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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詹姆斯·帕特森-救生员

_3 詹姆斯·帕特森(美)
艾莉的胃不舒服起来。她以前没办过多少谋杀案。事实上,她一件都没办过--除了她在匡蒂科训练实习期间办的案子。
她走进卧室。联邦调查局特工的徽章并不代表什么都懂什么都不怕,房间里同样还是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这个房间纹丝未动过,和昨晚发生恐怖的谋杀案时的情形毫无二致。好了,艾莉,你可是联邦调查局的人。
她把整个屋子的东西仔仔细细淘了一遍,对她究竟要找什么没半点主意。横铺着的一条性感的袒背晚礼服从皱巴巴的床上垂落下来,是D&G的牌子。地板上有双昂贵的高跟鞋,是玛诺罗牌的。这妞有几个子儿--还相当有品位!
她还注意到了别的什么。有一些硬币被装在塑料证物袋里,已经加了标签。还有其他的--一个高尔夫球座。是个黑色带烫金字的球座。
艾莉把证物袋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可以看清楚球座上的字:特郎普国际集团。
"联邦调查局培训游没有安排下一个四十分钟的行程。"身后的声音让她吃了一惊。
艾莉转过身来,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帅小伙,身穿休闲夹克,手插在裤袋里,斜倚在卧室门上。
"卡尔·布林,"小伙说道,"棕榈滩警局。重案组。别紧张,"他笑眯眯地继续说,"绝大多数联邦调查局来的看上去就像是从警官训练营里出来的。"
"谢谢。"艾莉说着捋捋平裤子,整了整已经塞到背心里去的手枪套。
"是什么风把联邦调查局的人都吹到我们这座小庙里来了?谋杀案还是地方法令所辖,对吧?"
"实际上我在调查一起盗窃案。沿这条路往下的一所大房子里有艺术品被偷了。我想,是沿着马路往上。"
"调查艺术品,呵?"布林笑着点点头,"还是调查这儿的混混们是怎么把我们老百姓的钱抢去的?"
"实际上我想看看这几起谋杀案是否有联系,不管什么样的联系。"艾莉回答道。
布林把手从裤袋里掏了出来。"和艺术品被盗案联系起来。我们来想想看......"他四周扫视了一番,"那边墙上有枚指纹。你在找那样的东西吗?"
一股血涌了上来,艾莉面颊泛红。"不是那样的,不过很高兴知道你有鉴别能力,警探。"
这个警探笑了笑,让她知道他不过在开玩笑而已。他笑起来很迷人。"要是你说是性犯罪,我们就有的忙了。棕榈滩的交际花。她在这儿已经住了好几个月了,每天有人进进出出。我敢说我们如果找出来替她支付房费的人,肯定是什么托管基金或其他什么机构。"
他领艾莉沿走廊来到浴室。"可能你得屏住呼吸。我相信凡·高也没画过这样的画。"
瓷砖墙上贴着犯罪现场的一系列照片。有恐怖的镜头。有被害人的照片,这个可怜的少女双眼张开,脸颊像充足气的轮胎一样鼓鼓的。尸体一丝不挂。艾莉努力不被吓得退缩。她很漂亮,她想。美得超凡脱俗。"她被强奸了?"
第二部 艾莉 艾莉 20(2)
"还没法说,"这个警察说,"可你看到那些床单被单了?那些污渍看上去可不像苹果酱。加上对现场的初步观察可以明显说明她刚在几分钟前做爱过。也许是猜测,不过我想干这事的人跟她有点瓜葛。"
"是的。"艾莉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显然布林是对的。或许她在那里只是浪费时间。
"现场的技术警探推断谋杀发生在昨晚五点至七点。那起盗窃案是什么时间发生的?"
"八点十五分。"艾莉说。
"八点十五分,哦?"布林笑了笑,友好而随和地拿胳膊肘撞了撞她,"不敢说我是艺术方面的专家,特工,但我在想,这点时间上的联系或许只能说明偷画是顺手牵羊。你怎么看?"
