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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皇帝》(全本)作者:赵辉

_36 赵辉(当代)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求?”道光装作不解地说,“这一点你放心,朕做事是不会令人失望的,你放心好了。”
  到了这种地步,奕经知道再推辞也不会起作用,只好硬着头皮说:
  “既然皇上已拿定主意,那么侄儿也只好万死不辞了。”
  “好好好,”道光见奕经答应了,脸上马上挂起了笑容,说着:“这样才像努尔哈赤的子孙嘛!”
  奕经听后只好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前定海镇海宁波三地之所以失利,只是由设防不固而致。到了浙江后,你可要认真设防别令朕失望,否则,朕决不因为你是皇室中人就偏袒于你,你可要好自为之。”
  “皇上隆恩浩荡,侄儿决不敢有任何差池,皇上放心好了。”
  道光点了点:“这样就好,另外那英国鬼子兵器强硬,不可与之硬拼,可采用避实击虚之法克之,多用火攻和夜袭,若如此朕也可放心。你可听明白了?”
  “侄儿明白。不过侄儿恐怕浙江兵力不足,还望皇上多多部署些兵力为好。”
  “这些事不用你担心,朕会安排的,现在朕就命你为扬威将军,正蓝旗蒙古都统哈良阿,固原提督胡超为参赞大臣。此事刻不容缓,你们三日后就出京吧!”
  “侄儿遵旨。”
  等到这件事办妥后,道光才微微舒展了一下眉头,在对英作战的事上却还是不能够完全释怀。
  “希望这次上天要保佑朕才好哇!”
  三日后,奕经和两位参赞大臣出京城,南下浙江。
  除了调兵遣将外,道光还命沿海各地发布谕今天下,自办团练,保家卫国,并号召有奇技者可赴军营效力。
  现在道光下定决心要孤注一掷了。
  六日,道光派今胡超驻天津,以防英军北上,任命户部左侍郎文蔚为参赞大臣,赴浙江剿办英军。
  八日,又命哈良阿回山海关防堵,改派副都统特依顺为参赞大臣,赴浙江协剿,同日,实授牛鉴为两江总督,以代裕谦之职,经江苏海口防堵。
  二十日扬威将军奕经抵达苏州。
  十日后,奕经将行辕移至嘉兴,特依顺留守杭州。文蔚大营驻在距离慈溪二十里地的长溪岭,以江西兵一千为辎重队,来往接应参赞大臣特依顺率湖北、陕甘兵一千二百人驻万松龄,为东路策应;游击谢天贵率兵九百,勇三千余驻骆驼桥,为南路策应;张应云率数千乡勇驻宁波,镇海中间的梅墟,沉船塞江,以断两地英船之联络。
  等到一切战事准备停当,奕经便招来自己平日里所养的幕僚共同商讨具体情况。
  奕经所招的幕僚多数是一些毫无社会实践经验的文人墨客,一遇到国家大事,只会指手划脚议论纷纷,总以为乾坤都窝在袖子里,其实哪里又有什么好的见解。
  有一位奕经在浙江新招的幕僚建议说:
  “听人说杭州西湖关帝庙最灵,将军不如前往一占此次凶吉何如?”
  奕经一听大喜,马上同意,不敢耽搁,下午就往关帝庙去了。
  到了关帝庙,果然求得一签,只见上面写着:“不遇虎头人一唤,全家谁敢保平安”的句子,于是第二天奕经下令,各路清军一概头罩虎皮帽,并且掐指一算,道光二十二年三月十日四更时分,正为四寅期,即虎年虎月虎日虎时,此为最佳之时,奕经大喜。
  这时又有一人进谏:“‘四’与‘死’同音,乃是不祥之兆,唯有再配一虎方才为最佳。”
  奕经作战心切,马上派人另选一‘虎’,未久,有一人禀告:总兵段永福属虎。
  五虎既已备齐,奕经立即把文蔚和特依顺招来,拟定方案,最后作出兵分两路的反攻计划。
  道光二十二年三月十日四更时分,由段永福统一指挥向定海、镇海、宁波三地英军发起了攻势。
  “先生们,请静一静。”刚任职不过半年的英军侵华全权代表璞鼎查先生看到在座的一位位军官们都交头接耳地讲话,大为气愤,站了起来对众位说:“难道这就是你们这些大英帝国的军官形象么?”
