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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亮的一生

_13 明璧 (当代)
  
  一边是“祖宗旺气所在的老革命根据地”,一边是“更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现在必须要来个二选一。而历史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我们,这样的选择,从来就不是一个难题,呵呵……
  
  最后的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就在这个月,完颜亮下令“广燕城,建宫室”,从而以这种大规模翻建燕京的独特方式,为这场“迁都之争”画上了一个彻底的句号。
  
  下面,就让我们近距离地打量一下燕京,仔细看看它的前生今世吧。
       十九、营建新京
  
  
  说起来,燕京能够成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也并不是偶然的。
  
  在它的西面和北面,本就是一道道绵延的山脉,钢盔一般护住了头顶;尔后人们又沿山脊加筑了长城,也正仿佛钢盔之外的盾牌,让动辄来自北方的步兵和骑兵们望山兴叹,无计可施。它的东面,面朝渤海春暖花开;南面则连接着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从气候上讲,这里不太冷也不太热;从水源上讲,这片地域的中间和周边堪称水系纵横,完全具备滋养人类的天然条件。
  
  于是,抛去具有相当偶然性、又实在是超远古存在的山顶洞人不提,至少在三千年前的周朝,这里就已经有了蓟国。
  
  [图略]
   这是1995年,为庆祝北京建城3040年,在广安门桥东北侧树立的“蓟城纪念柱”
  
  
  后来在春秋战国时代,蓟国国破家亡,它的蓟城也变成了燕国的首都,被称为燕京或燕都。
  
  这是燕京第一次成为国都。但在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国们你杀我砍,齐头并进;即便是战国七雄之一的燕国,也并不例外。从这个意义上讲,这时的燕京,还远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王朝都城。
  
  尔后,大秦统一天下,燕京也不再是首都,而被改成了蓟县。从此以后,燕京的名字就开始连续不断地演变着,其中最常见的前缀是“燕”、“幽”、“蓟”、“涿”等,而最常见的后缀则是“县”、“郡”、“州”。就在这些前缀和后缀排列组合来回变幻的同时,时间已经一路穿越两汉、魏晋、五代,到了大辽。
  
  值得提一句的是:在这动荡的这一千多年里,燕京也曾做为国都,但是要么是分封属国的首都,要么是昙花一现的临时首都——前燕景昭帝慕容儁在元玺元年(352年)迁都于燕京,但六年后又迁到了邺。就是这白驹过隙的六年,在史册上深刻地留下了一笔;这就是少数民族政权,首次正式定都于燕京。当然,此时的燕京依然远够不上“王朝首都”的资格——毕竟,整个前燕也只活了33年。
  
  契丹崛起以后,北部中国的政治版图终于开始渐渐清晰起来。以实力来看,大辽此时基本是这一地区真正的主人;它的国祚绵延久长,在同期那些短命的后唐、后汉、后晋、后周的映衬下,渐渐显出了真正堪称“王朝”的风范。
  
  也就在这时,准确地说是在辽太宗耶律德光的会同元年(938年),燕京被正式命名为南京,也被称为燕京——由此,我们的历史追溯终于绕回来了——它也以京城四少之一的地位,成为了大辽的陪都。以此而论,燕京正式完成了一次重大的身份升级,那就是第一次在一个真正的王朝中,取得了仅次于首都的地位。
  
  尔后就如前文所述的那样,大辽被金军绞杀,而燕京也被大金拿下;等到完颜亮“诏广燕京”的时候,这座城市的发展,也终于迎来了历史性的转折点。
  
  在动手之前,完颜亮专门下令,派画师到当时大金最繁华的城市——汴京——去构画图纸,以便照猫画虎地营建燕京,画图的原则是:
  
    写京师宫室制度,至于阔狭修短,曲尽其数;授之左相张浩,按图以修之。
  
  结果,在“汴京规制考察团”团长、尚书左丞张浩的英明领导下,在全团同志的全力配合下,画师们很快超额完成了任务,胜利地返回上京。而呈上去的图中,不仅完颜亮想到的被画出来了,就是完颜亮没想到的,也被画上去了——图纸的建筑街道等等的旁边,还被细心的画师作上了阴阳风水之类的标记。
  
  多么富有主人翁意识的画师啊……
  
  可惜,完颜亮不怎么领这个“体察上心”的情,而是直截了当地说了一段非常著名的话:
  
    国家吉凶,在德不在地。使桀纣居之,虽卜善地何益?使尧舜居之,何用卜为?
  
  ——而在当时那个年代,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振聋发聩!
  
