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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杀红十月号

_20 (美)
  “是,向下五度。”瑞安将横舵柄向前推。“水平舵向下五度。”
  “她下得很慢,”曼尼恩看着替换上的人工制的定深仪。“好大的家伙。”
  “是啊。”曼库索说。指针过了20米。
  “转正舵。”拉米乌斯说。
  “是,舵正。”瑞安将操纵杆向后拉。30秒后潜艇才定好位。她好象反应很慢。瑞安原以为潜艇会跟飞机的反应一样快呢。
  “让她轻一些,帕特,再下一度,保持水平。”曼库索说。
  “嗯嗯。”曼尼恩皱皱眉头,检查了下定深仪。压载水舱已全部进水,要保持平衡就得利用较小的平衡水舱了。他费了五分钟才使舰艇达到要求的平衡。
  “对不起,先生们。她太大了,调整不了那么快。”他说,有点不好意思。
  拉米乌斯其实很佩服,但他感到有点恼火,所以没有露出真情。他原以为这位美国上尉调整起来没那么快,哪知他第一次平衡这艘陌生潜艇就这么熟练……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朝北去了,”曼库索说。他们已过了海图上标明的最后一个沙洲,离开已有两海里远了。“舰长,建议驶新航道0-0-8。”
  “瑞安,左舵十,”拉米乌斯下令,“转0-0-8。”
  “好,十度左,”瑞安应声说着,一只眼盯在方向舵指示器上,另一只眼盯住陀螺罗盘复示器。“转0-0-8。”
  “小心,瑞安。舰艇转得很慢,但一转动,你就得往后转——”
  “反向偏转。”曼库索有礼貌地纠正说。
  “对,反向偏转方向舵,让舰艇停在她正常的航道上。”
  “对了。”
  “舰长,你们的方向舵也出问题吗?”曼库索问道。“在跟踪你们时,好象你们转的弯相当大。”
  “用‘毛虫’就是这样。轴隧里流出的水猛烈冲击方向舵,如果你用得太厉害,舵就会给打得直颤动。我们第一次下海试航时,就把舵给击坏了。这是因为,啊,你们怎么说来着,两个‘毛虫’轴隧碰在一起了。”
  “这对螺旋桨的运转有影响吗?”曼尼恩问道。
  “没有,只对‘毛虫’有影响。”
  曼库索不喜欢这个情况。其实并没有多少关系。计划很简单,直截了当。三艘潜艇直奔诺福克,两艘美国攻击潜艇以30节的速度在前交互驶行,侦察开路,“红十月”号则保持20节的恒速随后而行。
  艇首转弯时,瑞安开始回舵。他等得太久了,尽管是右舵五度,艇首还是向右偏过了预定的航道。陀螺罗盘复示器每转过三度就抱怨似地卡嗒一响,一直转到0-0-1才停住。又用了两分钟才回到正常航道。
  “真对不起,现在稳在0-0-8上了。”他终于报告说。
  拉米乌斯体谅地说:“你学得很快,瑞安。没准哪天你会成为一名真正的水兵的。”
  “谢谢,我可不干。这次航行我弄懂了一件事,那就是,你们这些人挣的每一分钱都是该得的。”
  “不喜欢潜艇吗?”曼尼恩吃吃地笑了。
  “没地方跑步。”
  “那倒是真的。舰长,还需要我吗?我想到艇尾去,轮机舱人手奇缺。”曼尼恩说。
  拉米乌斯点点头。难道他是统治阶级出身?这位舰长迷惑不解。
  “科诺瓦洛夫”号潜艇
  图波列夫正在回头往西航行。舰队命令,除他的A级潜艇和另一艘舰艇外,全部都以20节的速度往家走。图波列夫要往西航行两个半小时。现在,他正以五节的速度反航向行驶,这是A级潜艇能够不出声航行的最高速度。这样作的想法是,在这一片混乱中,他的舰艇不会被发现。此时,一艘“俄亥俄”级舰艇正向诺福克驶去,更可能是向查尔斯顿驶去。不管怎样,图波列夫可以悄悄地在这一带绕圈观察。“红十月”号已被炸毁,他从作战命令中只知道这些。图波列夫摇了摇头。马科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不论答案如何,他的叛国行为就已要了他的命了。
