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了观点,不但依靠时间,不但依靠布罗日小姐和她的同时代
人,而且仗恃海伦娜(是的,此刻他们全支持他一边!)。因为原
谅我的通奸不过是一个要我原谅他的砝码而已。
我想像我细细观看他的脸,一张过于自信可以勒索他的顾客
的人脸,我真想对准他在他的鼻子上猛打一拳,这样我就能真正
地看见:周围骑手们还在拥来拥去,大叫大喊;太阳金光灿烂;
布罗日小姐仍在继续谈论着什么;我狂怒的眼睛只看见从他脸上
流淌出鲜血。
是的,我能把这个场面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如果他请求我
原谅他,我会真的做出什么来呢?
我惊恐地感觉到,我肯定也不会做什么。
这期间,我们已走向海伦娜和她的技术员,技术员正在移开
—""!
—
玩笑
耳机。“你们已见过面了?”她问,她很吃惊地看着我和泽门尼克
在一起。
“喔,我们已认识多年了。”泽门尼克说。
“你说什么?”现在她更吃惊了。
“在大学我们就认识了,”泽门尼克说,“我们是同学。”我心
中暗想,我们已到达了那座桥、那座通向那块臭名昭著的(处死
刑的)地方的最后一座桥,在那里他将要求我的原谅。“天哪,
真巧!”海伦娜说。“经常发生一些偶然的事!”那个技术员说,
以便提醒大家他的存在。
“噢,对了,我还没有介绍你们两位。”海伦娜对我说,“这
是金德雷。
”
我同金德雷(这个小伙子毫无吸引力)握了握手,泽门尼克
对海伦娜说:“我原打算和布罗日小姐带你与我们一道回去,但
是现在我看,你宁愿与卢德维克一道回去,所以..”
“你要和我们一道走?”穿工装裤的小伙子问,听上去像是在
邀请。
“你这里有小气车吗?”泽门尼克问我。
“我没有小汽车。”我回答。
“那么你可以与他们一起走。”他说。
“可是每小时我要开八十公里。”穿工装裤的小伙子说,“所
以,如果那使你担心..”
“金德雷!”海伦娜严肃地说。
“你可以跟我们一道走。”泽门尼克说,“可是我想你的新朋
友一定优于你的老朋友。”他如此随意地称我是他的朋友,以至
于我肯定即将到来的不光彩的休战。更糟的是,他不再说话,似
乎在犹豫是不是到一边去和我进行一场私下谈话(我垂下头,准
备洗耳倾听),但是我错了。泽门尼克看了看他的手表,“我们的
时间的确很紧。五点以前我们原打算赶回布拉格。我想我们只能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
是告别了。
!"#$,海伦娜。”他握握她的手。
“!"#$。”他对我和强
壮的技术员说,然后也握握我们的手。当布罗日小姐跟我们一一
握了手后,他们就走了,手挽着手。
他们走了。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们:泽门尼克—
——挺着
背,仰着淡黄色的头,身旁是褐发女郎。她—
——看上去背后也很
美,轻快的步子,可爱极了。我几乎是痛苦地喜欢她,因为她那
正在离去的美那样冷漠地对我,正如泽门尼克一样,正如我过去
的一切一样,我是为了替我的过去报仇才来这里的,可我的过去
却不知不觉地从我的身边溜走了,像陌生人一样对待我。
我因为这一切耻辱和愧恧使我感到气闷。我只想消失,独自
走开,把这桩肮脏的事件抹去,抹去这个愚蠢的玩笑,抹去海伦
娜和泽门尼克,抹去前天、昨天和今天,把这件事彻头彻尾地抹
去,一点都不留下痕迹。“我想与海伦娜同志单独谈一谈,你不
介意吧?”我问那个强壮的技术员。
我和海伦娜到了一边去,可她却抢先告诉我一些话,关于泽
门尼克和他情人的事,为把一切都告诉了他而乱七八糟的道歉。
但是我才不在乎哩。在我心里只企盼一件事:逃开,逃开她和这