  看见璞鼎查先生生气了,众位军官才渐渐地停住了嘴。
  璞鼎查道:
  “我要你们大家明白,作为一名军人永远不能忘了自己的尊严和所受的教养。现在仅仅击退了清军的反攻,你们就兴奋到这种程度,忘乎所以了,根本不像军人。”
  大厅里安静极了,众人都坐着不动,听璞鼎查不厌其烦地说着。
  “当然我心里很明白,你们对我不服气,但我会用我的行动来证明,我是你们应该敬佩的人。”
  “现在我们已经攻占了厦门、定海、镇海、宁波,但这并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是要清政府投降,给予我们更多的利益,我们要使鸦片贸易合法化……”
  “所以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向长江口进犯,占领乍浦,攻陷吴淞,侵入镇江,然后逼到江宁,使清政府就范,迅速地结束战斗。”
  道光二十二年六月,扬威将军奕经反攻宁波、镇海、定海失利后,英军继续扩大战争。
  六月十六日,英军在攻占乍浦后,又攻陷了吴淞炮台,江南提督陈化成力战牺牲。
  七月二十一日,英军大举进犯镇江,守城官兵顽强抵抗,经激烈的巷战后,城陷。
  八月四日上午,载有七十四门大炮的“皋华丽”号首先到达江宁城外,在以后的五天内,相继有七十余艘英国舰以及四千五百名英军到达,虎视眈眈地对着江宁城。
  已是八月份的季节了。
  六月骄阳,那是昨天的故事。道光无奈之下走到了妥协的地步。
  “各位爱卿,有可以替朕分忧解难的么?”
  对道光来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来对众朝臣讲话。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在悲痛如刀绞的时刻所发出的无奈的请求。
  太和殿上众位朝臣形如槁木,喘气也小心翼翼,古老而巍峨的宫殿尽管是在黎明的阳光照耀下,却依然没有生气。四处静静的,宫殿里只回荡着道光的声音……
  “我朝一直蒸蒸日上,谁料现在却遭此劫数,这难道就是天意?朕乃天子,可是上天却并没有宠爱他的子孙,如今英人已逼在江宁,控制了长江和运河两大水道,切断了南北漕粮和各种物资的运输.此乃围之命脉,难道现在就没有哪位大臣言勇么?”
  道光见还是无人应声,不由得悲从心中涌出,双眼模糊,垂下几滴老泪。
  皇上落泪,众大臣也跟着落泪。
  “天欲亡我,非朕之过也。”道光由衷地发出一声感慨。
  两年多断断续续的中英战争,道光已用足了力气,主持军务的钦臣先后派出去七八个之多,外加靖边和扬威两位将军。但结局却始料不及,一发不可收拾,东南沿海的名城重镇在英军的炮火面前,既无招架之力,亦无还手之功。
  在这种胜无定数、败不甘心,且军饷糜费的状况下,道光深深地陷入苦恼中。
  奕经在浙江战败后并未受到处罚,这时见皇上如此苦恼,就有些不服气地建议说:
  “皇上,不如再调陕甘、江西、安徽等地的清军继续防堵,或者再调甘肃的回民军队,加强设防,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这时道光已经没有作战的勇气,摇摇头说:
  “浙江一战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并非军队不足,可不但没有取得任何战绩,反而节节败退,使英军的势力日益扩大,唉!只恨我无知人之明,即使此时再派将帅,无非又添一层忿恨,对国计民生又有何补救!”
  首席军机大臣穆彰阿见道光口风松动,见机行事地说:
  “皇上,依臣之见,战争实在不宜于再打下去。因鸦片而致的战争已达两年多的时间,不但没有一点成效,却还屡屡失地,劳师糜饷,这作战的费用和求和的费用是一样的,而对中英双方造成的灾难却大不相同。臣认为,应该考虑百姓的利益,罢兵求和,方为善策。”
  穆彰阿率先提出求和,那些曾身居前线主持军务的将帅们也纷纷上奏。
  两江总督牛鉴说:“穆大人所说甚是,罢兵讲和,允许通商并非源于我朝,早在乾隆年间征缅甸之时就有此举,不如对那英人也用此策,可得长久。”
  钦差大臣、广州将军警英道:“英军往来驰骋,不可抵敌,况我军锐气全消,实已无法取胜。现在形势是战守两难,望皇上洞察东南形势,采取委曲求全的政策。”
道光皇帝--01
01
  外患未平,内忧又生,就连后宫也接二连三地闹起了乱子。道光冥思苦想,终于醒悟:这一切祸殃,怕不是由于多年前朕丢失了镇朝宝珠才引起的吧……密殿受命的新科探花曾国藩,是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从一个当时叫兰儿后来叫慈禧的女孩儿手里骗回了宝珠。可是,一颗小小的珠儿当真能让大清国起死回生么……
  迷迷离离的雨丝像一层绵密的网罩着大地,霏霏春雨已半月不停,不大也不小,不紧也不慢。
  “他鬼奶奶,这狗日的雨怎么不停!”