  五角大楼
  “我觉得,要是再多些空中掩护就更好了。”福斯特海军上将说,身子靠着墙。
  “是的,先生,但是我们不能太显眼,是不是?”哈里斯将军问道。
  两架P-3B飞机正沿着哈特勒斯角至弗吉尼亚这条航线进行搜索,好象是在进行例行的飞行训练。其他大多数的“猎户星座”式巡逻飞机都远在海上飞行。苏联舰队已经驶出海岸400海里了,三队水面舰艇已经重新汇合,周围都是他们的潜艇。“肯尼迪”号、“美洲”号和“尼米兹”号在他们东面500海里处;“新泽西”号也在减速拉开距离。俄国人返航一路上都会受到监视。航空母舰各战斗大队将跟在后面保持一定距离,一直跟到冰岛,而且要各航空大队若即若离地不断出现在他们的雷达探测范围内,好让他们知道美国还在注意他们。冰岛基地的飞机则负责跟踪他们返家的一段航程。
  英国“无敌”号现在已不参与行动,正在往回走的路上。美国攻击潜艇正恢复到正常的巡逻方式;据报,苏联所有潜艇都巳驶离海岸,但是这一情报还不精确。他们行进的队形松散,发出很大的声响,使巡逻的“猎户星座”式巡逻机难以跟踪,因为它们没有声纳浮标。尽管这样,哈里斯中将还是判断这次行动行将结束。
  “那你要去趟诺福克啦,将军?”哈里斯问。
  “我想应该去同大西洋舰队司令碰下头,行动后的一次协商,你明白的。”福斯特说。
  “是、是,先生,”哈里斯说。
  “新泽西”号战列舰
  “新泽西”号正以12节的速度行进,两边各有一艘驱逐舰给它加油。伊顿准将正在编队指挥官作战控制中心。一切总算平安无事地过去了,谢天谢地。苏联人现在在前面相距100海里之处,仍在“战斧”式导弹射程之内。但是别的什么都够不着他们了。总之,他感到满意。他的部队同“塔腊瓦”号一起成功地执行了一次行动。“塔腊瓦”号现在正南行去佛罗里达州梅波特,他希望他们不久能再在一起这样行动一次。一艘战列舰的将级军官可以指挥一艘航空母舰,这还是老早以前的事。他们一直不断地监视着“基洛夫”号的动静。要是当时发生一场战斗,伊顿相信他们能对付得了伊凡。更重要的是,他确信,伊凡也明白这点。他们现在等的只是返回诺福克的命令。回家过圣诞节可太棒了。他认为他的部下应该得到这个机会。战列舰上的许多士兵都是老手了,差不多每个人都成了家。
  “红十月”号潜艇
  砰,脉冲信号响了一声。琼斯将回声信号的时间记在小本上,并叫道:“艇长,刚从‘步鱼’号得到信号回声。”
  “步鱼”号现在在“红十月”号和“达拉斯”号前方10海里。他们的想法是,让它在前行驶,先监听十分钟,从它的主动声纳发出的信号将表示距“步鱼”号10海里以及前面的20多海里都是安全可行的。“步鱼”号将慢慢漂流来证实此处安全可行。在“红十月”号以东一海里处的“达拉斯”号立即全速行驶,超过“步鱼”号10海里。两艘攻击潜艇交互前进。 琼斯正在试验俄国的声纳装置。他发现主动声纳设备还不赖,对被动声纳系统,他根本不想一试。因为在“红十月”号安静地呆在帕姆利科湾水底下时,他一直无法探测到美国潜艇在何方。那些潜艇也是一动不动,只用反应堆在转动发电机。可它们就在一海里以内呀!没能找到使他很失望。
  同他在一起的军官叫布加耶夫,相当友好。开始时那人有点傲慢——琼斯想,好像他是主人,我是奴隶——后来那人看到舰长那么器重琼斯,于是改变了态度,这使琼斯感到惊讶。从琼斯知道的那一丁点共产主义来看,他原以为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可当兵的竟连个食堂都没有,这不是有点瞎扯淡吗!在睡舱里吃饭?