桩事,在我后面把这一切都丢下。我没有权利再这样把海伦娜欺
骗下去。她和她对我的尊重是完全无辜的,而我却表现得很卑
鄙:她仅仅被我当作一个物体,一块我企图(但失败了)朝另一
个人投去的石头。想到我遭到很可笑的失败的复仇我就感到闷
气,我下决心—
——尽管已迟了,但还没有迟到不可挽回—
——结束
这件事。作出解释已毫无意义,不仅因为告诉她真话会伤害她,
而且她也不能理解。我只能把这个简单明了的事实一再强调,再
三重复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我再也不会和她见面,我
不爱她,她应该明白。
比我想像的还要糟得多的结果出现了:她脸色变得苍白,浑
身开始颤抖,我的话她不愿相信,也不放我走。我经受了一番小
—&&%
—
玩笑
小的折磨才挣脱开她,匆匆逃走了。
马匹和饰带到处都是,我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后来金
德雷走上前,拉起我的手。紧紧握住它,问我出了什么事,哪里
不舒服,我由他去握我的手,对他说,没什么,金德雷,真的没
什么,我的声音听上去简直如同另一个人的声音,尖锐而不自
然,然后我很快地开始谈到我们还需要录些什么。我们要录祈
祷,我们要录两次采访,我还要录解说词,很奇怪我竟能不停地
谈论我不可能关心的事。他则在我旁边沉默地站着,紧捏着我的
手指。
在以前他从来没有触碰过我,他太羞怯,可是人人都知道他
爱上了我,此刻他在我旁边站着紧捏着我的手指,而我却在不停
地谈着我并不关心的计划,只有卢德维克装在心里。可是,说来
也奇怪,我感到自己很想知道在金德雷眼里现在我像什么样子,
遭受了这样的震惊之后,我可能显得很丑怪,也许不是这样,毕
竟我没有哭,只是有点烦恼..
“听着,金德雷,我要去单独呆一会儿,我要去写解说词,
然后我们就可以立刻把它录下来。”他不愿放我走,不断问我出
了什么事,但是我摆脱开,朝区议会径直走去。在那里我们借了
一个房间,我终于可以在一个空房间里单独呆一会儿了,我倒在
椅子里,把头搁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我头痛得非常厉害。我
打开手提包,瞧瞧有没有治头痛的东西,尽管我真的不知道我干
嘛要费事。我知道我没有药,但我随即想起金德雷经常在身上带
有一套备用药品,他的大衣就挂在衣钩上,在他的口袋里我乱翻
一气,我确实找到了一小瓶止痛药,止头痛、牙疼、神经疼和神
经炎,虽然它没有说可以治灵魂上的痛苦,但至少可以治我的头
疼。
在隔壁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我找到了水龙头,把一个装芥末的
旧瓶子装满水,服了两片药。两片就够了,我的头疼可以消除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
了,尽管其它问题不能解决,除非我把整瓶药吞下去,大量的药
就会有毒。金德雷的瓶子几乎是满的,也许足够了。
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但这个念头却在脑际不断浮现,
迫使我思考我干嘛还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要继续活下去。但实际
上这并不是事实,我根本没这样想,我几乎什么也没想,我只是
试图想像自己已不再活着。突然我感到愉快极了,愉快得奇怪,
我差点大笑起来,或许真的我笑了一下。
我在舌头上又放了一片药,我真的没有打算要把自己毒死,
我只是把瓶子紧紧握住,喃喃自语:“我的死握在自己手中。”我