第二部 艾莉 艾莉 21
她觉得自己像个十足的笨蛋,对自己生着气,显得局促不安。那个棕榈滩的警探实际上是想帮忙出点主意。
当艾莉回到车上时,她脸颊烧得发烫。调查艺术品。非得这么直白地说她是个外行吗?
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沃思湖区的那间平房,就在州际高速路旁,那是四个二三十岁的人以被集体处决形式遇害的地方。这个现场完全不同。糟得多。一起四人被杀案件总能引起全国性关注。新闻报道车和警车仍旧围在房子四周两条街的范围内。似乎佛罗里达南区所有的警察和犯罪现场技术警员都集中在房子里了。
艾莉一走进这所黄色木板屋,就感到呼吸困难。实在是糟透了。没什么家具的客厅和厨房的地板上有用粉笔勾勒出的其中三个被害者尸体的位置形态。大摊的血迹和艾莉所知道的更令人作呕的东西仍满地都是,墙上也薄薄地喷洒上了。她感到一阵恶心,但克制住了。这跟美术硕士学位可真差了十万八千里。
在客厅对面,她认出了驻本地特工拉尔夫·伍德沃德。艾莉很高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走了过去。
他看到她似乎有点吃惊。"你怎么想,特工,"他边说,边扫视了一圈整个空屋子,"拍拍墙上的照片,几处盆栽,你永远没法搞清楚这个地方,对吧?"
艾莉听这样的废话都已经听厌了。拉尔夫人不坏,可是现在也这样,哎呀。
"我想是为了毒品。"拉尔夫·伍德沃德耸耸肩,"还有谁杀人这么狠?"
对被害人的身份证件的查看表明他们都来自波士顿地区。他们都有前科--一些小罪和B级犯罪。比如入室抢劫、汽车偷盗。他们中的一个在布莱德利的酒吧兼职,酒吧位于西棕榈滩的海岸以内一带;有一个帮乡村俱乐部的客人停车;还有一个是个女的,当看到报告时艾莉有点吃惊。
她看到棕榈滩的探长弗恩·劳森正朝屋子里走来。他跟几个警察聊了几句,接着看到了她。"是不是有点超出工作范围了,舍特莱夫特工?"
他悄悄走近伍德沃德,好像他们是老朋友一样。"有时间吗,拉尔夫?"
艾莉看着他们俩搭着肩走向厨房。她忽然想,他们可能会在谈论她。要是是的话,操他们。这是她的案子,别想把她撵走。六千万元艺术品被盗也好、被毁也好,都不是什么小偷小摸的案件。
艾莉走向一组犯罪现场照片。如果刚才盯着看浴盆里的苔丝·麦考利夫令她几乎呕吐,那这些照片就令她把早饭都要吐出来了。一个被害者正好倒在前门口,脑袋被射穿了。红头发的家伙是在厨房桌边中枪毙命的。是猎枪。两个死在卧室,体格魁梧的那个从背部被射杀,也许正在逃跑过程中;那个姑娘则蜷缩在角落里,也许在乞求留她一条生路时直接被一枪打死。墙上的弹孔和子弹都被编了号。
为了毒品?艾莉吸了口气。还有谁杀人这么狠?
感到自己没派上用场,她开始向门外走去。他们说得对,这的确不是她的工作领域。她同时也感到要赶快吸一口新鲜空气。
接下来她在厨房台面上看到的东西令她停了下来。
工具。
一个锤子、一把直边锉刀、一个启盒器。
不仅仅是工具。或许对别人来说这些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对艾莉来说,这些是为她见过上百次的一种工作所准备的一套标准用具--为打开画框。
上帝啊,艾莉开始思忖。
她重新回过去看现场照片。恍然大悟。三名男性被害者。三名在斯特拉顿家作案的男性窃贼。她越发仔细地看了看照片。她这时才看到了一些新的东西。如果不是两个犯罪现场都去了,她不太会注意到。
每个男性遇害者都穿着黑边鞋。
艾莉努力回忆在海之屋看过的黑白监控录像,然后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
有大概十多个警察正保护着犯罪现场。她靠得更近看了看,心怦怦跳得厉害。
是警鞋。
第二部 艾莉 艾莉 22
盗匪装扮成了警察,对不对?答对了,给这个美术专业毕业生加上一分。
艾莉在这间挤满人的房间里四下打量了一番,看到伍德沃德在厨房边上,还和劳森在密谈什么。她从人群当中穿了过去。"拉尔夫,我想我找到了什么东西......"