  一个衣衫破旧但还算整洁的青年站在房檐下,愁眉苦脸地望着这没完没了的春雨骂着,肚里咕咕直叫,他紧了紧裤带,委琐地抱着双臂,愣愣地瞅着这沙沙春雨。
  “玕弟,水,水,我渴,我渴!”
  屋内硬板床上,一个面黄肌瘦的青年在梦中迷迷糊糊喊着。
  站在门外的青年听见喊声,急忙跑进屋,摇醒昏睡的青年,递过一碗水说:
  “火秀哥,你醒醒,喝点水吧?”
  “哦,哦。”
  躺在床上的人显然病得不轻,微闭着双眼,边喝水边吃语着。
  “火秀哥,你已病倒三天,我出去请郎中,你先躺着。”
  “玕弟,不用,不用!慢慢就会好的,我们的盘缠不多了,还要缴房租,再拿药,就不够等到揭榜了。”
  那被称为玕弟的人也知道银两短缺,但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火秀哥病下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大爷大娘早逝,就留下这么一个火秀哥传宗接代。不行,我得瞒着火秀哥,自己去找郎中。
  “火秀哥,你好好躺着,我出去拉泡屎就来。”
  “我能行,你去吧!”
  这叫玕弟的青年技件蓑衣,一头扎进雨帘中。
  “咣————”
  青年和一个人一头撞个满怀,那人一个趔趄,跌坐在雨地里。青年唯恐招惹是非,急忙道歉道:
  “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我不是故意的,我有急事要办。”
  那人从头上扯下雨衣,冲着青年人说道:
  “青年人,做事要稳重,别莽莽撞撞。你要是把我撞伤怎么办?”
  青年一看是个懂汉语的外国长毛,心中更慌,结结巴巴地说:
  “洋,洋大人,我,我哥哥病得快要死了,我去请郎中,请多多包涵!”
  那洋人一听,气也消了大半,站了起来,缓了缓说:“我是来自英国的传教士,懂医术,可以给你哥哥看病。你带我云看看?”
  青年一听,将信将疑,心想,行不行试试看。便道一声谢,和这洋教士往回走,他们边走边谈。
  “你叫什么名字,来广州做什么?哥哥怎么病了?”
  “我叫洪仁玕,哥哥叫洪秀全,我们来广州参加应试。你呢?”
  “我是牧师,来中国宣传基督教义。”
  “牧师?做什么的?”
  “宣扬圣子耶稣的圣意,拯救下界受苦受难的耶稣的孩子就像你们这样的人。”
  “我们?”洪仁玕有点困惑。
  “对,就是你们。你们是哪里人?”
  “广东花县金田村人。”
  “你们参加应试,想做大官,如果不能考取该怎么办?”
  “这……”洪仁玕心头一阵辛酸,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事整日想的是读书做官。对,万一再次落榜那该怎么办?他和少秀已经第六次应试落榜。今年,今年又会怎样?
  洋教士随洪仁玕走进房内,给洪秀全听听心肺,量量体温,又询问几句,便开个药方送给他们一些药,让洪秀玕吃下。洪秀玕不敢吃下,洪仁玕也不知如何是好。从刚才的谈话中,他感觉到这位洋先生不像恶人,但对他这种看病方式却闻听未闻,见所未见。又常听讲洋人偷偷向大清朝偷运大烟,让中国人吸食后浑身无力,发作起来似颠如狂。最近又听说朝廷派官林则徐来广州惩治吸烟人,如果这是洋人的大烟药,岂不要糟。
  吃与不吃,正在犹豫间,洪秀玕说道:“洋教士大人,我兄弟二人已无盘费,银两花光,买不起你这药,你收回吧。”
  洋教士一听,笑了笑说:“小兄弟,我不要钱。给你们治病是上帝的旨意,我是代表上帝来拯救你们的。”
  洪仁玕一看,实在没办法,心一横,说道:“火秀哥,你吃吧?”
