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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纪

_16 袁宏(东晋)
〔十〕 定安,即定安公王莽也。
  昔在虞书,敦序九族〔一〕。周监二代,封建同姓〔二〕,诗着其义,历载长久。汉兴之初,割裂疆土,尊王子弟,是以卒折诸吕之难,而成太宗之基。 亮等以备肺腑枝叶,宗子蕃翰〔三〕,心存国家,念在弭乱。自备破收汉中,海内英雄望风螘附,而爵号不显,九锡未加,非所以镇卫社稷,光照万世。奉辞在外, 诏命断绝。昔西河太守梁统等值汉中兴,限于河山,位同权均,不能相率,咸推窦融以为元帅,卒立绩效,摧破隗嚣。今社稷之难,甚于陇蜀,操外吞天下,内残群 僚,朝廷有萧墙之危,而御侮未立,可〔为〕(谓)寒心〔四〕。臣等辄依旧典,立备为汉中王,拜大司马,董齐六军,纠合同盟,埽灭凶逆。以汉中、巴、蜀、广 汉、犍为为国,所置依汉初立诸侯王故典。夫权宜之制,苟利国家,专之可也。然后功成事立,臣等退伏矫罪,虽死无恨。”遂于〔沔〕(江)阳设坛场〔五〕,御 王冠于刘备。
〔一〕 见书皋陶谟。
〔二〕 二代,夏,商也,又昭公二十六年左传王子朝曰:“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并建母弟,以蕃屏周。”
〔三〕 诗大雅板曰:“大宗维翰。 ”。
〔四〕 据三国志先主传改。
〔五〕 据三国志先主传改。水经注沔水曰:“沔水又东迳沔阳县故城南。城,旧言汉祖在汉中,萧何所筑也。汉建安二十四年,刘备并刘璋,北定汉中,始立坛,即汉中王位于此。”
  备上言曰:“臣以具臣之才,荷上将之任,董督三军,奉辞于外,不能除寇静难,以匡王室,久使陛下圣教陵迟,六合否而不泰,惟忧反侧,疢如疾首 〔一〕。曩者董卓造为乱阶,自是之后,群凶纵横,残剥海内。赖陛下圣德威灵,人神同应,或忠义奋讨,或上天降罚,暴逆并殪,以渐冰消。惟独曹操久未枭除, 侵擅国〔权〕(威),〔二〕恣心极乱。臣等昔与车骑将军董承同谋讨操,机事不密,承见陷害。臣播越失据,忠义不果。遂得使操穷凶极逆,主后戮杀,皇子鸠 害。虽纠合同盟,念在奋力,懦弱不武,历年无效。常恐殒殁,孤负国恩,假寐永叹〔三〕,夕惕若厉〔四〕。
〔一〕 见诗小雅小弁。笺云:“疢犹病也。”疏曰:“疾首,谓头痛也。”
〔二〕 据三国志先主传改。
〔三〕 亦见诗小雅小弁。笺云:“ 不脱冠衣而寐曰假寐。”
〔四〕 见易干卦。正义曰:“夕惕者,谓终竟此日,后至向夕之时,犹怀忧惕。若厉者,若,如也,厉,危也。言寻常忧惧,恒如倾危。”
