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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拉升职记全集

_22 李可(当代)
17、看资源和指标,还是看市场潜力
  孙建冬还在上海的时候就仔细查看了南区的销售数据,并和江波讨论过初步的调整方案,这天上午他又把每个小区经理名下的指标和费用都研究了一遍,还是对四季度的销售方案有些迟疑。
  前手邱杰克做生意是把好手,他离开后这两个月,大客户部南区的生意掉得很厉害,是群龙无首军心不稳造成的,还是原来的销售策略本身也有需要调整的地方,孙建冬一时吃不准。
  他已经让助理安排了当天下午的经理会,杜拉拉在前一天曾建议他和小区经理们一对一地单独面谈,还提供了一个统一的谈话模板,事后他考虑了一下,觉得麻烦,那样一个一个地谈,太累人了,一天都未必谈得完,至于汇报模板,他觉得马上就要开会了,就算临时去通知小区经理们,他们也来不及思考了。孙建冬决定就按原计划,让小区经理们在会上挨个汇报一下各自区域的现状,总之,指标和资源是跑不掉的主题,他也只关心能否完成指标。至于拉拉说的核心队员的甄别,他觉得也不用搞得那么复杂,看业绩排名就行了。
  出乎孙建冬的预料,当天下午的经理会开得很生硬,让他不太愉快。
  首先,整个会议气氛就不对,大家都无精打采的,三分之二的小区经理对完成全年指标没有把握,他所期望的表决心的场面完全没有出现。
  一些市场活动没有落实,小区经理们抱怨说财务部和内控部查得很严,令他们感到为难,不知道怎么做好了,于是有的活动干脆就不做。
  有两个小区经理提出,招不到好的销售代表,业内都知道现在DB的大客户部压力大,不好做,老练的都不愿意来;招个嫩点的顶上吧,别说客户那里不满意,自己也累死,什么都要教。
  费用照例是一个焦点,但是对费用的不满程度也超出了孙建冬的预计。小区经理们说,今年指标的平均增长要求是25%,人手倒是加了些,但公司销售费用的增长完全不成比例,没有投入怎么会有产出呢?
  孙建冬越听越郁闷,憋了一肚子气:
  ——指标的增长是全公司一致的要求,怎么人家东区和北区都能做,你南区就那么多屁话?你又没有遭灾,你的GDP增长也没有放缓;
  ——说到费用,DB是典型的美国公司,一方面,信奉有正确的过程就有正确的结果,同时,对费用的控制非常严厉,不能花的钱是一分也不许花的,你们要在这样的公司干,还需要来ARGUE(争辩)投入产出的成比例增长吗?大老板反复强调,做生意不能看着资源和指标来做,而要看市场潜力来做,不知道以前邱杰克是怎么给这些小区经理洗脑的,难道他们就是靠钱去砸生意的吗?那谁不会?还要你们这帮这么贵的人干吗?公司还需要花钱养个销售培训部,专门就为着教你们怎么专业吗?你们既然说销售费用不够,市场费用又不去好好利用,不做市场活动,市场策略怎么推动呢?品牌理念怎么在客户群中培养呢?
  ——最让孙建冬恼火的是,这都到了一年最后一个季度了,你们才蹦出那么多说法,以前从来也没听王伟和邱杰克把今年的形势说得那么严峻,是不是你们看着我孙建冬是新上来的,觉得我好糊弄呀?
  ——关于招不到合用的销售代表,倒是可以和杜拉拉谈一谈。这个问题HR一定要帮助解决,没有合适的人,这生意没法做。
  考虑到自己毕竟初来乍到,孙建冬隐忍着没有发作,也没有正面表态,只是吩咐助理把大家的意见都记录下来。
  轮到张凯,他介绍完自己小组的基本情况后,直楞楞地说:“老板,我这一组的指标实在是高了点,去年因为商业供货问题,咱们南区别的产品组遇到困难,邱老板找我谈话,让我这一组多承担指标,当时我没二话,别的组有客观困难,我这儿能产出的就多承担一点吧,我那时候真是不顾组里那班弟兄的抱怨硬往下压指标的。可现在,公司也不管去年的情况,来了个一刀切,统统在去年的基础上累加指标,去年做得多的,因为盘子大,绝对额大,今年要更辛苦,去年做得少的,今年反而轻松。我组里弟兄们实在扛得太辛苦了,这样下去,都没有信心了。老板呀,你看这第四季度能不能给我这组减一点指标。这样,以后人家才敢在关键时刻给老板分忧解难嘛。”他说得太投入,说着说着到最后人就站起来了。
  孙建冬却越听越不高兴。他刚来,张凯就带头要求减指标,他还怎么管人呢?