不由地想多么简单的一切,就像一步步走向一个深渊,不是跳下
去,只是往下看。我装了满满一杯水,服下这片药,回到我们的
房间,窗户开着,汝等听着,汝等听着,从溪谷到山岭,从近处
到远方的声音还飘荡在远处某个地方,不过这声音同小汽车、卡
车和那些可怕的摩托车的喧嚣声掺和混在一起,它们淹没了所有
美好的东西,所有我一直信任的东西,为之活着的东西。这些喧
嚣声叫人难以忍受,这些微弱的声音叫人难以忍受,我关上窗
户,那久久持续的疼痛又一次袭击我的心灵。
在那些我们共同生活的日子里,巴威尔从来没有像你卢德维
克那样伤害过我。一瞬间,我原谅了巴威尔,我理解了他,他很
快地燃烧他的情焰。我不断地需要新牧场,新听众,他也伤害过
我,但此刻借这个痛苦,我不带怨气愤恨地看待他,像一位母亲
那样,是的,他是个爱炫耀的人,一个小丑,我可以讥讽他这些
年想甩掉我的企图。好吧,再见吧,还是最好再见吧,巴威尔。
但是卢德维克,我却完全也不理解你,你来到我身旁戴着面具,
先是使我复活,然后又把我扔回去。你,我是不能原谅的,我诅
咒的人是你,我恳求你回来,回来吧,行行好。
天哪,或许这只是一场可怕的误会,也许当你们单独在一起
时巴威尔对你讲了些什么,我不知道,我问过你,我恳求过你解
—#"!
—
玩笑
释你为什么不再爱我,不愿让你走,我把你拉回来四次,可是听
你都不愿意,一切都结束了,这个就是你想说的,完了,结束
了,永远结束了,不可挽回。那么,好吧,我终于答应了,我的
声音变得尖锐而软弱,像是另一个人的讲话,还没有进入青春期
的一个姑娘在讲话,我祝你旅途愉快,我用那个尖锐的声音说,
可笑得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你旅途愉快,不断地从我的脑
子里冒出这句话,我祝你旅途愉快..
或许你不知道我多么爱你,肯定你不知道我多么爱你,也许
你认为我只是又一个已婚妇女在外面寻求艳遇,你怎么就不能明
白:你是我的命运,我的生命,我的一切..也许在这里你将发
现我,被盖着一张白床单准备抬去埋葬,那时你会知道你杀害了
一个你生活中最珍贵的东西..或者,你来了,啊,上帝,我还
活着,你仍然能够救我,你将在我身边跪下,我抚摸着你的手,
你的头发,你,你的一切都将得到我的原谅..
我的确没有别的办法,这个悲哀的插曲我必须结束了,这个
拙劣的玩笑,它不满足于单独存在,愈来愈多的愚蠢的玩笑可怕
地繁衍出来了。我不仅想抹掉这一整天,这实际上纯粹是由于起
身迟了,没有赶上火车的偶然而导致的,而且还想抹掉导致这一
天的一切,对海伦娜愚蠢的性征服,在我现在看来,也是由错误
造成的。
我如此慌慌张张,就好像听见海伦娜的脚步声就在我身后。
我不知道,即使有可能,即使我可能抹去我的生活中这几天荒废
的日子,那又有什么好处,既然错误造成了我的整个生活经历:
那个偶然的事件,那个明信片上荒唐拙劣的玩笑。使我恐惧的
是,我感觉到这些错误造成的事件与由理智和必然造成的事件完
全一样真实。
我的整个生活经历要是能消除我将会是多么幸福!可是,当
不幸经历的错误的发生不完全是我的错误时,我有什么力量做到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
这点呢?实际上,是谁错误地把我的愚蠢玩笑当真?是谁错误地
逮捕和处死亚历克谢父亲(尽管早已恢复了名誉,但毕竟还是死
了)?这些太频繁的错误,太普遍了,不可能把它们仅仅看做是
例外,是“脱轨”了事物的秩序,它们就是事物的秩序。这些错
误是谁犯下的?历史本身吗?神圣的、合理的历史吗?为什么要
称它们是历史的错误?如果历史开玩笑怎么办?一刹那间我意识
到,要取消我的玩笑我是多么无力:一个更大的(包罗一切的),
绝对不能撤回的玩笑把我自己以及我的一生作为一个整体给卷进