  今臣群僚以为昔在虞书,敦叙九族,庶明厉翼〔一〕,五帝以来,此道不废。周监二代,建诸姬姓,实赖晋、郑夹辅之福〔二〕高祖龙兴,尊王子弟,大 启九国〔三〕,卒斩诸吕,以安大宗。今操恶直丑正,寔繁有徒,包藏祸心,篡逆巳显。既王室微弱,帝族无位,斟酌古式,依假权宜,上臣大司马、汉中王。所获 已过,不宜复忝高位,以重罪谤。群臣见逼,迫以大义,追惟寇贼不枭,国难未已,宗庙倾危,社稷将堕,诚臣深忧之责。若应权通变,以宁圣主,虽越水火,所不 敢辞。常虑于怀,以防后悔。辄顺众议,拜授印玺,以崇国威。仰惟爵高宠厚,俯思自效,忧深责重,惊悸累息,如临于谷。辄将率六军,顺时扑讨,以宁社稷,以 报万分。”
〔一〕 出书皋陶谟。注曰:“言庶民皆明其教,而自勉励;冀戴上命。”
〔二〕 犬戎杀幽王,晋文侯、郑武公立故太子宜臼,是为平王。”
〔三〕 九国者,荆王刘贾、楚王刘交、齐王刘肥、代王刘仲、梁王刘恢、淮阳王刘友、淮南王刘长、吴王刘濞、燕王刘建也。
  九月,丞相掾魏讽谋诛曹操,发觉伏诛。讽有威名,潜结义士,坐死者数千人〔一〕。
〔一〕 三国志武帝纪注引世语作“ 数十人”,黄本同。然通鉴亦作“数千人”。
二十五年(庚子、二二〇)
  春正月庚子,魏王曹操薨,谥曰武王。
  壬寅,诏曰:“魏太子丕:昔皇天〔授〕(据)乃显考以冀我 皇家〔一〕,遂攘〔除〕群凶,戡定九州〔二〕,弘功茂绩,光于宇宙,朕用垂拱〔二〕(三)十有余载〔三〕。天不慭遗一老〔四〕,永保余一人,早世潜神,哀 悼切伤。丕奕世宣明,宜秉文武,绍熙前绪。今使使持节御史大夫华歆奉策诏,授丕丞相印绶、魏王玺黻,领冀州牧。方今外有遗虑,遐夷未宾,旗鼓尚在边境,干 戈不得韬刃,斯乃播扬洪烈,立功垂名之秋也。岂得修谅闇之礼,究曾、闵之志哉?甚敬服朕命,抑弭忧怀,旁祇厥序〔五〕,时亮天工〔六〕,以称朕意。于戏, 可不勉乎!”
〔一〕 据三国志文帝纪注引袁纪改。
〔二〕 “除”据裴注引袁纪补,又 “戡”注作“拓”。
〔三〕 据裴注引袁纪改。卢弼亦曰:“今本袁纪‘二’作‘三’,误。盖指操迁帝都许二十五年也。”
〔四〕 “慭”原误作“●”,据裴注引袁纪迳改之。语出哀公十六年左传。
〔五〕 卢弼引钱仪吉曰:“‘旁’ 疑作‘方’。”是。
〔六〕 裴注引袁纪作“时亮庶功” 。
  二月丁未朔,日有蚀之。
  冬十月乙卯,诏曰:“朕在位三十有二载,遭天下荡覆,幸赖宗庙之灵,危而复存。然瞻仰天文,俯察民心,炎精之数既终,行运在乎曹氏。是以前王既 树神武之绩,今王又光裕明德以应其期,是历数昭明,亦可知矣。大〔道〕(人)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一〕,故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朕羡而慕 之,今其追踵尧典,禅位于魏王。”
〔一〕 据魏志注引袁纪改。此十二字出礼记礼运篇。
