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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的哲学思想及体系

_13 尼采(德)
  市场上充满着像煞有介事的丑角,——而群众正以这些大人物自眩:视他们为当今的主人。
  但是,时间紧逼着他们:所以他们又紧逼着你。他们要你说出"然"或"否"。唉!你想把你的椅子放在然否之间吗?
  啊,真理之情人,不要妒忌这些绝对而忙迫的人罢!真理还从不曾挽过绝对者之臂呢。
  离去这些叫嚣的人,回到你的安全里去罢:只在市场上,一个人才会被"然"与"否"所牵系。
  深井的体认是很慢的:深井必须等候了很久,才知道坠在底下的是什么。
  一切伟大之物,总是远离了市场与荣誉才能发生:新价值之发明者总住在市场与荣誉很远的地方。
  朋友,逃吧,逃到你的孤独里去吧:我看出你全身为毒蝇所伤害。逃到强暴的风吹着的地方去罢!
  逃到你的孤独里去吧!你的生活太接近小物件与可怜虫了。在他们的不可见的报复之前逃去了罢!他们只想向你报仇呢。
  不要伸手去抵抗他们!他们多于恒河沙数,而你的命运不是蝇拍。
  这些小物件与可怜虫是无数的;许多高耸的大厦,曾被雨点与恶草所倾毁。
  你不是石块,可是许多雨点已经滴穿了你。还有许多雨点将会砍分了你,粉碎了你。
  我看出你为毒蝇所疲扰;你身上许多地方伤破流血;然而高傲使你不屑于发怒。
  他们无顾忌地渴求着你的血;那是他们贫血的灵魂之需求,——他们无顾忌地螫咬。
  但是深沉的你,便是轻伤,也使你剧痛;而且当你还没被治好以前,这些毒物又爬上了你的手。
  我知道你太高傲了,不会杀死这些贪食者。但是你得当心;别让你被命定了来担受他们全部的毒恶!
  他们围绕着你营营地赞颂着:他们的赞颂只是对于你的烦扰。他们想亲近你的皮与血。
  他们阿谀你,如阿谀一个上帝或魔鬼;他们向你哀泣,如向一个上帝或魔鬼哀泣。多无聊!他们是一些阿谀者善哭者,而不是别的什么。
  他们对你常是和悦的。但是这是怯懦者的聪明。是的!怯懦者是机智的!
  他们用褊狭的灵魂,思索着你,——他们觉得你总是可疑的!凡令人三思之物,总是可疑的。
  他们因为你的一切道德而惩罚你。在他们的心的深处,他们只愿恕——你的过错。
  你的和善与正直使你说:"他们对于他们卑贱的生存是无辜的。"但是他们的褊狭的灵魂想:"一切伟大的生存是有罪的。"
  纵令你对他们和善,他们却自觉为你所轻蔑;他们以秘密的恶害来报答你的善行。
  你的沉默的高傲总是触忤他们的趣味:当你偶然谦卑得近乎轻佻时,他们便喜欢起来。
  我们从一个人看出了什么,我们同时使那东西在那人身上燃烧起来。所以远避了小人吧!
  他们在你前面,自觉渺小,他们的卑贱因为反抗你,而燃烧成为不可看见的报复。
  你不觉得当你走近他们的时候,他们便沉默起来吗?你不看出他们的力量离弃他们,如烟之离开将死的火吗?
  是的,朋友,你引起你的邻人们的良心上的自责:因为他们与你是不相配的。所以他们恨你而想吸你的血。
  你的邻人永是一些毒蝇;你的伟大——它应使他们更毒,更像蝇。
  朋友,逃到你的孤独里去罢!逃到那强暴的风吹着的孤独里去罢!你的命运不是一个蝇拍。——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禁欲
  我爱森林。城市里是不良于生活的;在那里,肉欲者太多了。
  跌在一个谋杀者的手里,不是比跌在一个肉欲的妇人的梦里好些吗?
  请看这些男子吧:他们的眼睛说明着这个,——他们不晓得大地上还有胜于享受一个妇人的事。
  他们的灵魂深处满着污泥;多不幸,他们的污泥也还有精神呢!