  琼斯应该睡觉了,他却利用了这一小时来研究这艘潜艇。曼尼恩先生也同他一起研究。他们从睡舱开始,每个人的床头柜都没有锁——大概是便于军官们随便搜拿。琼斯和曼尼恩也就如此这般地翻箱倒柜查看一番。没什么有趣味的东西,连水兵们保存的春画也都是蹩脚货,摆的那些姿态装腔作势,全是傻样;那些女人——嗯,琼斯是在加利福尼亚州长大的,见得多了!这些全是破烂货。他于是毫不困难地懂得了为什么这些俄国人想叛逃。
  导弹是他们感兴趣的。他俩打开了一个检查盖,仔细查看了导弹内部。他们想,还不算低劣,接线太松了点,也许那样试验起来容易些。这枚导弹看起来特别大。噢,他想,原来那些狗杂种就是用这些东西对着我们来着。他不知海军会不会拿它几枚。如果有朝一日要向老伊凡发射几枚导弹,不妨把伊凡自己的导弹也添上。琼斯,一派胡想,他对自己说。他压根儿就不希望让这些该死的东西飞出去。有一件事肯定是要办的:这艘艇上的每一样东西都要卸下来,经过试验、拆开来,再进行试验——而他是海军中研究俄国声纳的头号专家。也许在分析时他会在场……在海军再多呆上几个月会是值得的。
  琼斯点燃了一支香烟。“来一支我的烟,布加耶夫先生?”他将一包香烟递向这位电子军官。
  “谢谢,琼斯。你以前上过大学?”上尉拿了一根美国香烟。他早就想来一支了,但过于自尊,不好意思开口要。他慢慢地才明白,这个士兵是他的技术同行。虽然琼斯还没资格当值班军官,但是他操作维修声纳装置绝不逊于他所知道的任何人。
  “是的,先生。”琼斯知道,对军官叫一声先生,绝不会伤对方的感情。特别是对这些傻家伙。“加利福尼亚州理工学院。读完五个学期,平均分数是A。我没读完。”
  “为什么要离开?”
  琼斯笑了。“嗯,先生,你要知道,那个加州理工学院是个,嗯,挺怪的地方。我跟我的一个教授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他用频闪光灯进行高速摄影,我呢,装了个小开关,他那儿一闪,整个房间的电灯就灭了,不幸开关短路,电路起火。”把一个实验室给烧了,三个月的数据资料和15,000美元的设备全毁了。“这违反了校规。”
  “你学什么的?”
  “我要拿的是电机工程学位,副修控制论。还有三个学期就行了。我一定要去学完,然后去拿硕士,然后是博士学位;到那时,我要作为无军职人员,回到海军来工作。”
  “你为什么要搞声纳呢?”布加耶夫坐下来问。他还从来没有和士兵这样谈过话。
  “嘿,先生,这个有意思。只要一发生事——你知道,譬如战争吧,跟踪另一艘潜艇,就象现在这样——我就成了指挥官。艇长干什么都得依照我给他的数据行事。”
  “那你喜欢你们的指挥官吗?”
  “自然,他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一个——我一共遇到过三个。我现在的艇长可是个好人。你只要把你的工作做好了,他就不会跟你找麻烦。你有话要跟他说,他就听着。”
  “你说你要回大学念书,你怎么付学费啊?他们告诉我们,只有统治阶级的子女才能去大学念书。”
  “那是胡扯,先生。在加州,只要你有办法,你就去读呗。象我,我一直在攒钱——在潜艇上花不了什么钱,是不?——海军也还可以帮忙。我已经攒了不少,足够我学完硕士的。你学的是什么?”
  “我上的是高等海军学校,跟你们的安纳波利斯一样。我希望在电子学方面得一个正式学位。”布加耶夫道出自己的梦想。
  “不费事,我可以帮你实现。如果你的程度够得上加州理工学院,我可以告诉你去找谁。你会喜欢加利福尼亚州的,那可是个居住的好地方。”
  “我还希望操作真正的计算机。”布加耶夫说,意真情切。
  琼斯轻轻一笑。“那么,你自己买一架好了。”
  “买一架计算机?”
  “当然。我们‘达拉斯’号上就有好几台小型计算机,‘苹果’牌的。嗯,大概2,000美元就可买台不错的。这比买汽车便宜多了。”
  “2,000美元买台计算机?”布加耶夫从渴望变得怀疑起来,肯定是琼斯在诱惑他。
  “没准用不着。3,000美元你就可以买到一架设备特棒的机器。嘿,你对‘苹果’公司说明你是什么人,他们说不定会白送你一台,说不定海军会送你一台。假如你不想要‘苹果’牌,还有别的牌子,‘康默多’、‘TRS-80’、‘阿塔里’,各式各样的,就看你用它来干什么了。你瞧,只一个‘苹果’公司就卖出了100多万台。‘苹果’牌的是很小的,但它们是真正的计算机。”
  “我还从来没听到过这个——叫‘苹果’牌?”