  乃告宗庙,使御史大夫张音奉皇帝玺绶,禅位于魏王曰:“咨尔魏王:昔者帝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汉道陵迟,世失其 序,降及朕躬,大乱滋昏,群凶肆逆,宇宙倾覆。赖武王拯兹难于四方,惟清区夏,以〔保〕绶我宗庙〔一〕,岂余一人获乂,俾九服实受其赐。今王钦承前绪,光 于乃德,恢文武之大业,昭尔考之弘烈,皇天降瑞,人神告征,诞惟亮采,师锡朕命,佥曰尔礼度克协于虞舜,用率我唐典,敬逊尔位。于戏!天之历数在尔躬,允 执其中,天禄永终〔二〕;君其祇奉大化,飨兹万国,以肃天道。”
〔一〕 据三国志文帝纪补。
〔二〕 自“天之历数”至此,出自尚书大禹谟。
  庚午,魏王即皇帝位,改年曰黄初。
  魏帝既受禅,问尚书陈群曰:“朕应天顺民,卿等以为何如?”群对曰“臣与华歆俱事汉朝,难欣圣化,义形于色。”
    袁宏曰:夫君位,万物之所重,王道之至公。所重在德,则弘济于仁义;至公无私,故变通极于代谢。是以古之圣人,知治乱盛衰有时而然也,故大 建名教,以统群生,本诸天人,而深其关键。以德相传,则禅让之道也;暴极则变,则革代之义也。废兴取与,各有其会,因时观民,理尽而动。然后可以经纶丕 业,弘贯千载。是以有德之兴,靡不由之;百姓与能,人鬼同谋,属于苍生之类,未有不蒙其泽者也。其政化遗惠,施及子孙,微而复隆,替而复兴,岂无僻王赖前 哲以免〔一〕。及其亡也,刑罚淫滥,民不堪命。匹夫匹妇,莫不憔悴于虐政;忠义之徒,无由自效其诚。故天下嚣然,新主之望,由兹而言。君理既尽,虽庸夫得 自绝于桀、纣;暴虐未极,纵文王不得拟议于南面,其理然也。
〔一〕 疑文有脱误。
    汉自桓、灵。君道陵迟,朝纲虽替,虐不及民。虽宦竖乘间,窃弄权柄,然人君威尊,未有大去王室,世之忠贤,皆有宁本之心。若诛而正之,使各 率职,则二祖、明、章之业,复陈乎目前,虽曰微弱,亦可辅之。时献帝幼冲,少遭凶乱,流离播越,罪不由己。故老后生未有过也。其上者悲而思之,人怀匡复之 志。故助汉者协从,背刘者众乖,此盖民未忘义,异乎秦汉之势。魏之讨乱,实因斯资,旌旗所指,则以伐罪为名;爵赏所加,则以辅顺为首。然则刘氏之德未泯, 忠义之徒未尽,何言其亡也?汉苟未亡,则魏不可取。今以不可取之实,而冒揖让之名,因辅弼之功,而当代德之号,欲比德尧舜,岂不诬哉!
  初,魏王欲以杨彪为太尉,彪辞曰:“尝已为汉三公,遭世衰乱,不能立尺寸之益,若复为魏氏之臣,于义既无所为,于国选亦不为荣也。”遂听所守。 及魏受禅,乃下诏曰:“夫先王制几杖之赐,所以宾礼黄耇〔一〕,褒崇元老也。昔孔光、卓茂皆以淑德高年,受此嘉锡〔二〕。公故汉宰相,乃祖已来,世着忠 贤。公年过七十,行不逾矩,可谓老成人矣,所宜宠异,以彰旧德。其锡公延年杖及伏几,〔延〕(筵朝)请之日〔三〕,使杖入侍;又使着鹿皮帽冠。”彪上章固 让,不听。年八十四,以寿终。
〔一〕 仪礼士冠礼曰:“黄耇无疆,受天之庆。”注曰“黄,黄发也。耇,冻梨也。皆寿征也。”