  关于完颜亮“不信怪力乱神”的事迹,后文还要专门提到一些,这里先不展开了。但仅就此一点而言,比起动辄就搞什么“三百六十分罗天大醮”、“黄箓醮”、“罗天大醮”之类玩意儿、梦见神仙授予天书便立即改年号为“大中祥符元年”、以及自封“昊天上帝长子神霄帝君下降”的大宋皇帝们,完颜亮何止是强了一点点而已!
  
  好,继续说燕京吧。尔后,考察团团长、尚书左丞张浩被任命为营建燕京的总指挥;副总指挥还有几位,但是名字在史书中的记载自相矛盾,这里姑且略去。
  
  毫无疑问,“广燕京”三个字,背后必定是巨大得难以想像的工程量。为了扩建新都,大金整整征发了八十万的民夫、四十万的军人和工匠,年复一年地辛苦修筑。据《三朝北盟会编》卷二百三十所引《崔陟孙淮夫梁叟上两府札子》中的说法,
  
    新修燕京大内……所用军民夫工匠,每四月一替。近者不下千百里,远者不下数千里。近者北归,往往半岁;远者得回,动是逾年,到家不月馀,又复起发。其河北人夫,死损大半;其岭北、西京路夫,七八千人得归者,无千馀人。可见人民冤苦!
  
  与高强度的劳动相伴的,却是极为低下的医疗保障水平。在大夏天,由于过度疲劳、中暑、疫病流行,民夫们大量死亡。为此,完颜亮甚至下了诏书,在五百里范围内急征医生,试图挽回这一极端糟糕的局面;其中明文规定,医生治不好的要追究责任,能治好的给赏钱,而“全活者多”的优秀医生,要直接赏官——而当时的劳工们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下,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这一点上,我很同意传统历史教科书对类似工程的评价,也就是“统治阶级为了满足自己的穷奢极欲,将人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之类。是啊,从金字塔到长城,从巴比伦空中花园到辉煌壮丽的雅典城,又有哪个“超级建筑”不是由血和泪、乃至无数的白骨堆砌而成的呢?
  
  现代的大工程固然也很多,但是一般而言,起码还有个“相对”“公平”的交换机制,力气和智慧是用“相对”“合理”的钱买来的;虽然如今不少农民工兄弟拿不到该拿的钱,但是起码,他们已经有了“该拿的钱”——反观古代,在完成了这一切的同时,又有什么酬劳机制呢?
  
  完颜亮倒是有。为了表示他对劳动者的“亲切关怀”,他下令:每人赐予一匹帛。
  
  ——无话可说,只能为自己没生在那个年代而庆幸了……
  
  而在这时候,又冒出了个八卦。
  
  在大宋时代所修筑的汴京宫殿的梁上窗边,按习惯,都刻着制作工匠的名字;想必是其中有一位工匠叫“燕用”,他的作品也是到处都有。而到了大金扩建新都的时候,大量的工件根本不凑手,而现赶出来的活儿,水平往往也不怎么地。这时候,大伙就想起汴京来了——那儿的宫殿,可是高标准高质量的杰作啊,别废话了,拆!七七八八的零部件,就这么被运到了燕京。
  
  结果,这些带有“燕用”字样的工件,果然就“为燕京所用”。而如此绝妙的封建迷信的话题,古人又如何会放过——马上就有了总结:“始知兴废皆有定数,此即先兆也”。
  
  当然,不光是汴京宫殿遭殃,就连真定府(今河北正定)的雕梁画栋,也同样躲不了被拆的命运……
  
  后来,发生了这么两件事;只不过,它们都不发生在大金,而是发生在距离我们很近的十几年前。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北京著名的西客站工程酝酿开工。按方案,为建设“亚洲第一大货场”,领导们打算将北京西三环边上的莲花池彻底填平。可在施工过程中,越挖越多的文物让人禁不住目瞪口呆——谁能想到,这个西客站,竟然不偏不倚,基本就端正地坐落在“燕京旧址”之上!
  
  这时候,一位令人敬重、值得我们大书特书的老人坐不住了。他几次以近八十高龄的年迈之躯,多次赶往工地考察,越考察越心惊——这样干还了得?莲花池,那是北京自然水体之一,更是北京历代(尤其是金)皇城的“源头活水”之一;说填就填了,北京的历史还要不要了?
  
  这番说法,以“政绩观”来看,恐怕还未必能与建设“亚洲第一大货场”的诱惑相抗衡——领导们听了,估计也就表示一下遗憾,然后就算了;最多加强一下其它地方的水体的保护,对于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而言,也就是有个交代了。
  
  可是这位老人真的急眼了,他最终使出了“杀手锏”——真要把莲花池填了,不光北海,就连中南海里的中海,从此也都彻底没有水源了,那时候你们打算怎么办?
  
  ——中中……中……中南海?
  