去了。
朝村子草地望去(现在那里一片寂静,骑马队伍正巡行在村
子的另一头),我注意到一个大招牌支在酒店门旁边,上面用红
字写着:今天下午四点,在露天饭馆将举行一个辛巴隆尔队音乐
会。既然我乘坐的公共汽车差不多有两小时才会发车,既然该吃
东西了,于是我便走了进去。
一步步走向深渊,俯在栏杆上朝下凝望,真引诱人,我但愿
给我做的事带来安慰与和谐,我但愿在下面,如果没有别的地方
就在下面,在深渊的底部,我们能找到对方,守在一起,没有误
会,没有诽谤,没有年老,没有悲哀,永远守在一起。我回到另
一个房间,胃里只有四片药,这不算什么,离深渊还有很长的路
程,甚至还没有走到栏杆边。我在手心上倒下了剩下的药片。这
时我听见走廊上一道门开了,我吓了一跳,把药片塞进嘴里,尽
力吞下它们,但药片一下子吞得太多,擦痛了我的喉咙,甚至我
用水把它们强迫吞下去后我的喉咙还在作痛。
金德雷来了,他问我解说词写得怎样了,突然我成了另一个
人,不再是无所依靠了,不再是尖锐、生硬的嗓音了,我知道该
做什么,怎样做。噢,金德雷,你来我很高兴,你愿意给我帮个
忙吗?他的脸上飞起红晕,说为我做什么事他都愿意,看见我脸
色好了一点他很高兴。是的,现在我感觉很好,你能等一会儿
—!"!
—
玩笑
吗?我还是要写一张便条,于是我坐下来,找到一张纸,写道:
最亲爱的卢德维克,我用整个身心爱过你,现在我已不再留恋什
么肉体和灵魂了。永别了,我爱你。海伦娜。我写的东西我甚至
都没再看一遍,金德雷就坐在我对面,注视着我的每个动作。但
我在做什么他却不知道,我很快地把纸折起来,但没有找到一个
信封,金德雷,你有没有信封?
丝毫没有迟疑,金德雷走到桌旁的柜子边,把它打开,开始
在里面翻寻,要是在别的时候,我会呵斥他乱翻别人的东西,可
此刻我需要一张信封,要快,他给了我一个印有区议会字样的信
封,我把信塞进去,封好它,在正面写上卢德维克
·扬。金德雷,
你还记得刚才与我,与我丈夫和那位姑娘站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是的,那个男人、黑皮肤的,我得留在这里,我要你去找到他,
交给他这封信。
他又抓住我的手,可怜的孩子,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怎
样解释我的激动,他不可能觉察发生的事,他只可能感觉我遇上
了某种麻烦,他又一次紧紧握住我的手。突然,他弯下身,把我
搂在怀里,把他的嘴唇紧紧贴在我的嘴唇上,我本打算阻止他,
但他紧紧搂住我,接着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是我最后一个
吻的男人,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吻。突然我感到不管一切,我回应
他的拥抱,紧紧搂住他,张开嘴唇,感觉在我舌头上的他的舌
头,他的手在我的身上,一种绝对自由的眩晕感,我被一种什么
也不再在乎的感觉攫住了,因为所有的人已抛弃了我,我的世界
已经崩溃,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像那被我们赶
出广播电台的姑娘一样自由,她和我的处境相同,我的世界已经
粉碎,我永远不可能重新把它拼凑在一起。我没有任何理由再要
忠贞,或者说没有任何人再需要我忠贞,我完全自由,正如那个
电台的姑娘,那个每夜在不同床上睡觉的破鞋,假如我继续活下
去,我会干同样的事,我感觉在我嘴里的金德雷的舌头,我是自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
由的,我知道我可以同他做爱,我想同他做爱,不管在哪里都