  他事先看过数据,对张凯这一组的增长率要求和平均增长要求是持平的,所以他并不认为邱杰克原先给张凯设定的销售指标高了,他一边查看着电脑上的数据,一边压着不快道:“我看你这一组指标的增长没有高于南区的平均增长呀。”
  张凯认为受了委屈,嗓门马上拔高了八度道:“老板,我的盘子大,怎么和别人拼增长率呢?要论绝对值,论贡献,我绝对是第一。”
  孙建冬说:“那很好,继续保持第一吧。”
  张凯晃着脑袋说:“我没那个本事。年初分指标的那一天,我一时豪气拍胸脯,在老板面前倒是痛快了一天,结果被手下从年头骂到现在,我可不想让他们骂到过年。”
  孙建冬表面不动声色,一股怒气早已从他心中升起:“那依你,该给你这组多少增长率才合适?”
  张凯没听明白老板话里已经含着怒气,不知死活地说:“多了我也不提,最后这个季度,给我减五个点我就有信心了。”
  孙建冬压着火说:“你原先怎么不和邱杰克谈?”
  张凯脖子一伸道:“你说我能不谈吗?!”
  孙建冬听他用反问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张凯没发现自己那个反问句的没礼貌,自顾自往下说道:“邱老板在7月底就答应给我加资源,可是他走了,当初答应我的钱,到现在也没人给我兑现,我答应下来的指标倒是一分不落地还扛着,我成了冤大头了我!没钱就减指标吧。”
  孙建冬一板脸说:“不谈指标。”
  张凯朝着孙建冬伸出一只手说:“那加资源也行呀。总不能说到做指标就想起来让我当第一,分资源的时候就没人想着让我占第一了。”
  梁诗洛忽然拖长了声音插嘴说:“哎呀,张凯,你不要那么斤斤计较了。大男人,有你这样的吗?”
  张凯干笑一声说:“诗洛,我要是手上有你那么多资源,我肯定做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没办法,人穷志短,我还是当小男人好了。老板既然说不谈指标,我只好谈资源了,不然没法做。”他一面说,一面坚定地对孙建冬摇着头,以示自己的立场不可通融。
  孙建冬点着手提电脑的屏幕说:“费用是根据指标数,按比例分配的——分给你的销售费用,点数一点没比别人少,比起平均数,还多了0.5个百分点。我看原来的大区经理对你算有侧重了。”
  张凯分辩道:“可是市场部的费用没多少落到我头上呀。”
  孙建冬说:“市场部的费用,要靠你自己去争取呀。”
  张凯一摊手说:“我争取了,可人家不给我,我能怎么办!”
  孙建冬马上说:“对了,问题就在这里!为什么别的小区经理能争取到市场部的支持,你不能?”
  张凯张大了嘴,干瞪着眼睛一时间答不上来。
  梁诗洛带头笑起来,小区经理们跟着哄笑成一片。张凯干站在那里坐也不是恼也不是。
  孙建冬一挥手道:“好了。我鼓励你们多和市场部沟通,谁能获得市场部的支持是他的本事。销售部的费用,我可以适当照顾你一点,但是也不能照顾你太多,大区经理手上机动的费用就那么些,如果动多了,就意味着要从别的小区经理那里抽回资源——具体能给你多少,会后你到我办公室来沟通。”
  最后,孙建冬总结说:“我刚来,需要大家的支持,我们一起把南区的业绩做好。今天大家讲的,都已经记录下来了,我会仔细研究,给大家一个交代。关于费用问题,我知道钱多好办事,但是公司有公司的规矩,希望大家好好地把市场费用利用起来,市场活动一定要落实,这是没有商量的;关于指标,我说个大实话,这东西,不看绝对看相对,从南到北全国排队,人家能完成的,我们也应该完成,我们使了吃奶的力都做不出来的,别的大区也是做不出来的——可如果人家能完成,我们完不成,和公司说什么都没用。你们都是很聪明的人,道理是浅显的不用我来说服谁,大家一起动脑筋,套用一句官话,办法总比困难多。我特别想强调的一点是,一个优秀的销售经理,他区别于一般的销售经理有什么特征呢,他会专注于完成任务,而不过多地强调困难比如竞争对手的强大、资源的短缺的等等,最重要的是,他不是看着手中的资源和指标来做生意的,他是看市场有多大潜力来做生意的,这样公司才能保持行业的领先地位,他个人也能得到迅速发展。”
  梁诗洛带头鼓掌,她迎着孙建冬目光的眼神,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张凯无精打采地跟着众人拍了两下手掌,心中暗自嘀咕:“发展,等着头脑发涨吧!我去年就是盯着市场潜力做的,我今年的下场是什么呢?谁有本事每年找出那么多新的增长点?我做过一回傻瓜,就足够了!”