  “玕弟你……”
  “没事,他不像恶人!你先吃一次看看,不管用,就不再吃。”
  洪秀玕迟疑一下,终于鼓足勇气吃下那药。洋教士看了看,摇摇头,叹口气说:“你们中国人太落后、守旧,将来要吃亏的!”
  洪秀全和洪仁玕更加不解,“我们中国人守旧?落后?我们是天朝大国!”
  “天朝大国?”洋教士重复一下,又摇摇头,不知如何说下去,便掏出一本书递给洪秀全说:“你们兄弟看一看,这书可以拯救你们。”
  洪秀全接过一看,是本《劝世良言》,自己从没看过,也没听说过。疑惑不解地问:
  “这书与《论语》相比怎样?”
  洋教士一听,笑得无可奈何,“《论语》只会把你们带上死路,越读越痛苦。而这本《劝世良言》却能解救你们的苦难。”
  洪秀全和洪仁玕更困惑了,他们饱读五经四书,从没有人发过这样的议论,敢于贬低圣人的言论。《论语》是多么神圣,半部论语打天下,半部论语治天下,怎会越读越痛苦呢?真是荒谬。
  送走洋教士,洪秀全果然觉得病好多了,能勉强坐起来,他开始相信洋教士的话是有道理的,至少没骗他们,便和玕弟一起阅读这《劝世良言》。
  雨住了,洪秀全的病也痊愈了。他们终于等到揭榜这天,洪秀全和洪仁玕急急忙忙跑到广州府衙门外大墙前观看应试录取名单。他俩从榜首看到榜尾,又从榜尾再看到榜首,只要姓洪的就仔细观看。但失望了,没有他们的名字,那悲伤的心情就不用说,到底是如何回到旅店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刚回到旅店,店老板就来催账,也难怪,自己已欠人住店房钱十多天了。欠钱还钱,本也无可非议,可这李老板一向多嘴好说,今天又多说几句,话中含有讽刺,说他们那穷酸相根本不配考取,只配好好呆在家里种地。本来洪秀全和洪仁玕就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见店主李老板如此讥笑他们,这还得了,一向倔犟不屈的洪仁玕破口大骂:
  “姓李的,你狗眼看人低,欠你房钱又没说不给,你怎说大爷酸相不配考取?”
  李老板一听,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两个姓洪的龟孙儿子,不给房钱还敢骂人,可没有王法了。”
  “你敢辱没我兄弟,老子就敢骂你,看你怎样?”
  “我能怎样?不知死活的小子,我把你们砸死在这里,看谁给你喊冤。兄弟们给我上!”
  李老板急忙扯着公鸭嗓子大喊,吆喝他的几个家人上前助战。这样一打,洪氏弟兄必然吃亏。恰在这时,他们的争吵惊动楼上正房一位刚住下来的官爷,名叫魏源,湖南邵阳人,本是两江总督裕谦的幕府上宾,这次来广州是为裕谦办点私事。此人虽为官不大,却正直不阿,体恤民情,头脑灵活,面对周围世界变化善于勤心思考,提出自己的见解,深得裕谦信任。
  魏源从楼上往下一看,知道这场面,自己不发话,这洪氏兄弟必然吃亏。心想,身为读书人,应试落榜,路费花光,弄到这地步也够惨的,自己何不救人燃眉之急。想至此,便发话道,
  “喂!两边都住手,有话慢慢协商,何必大动干戈。这里距府衙门是如此之近,万一闹出人命,何人担当得起?”
  李老板一听有人劝阻,抬头一看是新来的客官,听手下人说,这新来的客官是两江总督府下官员,也不敢撑硬,忙赔笑着说:
  “这两人住店欠钱,不给钱反而骂人,你说气不气?”
  “不用争吵了,情况我都听到,他们欠你多少银两?”
  店主一听,知道有人想给付钱,心头一喜便多说一倍,“客官爷,不多,就六两银子。”
  洪仁玕一听就火了。“哪是六两,仅仅三两,怎能多要?”