〔二〕 汉书孔光传曰:莽白太后,徙孔光为太师。光称病辞位,太后赐灵寿杖。又范书卓茂传曰:光武初即位,以茂为太傅,封褒德侯,赐几杖车马。
〔三〕 据黄本删改。三国志、范书之注引续汉书均作“延请”。
  彪字文先,幼习祖考之业,以孝义称。自为公辅,值王室大乱,彪流离播越,经历艰难,以身卫主,不失中正,天下以此重之。自震至彪,四世宰辅,皆 以儒素名德相承。秉、赐虽方节不及震,然其恭谨、孝友、笃诚,不忝前列也。有子曰修,少有俊才,而德业之风尽矣。至魏初,坐事诛〔一〕。
〔一〕 三国志陈思王传曰:植既以才见异,而丁仪、丁廙、杨修等为之羽翼。植宠衰。太祖既虑终始之变,以杨修颇有才策,而又袁氏之甥,于是以罪诛修。
  癸酉〔一〕,魏以河内之山阳,封汉帝为山阳公,行汉正朔焉。
〔一〕 十一月癸酉朔,疑袁纪上脱 “十一月”三字。
  明年,刘备自立为天子。
附录一:后汉纪佚文
  基字宪公,兹字季公,并为长史,闻固策免,并弃官亡归巴汉。南郑赵子贱为郡功曹,诏下郡杀固二子。太守知其枉,遇之甚宽,二人讬服药夭,具棺器,欲因出逃。子贱畏法,敕吏验实,就杀之。(
载范书李固传注)
  长乐卫尉马腾,其长八尺,身体洪大,面鼻雄异,而性贤厚,人多敬之。(载初学记卷十九、太平御览卷三七七)
  崔骃诣窦宪,始及门,宪倒屣迎之,曰:“吾受诏交公,公何得薄哉?”(载太平御览卷四七四)
  崔骃上书曰:“窃闻春阳发而仓庚鸣,秋风厉而蟋蟀吟,盖气使之然也。”(载太平御览卷九四九)
  第五伦为司空,有人与伦千里马者,伦虽不取,每三公有所选举,伦心不忘也,然亦终不用。(载太平御览卷二0八)
  种皓字景伯,父为定陶令,有财三千万。父卒,皓皆以赈乡里贫贱者,其进趣名利者,皆不与交通。(载太平御览卷四七六)
  韩卓字子助,陈留人。腊日奴窃食,祭先人。卓义其心,矜而免之。(载岁华纪丽)
附录二:袁宏传及其轶事
  (一)晋书袁宏传
  袁宏字彦伯,侍中猷之孙也。父勖,临汝令。宏有逸才,文章绝美,曾为咏史诗,是其风情所 寄。少孤贫,以运租自业。谢尚时镇牛渚,秋夜乘月,率尔与左右微服泛江。会宏在舫中讽咏,声既清会,辞又藻拔,遂驻听久之,遣问焉。答云:“是袁临汝郎诵 诗。”即其咏史之作也。尚倾率有胜致,即迎升舟,与之谭论,申旦不寐,自此名誉日茂。
  尚为安西将军、豫州刺史,引宏参其军事。累迁大司马 桓温府记室。温重其文笔,专综书记。后为东征赋,赋末列称过江诸名德,而独不载桓彝。时伏滔先在温府,又与宏善,苦谏之。宏笑而不答。温知之甚忿,而惮宏 一时文宗,不欲令人显问。后游青山饮归,命宏同载,众为之惧。行数里,问宏云:“闻君作东征赋,多称先贤,何故不及家君?”宏答曰“尊公称谓非下官敢专, 既未遑启,不敢显之耳。”温疑不实,乃曰:“ 君欲为何辞?”宏即答云:“风鉴散朗,或搜或引,身虽可亡,道不可陨,宣城之节,信义为允也。”温泫然而止。宏赋又不及陶侃,侃子胡奴尝于曲室抽刃问宏 曰:“家君勋迹如此,君赋云何相忽?”宏窘急,答曰: “我已盛述尊公,何乃言无?”因曰:“精金百汰,在割能断,功以济时,职思静乱,长沙之勋,为史所赞。 ”胡奴乃止。
