。
“我值头班,”布蕾妮告诉克里奥爵士,没过一会儿佛雷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詹姆靠在一棵橡树边,想象着瑟曦与提利昂现在做的事。“你有兄弟姐妹吗,夫人?”他问。
布蕾妮疑惑地扫视着他。“没有。我是我父亲唯一的孩子。”
詹姆吃吃笑了。“唯一的儿子,你想的是这个吧。对了,他把你当儿子看待吗?毫无疑问,身为女儿你可真有点奇怪。”
一言不发,她把头调向了别处,指节紧抠着剑柄。多可怜的家伙。她居然使他怪异地联想到了提利昂,尽管乍看上去他们俩简直是天差地别。或许正是这点对兄弟的思虑使他又开了口,“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布蕾妮。请你原谅。”
“你的罪恶不可原谅,弑君者。”
“又提到那名字。”詹姆懒散地拧着铁镣。“我到底是那里惹怒了你?就我记得我好象从没伤害过你呀。”
“你伤害过别的人。那许许多多你誓言守护的人。弱者,无辜者……”
“……还有国王?”什么时候都会扯到伊利斯那儿去。“别去评判你所不了解的事情,小妞儿。”
“我的名字是——”
“——布蕾妮,没错。就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多么地乏味一如你的丑陋吗?”
“你可千万别把我惹火了,弑君者。”
“欧,我会的,如果我想试的话。”
“为什么你要起誓?”她转而询问。“为什么你明明对那身白袍所代表的意义不屑一顾却还要穿上它。”
为什么?我说什么她能懂?“我那时是个小孩。才十五岁。对这样年轻的小子来说这可是个莫大的荣耀。”
“这不是答案,”她轻蔑地说。
你不会喜欢那真相的。没错,他加入御林铁卫全是为了爱。
他们的父亲把瑟曦弄去宫廷那年她才十二岁,他希望能让她攀上一门王亲。为此他拒绝了一切的求婚,把她锁在他的首相塔里,在那儿,她变大了,变得更像个姑娘,变得更加地美丽。毫无疑问,他在等待韦赛里斯王子长大**,或是雷加的妻子在产床上过世。多恩的伊莉亚一直都不太健康。
这期间,詹姆作为侍从在萨姆纳·克雷赫爵士手下呆了四年,最后在剿灭御林兄弟会一役中当上了骑士。在返回凯岩城的途中他简短地去了次君临,主要是想见见他姐姐。这次瑟曦把他拉了出去,悄悄地告诉他泰温公爵打算让他娶莱莎·徒利,这事情已经快谈成了,霍斯特公爵已被邀请过来商谈嫁妆……不过要是詹姆愿意穿上白袍,那他就可以时时见到她。老迈的哈兰·格兰德森爵士在沉睡中去世了,总算是应证了他家那睡狮的纹章。伊利斯希望能选位年轻人接替他的位置,所以干嘛不让怒吼雄狮去接替这睡狮呢?
“父亲不会同意的,”詹姆提出反对。
“国王是不会咨询他的。而且一旦你成功了,父亲要反对也来不及了,至少他不能公开地反对。你瞧,国王有伊林·派恩爵士,他象支猫一样四处搜寻那些张口说首相是七国真正的统治者的人。无论是御林铁卫的长官,还是父亲大人都不敢去干涉他!同样,他也干涉不了这事儿。”
“可是,”詹姆说,“那么凯岩城……”
“你想要的是岩石?还是我?”