拉尔夫·伍德沃德带有南方人那种吊儿郎当的不严肃,一个微笑就能把你打发了。 "艾莉,稍微等会儿......"艾莉知道他没把她当回事儿。
好吧,要是他们打算让她单独行动,她也无所谓。
在现场,艾莉一眼就判断出哪个是当地凶杀案组警探的头头。"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比方储藏室,车里头?警服,或者镁光手电筒什么的?"
"犯罪实验室把车拿去检验了,"那个探员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当然,艾莉对自己说。他们并没有真的去找。要么是罪犯把它们丢弃到别的地方了。但她这种感觉渐渐强烈起来。
遇害者被杀的地方用粉笔圈了出来并用小旗子标明,同时还放着装有从他们身上取下的东西的证物袋。
艾莉从卧室开始搜索起。第三号遇害者:罗伯特·奥赖利。背后中枪。她拿起证物袋:就几块零钱、一个钱包,没其他的了。下一个,年轻女子,黛安娜·林奇,手上戴的戒指和罗伯特·奥赖利的一样。她掏空了她的皮夹,只有几个钥匙、一张大众超市的收据,没什么东西。
妈的。
尽管她还不清楚要找的到底是什么,可是有一种强烈的欲望驱使她继续寻找。躺在厨房餐桌旁的是个男的,迈克·凯利,被子弹击中倒在墙边,但仍坐在倒翻的椅子上。她拾起他身边的证物袋:汽车钥匙、有五十块钱的钱夹。
还有一小张折起来的纸。她隔着塑料袋移动着这张字条,看上去上面像是写着些数字。
她戴上橡胶手套,把字条从袋子里取出来并打开了它。
上面写的东西一下子确认了她的想法。
100285。
不仅仅是数字,这是丹尼斯·斯特拉顿的警报密码。
第二部 艾莉 艾莉 23
我向北方开去,整晚一刻也没停,我的旧庞迪克保持以七十五迈的时速飞驰在95号州际公路上。我想尽可能地远离棕榈滩。当我到达佐治亚州和南卡罗莱纳州的交界线时我都不知道自己一路上有没眨过眼。
我在一家叫"哈迪维尔"的货车停靠点下了高速,巨型广告牌上写着:您正经过南方最棒的煎饼店。
浑身疲倦的我把车加满油就钻进小饭馆的一个空着的隔间。我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店里只有几个表情木然的卡车司机,不是大口呷着咖啡就是专注看着报纸。我感到一丝害怕,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被通缉。
一名红发女招待迎上前来,给我沏了杯我此刻无比需要的热咖啡,我看到她胸前的铭牌写着"多莉"。"出远门?"她亲切地问道,口音带着南方人那种懒懒的味道。
"我想是的。"我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的照片是否已经上了新闻,或者当人们与我对视时是否会认出我来,但是枫糖和饼干的香味正冲我扑来。"远到煎饼做得足够好的地方。"
我又点了一杯咖啡来就着这些煎饼吃,然后进了厕所。一个身形硕壮的男人从我身边挤了出去。厕所里就我一个人,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看着自己的那张脸惊呆了:整个人憔悴不堪,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满恐惧的眼神。我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前一个晚上弄响报警器时穿着的破了好些洞的T恤和牛仔裤。我朝自己脸上泼了泼冷水。
我的胃咕咕叫着,发出难听的声音。我才意识到自从前一天和苔丝一起吃午饭后就再也没吃过别的东西。
苔丝......泪水又在我眼眶里打转。还有米奇、鲍比、巴尼和迪。天啊,我多么希望能拨回时钟,重新看到他们活着的样子。就在恐怖的一夜间,一切都改变了。
我在柜台抓了张《今日美国报》,坐回到隔间。当我把报纸在桌上摊开,我的手开始颤抖,事实再一次冲击着我的感情,我此生最最信任的朋友们都死了。在刚才的六个小时里,我已经无数遍回想起前晚的噩梦--每次都越想越绝望。
我快速翻阅着报纸,我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希望看到什么。报纸里绝大多数都是报道伊拉克局势和经济状况--比如再次调低利率--的文章。
我翻过一页,双眼几乎要迸了出来: 艺术品遭窃凶杀案连发匪徒猖狂大闹棕榈滩 我翻到那版。 名城胜地棕榈滩昨夜连遭罪犯袭击,先是在该城最负盛名的一所豪宅内,数幅价值连城的名画被盗,紧接着几小时后先后发现的凶杀案把事件推向高潮:一名貌美女子在酒店房间内溺水而死,另有四人在临近镇上遭歹徒集体谋杀。
警方称目前仍无破案线索,也无法证明这几起案件间是否有关联。 我搞不懂。数幅价值连城的名画被盗......迪不是说这事儿黄了吗?