  “是啊,‘苹果’牌。这家公司是两个人创办的,那时我还在上高中。打那以后,他们卖出了约摸100万台计算机,象我刚才说的——他们现在可有钱啦!我自己还没有——在潜艇上没有地方搁——但是我的兄弟自己有一台IBM PC计算机。你还不相信我,是不是?”
  “劳动人民有自己的计算机?难以相信。”他捻灭了香烟。美国烟草味道有点淡,他这样想。
  “那好吧,先生,你可以问问别人。我刚才说过,‘达拉斯’号上就有几台‘苹果’牌计算机专供水兵们使用。当然还有管射击控制、导航和声纳等其他玩意儿的。我们用‘苹果’牌计算机玩游戏——肯定,你会迷上计算机游戏的。等你玩上CHOPLIFTER,你就上瘾了。还有别的东西,象各种教学程序,等等,等等。不骗你,布加耶夫先生,大多数商店还都可以找到买计算机的地方。你等着瞧吧!”
  “声纳怎么用计算机呢?”
  “那得要时间慢慢讲,先生,而且恐怕还要得到艇长批准。”琼斯提醒自己,这个家伙多少还是个敌人。
  “科诺瓦洛夫”号潜艇
  这艘A级潜艇在诺福克东南大约50海里,沿大陆架边缘缓缓漂流。图波列夫命令把反应堆功率迅速退回到总输出功率的5/100左右,只够管电气系统及其他什么小用处。这就使得他的潜艇几乎全然不发声响。命令都是口传的。“科诺瓦洛夫”号正在执行严格的静默航行任务,甚至连日常的炊事也被禁止。因为一做饭就可以听到金属锅在金属炉格上移动的声音。除非另有通知,水兵们得一直吃干酪三明治。想说话就得悄悄耳语,不管什么人出点声音都会被艇长听到,而艇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声纳监视系统控制室
  昆廷正在审阅两架“猎户星座”式巡逻飞机通过数字通信线路送来的数据。一艘被损坏的美国导弹舰艇“乔治亚”号涡轮机出了点毛病,正由两艘攻击舰护送驶向诺福克。海军上将说,由于俄国人在沿海一带活动,他们一直没让“乔治亚”号进来,而现在要让它进来修理好了再出去,越快越好。“乔治亚”号载有24枚“三叉戟”式导弹,是美国整个威慑力量中一个不小的部分。既然俄国人已离开,修理这艘舰艇应是当务之急。让它开进来是安全的,但是还要“猎户星座”式巡逻飞机先去检查一遍,看看在这场大混乱中,是不是还有苏联潜艇留下来。
  一架P-3B飞机在诺福克东南大约50英里处900英尺的高空巡航。前视红外扫探器没有反应,面上没有显示热特征;磁力异常探测器也没查出地球的磁场上有什么大的干扰。但是有一条飞机航路把它带到了距那艘A级潜艇只有100码远的地方。“科诺瓦洛夫”号的艇身是用无磁性的钛造的。在它之南七海里处扔下的声纳浮标也没有探出它反应堆装置的声音。数据正不断地传送至诺福克,昆廷的工作人员把这些数据都输入了计算机。问题是,不是苏联所有的潜艇都有下落。
  嗯,昆廷中校想,这说明有问题。有几艘舰艇乘机从他们图上标的地点溜走了。他报告说,有那么一点可能,还有一两艘舰艇留在那里,却又找不到证据。他不知道大西洋舰队司令要干什么。他确实对一件事感到非常高兴,几乎有点欣喜若狂。对付苏联舰队的行动,他认为处理得相当不错;那艘完蛋的A级潜艇还留在那里。“格洛马探险者”号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把它拖走呢?他不知能不能有机会仔细看一下那艘潜艇的残骸。真是良机难逢啊!