他时常想起那个夜晚,它就仿佛在昨天发生一般历历在目。他们在鳗鱼巷里找了个破旅馆,远远地避开监视的眼线。瑟曦跑来见他时打扮得像个酒吧招待,不过那却让他兴奋无比。詹姆从未见过比那晚更热情的她。每一次他想睡的时候,她总会把他弄醒。一早醒来凯岩城和呆在她身边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他亲口对她许下了诺言,而瑟曦答应替他完成一切手续。
一个月轮之后,乌鸦飞到了凯岩城,通知他他已被正式选为御林铁卫。他被告知前往赫伦堡的盛大比武会上面见王上,立下誓言穿上白袍。
詹姆的新职位使他摆脱了莱莎·徒利。除此之外,一切都同计划差之千里。他的父亲从未有那么愤怒过。他不能公开反对——这点瑟曦说对了——不过他以一堆微不足道的理由辞去了首相职位,回到了凯岩城,走的时候带走了女儿。与梦想中的接近恰恰相反,瑟曦与詹姆只不过是换了个位置。
而他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处在宫廷,守护着一位疯王,那王把他父亲留下的靴子给了四个矮子,成天观看他们穿着这不合脚的靴子轮流在刀尖上舞蹈。一个又一个的首相来了又去,以至于詹姆记住了他们的纹章却对他们的面孔毫无印象。巨号首相和飞狮首相被流放了,钉槌与匕首阁下被浸进了野火里,活活烧死。最后一个是罗萨特伯爵。他的徽章是燃烧的火炬;一个遗憾的选择,赐予他这纹章只因为这能警告他前任的命运。不过术士们很高兴,这家伙和国王一般喜欢上了火。我本该淹死罗萨特而不是戳死这恶棍。
布蕾妮还在等待他的回答。詹姆开口道,“你还太小不知道伊利斯·坦格利安……”
她不想听这个。“伊利斯既疯狂又残暴,没有人否认。可他仍旧是你的国王,头戴王冠抹了圣油。而你发过誓要保护他。”
“我明白我发过什么誓。”
“还有你做过什么。”她站在他面前,足足有六尺高,那张布满雀斑、皱着眉头、露出马牙的脸上写满了不屑。
“没错,还有你做过什么。如果我听说的没错的话,在这里应该有两位弑君者。”
“我没害过蓝礼。谁敢造谣我就杀了谁。”
“那么,就从克里奥开始吧。接下来你的工作还艰巨得很呢,他可把这故事到处散播。”
“那是谎言。陛下遇害的时候凯特琳夫人正在那儿,她亲眼目睹了。那里有一道阴影。蜡烛开始摇晃,空气在变冷,然后有血——”
“欧,太棒了。”詹姆笑出了声。“不得不承认,你的反应比我可快多了。当他们发现我站在我那死去的君王身旁时,我可没想到去说,‘不,不,那不是我干的,是那道阴影,一道可怕的冰冷的黑影。’”他又笑了。“告诉我实话,一个弑君者之间的实话,是史塔克家付钱让你去割断他的喉咙,还是史坦尼斯?蓝礼拒绝了你,是这个缘故吗?还是你的那个来了。千万别在小妞儿出血的时候把刀子塞给她呀。”
接下去的片刻间詹姆感到这小妞就要动手了。上前一步,我就能抓住你腰带上的匕首,扎进你的子宫。他把一条腿收到身下,准备起跳,可最终那小妞儿没有移动半步。“身为骑士是一件多么珍贵多么稀罕的荣耀,”她说,“成为御林铁卫的骑士更是如此。世上本只有很少的人能得到这份光荣,这份为你所嘲笑和玷污的光荣。”
一份你拼命想得到的光荣,小妞儿,却又永远得不到。“骑士称号是我自己挣得的。没人赏给我。我十三岁那年首次在比武会上的混战中获胜,那时我还只是个小侍从。十五岁的时候,我跟着亚瑟·戴恩爵士前去讨伐御林兄弟会,是他在战场上赐封了我。而我告诉你,玷污了我的正是那身白袍,不是别的。省省你的嫉妒吧。因为是诸神不愿意赐你这个*,不是我。”
布蕾妮的眼色中充满了无比的嫌恶。她大概很想把我剁成碎片,如果不是因为她那宝贝儿誓言的话,他想道。太妙了。我已经受够了这些柔弱的虔妇和少女来评判我。这小妞儿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去后,詹姆蜷缩在斗篷下,渴望能梦见瑟曦。
当他闭上眼睛,看见的却是伊利斯·坦格利安,他独自一人在王座厅里踱步,那双长满疙瘩、浸染鲜血的手不住地扭动。这蠢货经常被铁王座上的倒钩和尖刺弄得鲜血淋漓。詹姆静静地跨过王厅的门,身着那身高贵的黄金战甲,手握利剑。那身黄金战甲,不是白的,不过从没有人想到过。我早该把那件可恨的袍子也脱掉。
伊利斯看见剑上的鲜血,他想知道那是不是泰温公爵的血。“我要他死,这叛徒。我要他的脑袋,你去把他的脑袋给我献来,要么我就把你和他们一起烧死。和所有的叛徒一起。罗萨特说他们已经进了城!他会给他们安排一次温暖的招待。这是谁的血?谁的?