  让你们至少应当完全得如兽类一样罢!但是兽类也有天真。
  我忠告你们扑灭本能吗?我只忠告你们要保持本能之无邪。
  我忠告你们禁欲吗?禁欲对于一部分人是一种道德,对于另外许多人却几乎是一种罪恶。
  不错,后一种人是能自制的:但是肉欲之大妒忌地从他们的行事里反映出来。
  便是在他们的道德之顶点与冷静的灵魂里,这兽也附随着他们,而使之不安。
  当这肉欲之犬得不到一块肉时,它会如何地用善和爱的态度,讨乞一块精神呵!
  你们爱悲剧和一切伤心的事吗?但是我不能信任你们那肉欲之犬。
  我认为你们的眼睛太残酷,而你们肉欲地侦视着受苦者。
  你们的淫乐不是化装着而自称为怜悯吗?
  我给你们这个譬喻:欲驱逐魔鬼而入手于道的人,不在少数。
  如果禁欲引起痛苦,禁欲是应当被抛弃的;否则禁欲会变成地狱之路,——换言之,灵魂之污秽与肉欲。
  我说着不洁的事吗?我觉得这并不是最坏的事。
  求知者之不愿跃入真理之水里去,是因为真理之浅薄而不是因为真理之不洁。
  真的,许多人本质上就是贞恒的:他们的心较柔和些。他们比你们笑得好些,频繁些。
  他们也笑禁欲,他们问:"禁欲是什么?
  禁欲不是疯狂吗?但是这种疯狂来就我们,而不是我们去就它。
  我们把心与屋献给这客人:现在他住我们这里,——让他随心所欲地久留着罢!"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朋友
  "我身边总有一个人是多余的。"——隐士如是想。"总是一个,——这终会变成两个的!"
  我与我自己常在太热烈的会话中:假若没有一个朋友,我怎能忍受呢?
  朋友之于隐士,永远是一个第三者:第三者是阻碍两个人的会谈不致沉到深处的浮木。
  唉!隐士们的深处多了。所以他们希求一个朋友,时时引他们上升。
  我们信任别人的地方,正显示出我们愿自信而未能的地方。我们对于朋友的希求泄漏了我们的弱点。
  一个人常常用爱来越过妒忌。他常常进攻而自树仇敌,目的在隐匿自己的可中伤之处。
  "你至少做我的仇敌吧!"——真正的崇敬说,它不敢要求友谊。
  如果一个人需要朋友,他必须愿意为朋友作战:因之,为着作战,他必须具有做仇敌的能耐。
  我们应当敬重我们朋友身上的仇敌。你能十分接近你的朋友而毫不冒犯他吗?
  你的朋友应当是你的最好的仇敌。当你抵抗他时,你应当最接近他的心。
  你不愿意在你的朋友之前穿上衣服吗?你向你的朋友显露你的真相,算是对于他的崇敬吗?无怪他诅咒你坠入魔道去!
  谁不知隐匿自己,徒使别人憎怒:所以你们更应当畏惧裸体!是的,如果你们是神,你们便可以因穿衣服而羞惭。
  为着你的朋友,你愈装饰愈好:因为你应当是他的射向超人之箭与希望。
  你为着想认识你的朋友的真相,你曾看见过他睡觉时的形貌吗?他的形貌到底是怎样的?那是照在粗糙不完全的镜里的你自己的尊容。
  你曾看见过你的朋友睡觉吗?你因他那形貌而懊丧吗?
  啊,朋友,人类是应当被超越的。
  朋友应当是善于忖度而善于沉默的专家:你不必希望看见一切。你的梦应当把你的朋友醒着的行事告诉你。
  你的同情应当也是一个忖度:你才知道你的朋友愿否接受你的同情。也许他喜欢你的不动情的眼睛和板着面孔的漠视呢。
  对于朋友的同情应当被藏在一个可以折断牙齿的硬壳里;这样,它才充满着体贴与甜蜜。
  你能提供朋友以孤独与新鲜空气,面包与药品吗?许多人不能自除链索,却是朋友之救主。
  你是一个奴隶吗?那么,你不能做朋友。你是一个暴君吗?那么,你不能有朋友。
  很久以来,妇人身上藏着一个奴隶与一个暴君。所以妇人不解友谊:她只解爱情。
  在爱情里的妇人对于她不爱的一切常有偏见与盲断。便在妇人的自觉的爱情里,光明之旁,常有暴变,闪电与黑夜。
  妇人还不能了解友谊:他们永是猫儿,鸟儿。或者作最好的说法,是牝牛。
  妇人还不能了解友谊。但是,告诉我,你们这些男子,谁又了解友谊呢?