  洪秀全也不同意,大声争辩。
  “好了,好了,别争了,这六两银子我给你付上。”魏源走了下来,并命手下人把银子递给店主。
  店主一见有人给钱,也不争了,接过银子,一鞠躬,说声多谢,回身去了。洪氏兄弟虽不想让别人给自己付钱,但毕竟身无分文,只好红着脸,施礼致谢:
  “多谢客官解囊相助,请问客官尊姓大名,家居何处,他日一定亲自登门致谢,将银两送还。”
  魏源随他们走进房内,微笑着说:“有缘千里一相逢,何必那么客气。救他人之危,是读书人的本份,我今天资助你们,并不是要你们日后的回报。”
  “客官,既然同是天涯人,彼此同为读书人,能够芸芸众生一相逢,便是有缘。请客官相告,也好结识一下这位尊长莫非晚生高攀不上?”
  “好吧,既然两位小兄弟如此说来,我也就不客气了。”
  “最好如此!”
  “你们就叫我魏源即可。如果再有缘,将来自然相逢,到时再相识吧!”
  “谢魏尊长,晚生姓洪名秀全,这是我的族弟洪仁玕。我兄弟来广州府应试,不幸双双落榜。”洪秀全不无伤感地说。
  “年轻人,不可如此悲伤,读书做官是人生一条路,如果此路不通,走其他路也可以嘛!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是读书做官,也不可读死书,死读书。如今我大清帝国长期锁闭国门,对天朝以外之事,概不知晓,这实是国民富强之大忌,我这次来广州就是想多搜集一些海外地理方面的知识,写一部地理方面的书介绍域外情况,帮助国民了解其他国家地理物产,有益于民。”
  “不知魏先生的书名叫什么,将来我兄弟也有幸拜读一下,以增长远识。”
  “书名暂定为《海国图志》,能否写成尚难说。如果你兄弟二人有这方面的资料,也可提供给我。”
  “一定,一定!”
  “如今广州一地,吸食鸦片成风,甚害我大清国民。你兄弟二人千万别沾染上此恶习,这等害人之物是洋人所为,一定要严禁,不可放松。”
  道光皇上心里颇不宁静,他为孝全皇后突然去世而悲伤。一个人坐在养心殿里思前想后,一晃大半个人生过去了,虽为一国之君,位居万人之上,拥有中华广袤的土地和亿万臣民。对于女人,三宫六院,妃嫔宫女,从容貌而言,貌美者实在甚多,但能真正动人心、动人情者能有几人?红菱仿佛成为遥远的记忆,或者叫做初恋时的情人,但毕竟爱过,恨过,为情也动过真情。后来的绮儿,也就是绮妃,不能说不爱她,但这种爱总是一种对红菱爱的转移,想从绮儿身上寻找到往昔恋人的影子。
  如果从福晋的角度看,算上刚刚仙逝的孝全皇后,道光已有三位正宫皇后。当然,孝穆成皇后(玲儿)是做皇子时被父皇册封的嫡福晋,虽是福晋,感情却无从说起,是父皇和母后想让道光转移对红菱的爱而导演出的一出悲剧,在这婚姻的悲剧中,道光没有忘记红菱,却伤透福晋的心,这又能埋怨谁呢?“父皇是从大清江山的承传继统角度出发,今天看来,父皇与母后的做法是对的。那时自己太幼稚,爱上一个白莲教匪,差点遗恨终身。”每想到此,道光就感到自己愧对父皇在天之灵,母后也正是为自己操心太多而染病早逝。
  第二位皇后当然是孝慎成皇后,她是道光亲自选定封立的,也是能为道光分忧解愁的知己。特别是即位之初,宫内朝外,诸事纷纭,如果不是孝慎成皇后,自己也许很难将那些伤透脑筋的事处理得那样恰当好处。平定张格尔叛乱,慎后也出过不少可用的主意,更多时候,陪伴自己度过多少个难眠之夜,这朝野上的政绩也有她的一份心血。唉,慎后,她既是好福晋,也是良知音,更是政务上的好帮手,可是早逝了,道光一阵心酸。
  这位刚仙逝的孝全皇后呢?道光已记不清是如何同她产生真正感情的。隐约知道她来自姑苏的江南水乡,带江南水乡女性特有的聪颖、贤慧和身材与容貌,特别是她那细润光泽的肌肤,恰如出水的嫩藕,那一汪水灵灵的眼睛,仿佛现在又在向着道光微笑。尽管如此,她初进宫中,道光感觉自己并不特别喜欢她。
  道光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临幸孝全皇后时的情景。那时,她仅是一个宫中女嫔,自己为兴官海运之事痛斥两江总督魏无煜,一肚子气恼没处发,这才离开养心殿四处走走。忽闻一段美妙的歌声:
  情人送奴一把扇,
  一面是水,一面是山。
  画的山,层层叠叠真好看。
  画的水,曲曲弯弯流不断。
  山靠水来水靠山,
  山若要离别,除非山崩水流断!