  大家都不那么认真地看待目前的行动。这是有道理的。如果“乔治亚”号真的坏了一个发动机,它会回来得很慢;而一艘慢航的“俄亥俄”级舰艇就会象处女鲸要保持身份那样发出响声。如果大西洋舰队司令真那么关心此事,他不会将灭虱行动交给由后备队员驾驶的两架P-3飞机。昆廷拿起电话打给大西洋舰队司令作战部,再次告诉他们,海上没有敌人活动的迹象。
  “红十月”号潜艇
  瑞安看了看手表,已经五个小时了。在椅子上坐得够久了,他匆匆地向海图一瞥,看来八小时的估计乐观了点,要不然就是他误解了他们的话。“红十月”号正沿着大陆架走,很快就要转西驶向弗吉尼亚角。可能还得走四小时,快不了。拉米乌斯和曼库索显得疲惫不堪。大家都很累。可能是轮机舱的人最累,不,厨师最累。他跑来跑去,把咖啡和三明治送到每个人的面前。俄国人好象都特别饿。
  “达拉斯”号潜艇/“步鱼”号潜艇
  “达拉斯”号以32节的速度超过了“步鱼”号,再次交互前进。“红十月”号在几海里后面跟着。指挥操舵的沃利?钱伯斯少校不喜欢这种盲目的35分钟的快速行驶,尽管“步鱼”号传话说一切都畅通无阻。
  “步鱼”号注意到“达拉斯”号通过,于是转过来好让侧向声纳基阵去跟踪“红十月”号。
  “20节速度的声音够吵的,”“步鱼”号的声纳军士长对他的同伴说。“‘达拉斯’号航速30节时也没这么响。”
  “科诺瓦洛夫”号潜艇
  “南边有声响。”执勤准尉说。
  “到底是什么?”图波列夫一直在门口徘徊。已有好几个钟头了,弄得那些声纳兵好不自在。
  “现在还说不上来,舰长同志。可是方位没有改变,正朝这边过来。”
  图波列夫回到了控制室,命令反应堆系统再进一步减低功率。他考虑把整个装置关掉,但是反应堆发动起来需要时间,而且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目标与他们相距多远。舰长抽完三根香烟后回到了声纳室。执勤准尉并不为此感到丝毫紧张,他是艇上最优秀的声纳操纵员。
  “一个螺旋桨,舰长同志,一艘美国的,大概是一艘‘洛杉矶’级,正以35节速度前进。15分钟内,方位只改变了两度,它就要驶过来了,等一等……轮机停了。”这位40岁的二级老准尉使劲按着耳机。他听到空泡声音逐渐减小,然后完全停止,目标消失得无踪影了。“它停下来测听呢,舰长同志。”
  图波列夫笑了。“它听不到我们,同志。走走停停,你还听见什么了吗?可能是在护送什么吧?”
  执勤准尉又去注意听耳机,并在仪表板上调整了一番。“可能……海面上吵得厉害,同志,我——等一等,好象有些声音,我们上一个目标方位是1-7-1,而这个新声音来自……1-7-5。声音很轻,舰长同志——有一声脉冲信号,只有主动声纳的一声。”
  “喔。”图波列夫靠着舱壁。“干得不坏,同志。现在我们必须耐心等待。”
  “达拉斯”号潜艇
  拉瓦尔军士长宣布这一地区可以通行。BQQ-5型声纳设备的灵敏接受器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甚至在使用了信号算法处理系统之后,也是如此。钱伯斯把艇首调转过来,这样那一声脉冲信号就可以传到“步鱼”号,再由“步鱼”号向“红十月”号发出脉冲信号,好搞清楚信号是否被收到。前面10海里又是可以通行的。“步鱼”号以30节的速度出发了,后面跟着的是美国海军最新的导弹潜艇。
  “科诺瓦洛夫”号潜艇
  “又有两艘潜艇。一艘是单螺旋桨,另一艘是双螺旋桨,我想是这样。声音还是很轻。那艘单螺旋桨潜艇调转得快得多。舰长同志,美国有双螺旋桨潜艇吗?”