我继续往下读。遇害人姓名。报纸当然只是按照常规写了写每个人的基本情况、姓名、面部特征。但这一切对我来说是真实得如此可怕。米奇、鲍比、巴尼、迪......当然,还有苔丝。
这不是在做噩梦,奈德。这一切都是真的。
报上的文章描述了三幅天价名画是如何从富商丹尼斯·斯特拉顿的有四十个房间的豪宅海之屋中被盗走的。这起价值约六千万美元的油画遭窃案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艺术品盗窃案件之一。
我简直不敢相信。
遭窃?我们可是确确实实被人设了圈套啊,而且不是一般的圈套。
我的煎饼上来了,正如广告里标榜的一样,看上去的确不错,可是我却没一丝饿意了。
女招待给我续满咖啡,亲切地问道,"没什么事吧,帅哥?"
我努力点头笑了笑,一个新的担忧迅速占据了我的头脑。
他们会把所有案件联系到我身上。
一切都将真相大白。我可能推理不好,可是有一件事很清楚:一旦警察去找索尔,他们马上会认出我的车子。
第二部 艾莉 艾莉 24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车处理掉。
我付了钱,将我的庞迪克开到一排一站式商业街里,把车牌扔进树林里,清空了所有可能成为追踪到我的线索的物品。我步行回到城里,来到一个预制板简易小活动房前等车,这是这里的公共汽车站。唉,我身上又多了个妄想狂的标签。
一个小时之后,我已坐在开往北卡罗莱纳州费耶特维尔的长途车上--直奔北方。
我想我清楚自己要去何方。在费耶特维尔车站的餐厅,已经饿昏头的我如狼似虎地吞咽汉堡和薯条,同时躲避着每个人的目光,仿佛人们会在大脑内存里记录下我的脸。
我跳上了一班通宵灰狗长途汽车,可以去北方任何一座城市:华盛顿、纽约。
还有波士顿。天晓得我还能去哪里呢?
那儿不就是我命运之牌开始记分的地方吗?
在车上的绝大多数时间,我都在睡觉,要么是在想我到了那里之后该怎么办。自从我灵魂堕落之后,我已经四年没有回家了。我知道父亲病了,即使是以前他没生病时,他其实也不是坚不可摧的。如果细数一下从盗窃到伪造账本的各种罪名,还有在苏兹监狱的三度牢狱之苦,这就可想而知了。
还有母亲......视我为宝贝的母亲,她一直在家里。至少在我哥哥约翰·迈克在抢劫一家酒馆时遇害以后,她一直最喜欢我。那之后就剩下我和弟弟戴夫。你可不会步别人后尘吧,奈德,很早她就要我承诺不让她失望。你别像你爸或你哥那样。我好多次出事,她都把我保释出来。我每次冰球训练结束,她都深夜到基督教青年会来接我。
可现在问题就在这儿。我悄悄到家时可不敢见她的面。我会伤透她的心的。
我在华盛顿和纽约换了两趟车。每一次停车我都会心揪一下,冷到极点。就是这儿了,我猜想。前边有个路障,他们打算把我扔在这儿!可是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路障。一路经过了一座座城镇一个个州,行程对我来说还不算太快。
我发觉自己老是在幻想。我是一个不出名的小骗子的儿子,现在我又回来了--成了通缉在逃的大罪犯。我甚至都超过我家老头子了。我要是不会溜冰的话,当年准会和米奇和鲍比一样成长。是冰球给我开启了另一扇门。我作为波士顿基督教青年会球队最佳前锋曾获得过利奥·J·芬纳提奖,然后直接被招入波士顿大学。这更像是中了彩票。直到二年级的时候我拉伤了膝盖。
尽管奖学金还可保留,但学校给我一年时间证明自己有能力在学校继续待下去。我成功地做到了。他们或许认为我不过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运动员,会很快跟不上学习,可是我在另一个世界开始了新的生活。我不必再回到原来生活的那个圈子里,等待米奇和鲍比出狱。我开始读书,我这辈子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读书。让所有人惊讶不已的是,我竟然毕业了--还是优秀毕业生。我在斯托顿学院--一个青年管教学校--找到一份工作,教八年级学生社会学。我家里人简直难以相信。他们真的付钱给一个凯利家族的孩子去教书?