“罗萨特的,”詹姆答道。
那对紫色的眼睛陡然变大,那张高贵的嘴巴因震惊而张开。他完全发了疯,转过身去,奔向铁王座。在墙上无数的头骨那空洞的眼眶的注视下,詹姆把最后一位龙王的躯体拖下了台阶,听着他像猪狗一般地尖叫、闻到他同奴仆一样的恶臭。向着咽喉直接的一斩结束了所有。如此地轻易,他时时回忆得起。一位国王不应该就这样死去吧。至少罗萨特还试着反抗呢,虽然说实话他反抗起来跟个术士差不多。真奇怪,他们从来不问是谁杀掉了罗萨特……当然喽,不用说,他什么也不是,出身低贱,当了两个星期的首相,只不过是疯王的又一次疯行罢了。
伊利·维斯特林爵士、克雷赫伯爵以及他父亲麾下的其他骑士刚好在这一切完结之前冲进了大厅,所以詹姆既没有办法消失,也没有给那些牛皮大王们留下机会,去盗窃可能的赞美或是责难。只有责难,当他抬头看见他们的眼神时他立刻就明白了……那里或许还有恐惧。啊,不管算不算个兰尼斯特,他都是伊利斯的七卫之一。
“城堡是我们的了,爵士,市区也一样,”罗兰德·克雷赫告诉他,不过这只能算是半个事实。在那些蜿蜒的通道里,在那兵工厂内坦格利安的死党仍旧在顽抗,格雷果·克里冈和亚摩利·洛奇正在攀登梅葛堡的城墙,而在国王之门,奈德·史塔克和他的北方人正鱼贯而入,不过克雷赫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他甚至对伊利斯的尸体也不感到惊讶:詹姆身为泰温公爵的儿子的时间可比当御林铁卫的时间长得多。
“告诉他们疯王已死,”他命令。“立刻投降,饶他们性命。”
“是否宣布新王的诞生?”克雷赫问,而詹姆清楚地知道这问题的含义:是你父亲,是罗伯特·拜拉席恩,或者你想立一位新的龙王?他想了想,想到了那逃去龙石岛的小孩,韦赛里斯,想到了雷加的幼儿伊耿,这时候还在梅葛堡她母亲怀中呢。一位新的坦格利安国王,重新当上首相的父亲。那些狼崽该怎么样嚎叫啊,而那风暴之王又如何来咽下他的怒火。刹那间这前景把他给迷住了,直到他的眼睛再次注视到地上的尸首,那泓血池正越变越大。他的血也流在他俩身上。“你他妈的喜欢谁就宣布谁,”他告诉克雷赫。接着他爬进铁王座,把剑放在膝上,安坐高堂,他要看看是谁前来领走这王国。最后,来的是艾德·史塔克。
你也没资格评判我,史塔克。
在他的梦中死人在燃烧,笼罩着熊熊的绿火。詹姆手握金剑在人群中穿梭,刚砍倒一个,立刻便有两人浮现,占据了前人的位置……
布蕾妮的脚踢着他的肋骨,弄醒了他。四周仍旧一片漆黑,似乎是快下雨了。他们的早餐还是燕麦饼和腌鱼,还好克里奥爵士找到了一点黑莓。太阳升起之前,他们回到了马背上。
卷三 冰雨的风暴 第十二章 提利昂
宦人自顾自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穿过门口,身穿桃粉色丝袍,散发着柠檬的味道。当他看见提利昂坐在火炉边,便停了下来,变得纹丝不动。“提里昂大人,”他尖声说道,夹杂着神经质的咯咯笑声。
“那么说你还记得我?我已经开始怀疑了。”
“看到您如此强壮与健康真是太好了。”瓦里斯的微笑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不过我承认,我没想到会在自己的陋室中找到您。”
“它非常简陋。实际上太简陋了。”提利昂等到他父亲传唤瓦里斯之后才悄悄溜进来探访。宦人的住宅小而局促,是北城墙下三间紧凑的无窗小屋。“我还希望在等待的时候可以发现几大桶有趣的秘密,但却没找到一张纸。”他知道“蜘蛛”一定会有办法在来来去去的时候不让人看见,因此还查找了一下秘密通道,但同样难有建树。“诸神慈悲,你酒壶里的是水,”他继续说,“卧房比棺材大不了多少,而那只床……它确实是石头做的呢,还是只是感觉上如此?”