  会后张凯跟着孙建冬去了他的办公室。张凯再次陈述了自己的要求,表示费用如无法落实,就希望能减点指标。
  孙建冬听完他毫无新意的陈述,压着火气说:“张凯,指标就那么大一个盘子,你让我给你这组降指标,那就是要我给梁诗洛那组加指标了?”
  张凯楞了一下,心说那是你的事情,他说:“老板,关于梁诗洛在会上对指标的看法,我有不同意见,她过分强调增长率了,可是我认为不能独立地看待增长率,谁不知道这和基数有很大关系呢?再说,她那组的资源明显比我这组有优势,我也不是非要减指标,你多给我些钱也可以。”
  孙建冬忽然说:“所以一句话,给你的指标高了,给你的费用少了——那你和梁诗洛换一组如何?”
  张凯等着和孙建冬展开拉锯战,没料到孙建冬会有此一说,顿时惊讶地张大嘴“啊?”了一声,他迟疑着说:“真要换也可以,那我要求把我的销售代表也都带过那组去。”
  孙建冬做了个打住的收拾,不容商量地说:“销售代表不能互换,那样对客人有影响。就你和梁诗洛两个经理互换。”
  张凯觉得自己的心在往下沉,他说:“要换不是不行,我还是要求销售代表要跟我过去。我组里的销售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已经非常有默契了。”
  孙建冬看看手表说:“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个电话会议。放心,我再研究研究数据,一定会有调整的。”
  孙建冬在会上语调一直还算平和,不快的情绪实则已在他内心慢慢地蕴积起来,尤其张凯当众高调地发表那些个负面的议论令他颇为恼火。孙建冬的耐心并不好,依着他,像张凯这号关键时刻不帮老板分忧,光想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家伙,不必对他客气。他真想修理修理张凯,但他也只能自己在心里想想,过过干瘾罢了,毕竟张凯是几个小区经理中盘子最大的,逼急了,他跳槽的话,孙建冬就傻眼了,匆忙间根本不知道谁能顶上来。
  孙建冬开始认真地考虑接受杜拉拉的建议,一个是把那个谈话模板发给小区经理们,准备一对一地面谈;二是及早掌握TOP10员工的名单。同时,他计划请杜拉拉帮着一起分析分析,他下面的几个小区经理,谁的跳槽能力强,谁最有可能想跳。他想,HR应该会有一些工具,知道能利用哪些指标来分析一个人的职业状态,这总比单纯根据经验判断,会来得更全面周到一些。
18、新老板需要的是表决心
  第二天,孙建冬把调整后的四季度销售方案发给小区经理们,同时抄送给了江波以及中央市场部和销售效益部的相关同事,想了想,又加上了杜拉拉。
  梁诗洛收到孙建冬的邮件后,满怀期望地点开附件,一瞧,自己这组居然又给加了三十万指标!她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再看一遍,还真是加了三十万!梁诗洛连忙查看别组的情况,发现同样遭遇的还有张凯。这太出人意料了,她那暗夜繁星般漆黑闪亮的眼睛慢慢暗了下来,令她失望的不仅是加指标本身,加就加吧,做销售的,谁没被加过指标呢,她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和张凯受到了同等的对待。
  梁诗洛闭上眼睛双手慢慢地搓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从失望中平静下来。她把三条产品线逐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大致分析了一下整个南区的情况,最后不得不承认,要是换了自己在孙建冬的位置上,也会这么做的——既然横竖都是要多接这三十万,不如索性接得大方点。梁诗洛打定主意,马上回了封邮件,干脆地表示“有孙老板的领导,一定会克服困难,带领全组同事完成全年指标”。
  张凯白天在外面拜访客户,晚上回到公司打开“小黑”一看:费用一分钱没给他加,指标反倒往上长了三十万。他还没法发作,因为孙建冬给同产品组的梁诗洛也加了三十万指标。
  张凯阴着脸看完数据,心里很郁闷,他拿不准孙建冬是在有意修理他,还是真的认为该给这条产品线加指标。不管怎样,他感到公司这么对他,太没有良心了!去年为了给大区减轻压力,他虽然说不上主动,也算很干脆地承担了本不应加在他头上的指标,那真是按孙建冬说的“看着市场潜力来做生意”。就算种庄稼,也要讲个保持地力休养生息吧,今年好歹该给他这个上一年的功臣稍微喘口气的机会——孙建冬倒好,不但不给钱,还往上加指标,让他怎么和组里的销售代表交代呢?