  刚才,道光还是一脸怒容,一曲江南民歌小调过后,道光把刚才的不快全忘得一干二净,兴冲冲来找唱歌的人。推门一看,嗬!宫中竟有如此标致的人儿,自己平时怎会没发现。只见这女嫔天生丽质,妖冶动人,一对频频含情目、两弯柳叶吊梢眉,丰润的鼻梁高挑、将女性的妩媚全烘托出来,那粉腮上嵌着两点小酒窝,笑容微露,仪态可掬,朱唇红润如丹,嫩颈洁白如玉,乌云似的鬓角上斜插两朵小红花,这红白相映,格外妖烧。那细腰丰臀,玉腕纤指如葱根,更加诱人不是这初夏之秀,微明丝纱下鼓鼓欲出的一对玉乳,让人不胜遐想。
  道光这么一看,呆了,尽管平时也看过这女嫔几次,怎么今天看来竟如此之美。道光感到口内一酸,似有口水要流,急忙合上张开的嘴。这女嫔见皇上来了,哪还敢有半点闪失,急忙站起走到道光面前,轻摆杨柳腰,带动裙裾给道光皇上下拜请安。
  道光伸手捏着这女嫔的纤手将她扶起,这手就再也不愿放下。就这样,道光临幸了第一次,马上封为全妃。但那时,道光纯粹被其美貌所打动而并无什么心灵上的勾通。也许正是这外表的美才开启他们二人之间心灵的桥梁。由此,道光想起,他被全妃的容貌所打动时,写下的诗句:
  葱质兰心并世无,垂鬐曾记佳姑苏。
  谱成六合同春字,绝胜璇玑织锦图。
  道光与全妃产生真正的感情是在慎皇后病逝后,苦闷的道光把整个心投入到全妃身上,并加封她为全皇后。
  人生如梦,孝全成皇后仅仅三十来岁,就这么突然去世,她和道光之间的爱也刚刚成熟,就这么快的结束了,怎能不令道光心中酸楚呢?道光起身在养心殿踱上几步,觉得心中悲伤寂寥之情难以排解,便来到琴前,轻轻坐下,弹上一曲,稍解一下心中的苦衷。
  只听得这琴声哀婉绝伦,如泣如诉,似大河中流水奔腾,又像暮秋鸿雁南行时划过黄昏长空。
道光皇帝--02
02
  总管内务府大臣裕诚和礼部尚书奎照被惠亲王绵愉召到翊坤宫,商讨如何拟定文书,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同时颁诏天下,皇后驾令万民祭孝。这等文告非同小可,措辞用语必须极为得体,稍有不慎,触怒皇上,轻则罢官,重则丢了身家性命,乃至全家受连。这是件出力却又很难讨好之事,所以很少有人愿意主动去做。大家推诿一下,最后,礼部尚书奎照灵机一动,急忙说道:
  “卑职忽然想起一人,再合适不过,此人才华横溢,文采飞扬,在满朝官员中虽职位不高,但名气极响,由他来拟定诏告天下文书一定胜任!”