行,在桌子上或者在光光的地板上,就现在,马上,做最后一次
爱,临死之前。这时,金德雷突然急促站起身,骄傲地微笑,说
他要走了,马上就会回来。
服务员疾速穿过烟雾迷漫、挤满了人的小房间,用一只手托
着一个大盘子,上面堆满了许多菜碟。我只顾得来瞥见上面有牛
肉香肠肉排和土豆沙拉(显然这就是星期天惟一的菜),用另一
只手为自己开路,穿过人群和五六张桌子,走到过道里。我在她
身后紧随着,看见过道尽头有道门开着,走进去是一个花园,也
有人在那里吃饭。就在后面,在一棵椴树下,我发现一张空桌,
我走过去坐下。
在村庄的屋顶上仍飘着动人的汝等听着,汝等听着的声音。
可是这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当它飘到酒店花园时,听上
去几乎就像是虚幻的,这个想像中的幻觉使我感到,一切在我周
围的却都不属于现在,这全是过去的一部分,一个十五年或二十
年前的过去,汝等听着,汝等听着,露茜,泽门尼克全属于这个
过去的一部分。而海伦娜仅仅是一块石头,我想用它朝这个过去
扔去。这三天不过是一场影子跳舞罢了。
什么?就只有这三天吗?似乎阴影笼罩着我的一生,目前也
并不享有殊荣。我发现一个移动的过道(代表时间)和一个正朝
着与移动的过道相反的方向狂奔的男人(代表我)。但过道移动
得比我快,因而逐渐地载着我离开了我要奔向的目标。这个目标
(怪异的目标,方向已错了!)是政治审讯的过去,举手表决的礼
堂的过去,可怖的过去,惩戒营和露茜的过去,这个过去仍然使
我中了魔,这个过去我仍然想竭力探索,寻求,阐明,这个过去
仍然阻碍我生活得像一个正常人,阻碍我朝前看。
并且还有一个我试图用来连接使我这么入迷的过去的结合
物,复仇的结合。不幸的是,复仇,如我这几天来所看到的,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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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
像我倒退地跑一样无用。是的,在礼堂里泽门尼克那天朗诵伏契
克的《绞刑架下的报告》时—
——那正是我应该走到他面前,朝他
鼻子猛击一拳的时刻,那时也只有在那时才是我复仇的时刻。搁
置了复仇,它就变成了一个幻觉,一个个人的使命,一个神话逐
日撤回它的人物表,这些人物在复仇的神话里依然如故。而在现
实中(过道永远不停地向前移动),他们却彻底改变了。今天另
一个泽门尼克面前站着另一个扬,已经无法恢复和重建他还欠我
的一击了,已经永远永远失去了。
当我在盘子里切开那一大块牛肉香肠肉排时,汝等听着,汝
等听着的曲调传入我的耳中,它在村子的屋顶上方微弱而悲切地
飘荡。我想像着那个国王戴着面罩和他的扈从,心想,对于人们
的姿态是多么地难以相互了解,这是多么悲哀啊。
多少世纪以来,年轻人都像今天这样一直从摩拉维亚村子骑
马出发,去传达一些令人生奇的讯息,详细地解说这些讯息中难
以理解的词。这种忠诚使人感动。在遥远过去的某个时刻,一群
人说了一些重要的话,今天他们又复活到了他们后代身上,就像
既聋又哑的讲演者用优雅和难懂的手势长篇大论地演说一样。他
们对于讯息永远不会得到阐释,不仅因为没有任何答案,而且因
为处在一个聚集了大量新旧讯息,它们的声音相互抵消的时代,
人们缺乏耐心聆听。迄今为止,历史不过是还未遗忘的事物的涓
涓细流,汇入了已被遗忘的事物的汪洋大海。然而时间继续在流
逝,将会产生新的时代,个人有限的书记将无法理解这些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