瓦里斯关门上栓。“大人,我让背痛折磨得不行,更喜欢睡在硬的东西上面。”
“我还以为你是喜欢睡羽毛床的人呢。”
“我太吃惊了。你为了我在战斗之后遗弃你而生气?”
“这让我觉得你是我家庭的一员。”
“这不是为了要博取欢心,尊敬的大人。我是如此脆弱,而您的疤痕看起来如此可怕……”他夸张地耸耸肩。“您那可怜的鼻子……”
提利昂恼怒地揉了揉疤痂。“也许我该有个新鼻子,金子做的。你建议我装个什么样的鼻子,瓦里斯?象你那样的,可以嗅出秘密?还是我该告诉金匠,我要我父亲那样的鼻子?”他笑了笑。“我那高贵的父亲如此勤勉地工作,我几乎在哪儿都看不到他。告诉我,他真的恢复了派席尔首席学士在小议会的位置?”
“是的,大人。”
“为此我该感谢我那亲爱的姐姐吗?”派席尔是她姐姐的傀儡;提利昂剥夺了他的职位、尊严甚至胡须,将他扔进一间小黑屋。
“完全不是,大人。感谢老城堡的大学士们吧,他们坚持派席尔必须立即复职,只有枢机会才能任命或者罢免首席学士。”
该死的笨蛋们,提利昂想。“我好像记得残酷之王梅葛的刽子手用斧子罢免了三个。”
“没错,”瓦里斯说。“伊耿二世还把首席学士格拉底斯拿去喂他的龙。”
“可惜啊,我没有龙。我想我该把派席尔浸到野火药里,然后再点燃他。学城会喜欢吗?”
“啊,这主要是为了秉承传统。”宦人窃笑着说。“谢天谢地,明智的头脑占了上风,枢机会接受了派席尔被罢免这一事实,开始选择他的继任者。他们详细考量了皮匠的儿子特奎因学士和流浪骑士的私生子艾瑞克学士,从而自我满足地表明一下能力的顺位优先于出生,之后,枢机会正打算送戈蒙学士过来,他来自高庭的提利尔家族。当我告诉你的父亲大人后,他立即采取了行动。”
枢机会在老城堡紧闭的大门后面开会,提利昂知道;其商议的内容应该是秘密。因此,瓦里斯在学城也有小鸟。“我明白了。因此我父亲决定在花儿开放之前就扼杀它。”他忍不住低声轻笑。“派席尔是个讨厌的蛤蟆。但一只兰尼斯特的蛤蟆总好过提利尔的蛤蟆,不是吗?”
“派席尔首席学士一直是你们家族的好友,”瓦里斯甜腻腻地说。“假如你得知柏洛斯·布劳恩爵士也得到复职,也许会感到安慰。”
瑟曦剥夺了柏洛斯·布劳恩爵士的白袍,因为当波隆在罗斯比大路上抓走托曼王子时,他没有为了防护那孩子而战死。这个人不是提利昂的朋友,但经过此事,他大概也同样痛恨瑟曦。我想这点很重要。“布劳恩是个虚张声势的懦夫,”他和蔼地说。
“是吗?哦天哪。然而传统上来说,御林铁卫的骑士们总是愿意为了职责而献出生命。也许柏洛斯将来会更加勇敢。他无疑会保持非常忠诚。”
“对我父亲忠诚,”提利昂尖锐地说。
“说到御林铁卫……我在想,您这次令我意外惊喜的造访是否跟柏洛斯爵士死去的弟兄,勇敢的曼登·穆尔爵士有关?”宦人抚摸了一下扑着粉的脸颊。“你的人波隆最近似乎对他非常敢兴趣。”
波隆已经尽其所能地调查曼登爵士,但无疑瓦里斯知道得更多一点……如果他选择分享信息的话。“那人似乎很少有朋友,”提利昂谨慎地说。