  “有,我相信有。”图波列夫自己也搞不清楚。目标显示的特征差异并不那么明显。不管什么情况,他们都得注意。“科诺瓦洛夫”号正以两节的速度在150米深处潜行。不论谁来,似乎都是冲着他们来的。也好,他们毕竟也好教训教训帝国主义了。
  “红十月”号潜艇
  “谁能来驾驶换换我吗?”瑞安说。
  “需要伸伸腰是不?”曼库索问道,走了过来。
  “对,我本来也可以航行时不上厕所的。但这次咖啡在肚子里直跟我捣乱。”
  “我来换你,先生。”这位美国舰长于是坐上了瑞安的位置。杰克往艇后直奔最近的一个厕所。两分钟以后,他觉得好多了。回到控制室后,他弯了几下腿,好让血液流通流通,然后草草地看了看海图。美国海岸用俄文标记,看起来真怪,简直有些可恶。
  “谢谢你,中校。”
  “没什么。”曼库索站起来。
  “现在可以肯定了,你不是水兵,瑞安。”拉米乌斯刚才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他。
  “我可从来设有说我自己是水兵,舰长,”瑞安欣然赞同。“到诺福克还要多少时间?”
  “噢,还得四小时。”曼库索说。“打算天黑以后到。他们有办法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但我不知道是什么办法。”
  “我们是白天离开海湾的,要是有人看到了我们怎么办?”瑞安问。
  “我什么也没看见;即使有人在那里,他能看到的也只不过是三个没有号码的潜艇指挥塔。”它们白天离开是为了利用苏联卫星覆盖区开“天窗”的时机。
  瑞安又点燃一支烟。他的妻子要是在跟前定会大骂他一通,但是他在潜艇上呆着神经太紧张了。坐在操舵台上,除了盯着那一堆仪器外,什么事也干不成。保持这艘潜艇的平衡,比他预料的要容易;他仅试了一次急转弯,就知道潜艇向任何方向改变航程都是不那么灵活轻便的。三万来吨钢呢,他想——怪不得。
  “步鱼”号潜艇/“红十月”号潜艇
  “步鱼”号以30节的速度猛然超过“达拉斯”号,继续前行了20分钟,然后停在距“达拉斯”号11海里处——离“科诺瓦洛夫”号只有三海里,弄得“科诺瓦洛夫”号上的水手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步鱼”号的声纳装置虽然没有新式的BC-10/SAPS信号处理系统,不过也够高级的,但却无法测听到完全不出声的东西,而“科诺瓦洛夫”号却正在那里不出一声。
  “红十月”号收到准许航行的信号后,于15:00时驶过“达拉斯”号。艇上的全体人员都疲惫不堪,盼着在日落后两小时到达诺福克。瑞安盘算着他飞回伦敦不知要等多久。他怕中央情报局要他留下来详细报告执行任务情况。曼库索和“达拉斯”号的水手们则在想不知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家人。他们不指望能实现这个愿望。
  “科诺瓦洛夫”号潜艇
  “不管是什么,反正是个大家伙,我想是个很大很大的。照现在的航线开,就会离我们不到五公里了。”
  “是一艘‘俄亥俄’级的,莫斯科说的。”图波列夫说。
  “听起来象是双螺旋桨潜艇,舰长同志。”执勤准尉说。
  “‘俄亥俄’级只有一个螺旋桨,这你是知道的。”
  “是的,同志。不管怎样,20分钟以后它就要靠上我们了。另一艘攻击潜艇正以30多节的速度行进。如果一直照这个速度行驶,它将超过我们15公里。”
  “另一艘美国潜艇呢?”
  “靠里面几公里,跟我们一样在慢慢地漂呢。我们不知确切的距离,我可以在主动声纳上弄清楚,但是——”
  “我知道后果会如何。”图波列夫打断说,回到驾驶室。
  “告诉轮机军官们,待命行动。全体都已各就各位了吗?”
  “是的,舰长同志,”副舰长回答说。“对美国猎潜艇开炮,我们的方案很棒——就是那艘在行进的。它全速前进,对我们来说更容易些。另外一艘,我们马上就可测定它的位置。”
  “好,换个办法。”图波列夫笑了。“形势对咱们有利时,你知道咱们能干多大的事?”
  “那怎么干呢?”
  “等大的那一艘一开过去,咱们就逼近去抠它的屁股眼。他们耍完了他们的把戏,现在该看咱们的了。让轮机军官加大马力,我们马上就需要开足马力了。”
  “同志,那会发出声音的。”副舰长提醒说。
  “不错,但我们别无他法。10%的功率,那艘‘俄亥俄’级不可能听到,那艘靠近的猎潜艇恐怕也不一定听得见。”
  “步鱼”号潜艇
  “这声音是哪儿来的?”声纳军土长在他的控制盘上调了一下。“指挥塔,声纳室报告,发现有回波,方位2-3-0。”
  “指挥塔明白。”伍德中校马上回话。“辨得出来吗?”