不过,这一切都完了。就在一天之内--就像这样。
车子过了普罗维登斯,一切都变得熟悉起来:莎伦、沃波尔、坎顿,这些都是我小时候打过冰球赛的地方。我开始感到紧张起来。我来了,我回家了。不再是那个去波大读书的孩子,也不再是那个离开故乡来到佛罗里达的孩子。
现在的我,则是一个被追捕的人,所遭通缉的罪名比我老头子犯的所有事儿加起来还厉害。
有其父,必有其子,当汽车在波士顿的大西洋道终点站停了下来时我这么想。就算儿子离开他的父亲。
就算儿子离开父亲十万八千里。
第二部 艾莉 艾莉 25
"舍特莱夫特工理出头绪来了,"艾莉的上司弗兰克·莫雷蒂耸耸肩,就像在跟执行主任助理汉克·科尔说,你信吗?他们三人在迈阿密警局顶层的办公室里。
"她在凶案现场找到了可能被用来撬画框的工具。然后她还在被害者个人物品中发现了与斯特拉顿报警密码一致的数字。随后我们在一辆车内的一个大袋子里找到了被偷的警服。"
"看来你的艺术学位终于派上用场了,舍特莱夫特工。 "执行主任助理科尔笑着说。
"两起案子才刚刚有点眉目。"艾莉说话有点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和执行主任助理面对面。
"从波士顿地区小宗刑事犯罪记录来看,那些遇害者互相都是熟人。"莫雷蒂从他那张老板桌上把一份预备报告滑了过来。"以前从没发生过这样的大案。这组里还有一名成员也住这儿,已经不知去向。"他翻过一张照片。"就是这个奈德·凯利。 他昨晚应该在本地一间酒吧当班,但没出现。这不奇怪--因为南卡罗莱纳州警方在95号州际高速公路边上的一排路边店旁找到一辆属于他的庞迪克旧车,在离这儿四百英里的北面......"
"很好。这个凯利有前科吗?"主任助理询问道。
"少年犯,"莫雷蒂说,"记录已经删除。但是他父亲可不是省油的灯。因伪造账本、藏匿盗窃赃物等各种罪名三次入狱。按照通常做法,我们会把这小伙子的照片在棕榈滩那家酒店周围散发,那是另外一起犯罪的案发现场。不知道会不会找到什么线索。"
"我实际上查看了一下那个犯罪现场。"艾莉自告奋勇地说。她告诉两位上司,死亡时间不相吻合。还有,棕榈滩警方打算把这起谋杀当成是劫色案。
"看来我们的特工还有当凶杀案侦探的念头啊。" 汉克·科尔大笑着说。
艾莉稳住自己没被他的奚落击倒,可脸上还是泛出红晕。这案子要是没有我,他们还理不出什么头绪来呢。
"好吧,我们为什么不把有些事情留给本地警方去处理呢?"科尔冲她微笑着,"看上去可能是这个奈德·凯利暗算了他的老朋友们,是不?他现在可已经完全变成手腕强硬的罪犯了。那么你怎么看,特工?"他说着转向艾莉,"你准备好飞往北方去追踪这家伙吗?"