  咣当……
  
  从此,原计划中的场地整体平移,而莲花池不仅被保留下来,还被整修一新,变成了公园……
  
  [图略]
   这张西站+莲花池……照的……真TMD好……
  
  
  这位可敬的老人,就是原北京大学地理系主任、被称为“北京史的巨擘”、“中国‘申遗’第一人”的侯仁之先生。五天以前,他刚刚度过自己的九十五岁寿辰——顺便说一句,上文提到的“蓟城纪念柱”,前面有块石碑,碑上面就刻着侯老撰写的《北京建城记》。
 
  “杖”义直言的侯仁之先生
  
  
  在这里,恭祝侯老先生健康长寿、幸福安康!
  
  第二个故事,倒没有那么惊心动魄。
  
  十六年前的1990年10月,北京园林局在右安门外的玉林小区,开始动工兴建宿舍楼。盖楼先要挖地基;而这一挖,就挖出了问题——嗯?这是什么怪玩意儿?
  
  [图略]
  图上方的不是土坡,而是一条马路,上头还有行人呐
  
  
  文物部门闻风而至,继续开挖的结果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天老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正是大金都城南城墙的“水关”哪!
  
  在每座大城里,都要给水源进出城留下通道;通道和城墙交叉的地方,就是水关,起的正是闸门的作用。这次所发现的“全国规模最大”的水关,帮助专家们搞清楚了水道是怎么进入大金都城的,顺便还把莲花池到都城的水道线路给确定下来了。
  
  由此,它被列入1990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而五年后,就在宿舍楼施工现场,又原地建了一座辽金城垣博物馆。在那里,我们还能看到水关遗址现场——放心,一点都不挤;某天下午我一个人在里头逛了一个多钟头,除了工作人员,连一个、一个观众都没瞅见啊,呵呵……
 
  博物馆后面,就是当年出事的现场——玉林小区,嘿嘿
  地下大厅里整理过的水关遗址
  
  
  水关的开掘,再次让人们想起了一件早被忽略的事情:原来,曾经有一个叫金的朝代,曾经把首都、把皇城建在这里……
  
  比起以前的辽南京,新燕京的东南西北边界都被大大地扩张了。其中,北面扩张了大约100米,而东、南、西三个方向,都直接扩张了三里,也就是各大约1500米。按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测量,大金都城的尺寸大致如下:
  
    东:4325米  
    西:4087米
    南:4065米
    北:4486米
    周长:16963米
  
  面积超过了十六平方公里不提,按我们前文使用的单位折算一下,它的周长也已经达到了将近三十四里。比起从前的区区上京,新燕京那可是大了远不止一号啊!
  
  毕竟是上台后亲自发动的第一个重大工程,完颜亮当然很关心新都城的建设。估计也是上京实在是不想呆了,完颜亮在开工不到一年的天德四年(1152)二月,就已经按捺不住地离开了上京。不过,他倒是不着急,一路上游山玩水,整整用了一年零一个月,才慢慢悠悠从上京来到了燕京。
  
  在这一年多的旅途上,他也没闲着。该改革的改革,该玩乐的玩乐,该办的事都办完了不说,连猎都打了两回;路过中京的时候,还踏踏实实住了五个月——等到他终于快到新燕京时,时间已经是天德五年(1153年)三月了。
  
  从发令到建成,整整两年。
  
  在富丽堂皇的新首都城外,一万零八百二十三人的“黄麾杖”仪仗队,以及分为八节、共计三千六百九十九名骑手组成的仪仗队,已经列队完毕,准备打造女真历史上最盛大、最豪华的入城式。
  
  在志得意满的完颜亮眼前,真是好一座壮观的新都啊!
           二十、大金中都
  
  
  天德五年(1153年)三月,以浩大的进城式为标志,燕京历史上新的一页,终于掀开了。
  
  第一次,它成为了一个王朝真正的首都!
  
  就在这个月,完颜亮颁布了《迁都燕京改元诏》(此据《全辽金文》):
  
    门下:(注:当时尚未进行三省合一的改革)  
  
    朕以天下为家,固无远迩之异;生民为子,岂有亲疏之殊。眷惟旧京,逖在东土,四方之政,不能周知;百姓之冤,艰于赴诉。……顾此析津之分,实惟舆地之中,参稽师言,肇建都邑。……
  
  以上这段,基本上算是重复了从前的那份《议迁都燕京诏》中的观点。要是从发布的时间来看,这一段全是Blah blah blah……盖都盖了,搬都搬了,还回顾什么理由啊……
  
  而把这些该说的、面儿上的话说完了以后,很快就亮出了诏书的核心内容。不太长,一共是连续的五句话:
  
    今来是都,寰宇同庆。因此斟酌,特有处分:
  
    除不肆赦外,可改天德五年为贞元元年。
  
    燕本列国之名,今为京师,不当以为称号,燕京可为中都。
  
    仍改永安析津府为大兴府。
  
    上京、东京、西京依旧外,汴京为南京,中京为北京。
  
    ……
  
  后面的套话,咱们就不摘录了;而仅仅是上面这几句貌不惊人的文字,正是无声处的惊雷——年号改了!燕京的名字改了!大辽的五京制还没正式使用,直接就被完颜亮给改成六京制了!
  