“可悲啊,”瓦里斯说,“哦,真可悲。如果你在艾林谷查得更彻底一些,也许会找到一些他的亲戚,但在这里……艾林公爵将他带到君临,罗勃特给了他白袍,但恐怕他们俩都没给他多少爱。他也不是让百姓们在竞技比赛中欢呼的那类人,尽管他的实力勿庸置疑。真奇怪,甚至御林铁卫的弟兄们也从不关心他。曾经有人听巴利斯坦爵士说,那个人没有朋友,只有他的剑,没有生活,只有职责……但是你知道,我觉得赛尔弥并不完全是在称赞他。你想一想就会觉得这很怪异,不是吗?那些正是我们需要御林铁卫达到的标准,这些人应该完全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他们的国王。而且他的死符合御林铁卫骑士的身分,手中擎着剑,守护国王的亲族之一。”宦人给了他一个腻腻的微笑,目光锐利地盯着他看。
你的意思是,企图谋杀国王的亲族之一。提利昂怀疑瓦里斯是否知道得比他说出来的更多。刚才听到的对他来说都不是新闻;波隆带回过大致相同的报告。他需要一个连接瑟曦的环节,证明曼登爵士是她爪牙的某种迹象。我们想要的总是跟得到的不同,他苦涩地反思,这让他想起……
“我来这儿不是为曼登爵士。”
“当然。”宦人穿过屋子来到他那盛水的酒壶边。“可以为您效劳吗,大人?”他一边说一边斟满一杯。
“好的。不过不要水。”他将双手叠在一起。“我要你把沙依给我带来。”
瓦里斯喝了口水。“这明智吗,大人?那是个可爱的孩子。如果你父亲绞死她,那可是莫大的羞耻。”
瓦里斯知道这点他并不吃惊。“不,这不明智,这简直太疯狂了。我想见她最后一次,然后将她送走。我忍受不了她在这么近的地方。”
“我理解。”
你怎么可能理解?提利昂昨天才见过她,她正提着一桶水攀爬蜿蜒的阶梯。他看着一个年轻的骑士提出帮她提那沉重的水桶。她触碰他手臂并向他微笑的样子让提利昂的肠子打起了结。他们擦肩而过,互相之间仅仅隔着几寸远,他往下走,她向上攀,相距如此之近,他甚至能够闻到她头发上的清新香气。“大人,”她对他说,并略略行了个屈膝礼,他想要伸手抓住她,当场亲吻她,但他只可以僵硬地点点头,继续蹒跚着走开。“我见过她几次,”他告诉瓦礼斯,“但我不敢跟她说话。我怀疑我的所有行动都受到监视。”
“你这么怀疑是明智的,善良的大人。”
“谁?”他抬起头。
“凯特布莱克兄弟经常向你那可爱的姐姐汇报。”
“我一想到付给那些卑鄙的家伙多少钱……你认为有没有可能用更多钱把他们从瑟曦那里收买过来?”
“机会总是存在的,但我不愿把宝押在这种可能性上。他们现在是骑士了,三个都是,而且你姐姐许诺他们进一步晋升。”宦人的嘴边泛起一阵轻轻的坏笑。“那个最年长的,御林铁卫的奥斯蒙爵士,他还梦想其他形式的……宠爱。王后每提供一个铜板,你也可以相应地提供,这点我毫不怀疑,但她有另外一个资源,几乎是无穷无尽的。”该死的七重地狱,提利昂想道。“你是暗示瑟曦跟奥斯蒙·凯特布莱克通奸?”
“哦,天哪,不,那实在太危险了,你不觉得吗?不,王后只是略微暗示一下……也许明天,或者等婚礼结束……然后一个微笑,一声低语,一个猥亵的玩笑……互相经过时将胸部蹭过他的袖子……这样似乎就有用了。但对于这些事情一个宦人知道些什么呢?”他的舌尖象一只害羞的粉红色动物一般滑过下嘴唇。
如果我能够设法让他们逾越隐晦的调情,安排父亲逮住他们同在床上…提利昂摸了摸鼻子上的痂。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到,但也许将来会想出一个计划。“只有凯特布莱克兄弟吗?”