  后为三国名臣颂曰:
  夫百姓不能自牧,故立君以治之;明君不能独治,则为臣以佐之。然则三五迭隆,历代承基,揖让之与干戈,文德之与武功,莫不宗匠陶钧而群才缉熙, 元首经略而股肱肆力。虽遭罹不同,迹有优劣,至于体分冥固,道契不坠,风美所扇,训革千载,其揆一也。故二八升而唐朝盛,伊吕用而汤武宁,三贤进而小白 兴,五臣显而重耳霸。中古陵迟,斯道替矣。居上者不以至公理物,为下者必以私路斯荣,御员者不以信诚率众,执方者必以权谋自显。于是君臣离而名教薄,世多 乱而时不治,故蘧宁以之卷舒,柳下以之三黜,接舆以之行歌,鲁连以之赴海。衰世之中,保持名节,君臣相体,若合符契,则燕昭、乐毅古之流矣。夫未遇伯乐, 则千载无一骥;时值龙颜,则当年控三杰,汉之得贤,于斯为贵。高祖虽不以道胜御物,群下得尽其忠;萧曹虽不以三代事主,百姓不失其业。静乱庇人,抑亦其 次。夫时方颠沛,则显不如隐;万物思治,则默不如语。是以古之君子不患弘道难,患遭时难,遭时匪难,遇君难。故有道无时,孟子所以咨嗟;有时无君,贾生所 以垂泣。夫万岁一期,有生之通涂;千载一遇,贤智之嘉会。遇之不能无欣,丧之何能无慨。古人之言,信有情哉!余以暇日常览国志,考其君臣,比其行事,虽道 谢先代,亦异世一时也。
  文若怀独见之照,而有救世之心,论时则人方涂炭,计能则莫出魏武,故委图霸朝,豫谋世事。举才不以标鉴,故人亡而后显;筹画不以要功,故事而至后定。虽亡身明顺,识亦高矣。
  董卓之乱,神器迁逼,公达慨然,志在致命。由斯而谭,故以大存名节。至如身为汉隶而迹入魏幕,源流趣舍,抑亦文若之谓。所以存亡殊致,始终不同,将以文若既明且哲,名教有寄乎!夫仁义不可不明,则时宗举其致;生理不可不全,故达识摄其契。相与弘道,岂不远哉!
  崔生高朗,折而不挠,所以策名魏武、执笏霸朝者,盖以汉主当阳,魏后北面者哉!若乃一旦进玺,君臣易位,则崔生所以不与,魏氏所以不容。夫江湖所以济舟,亦所以覆舟;仁义所以全身,亦所以亡身。然而先贤玉摧于前,来哲攘袂于后,岂天怀发中,而名教束物者乎!
  孔明盘桓,俟时而动,遐想管乐,远明风流,治国以礼,人无怨声,刑罚不滥,没有余泣,虽古之遗爱,何以加兹!及其临终顾讬,受遗作相,刘后授之无疑心,武侯受之无惧色,继体纳之无贰情,百姓信之无异辞,君臣之际,良可咏矣!
  公瑾卓尔,逸志不群,总角料主,则素契于伯符;晚节曜奇,则三分于赤壁。惜其龄促,志未可量。
  子布佐策,致延誉之美,辍哭止哀,有翼戴之功,神情所涉,岂徒謇谔而已哉!然杜门不用,登坛受讥。夫一人之身所照未异,而用舍之间俄有不同,况沈迹沟壑,遇与不遇者乎!