  在这里要提一句,虽然已经变成了六京,但在“上京地位未定论”的影响下,上京并未被当作陪都。从法理上讲,现在大金实行的是“双首都制”,貌似可以互相备份——可惜,事实不仅已经、而且还将继续蹂躏这个想法……
  
  在大金的中都还是大辽的燕京时,所在的“府”,被称为析津府。如今,在完颜亮对“宏业大兴”的热切期盼下,它也被改名为“大兴府”了——而“析津”两个字也没浪费,被降格为大兴府下面的一个县的县名。下面,就是当时的大兴府所辖的十个县;我们可以很直观地感觉到,它比今天的北京市的范围,那可是大多了:  
  
    析津县(今北京市大兴区)
    宛平县(今北京市丰台区宛平城地区)
    安次县(今河北省廊坊市安次区)
    漷阴县(今北京市通州区)
    永清县(今河北省永清县)
    宝坻县(今天津市宝坻区)
    香河县(今河北省香河县)
    昌平县(今北京市昌平区)
    武清县(今天津市武清区)
    良乡县(今北京市房山区良乡镇)
  
  除去这十个县以外,大兴府还直辖一个广阳镇(今北京市丰台区)。
  
  然后在迁都的第二年,也就是贞元二年(1154年),这个降格以求的析津县,再次被改名为大兴县。
  
  ——历史的千年烟云转眼即逝,落灰的史册也少有人翻动。可是当我们想到今天的北京市大兴区(原北京市大兴县)的时候,又如何能没有一些感触呢?这个距北京市最近的“远郊区县”,名字可正是完颜亮给取的啊!
  
  迁都这件大事终于尘埃落定,按《迁都燕京改元诏》的说法,那叫一个“寰宇同庆”;而为了“上下协衷,恪恭乃事”——说白了就是上下同心、踏踏实实地做好各自该做好的事——也免不了要“激励”一番;在诏书中,就专门给每位官员发送了一个特大号胡萝卜:
  
    故特推恩以示激励,可应内外大小职官,并与覃迁一官。
  
  换成今天的说法,那就是“普调一级”——而且还不是工资普调,而是级别普调!
  
  回想起来,这种能令所有干部奔走相告的超级好消息,还真是少见的很——当然,再少也还是有的。几年前,当山城重庆通过种种艰苦努力,终于脱离四川成功“独立”、从而由“副省级城市”一步跃进为“直辖市”时,类似的喜气洋洋的情况也发生了——所有官员,人人有份地升了一级(或者叫半级)……
  
  扯得够远了,还是继续说迁都吧,呵呵。
  
  历经了君臣的推手博弈,也历经了两年的艰苦修筑,全新的大金首都——中都,终于出现在了世人的面前。而这座至少占地十六平方公里以上的全新城市,也成为了一个堪称经典的中国古代城市建筑标本。
  
  能称为“标本”?那么,它的特征在哪里?
  
  俩字就够了——“过渡”。
  
  中国古代城市的建筑风格,一直在不断地演变。及至大唐时代,以城市规划超级整齐而闻名青史的长安(西安),就把“坊市”的概念做到了极完善的水准。
  
  所谓“坊市”,就是由“坊”或叫“里坊”为单元构成的城市;而“坊”、“里”的名字,则沿袭自大隋时代。简单说,就是画上N多条等距的横线及竖线,象井字格一般把城市进行大致均匀的分割。然后,每个格子就是一坊,坊与坊之间则是街道。
  
  坊这个东西,不仅从GoogleEarth上看上去极为美观——可惜那时候没有——而且,确实极大地方便了城市管理工作。比如在唐朝,对长安进行宵禁就很方便:到了点儿,各坊就把大门一关,所有居民就只有乖乖地回到格子里;空荡荡的大街上一个人没有——还有什么样的管理,能比这个更方便呢?
  