  张凯感到一口气在胸口堵得慌,很想找个人说说。
  拉拉正埋头干活,有人敲了敲门,她一抬头,见是张凯站在门边,“拉拉,有空吗?我想和你聊两句。”他有气无力地说。
  拉拉见他苦着脸,连忙招呼他坐。
  拉拉和张凯很熟,逗他说:“美男,谁欠你钱没还?”
  张凯一屁股坐下,怀着满腹的愤愤不平,唠唠叨叨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中间夹杂了许多抒情的部分,花了将近半小时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拉拉听完,心里也闹不清孙建冬对指标的调整是公事公办还是修理张凯,就算孙建冬真是在修理张凯,站在她的立场上也不好和张凯说什么。而她能确定的是,张凯的态度不太对。
  拉拉沉吟了一下说:“那,张凯,生意上的事情我说不好,这次调整指标,你老板也抄送给我了,我还没有和他沟通过,单纯从数字上看,我猜他可能是认为你所在的这条产品线都应该加指标,所以你和梁诗洛各加了30万。”
  张凯睁大眼睛想反驳,拉拉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启发道:“我们先把指标的事情放到一边——我问你张凯,要是你新接管一个区域,你希望手下怎么个态度?”
  张凯楞了一下,嘟囔道:“那当然是希望他们积极正面点,好好干活啦。”
  拉拉马上说:“那不得了!将心比心,新老板到任,做下属的就该表决心呀。表决心你不会吗?”
  张凯不同意地摇摇头,他说:“拉拉你不知道,我们做销售的,决心不是那么好表的!我们的决心都得用数字实打实地表述的。我是再不干这光荣一天,狗熊364天的傻事儿了。我不认为我说错了什么,我说的全是大实话!”
  拉拉说:“你说的话对不对,我没法判断。就算你说得有道理,你的指标的确高了费用的确低了——可你第一次经理会就和新老板顶撞,也不明智呀,你这是想留给他什么样的第一印象呢?为什么不在会后私下和老板沟通呢?当着那么多小区经理的面,你就让他给你减指标加费用,他要是答应了你,别的人也有样学样他还怎么管?”
  张凯反驳道:“DB的企业文化不是推崇直接沟通吗?为什么有问题不能说?”
  拉拉说:“直接沟通不假,可也要分个场合吧?要是你的下属当众顶撞你,就你这脾气,我看你八成得发火。”
  张凯不服道:“只要他们是客观地反映问题,我从不发火。以前邱老板在的时候,我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在经理会上摊开来说。我这个人向来一是一二是二,摇头摆尾的事我干不来!”
  拉拉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要你老板倒过来讨好你?”
  张凯梗着脖子道:“我没这个意思。反正,我是个直接的人,我向来都是这么和邱老板沟通的。”
  拉拉正色道:“你过去在邱杰克手下做得挺好,他也了解你的个性,我看他是让你三分。可你有没有仗着自己的业绩好,就觉着自己可以说话比别人大声?”
  张凯提高嗓门争辩道:“我没有这样,我是就事论事。事实上,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沟通方式,和邱老板从来都没有问题。”
  拉拉不客气地说:“现在你老板是孙建冬!不管你过去做得多好,那都只是你的过去,对新老板没有意义!而你现在的表现,才是你对于新老板的意义。未来的趋势比成功的过去更重要,这个道理不是明摆着。”
  拉拉这话又狠又准,张凯被她扎到痛处一下对不上说辞,拉拉看他一眼,继续说:“而且,张凯,你想过没有,俗话说,有本事的人脾气大,你我都是做经理的,我们都会容忍业绩好的手下有时候和我们叫板,因为他业绩好能力强,我们不愿意和他闹翻——可我们那是没有办法,在我们的心里,都不会喜欢这样的下属。真有提升机会的时候,你会愿意升他吗?”
  张凯闻言楞了,过去没人和他说过这个,他也没有想过。他克制了一下自己,放低声音道:“好吧,拉拉,你觉得我还有哪里不对?”
  拉拉老实不客气地说:“比如你想向老板要钱,不会好好地正面表述自己的愿望吗,干嘛跟个怨妇似的抱怨?拉东扯西的,谁会爱听?闹到最后,活你也干了,人也让你给得罪了。你觉得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呢?”
  张凯不服道:“孙经理光看销售费用,我才解释的。市场资源今年太偏向梁诗洛了,她把中央市场部的人笼络得确实好,把我那一份儿都吃了。我自己要不到市场资源所以才更需要孙老板出面协调嘛,什么都得小区经理自己搞定,那要大区经理干吗?”
  拉拉听他最后那一句,不由笑道:“我靠,反了你了。”
  张凯理直气壮地说:“本来就是!”