"当然。"艾莉说道。不管是否是他们的恩惠垂青,她喜欢身处重案组引人注目的感觉。
"他会去什么地方,有什么主意吗?"
莫雷蒂耸耸肩,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幅地图前。"他有家,根在那儿。也有可能是他的藏身地。"他在那个区域插上了一个红色图钉。
"长官,我们猜是波士顿。"
"确切地说,"艾莉补充道,"布洛克顿。"
第二部 艾莉 艾莉 26
位于布洛克顿城南坦普尔街和主街拐角的凯尔蒂酒吧通常都在午夜时分打烊。一般是在布鲁因斯的赛后电视报道或者"今晚棒球"节目结束后,或是店主查理把最后一个喝得醉醺醺说话语无伦次的酒鬼从百威啤酒旁打发走。
今晚,我是幸运的。店里的灯光十一点三十五分就暗了下来。
接着几分钟之后,一个身形高大、一头鬈曲棕发、身穿连帽的法尔茅斯运动衫的家伙大声唤道,"明儿见,查理",然后随身关上门走到人行道上。他肩上搭了个旅行背包,开始沿主街走去,没入了仍觉料峭的4月说明:原文为5月,但是与第五部分出现的一次月份前后不一致,经与作者通讯得知为一处疏漏,故改为"4月"。初的寒夜中。
相隔一段确保不被察觉的安全距离,我在街的另一侧跟踪着他。这里的一切都已改变。过去我们经常光顾的男士用品店和巨无霸油炸圈饼店如今成了一家肮脏不堪的自助洗衣店和一家低档酒吧。这个我正在跟踪的家伙也变了。
他是那种体格粗壮、肩宽胸阔的家伙,脸上挂着趾高气扬的微笑,要是他想的话,能轻而易举地把你的手腕给拧断。在本地中学的墙上还挂着他的照片,因为他曾经代表布洛克顿中学获得过地区摔跤赛一百八十磅级别的冠军。
你最好想好怎么干,奈德。
他在尼尔森路左转弯,越过电车轨道。我隔了大约三十码的样子跟在后头。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他往身后看了一看,我立即躲进黑暗中。旁边是我小时候经过无数次的一排排的破简易房,现在看上去更加衰败不堪。
他在拐角转弯。左边是一所小学和巴克利公园,那里有我们过去经常玩"捉老鼠"赌钱游戏的篮球场。隔了一条街的伯金斯区的那一块是鞋厂旧址,已经封了好多年了。我回想过去我们为了躲避做礼拜或是逃课是如何躲到厂房里,还在那里抽烟。当我也在拐角转弯时,突然发现他不见了。
啊,你这个大笨蛋,奈德,我骂着自己。你永远不擅长突袭别人。
而我反倒成了遭受突袭的人。
一下子,一条粗壮的手臂扣紧我的脖子,一个膝盖朝我后脊梁骨顶了过来,我身子不由得往后抽了抽。这个狗娘养的比我印象中还要强壮。
我挥动双臂试图抓住他,将他从我背后甩过来。我都快要窒息了。我听到他哼了哼,加大力气,把我往后拧。我的脊柱仿佛都要被扭碎了。
我开始惊慌。我要是不赶快转过身来,他就真要折断我的脊背了。
"谁接到了?"他突然朝我耳朵细声问道。
"谁接到什么?"我拼命挣扎呼吸。
他扭得更紧了。"弗吕蒂道格拉斯·弗吕蒂,橄榄球运动员。最后关头那孤注一掷。橙碗体育场。1984年。"
我用臀部当杠杆,拉紧我全身的肌肉,努力想要把他往前推。他抓得更紧了。我感到肺部一阵烧灼般的疼痛。
"杰勒德......费伦。"我最后喘出个名字来。
突然间,掐着我脖子的手臂松开了。我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吸着气。
我抬头看到了弟弟戴夫得意的笑脸。
"算你走运,"他大笑着说道,然后伸出手来拉我,"我本打算问你谁接到了弗吕蒂大学生涯最后一个传球。"
第二部 艾莉 艾莉 27
我们互相抱了抱,然后戴夫和我站在那里,互相打量着各自改变了多少。 他长得更魁梧了,现在看上去已经是个男人,不是小男孩了。我们互相在背上拍了拍。我已有四年没和我的亲弟弟见面了。
"我可想死你了。"我说着又拥抱了他。
"是啊,"他笑笑说,"我也想死你了。"
我们大笑着,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两人的手扣合在一起。不过他脸色马上变了。我可以看出他已经听说了我的事。当然,现在为止每个人都知道了。