  及至大宋,汴京也承袭了这个坊市的路数。好处明摆着:又整齐又好管,何乐不为呢?当然,汴京要比长安整体感觉更加豪华,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了。那么按这个思路,中国今后的都城们,也不用再改动什么了,照这个来就行了嘛……至于坊中的居民会不会有一种坐监狱的感觉,城市的设计者大概不会太去理会吧。
  
  而到了如今完颜亮时代的中都,情况突然发生了重大的转折。过去清一色规整的坊,现在开始被“挖墙角”、“搀沙子”、“甩石头”了——混杂了“市”的概念以后,已经把“坊市”二字倒过来、改叫“市坊”型布局的新型都城,如今开始冒头了!
  
  如前文所述,中都是由大辽时代的燕京扩建而来;我们也提到,这个“扩”,是朝着四个方向同时展开的。也许有细心的兄弟发现,为什么只有北面被扩展了100米,而其它三个方向都扩展了1500米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北部,正是旧燕京的“老城区”;这里居民太多,拆起来代价也太大,造价高不说,也耽误工期啊。
  
  就这样,本着节约高效、可行易做的原则,扩建时老城区没有做大的改动,仅仅向北继续扩展了100米。而在剩下的三个方向,本来就是燕京的郊区,“一张白纸,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的结果就是:没有坊墙的、开放式的“坊巷”出现了!
  
  不要小看这缺少了“坊墙”的作品,它在城市格局演化史上,实际上是一个很强烈的变革信号——也正因此,中都成为中国古代城市中,率先跳出“坊市”格局的大城市。
  
  我们不说全新的“市坊”式布局在“保障人权”方面的作用,就是对于发展经济来讲,那也是相当大的改革啊——不妨想象一下,在一个完全由差不多大的正方形们连接而成的城市里,如何才能打造出真正的、商贾云集的“商业街”,从而更加强力刺激地城市本身的高速发展呢?在坊市中,街道可是基本上差不多宽、或者说差不多窄的啊……
  
  由于保留了燕京的老城区,中都并没有成为一个彻底的“无坊市”,它还拥有着不到62个坊(有些是后世金帝修建的)。
  
  但是令人称奇的是:中都的草图,毕竟是照着汴京画的。汴京是个典型的坊市,而到了中都就被改成市坊——无论怎么看,我们都应该承认:大金的学习能力实在是强,而创新能力也绝对不弱啊。
  
  很多时候,我们一提到大金,往往就容易过多地想到它积极汉化的一面,却有些忽视了在汉化过程中,它所拥有的主动扬弃精神。学好的,摒弃坏的;学先进的,摒弃落后的——所谓“要运用脑髓,放出眼光,自己来拿”,鲁迅先生的这句著名教诲,合着早就被大金运用的炉火纯青了啊……
  
  而中都所起的“过渡”作用,就很明显地体现在了对后世王朝都城风格的影响上。从此以后,坊市格局也就从此逐步退出了主导地位,渐渐消亡了。
  
  下面,就让我们来看看这座中都吧;下面这张图,扫自北京辽金城垣博物馆所编《金中都水关遗址考览》一书。
  图中,那条从西北流向正南的小河,就是莲花河。顾名思义,它正连接着中都的水源——莲花池。当年,莲花池可是有泉水喷涌的;也如前文所讲,差一点点就给填平了。
  
  值得提一句的是,莲花池这个地名,可是跟乍看起来“最可能有点儿什么关系”的佛教没什么关系——大家还记得迁都之初,完颜亮和梁珫的那段对话么?当时完颜亮问他,为什么自己种的二百株莲花都死掉了,梁珫的回答是上京不适合种莲花。
  
  ——现在,既然已经到了适合栽种莲花的地方,完颜亮还就真在这儿种上了!
  
  而这片被种上了莲花的水面,自此便得名莲花池——当然,它又是一处能让你行走在今天的北京时,能够想起完颜亮的地方来……
  
  岁月荏苒,与N多古城的命运类似,大金中都也没能保留下它当年的盛况。
  
  由于所依赖的莲花池水源的日益窘迫,中都再也不象以前那样吸引新的征服者了。一声令下,大元的士兵们就纵火点燃了中都,而这把冲天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月。之后,这一带又历经种种磨难,在今天,我们已经很不容易在北京找到与金中都有关的遗迹了。
  
  不说容易被焚毁的宫殿、建筑,就连当年周长达到十几公里的中都城墙,如今也是难觅踪影了。史载,被夯得极为坚实的中都城墙,是以一种让今天的我们难以想象的方式收集土石的:
  
    人置一筐,左右手排立定,自涿州至燕传递,空筐出,实筐入,人止土一畚,不日成之。
  
  这就是说,当年征发的部分民夫和军匠,就是以这种“列队人墙 + 手递手”的方式,把造城墙需要的土石,从今天河北保定的涿州市,一人一下地顺次传到大约六十公里外的中都!
  