  拉拉不紧不慢地说:“你说得很对。不过,就你这个境界,等着一辈子做小区经理吧。你自己不愿意去争取资源,还管那叫‘摇头摆尾’,却让大区经理去说情,对大区经理,你又不说这活儿是‘摇头摆尾’了,美其名曰‘协调’——我还有活没干完呢,反正你也听不进我的话,我不和你多说了。”
  张凯连忙说:“哎哎,对不起对不起,你说的我都记下了,肯定听。拉拉你再说说,我还有哪里不对?”
  拉拉说:“这可是你自己叫我说的——诗洛你没什么好怪她的,谁都会为自己争取利益,你要是能多要到钱,难道不要吗?!所以,你要做的,不是怪她争了你那一份食,而是想想她高明的地方在哪里,你也可以像她那样去影响中央市场部嘛。”
  张凯摇头道:“以前约翰常当市场部总监的时候,从王伟到邱杰克,就都不买市场部的账的。朝市场部那帮人点头哈腰,我做不出来。”
  拉拉不以为然道:“那你就别抱怨了呀!再说,我也不信中央市场部是仅仅靠你点头哈腰就肯给钱的。难道他们不是更看你承诺会有多少产出来决定投入多少吗?”
  张凯不服道:“不是我抱怨呀,拉拉!你说大区经理在这样的情况下,难道不该出面协调吗?再说了,孙经理在市场部待了三年,他和市场部的人说得上话嘛。”
  拉拉反问道:“你请求你老板出面协调了吗?”
  张凯委屈地说:“我怎么请求?!他都说得明明白白的了,鼓励我们自己多和市场部沟通,还说谁能要到资源,是谁的本事——他这不是把自己往外摘得干干净净了吗,都我们自己搞定,没他什么事了。”
  拉拉听张凯又数落孙建冬的不是,拿手点着张凯说:“你要是还这么个态度对老板,有你苦头吃了。我算和你白讲了这大半天。”
  拉拉一提醒,张凯也对自己的惯性行为暗自好笑:“行行,我会改的。保证不让你对我失望。”
  拉拉说:“这就对了,你这么聪明的人,这么个弯儿有什么转不过来的。”
  张凯叹气,走火入魔似的重申自己的中心思想:“拉拉,现在南区整体业绩落后,我能明白老板的难处,绝对不会有力不使,但是我真的需要多给点儿资源,你有什么好办法教我两招?”
  拉拉说:“我有什么好招,你自己做销售的,想要资源倒找我这个不懂销售的人支招。”
  张凯说:“那不一样,你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也许能有好办法。拉拉我跟你说,我只要有钱投入,就能向客人要生意了。我跟老板做了详细分析,钱投到哪里都说得清清楚楚的,他就是不松口,不知道是不放心我对客户的潜能分析,还是舍不得投入。”
  拉拉想了想说:“要不这么着,我跟你说个典故,话说有个男人赶着二十头猪去赶集,途中遇到大雨,他便去一农家求宿。一个农妇出来说,家中只有她一人,不便留他。男人恳求道:‘只住一晚,给猪一头。’农妇答应了,但声明家中只有一张床,没有床可以给这个男人睡。男人又恳求道:‘让我也睡到床上吧,给猪一头。’农妇想想答应了。半夜,男人要求睡到农妇上面去,农妇不允,男人保证说:‘我上来后不动,给猪一头。’农妇想想还是答应了。少顷,男人忍不住了,和农妇商量说:‘就动一下。’农妇坚决不允。男人说:‘动一下给猪二头。’农妇终于答应后,男人动了八下就不动了,农妇连忙问:‘怎么不动了’,男人说:‘猪没了。’农妇小声说:‘我给你猪。’天亮后,男人吹着口哨,愉快地赶着二十头猪上路了——这个故事说明两点:第一,客户需求是可被引导和培养的,或者说被制造的;第二,为了引导和培养客户需求,前期的适当投入是合理和必须的。”
  张凯不笑,严肃地说:“你这笑话虽然能讲明白道理,但是有点低级俗气,不登大雅之堂。”
  拉拉扫兴了,不爽道:“胡说,这是哈佛的经典营销案例,如何不登大雅之堂?!”
  张凯不信道:“是不是真的?确实不够严肃呀。”
  拉拉逗他道:“你付我足够高的稿费,我今晚回家给你编一够高雅够严肃的笑话。”
  张凯认真地追问说:“那你这笑话的题目叫啥?”
  拉拉忍着笑道:“就叫‘我给你猪’吧!”