“真是那样就好了,大人。我恐怕有许多双眼睛在注视您。你……怎么说呢?很惹人注目?而且不大受爱戴,我很难过地告诉你。杰诺斯·史林特的儿子们很乐意为了替父报仇而告发你,还有我们亲爱的培蒂尔,君临一半的妓院里有他的朋友。如果你愚蠢到去造访任何一家,他立即会知道,然后很快你的父亲大人也会知道。”
比我担心的还要糟。“我父亲呢?他派谁来监视我?”
这次宦人大声笑了出来。“哈,是我啊,大人。”
提利昂也笑了。他并不是大傻瓜,不会过分信任瓦里斯——但那宦人早就了解得足够多,足以让沙依被绞死了。“你要通过墙壁隔层把沙依给我带来,不让所有那些窥视的眼睛看到。就象你以前做的那样。”
瓦礼斯紧握双手。“哦,大人,我乐意之极,但……梅葛国王不希望他自己的墙壁隔层里有老鼠,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一旦被敌人捆住,他确实需要一个秘密出行的方法,但这道门不跟其他任何通道相连。毫无疑问,我能把你的沙依从洛丽斯女士那儿偷出来一会儿,但没办法把她带到你的卧室而不让人看见我们。”
“那就把她带到别处。”
“但是哪里呢?没有安全的地方。”
“有的。”提利昂咧嘴笑道。“这里。我想是时候让你那硬石头床派上更好的用处了。”
宦人张大了嘴。然后咯咯地笑了。“洛丽斯最近很容易疲劳。她怀了孩子。我猜想她在月亮升起时一定已经入睡。”
提利昂跳下椅子。“那么,就在月亮升起的时候吧。你要负责储备一些红酒。还要两个干净的杯子。”
瓦礼斯鞠了一躬。“尊从大人的命令。”
这天余下的时光就好像虫子在蜜糖里爬行一样慢。提利昂登上城堡图书馆,试图用《贝德加之罗伊战争史记》来分一下心,但他几乎无法看进去那些关于大象的事情,因为他老想着沙伊的笑容。到了下午,他放下书本,命人准备洗澡水。他擦洗着自己的身体直到水变凉,然后让波德替他把胡子剃整齐。胡须是他的一种尝试;一团黄色,白色和黑色的毛发乱七八糟纠缠在一起,并不太好看,但确实能够隐藏起他一部分的脸,这大有好处。
当提利昂洗得白白净净,并按照自己的喜好理完胡子,他翻了一遍衣柜,选择了一条紧身绸缎马裤,是兰尼斯特家的猩红色,还有他最好的上衣,黑色天鹅绒,上镶狮头纽扣。如果不是他父亲趁他躺在床上濒临死亡的时候偷走了金手项链,他还会戴上它。直到穿戴完毕,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该死的七重地狱,你这矮子,把你的头脑连同鼻子一起丢了?任何一个看见你的人都会奇怪,为什么你穿上宫廷礼服去造访宦人。提利昂一边诅咒,一边脱下衣服重新穿上比较简单的服装;黑色毛纺马裤,白色旧套衫,再加一件褪色的棕色皮革短上衣。他在等待月亮升起的时候,告诉自己说,那没什么关系。不管穿什么,你总是个矮子。你永远不可能象那个阶梯上的骑士那样高,他有着长长的腿,紧绷的肚子和宽阔雄壮的双肩。
月亮出现在城墙上方,他告诉波德瑞克·佩恩,他要去访问瓦礼斯一趟。“你会去很久吗,大人?”那男孩问道。
“哦,希望如此。”
红堡如此拥挤,提利昂无法期望不被注意到。巴隆·史文爵士在门口站岗,洛拉斯·提利尔在吊桥上。他停下来跟他们俩寒暄了几句。百花骑士从前总是穿得象彩虹一样色彩缤纷,现在看到他穿着白衣却有点奇怪。“你有多大了,洛拉斯爵士?”提利昂问他。
“十七,大人。”
十七岁,如此漂亮,而且已经成为了传奇人物。七大王国一半的女孩子想要上他的床,所有的男孩子都想成为他。“请原谅我这么问,爵士——为什么十七岁就选择加入御林铁卫?”