  而这些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还能看见的、曾经高达三层楼的、厚度足有二十米的金代中都城墙,最终,还是随着北京的城市建设而迅速地消亡了。在今天,我们已经看不到完整的遗迹了,放眼全北京,也只在建设相对不那么剧烈的丰台区,留下了三处跟小土包一样的残址。
  
  无论是其中的高楼村,还是凤凰嘴村或者万泉寺村,都只残存着土夯的城墙残垣。虽然这三处地方都已经树起了“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但是,在新砌起的石质护墙内的它们,仍然是那么触目惊心的凄凉。
  二十一、猛安南迁
   
  
  
  新城建了,首都搬了;所谓的“迁都”,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还早呢——都城之外,仍有不少需要“成龙配套”的玩意儿,要跟着“迁都”一起走。简单概括一下,大概可以分成“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两大块。
  
  能勉强挂靠到“物质文明建设”的,除了中都本身的修建以外,应该就是大批猛安谋克的南迁了。
  
  前文我们说过,“猛安谋克制”是女真民族在发展壮大过程中,所特有的一种“军政合一”的地方基层组织形式;而猛安与谋克,既是这些基层组织的头头,又是这些基层组织的名称。关于“猛安谋克”的话题很大,研究它的论文更是相当之多,想寥寥几笔概括完基本是不可能的。这里,咱们就不提细节,只说跟南迁有关的部分吧。
  
  随着大金的兵锋所向和随之而来的节节胜利,大批的女真居民,也开始自发地陆续向南搬起了家。
  
  起初,南迁是居民们自己的选择;毕竟跟着军队前移,好处还是不少的。这些堪称先锋的女真移民,很快就与当地的汉人、渤海人、契丹人、奚人……等等杂处混居起来,在不断接受着更先进的文明、不断进行着自我进化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影响着金源内地的传统观念。
  
  然后到了金太宗时代,好处多多的“往南走”,也终于被定为了官方政策。而官方正式策动的移民浪潮,当然要比自发移民时代猛烈的多。以《大金国志》的说法,都已经到了“尽起本国之人,棋布星罗,散居四方。令下之日,比屋连村,屯结而起”的地步。
  
  金太宗鼓励过女真南迁,之后的金熙宗也鼓励过女真南迁。到了完颜亮时代,更是不遗余力地加速着这个过程——如今,中都已成,群官毕至,新一轮大规模的猛安谋克南迁行动,也就势在必行了。
  
  ——这话说的,凭什么群官毕至,猛安谋克的南迁就“势在必行”了呢?
  
  原来,我们提了多次的“猛安谋克”,实际上也是个泛称。仔细辨别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其中有正八经的“真猛安”、“真谋克”,也有很多的世袭的、礼仪性质的“假猛安”、“假谋克”。
  
  按大金官制来看,这个问题就更加清晰了。
  
  正八经的“真猛安”:
  
  从四品,“掌修理军务、训练武艺、劝课农桑,余同防御”。其中的“防御”,正是“防御州”的州长“防御使”,它与“真猛安”的职能差不多,品级也是相同的从四品。
  
  正八经的“真谋克”:
  
  从五品,“掌抚辑军户、训练武艺。惟不管常平仓,余同县令”。县令的职能不用多讲,品级跟许多朝代一样,也是正七品——相比起来,倒是有点委屈“真谋克”了。
  
  总的来说,无论是真的猛安还是谋克(写这段的时候,我怎么老想起“真的汉子”来呢?),都不过是中级干部而已。
  
  而说到那些世袭的“假猛安”、“假谋克”,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不要说什么七品四品,就是位列一品的也照样有、被封王的也照样有!
  
  追上源头一看,咣当!更加不得了:就连建立大金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本人,其实也得算是位猛安……
  
  开国的金太祖是猛安,金太宗照样也是;我们前文提到的超一流猛将、开国重臣完颜宗翰是猛安,就连辽王、完颜亮的爹完颜宗干,也还是猛安!
  
  而当时到处都是的世袭猛安谋克们,他们所世袭的,也正是这份祖宗上留下的无上光荣。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已经轮到了世袭子弟们在政坛上掌权了——当时完颜亮所面对的朝臣,其中不少人,正是这些世袭的猛安谋克!他们的身份是猛安谋克,同时又官拜其它实职,那自然是分外地“既有面子又有里子”啊。
  
  没辙,猛安谋克不南迁也可以,只不过在完颜亮的朝廷上,估计得空出一小半来……
  
  我们前文介绍过,猛安、谋克都有着自己的辖区。在辖区里,所有的人口、牛羊、土地都是自己的;平时生产,打仗的时候一招呼,就全区去也。现在,这些世袭的猛安谋克的首长和家属们已经到了中都,可辖区内的人和物——宝贵的财产啊——又怎么办?难道还要任其逃亡、土地撂荒不成?
  