  呵!可怜的男子呵!诅咒你们灵魂的贫乏与贪吝吧!你们给朋友的,只是我给仇敌的;而我不因此更穷些。
  伙伴关系是有了;还须有友谊呢!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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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txt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第三卷
  一千零一个目的
  查拉斯图拉曾看过许多地方许多民族:他发现了许多民族的善与恶。在世界上,查拉斯图拉没发现比善与恶更伟大些的权力。
  任何民族不判断价值,便不能生存;如果它要自存,它判断的标准,应当与邻族的不同。
  许多事物被此民族称为善的,彼民族却认为可耻而加以轻蔑:这是我发现的。我还发现在这里被斥为恶的,在那里却穿着荣誉之紫袍。
  一个人决不能了解他的邻人:他的灵魂常常因邻人之疯狂与恶劣而奇诧。
  一个价值表高悬在每个民族的上面。看吧!那是它的征克的纪录;看吧!那是它的权力意志的呼声。
  一切它觉得不易成功之物,是可赞颂的;必要的艰难的便是善;那稀少而最费力之物,能够拯救大不幸的,——便被称为神圣的。
  那使它统治,克服而光耀的,激起邻人的恐怖与妒忌的:它认为这物件是万物中的最高者最先者,万物之衡量与意义。
  真的,我的兄弟,你如果已经认清了一个民族的需要,土地、天空与四邻;你就会猜知它的胜利的原理,就会晓得它为什么从那个梯子达到的希望。
  "你应当常常第一,而超越别人:除朋友外,你的妒忌的灵魂,不应再爱任何人。"——这使一个希腊人的灵魂激动:
  于是他走上伟大之路。
  "说真话而熟谙弓箭之使用。"——这句话是我的名字所出自的民族认为珍贵难行的,——这名字之于我亦是亲爱而任重。
  "崇敬父母,而顺从他们,直到灵魂之最深处。"别一个民族高悬了这征克的纪录而强盛不衰。
  "保守忠信;为着忠信,便因险事恶事,而流血或牺牲荣誉,亦所不惜。"另一个民族用这教训,超越了自己,因此获得伟大的无穷的希望。
  真的,善与恶是人类自制的。真的,善恶不是取来的,也不是发现的,也不是如天上的声音一样降下来的。
  人类为着自存,给万物以价值。——他们创造了万物之意义,一个人类的意义。所以他们自称"人"。换言之,估价者。
  估价便是创造:你们这些创造者,听吧!估价便是一切被估价之物中的珍宝。
  估价,然后有价值:没有估价,生存之核桃只是一个空壳。你们这些创造者,听吧!
  价值的变换,——那便是创造者的变换。创造者必常破坏。
  创造者起初是民族,接着才是个人;真的,个人还只是最初的创造。
  从前,民族把善之表高悬着。希求统治之爱与希求服从之爱同创造了这种表。
  人群的快乐,先于"我"的快乐:当公正还是指人群而言的时候,"我"只能说是背公了。
  真的,狡狯的无爱的"我",在大多数人的利益里找寻个人的利益;它不是人群的起源,而是人群的没落。
  热爱者与创造者,——他们向来创造善恶。爱火与怒火在一切道德里燃烧着。
  查拉斯图拉曾看过许多地方许多民族:在大地上,他没发现比热爱者的工作更伟大些的权力:善恶便是这工作的名称。
  真的,这毁誉的权力实是一个怪物。告诉我,兄弟们,谁替我克服它呢?谁把一条链索套在这兽的千个颈项上呢?
  直到如今,我们曾有一千个目的,因为有一千个民族。但是套在一千个颈项上的链索与一个唯一无二的目的却还没有;人类还没有目的呢。
  但是,告诉我,兄弟们:如果人类没有目的,那也就没有——人类吧?——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爱邻
  你们忙着交好你们的邻人,你们为着这个使用美丽的词句。但是我告诉你们:你们的爱邻,只是你们的错误的自爱。
  你们访问邻人以逃避自己,想把爱邻当成一种道德:但是我看透了你们这种"利他"。
  "你"老于"我";"你"是被神圣化了的,而"我"不曾:
  所以一个人忙着交好他的邻人。
  我忠告你们爱邻吗?我毋宁是忠告你们逃避邻人而爱远人吧!