  “奎大人,这是什么时候,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出此人,让我等听听。”裕诚有点不耐烦。
  “这人就是我礼部祠祭司行走、主客司主事龚自珍。”
  惠亲王绵愉一听,也不住点头,“嗯,此人是我朝一代大文豪,才学自然没说的,只是此人过于刚直,刚正有余而灵活不足,写这种诏告文书能否用语得体?”绵愉不免提出疑问。
  “惠亲王,您放心!他再刚正放肆,这等诏告天下文书,他龚自珍纵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胡来。”
  众人一听奎照说得有理,便派人去请龚自珍。
  龚自珍来到翊坤宫,与惠亲王等人见过礼,听说让他来拟定孝全成皇后丧礼中诏告天下文书。抬头见奎照在那里似笑非笑,好不得意,心中已明白八九分。如果自己拒不接受就落个抗旨不遵的罪名;接受下来,写得好尚可,写不好自然让皇上生气,轻则赶回老家,重则罢官充军或掉脑袋。当年道光皇上登基之初,因遗诏拟定有误一案,几名军机大臣都差点丢官掉脑袋,更何况自己这个小人物。
  视功名利禄得失荣辱形同粪土的龚自珍一昂头,傲然地看一眼坐在旁边的奎照,爽快地答应下来。
  诏书拟定完毕,总管内务府大臣裕诚呈绪皇上过目,皇上仔细审阅一遍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就交给礼部,准备颁告天下。
  第二天早朝后,礼部尚书奎照一个人悄悄来御书房面见皇上,将龚自珍拟定的颁告天下文告再次呈给皇上看。
  “皇上,这诏告文告,臣回去后认认真真审读一遍,觉得有一句话说得不十分妥当,特来叩见皇上,请皇上审议。”
  “唔,朕仅匆匆浏览一遍,没有细看,是哪句话,让朕再细看一下。”
  奎照指着文告上的一句话说:“皇上,你看这句:‘温成贵宠盘水伤,无语享褒缅孝全’中‘盘水’一词比喻不当,易让天下人误解,是把皇后娘娘比作‘盘水’,还是皇后娘娘因‘盘水’而死?”
  道光经奎照这么一说,也觉“盘水”一词用得不妥,沉吟片刻,面露不悦之色,这才说道:“你们礼部做事,一向敷衍塞责,这颁告天下的文告是谁拟定的?”
  奎照急忙讨好地说:“是龚自珍所书。”
  “嗯,此人文采虽华美,但桀骜不驯,怎适宜拟定这等重要文书。”道光停一下又接着说:“这人只可写诗填词,不可重用,任用这等人做事一定误国,只可留在部里做个闲职。”
  “是!是!老臣一时糊涂,老臣一时糊涂!”奎照急忙叩头谢罪。
  “应将‘盘水’二字删去,改成‘温成贵宠怀伤’即可,其余各处是否还有不妥之处?”
  “没有了,没有了!”
  奎照退出,道光在御书房里思考“盘水”二字。其实这“盘水”二字本也没有什么不妥,但奎照这么一提醒触动道光心中的痛处。对外宣布孝全成皇后因病突然发作而死,但谁又知道孝全成皇后之死的背后,却隐藏着一段惊心动魄的宫廷斗争。
  一天,兵部尚书颐龄来到翊坤宫,来见女儿——孝全成皇后。坐定之后,颐龄让全皇后斥退宫女,才将来意说明。
  “皇后,如今皇上年龄近六十,应该考虑立储之事了,不知娘娘对此事是否有所留意?”
  “这,女儿也多次旁敲侧击,但皇上一直守口如瓶,把话题叉开,我也不好再提,以免引起皇上猜忌。”
  “据为父了解朝中诸臣的看法,当今皇上虽多子,但如今存活下来仅皇四子,皇五子、六子和皇七子、八子、九子。这六位皇子中,皇五于奕誴已过继给惇亲王绵愉,他已没有资格争夺皇位。而皇七子、皇八子、皇九子年龄均幼,希望也不大,唯一有竞争力的当推皇六子奕沂。”
  “父亲,你推测一下皇上在奕詝和奕沂之间最终会选定谁?”
  “从尊卑角度看,你为皇后,所生奕泞当然优于静皇贵妃所生的奕沂;从年龄角度看,奕詝和奕沂也仅有一岁之差,奕詝稍长,难说是什么优势;从个人素质考虑,奕泞以温厚仁慈见长,在性情上近似于皇上,而奕沂则以才思敏捷,口齿伶俐,学识丰富占优势。”
  “综合这几点,皇上会怎样考虑?”
  “从皇上对这两位皇子的态度看,皇上目前尚处于观望态度,一直难于决定。而我大清帝造储多不考虑皇子出身,而注重个人素质,如果这样下去,奕詝将处于劣势。女儿,你不能不多个心眼,母以子荣,奕詝将来承继大统你是正宗皇太后,如果奕沂承继大统,那你将会如何?”
  “父亲,母以子贵,父也应以女荣嘛!我这个当女儿的皇后位置受到威胁,你当父亲的位置又将怎样?不是女儿立为皇后,父亲怎会从苏州知府升迁兵部尚书,你不给女儿着想,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全皇后娇滴滴地在父亲面前撒娇,颐龄听后哈哈大笑,捋着胡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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