戴夫有点无助地摇了摇头。"哦,奈德,到底那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带他一起走进公园,坐到石墩上,跟他说了我去沃思湖区我们房子那儿的时候,是怎么看着米奇和我们其他几个伙伴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啊,上帝啊,奈德。"戴夫摇了摇头,眼眶湿润起来,手托着耷拉的脑袋。
我伸出胳膊搭到他肩膀上。看到戴夫哭可真难得。说起来有点怪--他比我小五岁,可他一直就性格坚毅、充满自信,即使是当我们的哥哥身遭不测的时候。我却一直到处嬉耍,就好像我们俩的角色被调了个个儿。戴夫现在是波士顿学院法学院二年级学生。他是我们家里的亮点。
"事情比你想的还要糟。"我捏了捏他的肩膀,"我想我正被通缉,戴夫。"
"通缉?"他猛地抬起头来,"你?因为什么?"
"我不敢肯定。也许因为谋杀。"我按照这个描述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跟他和盘托出。整件事情。我也跟他讲了苔丝。
"你说什么?"戴夫坐在那儿呆呆看着我,"你出现在这儿是通缉在逃?你跟这些案件有牵扯?你参与了这起疯狂行动,奈德?"
"是米奇按照指令安排了整个行动,"我说,"可他不知道对方临时改变主意了。肯定有人从这儿进行遥控指挥。不管这人是谁,戴夫,他就是杀害我们朋友的人。除非我能做出证明,人们肯定以为这凶手就是我。但是我想你我都清楚"--我凝视着他的双眼,实际上就像看着我自己的双眼一样--"米奇为谁干活。"
"老头子?你在想爸爸和这事有关?"他看着我的样子就好像以为我疯了,"绝对不会的。我们在说的是米奇、鲍比、迪。都是弗兰克的亲骨肉。还有,你不知道--他病了,奈德。他需要做肾脏移植手术。他病得都不能再干坏事了。"
我想戴夫此时正斜眼盯着我。我不喜欢他这种表情。"奈德,我知道你在那边过得还不错......"
"听我说,"--我抓住他的双肩--"看着我的眼睛。不管你听到什么,戴夫,不管证据怎么显示,我都和这件事无关。我像爱你一样爱他们。我拉响了报警器,就仅仅干了那事。我知道自己干了蠢事,而现在要为此偿还。但是不管你听到别人说什么,不管新闻里怎么说,我所做的全部事情就是拉响警报。我想米奇是为了弥补在斯托顿的失手才接这个活的。"
弟弟点了点头。当他抬起头来,我从他脸上看到了和刚才不一样的神情。这家伙和我同屋了十五个年头,我和他篮球单挑一直赢到他十六岁的时候,他是我的亲兄弟。"你希望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现在没有。你在念法律。"我叩了叩他的下巴,"如果事情变糟,也许我会需要你的帮助。"
我站起身来。
戴夫也站了起来。"你打算去见老头子吗?"我没回答他,"这么做很傻,奈德。要是他们在追捕你,他们会知道的。"
我拍了拍他的拳头,张开双臂拥抱他。我的人高马大的小弟弟。
我慢跑下山。我不想转身,因为我怕如果转身,我就会忍不住要哭。但还是有什么让我无法抑制情绪。快到伯金斯的时候我突然转过身来,"是达林。"
"呃?"戴夫莫名其妙地耸耸肩。
"达林·弗吕蒂。"我咧嘴大笑,"道格拉斯的弟弟。是他接住了道格拉斯在大学比赛时的最后一个传球。"
第二部 艾莉 艾莉 28
我在斯托顿27号公路旁的豆城波士顿的别名。汽车旅馆落脚过夜,这儿离凯尔蒂酒吧有几英里路。
晚间新闻里报道的全都是这个事情。布洛克顿人遇害。我朋友们的照片。还有我们在沃思湖的房子的镜头。看了之后睡意全无。
第二天一早八点钟,我叫了辆出租车把我送到伯金斯,在离我父母的房子还有几条街的地方下车。我换上了牛仔裤和大学时的旧运动衫,头掩在红袜棒球队的帽子下。我有点害怕。我认识这儿的每一个人,尽管已经过去四年,这儿的每一个人也都还认识我。但是我害怕的不光是这个,是我将再次见到我的母亲,这么多年后,以这种方式回家。
我也默默祈祷警察千万别在那里。
我匆匆经过几幢熟悉的带斜坡走廊和棕色小院的老房子。最后,我认出了我们家薄荷绿色的维多利亚式样小屋,看上去似乎变得比我印象中的小多了,也不怎么经得住风吹雨打。我们当初究竟是怎么在这个地方过日子的?老妈的丰田四轮驱动车停在车道上。弗兰克的那辆林肯不知去向。我猜邻居托马斯·沃尔夫正要回家,对么?