“龙骑士伊蒙王子十七岁就曾立誓,”洛拉斯爵士说,“而您的哥哥詹姆就更年轻了。”
“我知道他们的理由。你的是什么呢?跟马林·特朗和柏洛斯·布劳恩那样的典范并肩值勤很荣耀?”他冲着男孩咧嘴假笑。“为了守卫国王的生命,你放弃了自己的生活。放弃了你的土地和头衔,放弃了结婚生子的希望……”
“提利尔家族会通过我的兄弟们延续下去,”洛拉斯爵士说。“第三子并不需要结婚或繁衍子孙。”
“不需要,但有些人觉得那很愉快。那爱情呢?”
“当太阳落山,没有蜡烛可以替代它。”
“这是歌里面的吗?”提利昂抬头微笑说。“是的,你十七岁,现在我明白了。”
洛拉斯爵士紧张起来。“您嘲笑我?”
一个多刺的男孩。“不。如果我有冒犯,请原谅。我自己也曾爱过,我们也有一首歌。”我爱一位如夏日般美丽的女子,她的发丝中充满阳光。他向洛拉斯爵士问候晚安,然后继续赶路。
一群士兵在狗舍附近斗一双狗。提利昂停了好一会儿,看到那条较小的狗扯掉了大狗半边脸,他评论说那条输掉的狗现在就象是桑铎·克莱冈,为此他赢得了几声粗犷的笑声。然后,他继续向北墙走去,期望已经解除了那些士兵的怀疑,他走下通往宦人简陋居所的短楼梯。正要抬手敲门,门就打开了。
“瓦礼斯?”提利昂溜了进去。“你在吗?”一支蜡烛发出昏暗的光,并为空气中添加了茉莉花的香味。
“大人。”一个女人悄悄走进亮光中;象家庭主妇一样肥胖而温和,圆圆的脸如同粉红色的月亮,一头浓密而卷曲的黑发。提利昂退缩了一步。“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她问道。
是瓦礼斯,他恼怒地意识到。“刚才我吓坏了,还以为你带来了洛丽斯,而不是沙依。她在哪里?”
“在这儿,大人。”她将手从后面伸过来遮住他的眼睛。“你猜得出我穿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穿?”
“哦,你真聪明,”她撅起嘴,抽开双手。“你怎么知道的?”
“你什么也不穿非常美丽。”
“是吗?”她说。“真的吗?”
“哦,是的。”
“那你要不要跟我上床,而不是说话?”
“我们得先摆脱瓦礼斯夫人。我不是喜欢有人观看的那种矮子。”
“他已经走了,”沙依说。
提利昂扭头看了看。果然。那宦人已经连同裙子什么的一起消失了。暗门就在这儿某个地方,一定是的。他就只有这么点时间可以思考,沙依将他的头扭过来,亲吻他。她的嘴潮湿而饥渴,她甚至仿佛没有看见他的疤痕和他那硬生生变成痂的鼻子。她的肌肤在他手指下如同温暖的丝绸。当他拇指拂过她的乳头,乳头立即硬了起来。“快,”她在亲吻的间隙催促道,他的手指伸向衣带,“哦,快,快,我要你在我的里面,里面,里面。”他甚至来不及好好地脱下衣服。沙依将他的**从裤子当中拉出来,然后把他摁倒在地,爬到他身上。他从她的双唇中插进去时,她尖声叫喊,并疯狂地骑在他身上,每次坐下去,都伴随着呻吟,“我的巨人,我的巨人,我的巨人。”提利昂如此饥渴,才第五下就迸射出来,但沙依似乎并不在意。当她感觉到他的喷射,淘气地笑了笑,并俯身吻去他额头上的汗。“我的兰尼斯特巨人。”她低语道。“请留在我里面。我喜欢感觉到你在那儿。”
因此提利昂没有动,只是将手臂环绕住她。抱着她的感觉真好,被她抱着也是,他想道。如此甜美的事情怎么会是罪恶,会令她被绞死呢?“沙依,”他说,“甜心,这必须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太危险了。如果我的父亲大人发现了你……”
“我喜欢你的疤。”她的手指顺着疤痕抚摸。“它让你看起来非常勇猛强壮。”
他笑出声来。“你是说非常丑陋吧。”
“大人在我的眼中永远不丑。”她亲吻了一下覆盖在他残存的鼻子上凹凸不平的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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