  所以,迁都中都以后,猛安谋克的南迁也就势在必行——绕个大圈儿回答自己设问的问题,真是累呀……
  
  又是一声令下,其中的十三个猛安,就被分别南迁到了两个地方:
  
         完颜亮迁都时十三猛安南迁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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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 向         涉及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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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都路  合扎猛安★、完颜乌里补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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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颜斡论猛安、完颜和尚猛安、完颜胡剌猛安、
     山 东  完颜昂猛安、完颜乌里野猛安、完颜许烈猛安、
          完颜勃鲁骨猛安、完颜勃迭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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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表中所列“合扎猛安”里的“合扎”二字,在女真语里是“亲军”的意思,也就是宋人所说的“牙兵”;其中的“合”字,应读做“葛”。说来奇怪,在所有猛安中,别的都是完颜某某猛安,只有“合扎猛安”,偏偏没这个姓氏标记。
  
  可实际上,这个没标记的,才是最狠的……
  
  如上文所述,当年金太祖也有自己的猛安,也就是完颜阿骨打猛安。后来,他把自己的皇位留给了四弟,也就是金太宗完颜晟。但跟皇位传接不一样的是,猛安的世袭是非常严格的父子相传,因此,金太祖的“完颜阿骨打猛安”并没有传给四弟金太宗;最终,它还是被金太祖的孙子、金熙宗完颜亶继承了下来。
  
  问题继续复杂化:很快,完颜亮弑杀了金熙宗完颜亶,自己登基了。如此一来,“没主”的完颜阿骨打猛安,也就“顺理成章”地被同样是金太祖孙子的完颜亮继承了;而完颜亮又杀绝了金太宗的子孙,于是金太宗的“完颜晟猛安”又成了没主儿的孤儿,也被完颜亮接管了。
  
  被完颜亮杀绝的,还有完颜宗翰一支(前文已经提到,“杀绝”一说似乎值得商榷)——就算没有杀绝,完颜宗翰的子孙都得改姓避祸,又有谁敢光明正大地继承完颜宗翰猛安?于是,第三支没主的猛安,就这么又归了完颜亮。
  
  而轮到这第四猛安,也就是完颜宗干猛安,才真正是完颜亮应该正式世袭的猛安——毕竟,完颜宗干不是别人,那是完颜亮的亲爹啊!
  
  这四大猛安,个顶个的根正苗红、牛叉透顶。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在完颜亮组建自己的亲军时,会把这四猛安合一,整编成“合扎猛安”来为自己服务了——虽然其中的三大猛安都浸透着对完颜亮的血海深仇,但是苦主基本都死光了,如今收过来的全是地盘、人口和骁勇善战、具备光荣传统的部队——这么合算的买卖,为什么不干?
  
  而现在,随着完颜亮的一道诏令,包括“以一顶四”的合扎猛安在内的十三猛安,就被乖乖地集体南迁了。这个极有魄力的行动,向我们展示了……
  
  等等——闹了半天,就搬了13个猛安啊?!那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值得专门罗嗦这么多啊?
  
  问题是,每个猛安下都辖有10个谋克,每个谋克又下辖N多百姓,从而构成了著名的等比数列——具体来说,在金太祖之后,按规定每猛安要管辖大约3000户,每谋克大约也要管辖300户。
  
  现在我们要考虑的就是,一户到底有多少人?在普遍实行计划生育的今天,一户的总人口肯定多不了;而在金代,且不说几世同堂、叔伯兄弟不分家的特殊例子,只就不限制生育这一条,每户平均下来,也注定比现在人要多的多啊。
  
  以《完颜亮评传》的作者周峰先生的看法,按后世的金世宗的人口统计估算,大约以1户10人比较靠谱——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毕竟完颜亮时代没有统计过这个数字,也只好用三十年后的普查数据来泛泛讨论了。
  
  如果以此为据,那么1位猛安所辖制的3000户,大约就相当于1位猛安管着3万人;而13猛安集体南迁,那可就意味着将近40万人的大迁徙啊……
  
  40万人,不算多,是么?
  
  可是,只要我们仔细品味一下这个数字,或许就会有完全不同的感觉;还以金世宗时代的统计数字为参考点,我们再来做个估算吧。
  
  当时,大金一共有202个猛安。假设猛安的总数一直没变,而猛安之间,彼此也是规模相当(当然这只是平均意义上的估算,具体偏差肯定是很大的)的话,那么现在迁徙了13个猛安,就相当于搬迁了13/202 = 6.4%的全国人口。可以大致作为旁证的是,前面所估算的40万人,在当时全国总人口(6158636)中所占的比例约为6.5%,与刚才得出的比例非常贴近。
  
  6.4%,看起来不多,不过是十六分之一而已嘛。但是,全国总人口的6.4%,在任何时代都不会是一个小数字;如果我们把这个百分比拿到今天,那么在它的背后,可就是8366万人啊!
  