我斜倚着路灯柱盯着我们家看了几分钟。看上去一切正常,于是我偷偷从房后潜入。
透过厨房的窗户,我看到了母亲。她已经梳洗穿戴好,穿着苏格兰费尔岛毛衣和灯芯绒裙子,正坐着喝咖啡。她还是那么漂亮,只是现在看上去老多了。 怎么会不老呢?一辈子和"白小子"弗兰克·凯利打交道能不老吗?
好了,奈德,该是做个男子汉的时候了......你亲爱的朋友们死了。
我敲了敲后门的玻璃窗格,妈妈抬起头来,脸色煞白。她站起来几乎是冲到门口把我迎进来。"上帝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奈德?哦,小奈德、小奈德、小奈德。"
我们紧紧拥抱,母亲使的那劲儿就仿佛刚把我从死神手中拽了出来。"可怜的孩子们......"她把脸贴在我身上。我可以感到她在流泪。接着她一把把我拉开,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奈德,你不能在这儿。警察已经来过了。"
"那事不是我干的,妈妈,"我说,"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向天发誓,我向我哥的在天之灵发誓,那儿发生的一切跟我无关。"
"你用不着跟我说。"妈妈把手紧紧贴在我面颊上。她把我的帽子摘了下来,看着我那头乱糟糟的金发还有我晒得黝黑的皮肤,她笑了。"你看上去不错。看到你真高兴,小奈德。即使是现在这样的时候。"
"我也很高兴看到你,妈妈。"
是啊,也很高兴回到家里的厨房。有这么一两刻,我感到浑身轻松自由。我取下贴在冰箱上的一张科达相纸冲印的照片。是凯利家的三兄弟:戴夫、约翰·迈克和我在布洛克顿中学后面的球场上拍的。约翰·迈克穿着红黑两色的橄榄球运动衫,23号球衣,助攻型后卫,是在三年级的时候......
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母亲正凝视着我,"小奈德,你得投案自首。"
"我不能。"我摇摇头,"最后我会的。但现在还不行。我得见见爸爸。妈妈,他在哪里?"
"你父亲?"她摇摇头。"你以为我知道。"她坐了下来,"有时我都认为他睡在凯尔蒂酒吧了。他的情况越来越糟了,小奈德。他需要移植肾脏,但是他已经过了医疗保险理赔的年龄。他现在是个病人,小奈德。有时候我觉得他就想结束生命......"
"相信我,他还会活得很长,继续给你带来烦恼。"我不以为然。
我们突然听到外面有车停到路边的声音。车门砰地关上。我希望是弗兰克。
我走到厨房窗户边,掀起百叶帘。
不是我父亲。
两男一女从车道朝我们家走来。
母亲冲到窗户前,眼里满是担忧。
我们看着父亲一次又一次地被带去监狱,以至于对法律都已经麻木了。
第二部 艾莉 艾莉 29(1)
我们俩瞪着眼睛,仿佛看着"二十年到终身监禁"的判决书飘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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