  张凯说:“行,明天一早我就给老板说一遍‘我给你猪’。”
  拉拉正色道:“张凯,我不好对你老板提这些事儿,要不他该多心了,以为我们背后议论他什么,对你反而不好。”
  张凯心领神会道:“我明白,你不方便说什么,就是说了也帮不上我。说实在的,拉拉,我是实在没人讲,和销售部的人讲不合适,只有和你们HR讲讲了,麻烦你帮我保密。指标我就不提了,费用的事儿我自己会去和老板再尝试沟通一次,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放心,我会积极正面地沟通的,保证不再抱怨,也不顶撞,而且是单独沟通。”
  张凯走后,拉拉思索着,现在小区经理压力这么大,确实孙建冬该帮助下属排除工作中的障碍才对,怎么和孙建冬说好呢?如果是陈丰,拉拉会直说。陈丰哪怕当时不高兴,也不会妨碍两人的关系,而且过后他一般都能客观地思考一下拉拉的说法。孙建冬就摸不着底了,前两天拉拉向他建议采用统一的模板进行一对一单独谈话,他明明很赞同的样子,可今天听张凯一说,实际上,过后他根本没有采纳自己的建议。
  拉拉想,要多花点心思观察一下孙建冬。
19、想做经理的人1——标准
  午饭的时候,陈丰告诉拉拉,田野提出辞职。
  拉拉吃了一惊,忙咽下口中的忌廉汤,问道:“为什么?”
  陈丰用平静的口吻解释说:“TM给她大区经理做。”
  拉拉不能理解田野的选择:“TM连称作二流公司都勉强,它的大区经理又不值钱,田野去那里干什么?”
  陈丰分析说:“她没有说出来,我估计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这里压力比较大。”
  拉拉不以为然道:“销售都是有大小年的,就算TM今年压力轻一点,明年也许压力又大了,到哪里都会遇到困难,总不能遇到难处就逃避吧,田野该明白这个道理。再说,当初她不是你拍板招进DB来的吗,这两年我看你一直很器重栽培她,她留在DB肯定比去TM当那个大区经理有前途。你挽留她了吗?”
  陈丰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淡淡地说:“已经谈过两次了,没用。田野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她决定了的事情,谁说都没用,现在的女人心比男人狠。”
  拉拉放下手中的汤匙,同情地看着陈丰说:“啊哦~~~~被抛弃的人受伤了。”
  陈丰笑道:“我早已经习惯了,不要哪天你也弃我而去。”
  拉拉忽然想起什么,问陈丰:“你是因为要谈田野的事,才不叫孙建冬一起吃饭的吗?”
  陈丰澄清道:“那倒不是,田野的事在办公室谈也一样。我只是觉得和孙建冬不太熟,一起吃饭还得没话找话讲,别扭。”
  拉拉不信:“骗人!做销售的还在乎和不熟悉的人同桌吃饭?”
  陈丰正色道:“请客户吃饭那是工作行为。和你一起吃饭,是放松,很个人的行为。”
  拉拉说:“行啦,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啥。总之,我以后不再把你俩往一张饭桌上拉就是了。”
  陈丰笑笑,未予评价。
  拉拉想了想,问陈丰:“那,接替田野的人,你怎么考虑的?想从外部招,还是内部升一个起来?”
  陈丰说:“这个想和你商量商量,我的想法是内外都看看,多比较比较。田野的区域很重要,我还是想挑一个强一点的。”
  拉拉点头说:“就按你的意思办,HR马上发布内部招聘启事,看看都有谁来报名。然后我们一起把你下面表现出色的代表全都过一遍吧,看看你心目中有哪些可能的人选。要不,咱们现在就商量一个内部经理候选人的筛选标准吧?”
  陈丰随口说:“好,你先说,我补充。”
  不料拉拉冲着他抗议起来:“为啥要我先说?你最狡猾了,每次我们一起做面试,完了你都要我先说。”
  陈丰说:“我那是尊重你。因为你聪明,我想多听听你的意见。”
  拉拉不信:“得了吧,是因为我傻,对吧?”
  陈丰笑道:“把我说得那么狡猾,我是那样的人吗?好好,以后我先说。这次还是你先来吧。”
  拉拉冲陈丰晃着头,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易呀!”