  夫诗颂之作,有自来矣。或以吟咏情性,或以纪德显功,虽大指同归,所讬或乖。若夫出处有道,名体不滞,风轨德音,为世作范,不可废也。复缀序所 怀,以为之赞曰:火德既微,运缠大过。洪飙扇海,二溟扬波。虬兽虽惊,风云未和。潜鱼择川,高鸟候柯。赫赫三雄,并回干轴。竞收杞梓,争采松竹。凤不及 栖,龙不暇伏。谷无幽兰,岭无停菊。
  英英文若,灵鉴洞照。应变知微,颐奇赏要。日月在躬,隐之弥曜。文明映心,钻之愈妙。沧海横流,玉石俱碎。达人兼善,废己存爱。谋解时纷,功济宇内。始救生灵,终明风概。
  公达潜朗,思同蓍蔡。运用无方,动摄群会。爰初发迹,遘此颠沛。神情玄定,处之弥泰。愔愔幕里,算无不经。亹亹通韵,迹不暂停。虽怀尺璧,顾哂连城。智能极物,愚足全生。
  郎中温雅,器识纯素。贞而不谅,通而能固。恂恂德心,汪汪轨度。志成弱冠,道数岁暮。仁者必勇,德亦有言。虽遇履尾,神气恬然。行不修饰,名节无愆。操不激切,素风愈鲜。
  邈哉崔生,体正心直。天骨疏朗,墙岸高嶷。忠存轨迹,义形风色。思树芳兰,翦除荆棘。人恶其上,世不容哲。琅琅先生,雅杖名节。虽遇尘雾,犹震霜雪。运极道消,碎此明月。
  景山恢诞,韵与道合。形器不存,方寸海纳。和而不同,通而不杂。遇醉忘辞,在醒贻答。
  长文通雅,义格终始。思戴元首,拟伊同耻。人未知德,惧若在己。嘉谋肆庭,谠言盈耳。玉生虽丽,光不逾把。德积虽微,道映天下。
  邈哉太初,宇量高雅。器范自然,标准无假。全身由直,迹洿必伪。处死匪难,理存则易。万物波荡,孰任其累!六合徒广,容身靡寄。君亲自然,匪由名教。爱敬既同,情礼兼到。
  烈烈王生,知死不挠。求仁不远,期在忠孝。
  玄伯刚简,大存名体。志在高构,增堂及陛。端委兽门,正言弥启。临危致命,尽其心礼。
  堂堂孔明,基宇宏邈。器同生灵,独禀先觉。标榜风流,远明管乐。初九龙盘,雅志弥确。百六道丧,干戈迭用。苟非命世,孰扫氛雺!宗子思宁,薄言解控。释褐中林,郁为时栋。
  士元弘长,雅性内融。崇善爱物,观始知终。丧乱备矣,胜涂未隆。先生标之,振起清风。绸缪哲后,无妄惟时。夙夜匪懈,义在缉熙。三略既陈,霸业已基。
  公琰殖根,不忘中正。岂曰模拟,实在雅性。亦既羁勒,负荷时命。推贤恭己,久而可敬。
  公衡冲达,秉志渊塞。媚兹一人,临难不惑。畴昔不造,假翮邻国。进能徽音,退不失德。六合纷纭,人心将变。鸟择高梧,臣须顾眄。
  公瑾英达,朗心独见。披草求君,定交一面。桓桓魏武,外讬霸迹。志掩衡霍,恃战忘敌。卓卓若人,曜奇赤壁,三光参分,宇宙暂隔。
  子布擅名,遭世方扰。抚翼桑梓,息肩江表。王略威夷,吴魏同宝。遂赞宏谟,匡此霸道。桓王之薨,大业未纯。把臂讬孤,惟贤与亲。辍哭止哀,临难忘身。成此南面,实由老臣。才为世生,世亦须才。得而能任,贵在无猜。
  昂昂子敬,拔迹草莱。荷檐吐奇,乃构云台。
  子瑜都长,体性纯懿。谏而不犯,正而不毅。将命公庭,退忘私位。岂无鹡鸰,固慎名器。
  伯言謇謇,以道佐世。出能勤功,入亦献替。谋宁社稷,解纷挫锐。正以招疑,忠而获戾。
  元叹邈远,神和形检。如彼白珪,质无尘点。立行以恒,匡主以渐。清不增洁,浊不加染。