  “辨不出,先生,刚出现。反应堆装置和蒸汽声音,弱极了,先生。我简直辨不出装置的特征……”他把增量键开到最大。“不是我们的舰艇,舰长,我想我们在这里可能找到了一艘A级潜艇。”
  “噢,太棒了!马上向‘达拉斯’号发信号。”
  军士长照办。但是“达拉斯”号以32节航速行进,没有听见这快速的五声脉冲信号。“红十月”号现在离他们有八海里远。
  “红十月”号潜艇
  琼斯的眼睛忽然转动一下紧闭起来。“布加耶夫先生,告诉舰长我刚才听到几声脉冲信号。”
  “几声?”
  “不止一声,可我没有数。”
  “步鱼”号潜艇
  伍德中校做出了决定。他本来是想用高度定向低功率的办法送出声纳信号,尽可能减少暴露自己位置的可能性。但是“达拉斯”号没有收到。
  “最大功率,军士长,用一切办法送到‘达拉斯’号。”
  “是,是。”军士长将功率调节开到最大。几秒钟后准备就绪,送出了100千瓦的能量冲击波。
  砰砰砰砰砰!
  “达拉斯”号潜艇
  “哎唷!”拉瓦尔军士长喊了起来。“指挥塔,声纳室报告,‘步鱼’号送来了危险信号!”
  “全停机。”钱伯斯命令道。“全艇安静。”
  “全停机。”古德曼上尉立即传达命令。艇尾,反应堆值班员减少了蒸气需要,反应堆内的温度就增加了,这样,中子就可从反应堆里逸出,使裂变反应迅速慢下来。
  “等速度到了四节就转到一速上去。”钱伯斯对总值勤官说,然后走向艇尾声纳室。“弗伦奇,我急着要数据。”
  “还是走得太快了,先生。”拉瓦尔说。
  “红十月”号潜艇
  “拉米乌斯艇长,我觉得我们应当慢下来。”曼库索审慎地说。
  “没有重发信号。”拉米乌斯不同意。第二次定向信号他们没收到,“达拉斯”号还没有转达这个危险信号,因为它走的还是太快,来不及测定“红十月”号的位置就驶过去了。
  “步鱼”号潜艇
  “好了,先生,‘达拉斯’号发动机已经停止。”
  伍德咬了咬下嘴唇。“好吧,让我们来找这个狗娘养的。按我们的办法搜索,军士长,最大功率。”他回到控制台。“大家各就各位。”两秒钟后警报信号响了起来,“步鱼”号已经进入戒备状态。不到40秒,都已各就各位,由副艇长汤姆?雷诺兹少校担任火控协调指挥官。他的一班人马,军官和技师都在等着将数据输入马克117射击指挥计算机。
  “步鱼”号艇首的声纳舱正将声能送入水中。15秒钟以后,帕尔默军士长的屏幕上出现了第一个回波信号。
  “指挥塔,声纳室报告,我们得到了明确的目标,方位2-3-4,距离6,000码。从装置特征上看可能是A级潜艇。”帕尔默说。
  “给我一个方案!”伍德急匆匆地说。
  “是。”雷诺兹观看着数据输入,另一组军官正在海图桌上用纸和铅笔标图。不管有没有计算机,都得有备用资料。数据在屏幕上显来显去,“步鱼”号的四支鱼雷发射管装有两枚“鱼叉”式反舰导弹和两枚马克48鱼雷。此刻只能用鱼雷,马克48是库存中火力最大的鱼雷,是有线制导的——本身的主动声纳可以自动飞向目标——行进速度在50节以上,可载一枚半吨重的弹头。“艇长,两枚鱼雷都有方案,运转时间4分35秒。”
  “声纳室,停发脉冲信号。”伍德说。
  “是,是,已停发,先生。”帕尔默停止了主动声纳系统。“目标仰角—俯角接近零,先生,深度大致同我们一样。”
  “很好,声纳室。继续注意。”伍德现在知道了目标的位置,再发脉冲信号只会让人家摸出自己的位置。
  “达拉斯”号潜艇
  “‘步鱼’号在向什么发出脉冲信号,他们得到了回波,方位大概是1-9-1,”拉瓦尔军土长说,“那里还有一艘潜艇,我不知道是什么级别。我能听到一点装置和蒸气的声音,但是还听不出特征来。”
  “步鱼”号潜艇
  “那艘导弹潜艇还在走,先生。”帕尔默军士长报告说。
  “舰长,”雷诺兹看完纸上的航迹抬起头来说,“她的航道在我们和目标之间。”
  “棒极了。前进一,左舵二十。”大家奉命行动时,伍德来到了声纳室。“军士长,加足马力,等着使劲向那艘导弹潜艇发脉冲信号。”
  “是,是,先生。”帕尔默在控制台上忙着调节。“准备好了,先生。”
  “对直她发过去。这次我可不想让她再听不见了。”
  伍德看着声纳测绘板上航向指示器摆动起来。“步鱼”号在迅速转动,但是还不够快,没对准她。“红十月”号——只有他和雷诺兹知道她是俄国舰艇,虽然水兵们都在乱猜——来得太快了。
  “准备好了,先生。”
  “发出去。”
  帕尔默按了一下脉冲钮。
  砰砰砰砰砰!