  拉拉想了想,列举了几条:
  ——过往业绩好,证明他有做生意的能力;
  ——影响力好,善于沟通,对人际敏感,有一定的辅导他人的能力,人家愿意听他的,这样才有带好团队的能力;
  ——悟性高,学习能力强;
  ——承受压力的能力,新经理上任头半年,压力都会很大的;
  ——目前已经是高级销售代表;
  ——加入DB至少满一年,以便观察持续表现;
  ——认可DB的价值观。
  陈丰补了几条:
  ——善于建立客户关系,有深厚的客户基础;
  ——对销售结果敏感,攻击力强,有不断挑战更高业绩目标的强烈愿望;
  ——目前在负责重点区域的人,这样他有做大区域的经验,有和大客户打交道的能力,也有和市场部配合的经验;
  ——对数据敏感,逻辑判断好,才能有较好的区域业务规划的能力,才能准确判断目标和产出、管理指标和费用;
  ——了解行业动态,有较好的专业知识,其中包括对公司各项政策的熟知和遵从。
  拉拉认真听陈丰讲完,总结说:“你的关注点基本都集中在做生意的能力上。”
  陈丰点头说:“那是肯定的,销售经理做不好生意,别的方面再强都没用。”
  拉拉说:“行,回头我整理一下用邮件发给你,咱们先拿出几条硬指标,连续两年业绩达到‘优秀’,已经是高级销售代表,在DB服务了至少一年,目前是负责重点区域的——这四条直接先淘汰一轮。其中,关于高代和一年服务年限的要求可以直接写在内部招聘启事里,不符合条件的就不用报名了。”
  陈丰提醒道:“过往业绩这一条,不能太绝对——影响业绩的因素很多,有的人业绩不错,能力却一般,可能是给他的指标定得偏低,也可能是前手打的基础好,他接手这样的市场合算了,或者是竞争对手出问题了,对手失误造成我方得分。而有的人看着业绩一般,实则能力和态度都不错,只是因为某些超出他能力范围的客观因素导致业绩不够漂亮。”
  拉拉点点头说:“有的时候,一个人负责的工作结果很好,其实主要不是他的功劳,这也是有的。要不,咱们把对业绩的要求降低为过往两年均为‘良好或以上’怎么样?这样弹性就大多了。”
  陈丰觉得这个修改比较合适。
  最后拉拉说:“你心目中有目标人选吗?”
  陈丰沉吟道:“应该能有那么两个,我再考虑考虑。”
  拉拉说:“行。我今天会给猎头打个电话,让他们也开始找人。你还有啥特别的要求吗?”
  陈丰说:“特别强调个结果导向,应聘者最好有两年以上的管理经验。”
20、想做经理的人2——上交矛盾的成本
  内部招聘启事一登出来,很多人都跃跃欲试。过了一周的报名期,拉拉一统计,有五个人报名。
  正巧陈丰过来找她,她把这些人的简历打印出来摊在桌子上说:“你看看,有五个,都是高级销售代表,年资和业绩也都符合要求。”
  A卢秋白,本科,老资格销售代表,在DB服务16年。41岁。
  B王沛瑶,本科,老资格销售代表。孕妇。
  C艾艾,大专学历,老资格销售代表,加入DB两年。
  D姚杨,硕士,上年度南区TOPSALES(南区金牌销售)。
  E李坤,硕士,上年度全国TOPSALES(全国金牌销售),获公司奖励夏威夷旅游。
  除了A是四字头的,其余四人的年龄均为三十出头,行业年资也都够。陈丰拧着眉头把B简历挑出来,和拉拉说:“不知道这个王沛瑶是怎么想的,先不说你到底潜力怎么样,你都大肚子了,让我这时候升你做经理,你有这个精力吗?过一阵子你再休上四个月的产假,那我怎么办?我自己兼职做小区经理不成?再说了,你都三十有四了,好不容易怀上,孰轻孰重怎么分不清?这人判断力有问题,脑子不清醒。就冲这一条,根本不是块当经理的料。”
  拉拉笑道:“她可能有点像我们平时说的容易搞不清楚状况的那一类人,李斯特以前教过我,判断力好是高潜力人才的头一条标准,他很重视一个人的判断力,如果判断不对,那出发点就错了,没有正确的方向,再努力也是白费劲。就说你们做销售的吧,所有优秀的销售人员,他判断潜在目标客户的能力肯定都是好的。”
  陈丰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们老李怎么跟你解释判断力的?怎么样才算判断力好?”
  拉拉回忆道:“他说了几条,——能先于他人识别机会和风险,并采取行动把握先机和防范风险(快)。
  “——在复杂困难的情况下,能快速抓住问题的关键(准)。
  “——正确解读他人的动机和欲望,对方要的是什么,他在乎的是什么,你都得有个正确的判断。
  “当时记得特别牢的是李斯特和我说到一点,如果事先没有正确的预见风险并及时防范,一旦失误不是不能补救,但补救的成本往往会大于预防的成本,为此,老李是很重视经验的,他喜欢用经验好的人,因为有经验的人,往往判断更准确,知道机会在什么地方,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风险。”
  陈丰笑眯眯地看着拉拉侃侃而谈,他提了一个问题:“高潜力人才的这些特征是天生的,还是可以后天培养的?”