  种翔高亮,性不和物。好是不群,折而不屈。屡摧逆鳞,直道受黜。叹过孙阳,放同贾屈。
  莘莘众贤,千载一遇。整辔高衢,骧首天路。仰揖玄流,俯弘时务。名节殊涂,雅致同趣。日月丽天,瞻之不坠。仁义在躬,用之不匮。尚想遐风,载揖载味。后生击节,懦夫增气。
  从桓温北征,作北征赋,皆其文之高者。尝与王珣、伏滔同在温坐,温令滔读其北征赋,至“闻所传于相传,云获麟于此野,诞灵物以瑞德,奚授体于虞 者!疚巴父之洞泣,似实恸而非假。岂一性之足伤,乃致伤于天下”,其本至此便改韵。珣云:“此赋方传千载,无容率耳。今于‘天下’之后,移韵徙事,然于写 送之致,似为未尽。”滔云:“得益写韵一句,或为小胜。 ”温曰:“卿思益之。”宏应声答曰:“感不绝于余心,愬流风而独写。”珣诵味久之,谓滔曰:“当今文章之美,故当共推此生。”
  性强正亮直,虽被温礼遇,至于辩论,每不阿屈,故荣任不至。与伏滔同在温府,府中呼为“袁伏”。宏心耻之,每叹曰:“公之厚恩未优国士,而与滔比肩,何辱之甚。”
  谢安常赏其机对辩速。后安为扬州刺史,宏自吏部郎出为东阳郡,乃祖道于冶亭。时贤皆集,安欲以卒迫试之,临别执其手,顾就左右取一扇而授之曰:“聊以赠行。”宏应声答曰:“辄当奉扬仁风,慰彼黎庶。 ”时人叹其率而能要焉。
  宏见汉时傅毅作显宗颂,辞甚典雅,乃作颂九章,颂简文之德,上之于孝武。
  太元初,卒于东阳,时年四十九。撰后汉纪三十卷及竹林名士传三卷、诗赋诔表等杂文凡三百首,传于世。
  三子:长超子,次成子,次明子。明子有父风,最知名,官至临贺太守。
  (二)檀道鸾晋阳春秋
  袁宏字彦伯,陈郡人。为大司马府记室参军,稍迁至吏部郎,出为东阳郡守,卒。(载文选卷四七袁宏三国名臣序赞李善注。按书名本当作续晋阳秋)
  (三)世说新语
   言语篇曰:“袁彦伯为谢安南司马,都下诸人送至濑乡。将别,既自凄惘,叹曰:“江山辽落,居然有万里之势。”注曰:续晋阳秋曰:“袁宏字彦伯,陈郡人, 魏郎中令焕六世孙也。祖猷,侍中。父勖,临汝令。宏起家建威参军、安南司马记室。太傅谢安赏宏机捷辩速,自吏部郎出为东阳郡,乃祖之于冶亭。时贤皆集,安 欲卒迫试之,执手将别,顾左右取一扇而赠之。宏应声答曰:‘辄当奉扬仁风,慰彼黎庶。’合坐叹其要捷。性直亮,故位不显也。在郡卒。”
  文 学篇曰:袁虎少贫,尝为人佣载运租。谢镇西经船行,其夜清风朗月,闻江渚间估客船上有咏诗声,甚有情致,所诵五言,又其所未尝闻,叹美不能已。即遣委曲讯 问,乃是袁自咏其所作咏史诗。因此相要,大相赏得。”注曰:虎,袁宏小字也。续晋阳秋曰:“虎少有逸才,文章绝丽,曾为咏史诗,是其风情所寄。少孤而贫, 以运租为业。镇西谢尚时镇牛渚,乘秋佳风月,率尔与左右微服泛江。会虎在运租船中讽咏,声既清会,辞文藻拔,非尚所曾闻,遂住听之。乃遣问讯,答曰:‘是 袁临汝郎诵诗。’即其咏史之作也。尚佳其率有胜致,即遣要迎,谈话申旦,自此名誉日茂。”