  “红十月”号潜艇
  “舰长,”琼斯大叫起来,“危险信号!”
  还没等拉米乌斯作出反应,曼库索就一下子跳到信号盘前,将数码拨到“全停机”。拨完后他对着拉米乌斯说:“对不起,先生。”
  “没关系,”拉米乌斯绷着脸看海图。电话随着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用俄语说了几秒钟后放回原处。“我告诉他们,我们现在碰到了麻烦,但是我们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一点不错。”曼库索走过来同拉米乌斯一起看海图。轮机声音正在减弱,但是按美国标准还不够快。根据俄国潜艇的要求,“红十月”号已经够安静的了,但是他还嫌声音太大。
  “看看你们的声纳兵是不是可以找到什么。”拉米乌斯建议道。
  “对。”曼库索朝艇尾走了几步。“琼斯,看看那里有什么。”
  “是,舰长,可是这个装置不好搞啊。”他已经把阵列传感器对着那两艘护航攻击潜艇了。琼斯调整了头戴送受话器上的装备,开始调节扩大器。没有信号处理机,没有信号算法处理系统,传感器顶个屁!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苏联的系统得用机电操作,不象他用惯的计算机控制系统。他仔细地,慢慢地把声纳室前部的许多套定向接收器给变动了一下,他右手捻弄着一包香烟,双目紧闭。他没注意布加耶夫一直坐在他旁边,也在测听同样的输入信号。
  “达拉斯”号潜艇
  “我们知道了什么呢,军士长?”钱伯斯问道。
  “我只知方位,别的全不知道。‘步鱼’号已经完全跟上她了,但是我们的朋友在受到脉冲信号冲击后马上就减低到原来的马力,而后我就听不到她了。‘步鱼’号得到了一声强烈的回波。她可能相当靠近了,先生。”
  钱伯斯四个月前刚刚提升为副舰长,他非常聪明,是个有经验的军官,并月可能是个候选的指挥官,但是他只有33岁,回到潜艇上才这么四个月。回来前的一年半里,他在爱达荷州当反应堆教官。他作为曼库索艇上的主要军纪官,态度生硬是他的工作需要,但也掩盖了他内心的不安全感,虽然表面上他不愿承认。现在他的事业生涯正处于关键时刻。他清楚地知道这次任务是多么重要。他的前途全有赖于他要做出的决定。
  “你可以发一次脉冲信号就找到它吗?”
  声纳军士长考虑了一会儿。“想做出发射方案怕还不行,但我们总会探测到一些东西。”
  “就发一次,干吧!”
  “是。”拉瓦尔迅速地拨弄了一下仪表板,启动了主动声纳装置。
  “科诺瓦洛夫”号潜艇
  图波列夫不由得抖动了一下身体。他动作得太快了。他应当等他们过去了再动作——但是,如果他要等那么长的时间,他就不得不移动;而现在那三艘潜艇都几乎是静止不动地悬浮在附近。
  这四艘潜艇的航速都是只够控制本身的深度。俄国的A级潜艇头朝东南,这四艘潜艇排列成不规则的四边形,可向海中任何方向移动。“步鱼”号和“达拉斯”号在“科诺瓦洛夫”号以北,“红十月”号则在它的东南。
  “红十月”号潜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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