  拉拉感到遇到知音了,高兴地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你说的这一点我也特别感兴趣。你就勉为其难做我的蓝颜知己吧。”
  陈丰哈哈笑道:“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重任吧。我看我还得好好努力,不然哪天你不让我当蓝颜知己了我都不知道是为啥。”
  拉拉也笑:“照老李的说法,领袖人物多半是天生的,也就是说,这些特征里,一多半是与生俱来的特质,比如永不满足现状,敢于尝试和冒险,善与不同风格的人打交道,对周围的人、事感觉敏锐,但是也有部分可以后天培养,比如自信和野心,比如丰富的经验。”
  陈丰说:“拉拉,咱俩探讨一下,在做销售的人群中,经常会有一些进攻性(AGGRESSIVE)很强的人,销售做得很好,驱动业绩的能力非常强,但是人际关系不好,在团队中的影响力不行。这样的人,晋升的愿望往往还特别强烈,你提他,担心他以后把下面的人全炒了,或者他不炒人家人家自己跑了;你不提他,他还特别想不通。你怎么看这类人的潜力。”
  拉拉想了想说:“你这说的是那种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的人。面面俱到很难,但是高潜力的人应该不要严重偏科,就是说这些潜力特征中,他不要哪一方面有致命的缺陷,都得过得去,这是个度的问题。”
  拉拉看了看面前的应聘者资料,自我批评道:“跑题了,怪我吹牛吹久了。”
  陈丰笑道:“不是呀,我觉得对潜力标准的澄清,有助判断这几个应聘者到底谁是真正有潜力的人。”
  拉拉点点头:“言归正传,王沛瑶的经理王海涛在她的申请表上签字同意了。你恐怕得和王海涛谈谈。这不是瞎送人过来吗?”
  陈丰也不满意王海涛这样胡乱把关,让助理马上找王海涛到拉拉办公室来。
  王海涛进来后,陈丰招呼他坐下,然后点着桌面上的简历,单刀直入地问他:“海涛,你觉得王沛瑶够不够条件竞聘小区经理?”
  王海涛这才明白找他啥事,他支支吾吾地说:“其实是不够的,但怎么说呢?按咱们招聘启事上的条件,人家有权力报名呀!她是高级销售代表,这两年业绩都在良好以上,我拿什么理由挡她呢?我总不能说你怀孕了,这个时候报名不合适吧?回头她扣我一大帽子,说我歧视孕妇,我不麻烦大了?”
  陈丰对王海涛的滑头大为不满,他不客气地说:“所以你就把矛盾上交,让我来头痛是吧?”
  王海涛赶紧解释说:“哎,我哪里敢给领导们添堵!我就是想,让她过一过评估中心,到时候再告诉她结果不行,这事儿就算顺顺利利地结束了。评估中心我也让她来过了,是她自己争不过别人,就不好怪我了。”
  拉拉这时候插话道:“海涛,你这话就不对了。要照你说,如果有二十个人报名,咱们就真送二十个人去过评估中心?不然这些人就会怨恨我们,觉得是我们害得他失去了升职的机会?”
  王海涛辩解道:“我不是这意思,拉拉,她这不是孕妇嘛。”
  陈丰问他说:“海涛,假如她没有怀孕,换了你是大区经理,你肯要她做你的小区经理吗?”
  王海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陈丰说:“不肯,对吧?我们都知道,问题的关键在于,她根本就没有达到经理岗位的要求。”
  拉拉也说:“DB的评估中心是由四位总监或者高级经理组成的,只应用在经理级别以上的岗位招聘,对每个应聘者的评估时间理论上都要在一个小时甚至以上,四位总监的一个小时,加上广州上海的来回机票,海涛你算算成本是多少?这么昂贵的测试,咱们不能仅仅为了照顾应聘者的情绪,就送她去过评估中心呀。”
  王海涛楞了一下说:“我还真没想过成本问题。”
  拉拉启发说:“海涛,过评估中心是很严肃的事情。要是真送了这样明显不合适的应聘者去参评,你想,总监们肯定得生气,回头再一看,签字批准的经理是你,总监们可就记住了,‘商业客户部南区的王海涛,这小伙子不专业’。退一步说,就算你因为不批王沛瑶过评估中心而得罪了她,那你认为是得罪一个糊涂的下属成本高,还是得罪四个清醒的总监成本高?海涛你用选择法算一算。”
  王海涛呆呆地看着拉拉,好半天才说:“那,一个职位空缺,咱们一般送几个人去过评估中心?”
  拉拉说:“这倒不一定。要是只有一个合适的,就只送一个。最好是能有两到三个给老板们挑一挑。话说回来,如果五个人报名,而且他们都很强,我们实在是难分高下,那就都送去好了,可这基本是不可能的,否则也就不会有‘人才难得’这样的说法了——海涛我跟你说,甭管送几个,这不是名额的事儿,不合适的,就坚决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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