  又曰:桓宣武命袁彦伯作北征赋。既成,公与时贤共看,咸嗟叹之。时王珣在坐,云“恨少一句得写字足韵当佳”,袁即于坐揽笔益云:“感不绝于余 心,溯流风而独写。”公谓王曰:“当今不得不以此事推袁。 ”注曰:续晋阳秋曰:“宏从温征鲜卑,故作北征赋,宏文之高者。”宏集载其赋云:“闻于相传,云获麟于此野,诞灵物以瑞德,奚授体于虞者!悲尼父之恸泣, 似实恸而非假,岂一物之足伤,实致伤于天下。感不绝于余心,□流风而独写。”晋阳秋曰:“宏尝与王珣、伏滔同侍温坐,温令滔读其赋,至‘致伤于天下’,于 此改韵。云:‘此韵所咏,慨深千载。今于“天下”之后便移韵,于写送之致,如为未尽。’滔乃云:‘得益写一句,或当小胜。’桓公语宏:‘卿试思益之。’宏 应声而益,王、伏称善。”
  又曰:“袁彦伯作名士传成,见谢公,公笑曰: “我尝与诸人道江北事,特作狡狯耳。”彦伯遂以箸书。注曰:宏以夏侯太初、何平叔、王辅嗣为正始名士。阮嗣宗、嵇叔夜、山巨源、向子期、刘伯伦、阮仲容、 王浚仲为竹林名士。裴叔则、乐彦辅、王夷甫、庾子嵩、王安期、阮千里、卫叔宝、谢幼舆为中朝名士。
  又曰:桓宣武北征,袁虎时从,被责免官。会须露布文,唤袁倚马前,令作。手不辍笔,俄得七纸,殊可观。东亭在侧,极叹其才。袁虎云:“当令齿舌间得利。”
  又曰:袁宏始作东征赋,不道陶公。胡奴诱之狭室中,临以白刃曰:“先公勋业如是,君作东征赋云何相忽略?”宏窘蹙无计,便答:“我大道公,何以 云无?”因诵曰:“精金百炼,在割能断,功则治人,职思靖乱,长沙之勋,为史所赞。”注曰:续晋阳秋曰:“ 宏为大司马记室参军。后为东征赋,悉称过江诸名望。时桓温在南州,宏语众云:‘我决不及桓宣城。’时伏滔在温府,与宏善,苦谏之宏笑而不答。滔密以启温, 温甚忿,以宏一时文宗,又闻此赋有声,不欲令人显问之。后游青山,饮酌既归,公命宏同载,众为危惧。行数里,问宏曰:‘闻君作东征赋,多称先贤,何故不及 家君?’宏答曰:‘尊公称谓,自非下官所敢专,故未呈启,不敢显之耳。’温乃云:‘君欲为何辞?’宏即答云:‘风鉴散朗,或搜或引,身虽可亡,道不可陨, 则宣城之节,信为允也。’温泫然而止。二说不同,故详载焉。
  宠礼篇曰:桓宣武尝请参佐入宿,袁宏、伏滔相次而至,莅名府中。复有袁参军,彦伯疑焉,令传教更质,传教曰:“参军是袁、伏之袁,复何所疑!”
  轻诋篇曰:“桓公入洛,过淮泗,践北境,与诸僚属登平乘楼,眺瞩中原,慨然曰:“遂使神州陆沈,百年丘墟,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责。”袁虎率而 对曰:“运自有废兴,岂必诸人之过?”桓公懔然作色,顾谓四坐曰:“诸君颇闻刘景升不?有大牛重千斤。啖刍豆十倍于常牛,负重致远,曾不若一羸牸。魏武入 荆州,烹以飨士卒,于时莫不称快。意以况袁,四坐既骇,袁亦失色。
  又曰:袁虎、伏滔同在桓公府,桓公每游宴,辄命袁伏。袁甚耻之,恒叹曰:“公之厚意,未足以荣国士,与伏滔比肩,亦何辱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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