  爱远人,爱来者,高于爱邻;我认为对于事物与幻影的爱,高于对于人类的爱。
  我的兄弟,这走在你前面的幻影,美丽于你;为什么你不把你的肉与骨给它呢?可是你害怕,你逃到邻家去。
  你们不能忍受自己,你们不十分疼爱自己:所以你们想用爱去诱惑邻人,而以他的错误自饰。
  我希望你们不能忍受任何邻人与邻人之邻人;那时候,你们不得不自己创造一个朋友和他的横溢的心。
  当你们想自颂时,你们找来一个证人;如果你们能诱惑他,使他心里称赞你们的时候,你们心里也称赞自己起来。
  诳语者不仅是故作不知的人,尤其是不知故作知的人。你们在交际场合中这样说着自己,欺骗你们的邻人。
  疯者如是说:"人群的交际损伤一个人的特性,尤其是对于全无特性的人。"
  这个人之赴邻家,目的在寻找自己。那个人赴邻家,目的在想忘却自己。你们的错误的自爱,使你们的孤独成为一个牢狱。
  远人却因你们这种爱邻而偿付重价;当你们已是五个人在一起时,常有第六人要死。
  我也不喜欢你们那些节庆:我发现了太多的优伶,便是观众的行动,也如戏子。
  我不教你们爱邻而教你们交友。让朋友是你们的地上的佳节与超人的预感吧。
  我把朋友与他的横溢的心教你们。如果你们想被横溢的心所爱,你们应当知道成为海绵。
  我以藏着完成了的世界,善的外壳的朋友教你们,——
  这创造性的朋友,常常献赠一个已完成了的世界。
  世界曾为他展开,又自卷起来。像由恶演变为善,由偶然演变为目的一样。
  让将来和最远之物成为你的今日的动机吧:你应当爱你的朋友身上的超人,作为你存在的理由。
  兄弟们,我不忠告你们爱邻:我忠告你们爱远人呢。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著名的智者
  一切著名的智者啊,你们的服务是为人民和它的迷
  信,——而不是为真理!正因为这个,人民敬重你们。
  同样地,人民容忍了你们的不信仰,因为这只是人民的一个笑柄与一种诈术。犹如主人让奴隶们自由,而以他们的放肆为乐。
  人民所恨恶的,如狗恨狼一般的,是自由思想者,禁锢之仇敌,那不肯崇拜而住在森林里的人。
  把他从他的隐居驱逐出来,——这是人民所谓"正义之意义"!他们常常激怒最凶恶的犬去咬他。
  所以,"人民所在,即真理所在!唉,寻找真理的人是被诅咒的!"这是常常听到的话。
  啊,著名的智者啊,你们曾合法化人民的崇敬:你们称这个为真理的意志!
  你们的心常常自说:"我自人民中来,上帝之声音也从那里来。"
  你们忍耐地狡狯地驴似地常常是人民之辩护者。
  很多权力者为着交好人民,常在他们的马前驾上一个小驴,一个著名的智者。
  著名的智者啊,我现在要你们完全脱去你们的狮皮!——
  有斑点的野兽之皮,和研究者探险者征服者之乱发!
  唉,假若我尝试相信你们是求真的,那我得先看见你们粉碎了你们的崇敬之意志。
  那个粉碎了崇敬之意志,而往无上帝之沙漠去的人,才是求真者。
  在太阳炙热了的黄沙里,他自然也渴望着富于泉水的,浓绿庇荫着生命的岛。
  但是,他的干渴并不能说服他,使他成为安适者之一:因为绿洲所在,也是偶像所在。
  挨饿的、凶暴的、孤独的、无上帝的:狮之意志自愿如此。
  抛去了奴隶的快乐,自拔于上帝与一切崇拜,伟大的,孤独的,不知道畏惧而使人生畏,这是求真者之意志。
  求真者,自由思想者,常常是沙漠之主人似地,生活在沙漠里。在城市中,居住着著名的智者与肉食者,——负重的兽。
  因为他们如驴子一般推挽着——人民之车!
  我决不因此责怪他们:虽然他们的车具放着金光,他们仍然是仆役和驾在车前的兽。
  他们常常是很好的无惭于薪俸的仆役。因为道德如是说:"如果你必得做仆役,找寻那个你的服务最能帮助的人罢!