  再联想到现今的三峡移民工程,闹得沸沸扬扬的如此大事,所搬迁的移民一共是140万人。计算可知,这140万人,也只占了全国人口总数的0.1%而已。
  
  而在八百多年前的大金,在“相对今天而言”生产力极不发达、“相对今天而言”人口很少的状态下,完颜亮一家伙就南迁了“相对今天而言”规模超级庞大、甚至比“三峡移民比例”还要壮观六十多倍的、约40万土生土长的居民。
  
  何况南迁并不是打仗,不是调四十万大军打过去,以后还要回来;他们是举家搬迁,从此背井离乡,彻底融化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新土地、新环境里——而能做出这等决策并强力实行,完颜亮的魄力,也确实再次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猛安谋克的南迁,从经济上讲大大提高了女真民族的生产力水平,从政治上讲大大加快了女真民族的汉化和中国各民族的融合进程,从军事上讲大大方便和支援了完颜亮今后的伐宋大业——无论怎么说,它都是一个极富积极进取意义的重大举措。
  
  以这个视角来看,完颜亮确实是女真民族发展和进步的重大功臣。
  
  而与此同时,猛安谋克的南迁,其实也是完颜亮的一手政治狠招。高干子弟不是不好对付么?不是仗着祖宗的功勋牛气冲天么?OK,现在就把你们从地缘上予以割裂,让你们既找不着大地之子安泰的感觉、又找不着祖宗们的灵气,倒看看你们还能怎么着……
  
  祖宗们的灵气找不到,已经够让人郁闷的了。
  
  可谁能想到,现在就连祖宗们的灵位,眼看着也没法安生了!
        二十二、房山金陵 
  
  
  
    上节所提“祖宗们的灵位”,说的不是别的,正是历代完颜氏帝王的坟。由此,“迁都成龙配套工程”之“精神文明建设”部分,也就正式开始了。
  
    我们知道,皇帝死了,肯定不会随便刨个坑就给埋了,而是要隆重下葬的;既然当年的皇帝都起源并居住于上京,那么他们的陵墓肯定也都在上京。可是,就这么个最简单的常识,在各种史料中,又开始自相掐架了。
  
    以《金史》的记载来看,在金熙宗的天会十三年(1135年),金太祖、金太宗被葬入和陵(几年后金太祖的陵墓被改名为睿陵),而主事的金熙宗,则把自己的亲爹娘也顺便葬入了兴陵。而和陵,位置在“安(通“按”)出虎水胡凯山”,这就是说,大家不仅有陵、有名字,而且还是山陵。
  
    而以《三朝北盟会编》卷二百四十四所引张棣的《金虏图经》,则代表了另外一种观点:  
  
      虏人(指金人)都上京,本无山陵。祖宗以来,止卜葬于护国林之东,仪制极草创。
  
    这就是说:有坟,但根本就不是陵墓,更何况是山陵。拥护这个观点的,还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大金国志》等。总之,金史说“有山陵”,其它资料说“有个P”,这架就打起来了……
  
    今天我们再看,金史的记载不仅点出了山陵的地点、陵主、名称,而且明确标出了下葬的时间,甚至有“天会十三年二月辛酉,改葬和陵”这般能够精确到日的记录,应该说,相对确实更加可信一些。
  
    现在,首都已经搬到中都来了,而把祖先皇陵就那么扔在相对来说“极北苦寒之地”的上京,委实也有点不够意思。别的不说,祭祖总是需要的吧?不搬过来,路途迢迢的,完颜亮还能年年亲自去不成?自己不去,让手下代劳?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总归有点别扭——既然这样,还不如把它们统统搬到中都附近,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何况,“迁移皇陵”本身,就已经表明了完颜亮极为强硬的态度:大家也甭指望别的了,咱们这回是彻底不回去了……
  
    大约在迁都后几个月,秘书监下属的司天台,就接到了完颜亮的新指令——为皇陵选址。
  
    所谓“司天台”,使命是“掌天文历数、风云气色,密以奏闻”,下设了天文科、算历科、三式科、测验科、漏刻科、铜仪法物等科,不仅上观天文,下察地理,而且中间还捎带着研究风水;让司天台去干这活儿,也算是专业相当对口了,呵呵。
  
    于是,一帮衔命而出的伪科学家们,就在中都附近的燕山山脉里,开始了风餐露宿、漫无边际的疯狂搜索。都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可这山和水也要成龙配套,完全达到皇家山陵的标准,难度可就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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