  你主人的精神与道德,要因为你的服务而增进:你也跟着他的精神与道德而增进!"
  真的,著名的智者啊,你们这些人民之仆役啊!你们跟着人民之精神与道德而增进,——人民也因你们而增进!我认为这是你们的荣誉!
  但是你们纵有你们的道德,你们仍然是人民,短视的人民,——不了解什么是精神的人民!
  精神是生命之自割:生命因痛苦而增长知识。——你已经知道这个了吗?
  精神之幸福是在做被眼泪所涂抹,而被神圣化为火祭之牺牲。——你已经知道这个了吗?
  盲者之盲和他的踌躇与摸索,正证明他所望见的太阳之权力。——你已经知道这个了吗?
  求知者应当和山在一起学着建筑!精神移山,只是小事。——你已经知道这个了吗?
  你们仅看见精神的火花,但不知道精神是怎样一块铁砧和它的铁锤之残酷!
  真的,你们不知道精神的高傲!但是如果精神的谦卑想说话,你们更会不能容忍!
  你们还不曾能把你们的精神抛在雪的深谷里,因为你们还不够热!同样地,你们也不知道从它的凉爽里得到快乐。
  但是我觉得在无论那方面,你们使自己太和精神亲昵了些;你们常把智慧做成坏诗人的医院与避难所。
  你们不是鹰,所以你不曾经验过精神恐慌时的快乐,不是鸟儿的人,不应在深谷上筑巢。
  我觉得你们是半温的:但是一切深邃的知识,寒冷地流动着。精神之内泉是冰冷的:对于热手与劳动者却很舒服。
  著名的智者啊,你们可敬地严肃地挺直地站在我面前!——你们不会被强风或强烈的意志所推动。
  你们从未看见一个被怒风涨作圆形的帆战栗地走过海上吗?
  我的智慧帆似地被精神所怒撼,航过海上,——我的野性的智慧!
  但是著名的智者啊,你们这些人民之仆役啊,——你们怎能和我同去呢!——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夜之歌
  夜已到来:现在喷泉之声音响得愈高了。而我的灵魂也是一个喷泉。
  夜已到来:现在爱人之歌醒了。而我的灵魂也是一首爱人之歌。
  我身上有一件从未平静过,也不能平静的东西;它想高喊起来。我身上有一个爱的渴望,它正说着爱的言语。
  我是光:唉,我真希望我是夜呢!我被光围绕着,这正是我的孤独啊!
  唉,我希望我是阴影与黑暗呢!我会怎样地在光之乳房上解我的渴啊!
  一闪一闪的小星,天上放光的虫啊,我愿祝福你们,而被你们的光之礼物所祝福。
  但是,我生活在自己的光里,我吸回从我爆烈出来的火焰。
  我不曾尝过取得者之快乐;我常常梦想:偷窃应比取得更为甜蜜。
  我的贫困便是我两手之不停的给与;我的妒忌便是我常看见期待的眼睛和渴望之星夜。
  啊,给与者之不幸啊!我的太阳之偏食啊!希求渴望之渴望啊!满足中极度的饥饿啊!
  他们取得我的给与:但是,我是否接触到他们的灵魂呢?授受之间,有一个深谷;而最小的深谷是最后被架上桥的。
  一种饥饿发生于我的美里。我想伤害我照耀着的人们;我想抢掠我曾给与赠品的人们:——我如此地想作恶事。
  当别人想握我的手的时候,我却缩回我已伸出的手;我迟疑着,如急倾的瀑布迟疑一样;——我如此地想作恶事!
  我的丰富沉思着这种报复;我的孤独诞生了这种恶念。
  我给与时的幸福因给与而死去;我的道德已经厌倦了它自己的丰满!
  常常给与的人有失去羞涩的危险;因为这人的心与手,终于会因分赠而生出一层硬厚的皮。
  我的眼睛不再为请求者之羞惭而流泪;我的手皮变成硬厚的,不能感觉到受施者的手之战栗。
  我的眼泪和我的心之柔嫩何往了呢?啊,给与者之寂寞啊!发光者之沉默啊!
  许多太阳在空间绕行着:它们的光向一切黑暗之物说话。——但是对于我,它们却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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