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来到楼下，班长开始点人数:“卓自遥、高海天、潘戈……怎么还差两人？李辅和周意舒呢？”
“好像一直就没回寝室来。”队伍中有人说着，“手机也打不通。”
卓自遥的心一下揪紧了。
“大家先上车，失踪同学的名单我会报上去。”班主任喊。
人们排队向卡车上爬去。人们在旁边议论着：“听说前线已经开打了，有东西从那舰里头出来了，是一种怪虫子。”
“怎么我听说我们已经有一架战机被击落了？现在全国的空军都正往这儿赶呢。”
卓自遥心中越来越不安，如果周意舒真的还在禁区没有回来，那可怎么办？
抬腿迈上车的那一刹，他突然作出了决定，转身就向远处飞跑。
“卓自遥，你去哪？”后面人们大喊。
“我有东西忘带啦！”卓自遥没入黑暗之中。
10
十一月七日四时三十一分。
卓自遥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野地中。他并不知道去哪儿找周意舒，只觉得自己应该去找。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周意舒时，是在一棵大树下，好像满天的树叶都是金色的。周意舒正抱着一个大苹果在啃，边啃边用大眼睛看着他，然后把手一伸，“给你咬一口吧。”她的声音嫩生生，她的脸像苹果一样红。卓自遥那时就下了决心要娶周意舒当老婆，那一年他六岁。
十二年后他的理想并没有改变。卓自遥觉得人生的一切都很简单，他没有太多欲望，不在乎什么成功失败，也不喜欢盘算未来前途，将来娶周意舒是他唯一的长远计划，此外他从来不去想三天之后的事情。
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来了，至少他应该在世界毁灭前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并同她在一起度过那最后的几秒钟。他曾看过一部灾难片，当几百米高的海啸卷来的时候，男女主人公站在沙滩上，静静地握起手。卓自遥觉得那一刻真美。人反正是会死的，但是假如你死的时候没有最喜欢的人在你的身边，那将是多么孤独的一件事情。
周意舒不被是真被外星飞船捉走了吧。
卓自遥转头看向那沉默的黑色巨舰。
这一刻，四下安静。连军人似乎都撤退了。
卓自遥像着了魔似的，向那庞然大物走去。
11
十一月七日四时四十五分。
直到走到它的脚下，卓自遥才真正知道它有多么大。
仰头向上望去，这座金属山峰仿佛一直伸入云中，看不出顶端，而它的一半还埋在地下。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停止了，一点一点移上前，慢慢伸出手去。
他的手指接触到了它的表面。
那是还温热着的金属，卓自遥像触到一个活物似的收回手来。
他慢慢沿舰体走着，自己的意识似乎停止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许是对未知的好奇与迷恋，让他忘记了可能的危险。
这巨舰的直径也许有数公里，周围的泥土被撞击时的气浪掀起，地面崎岖不平。卓自遥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停住了。
前方，一个黑黝黝的破损洞口半露在土中。
它是圆形的，像是被某种巨大光束烧熔出来的，直径能容一辆坦克通过。卓自遥小心翼翼的挪到洞边，探身向里看去，觉得自己体温正在下降，发冷颤抖，但汗滴却还是一个劲的涌出来。
被烧熔出的洞壁光滑如镜，卓自遥小心翼翼的踏入向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这圆形通道似乎无比漫长，这代表着这巨舰的装甲厚度，但卓自遥当时并不会想到那些，他已经停止了思维，把恐惧禁闭在意识深处，完全靠身体的本能向内走去。
舰体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卓自遥用脚贴着地，一寸一寸的向前挪。渐渐的，外界的光线和声音全部消失了，他完全
他听到一种巨大的呼吸声，包裹着它，仿佛在四周响起，这庞然大物似乎活了过来，正在沉重的喘息。
卓自遥吓得心脏要停跳了，但这时他才发现，那是自己的呼吸声。
但这时巨大的恐惧才慢慢升起，一种极可怕的预感慢慢逼近，像是人类从远古时感知野兽正蹑手蹑脚靠近的本能，卓自遥听见自己的心底在喊：“立刻离开！”他转身准备逃出。
但就在这时，一个撞击声响起在巨舰深处。
这不是幻听，在寂静中它那么真切。
卓自遥停在那里，侧耳倾听。
又一声响了起来，像是有什么正向这里奔来。
“周意舒，是你吗？”卓自遥低低的喊。
地球停转之日 06 退路
十一月七日四时五十九分。
卓自遥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停在了他的对面十几米外。
那是活的。
他看不见，但是却能清晰的意识到对方的存在。也许是因为在极紧张环境下，人类的感觉器官已经敏感到了极致。按理说他不可能在这么远听到对方的呼吸，但他听见了。
那决不是自己的呼吸，因为它的频率那么奇怪，十几次极短促的呼吸后，是一次较长的静止，然后又是急促呼吸。
这种呼吸不会属于人类。
卓自遥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转身就跑，但是他却一动也动不了。人类从远古就形成的身体本能正告诉它，这时候决对不可能转身逃跑，必须面对捕食者。因为它也正在试探你是否可以轻易攻击。
然后，奇迹般的，卓自遥感觉到了地面的振动。
在平时这决不可能，但在极静环境下，精神高度集中之时，他真的能感觉到。
它正在慢慢的靠近。
突然一束光从后面照了过来，那一瞬间，卓自遥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一个生物上，它像是受惊了似的，一蹿就跃上墙壁，如昆虫一般爬走，飞速消失在黑暗中。
光仍然从背后照着他。卓自遥慢慢的转过身去。
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几秒钟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人类的声音。
“你是谁？听得懂我们说话吗？我们是为和平而来。”
13
十一月七日五时零一分。
林永豪还以为自己的小队一进入外星巨舰就发生了第三类接触，没想到这外星人竟然长得和地球人一样，夹克衫里面罩件T恤，上面写着：“第六届CCG星际争霸赛十强选手纪念。”而且他仔细看了看，确信那是中文。
然后他决定对这个外星小子表现出地球军人的威严：“你给我把手举起来！”
看见了同类，卓自遥长出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两腿再也站不住了，坐倒在地。
士兵们举着枪慢慢的逼近他，如临大敌。后面还跟着科研人员，举着仪器兴奋的四处照射。
“刚才你看见什么了吗？”一个特种兵问，“好像有什么跳上钢梁跑了。”
“我也看见了！”另一士兵说，“那东西可不像人。”
“不要大声说话。”林永豪担心吓跑了外星人，“保持散兵队形，搜索前进。把科研组护在中间。”
“等等等等！”一个女子冲到他面前，举起相机，“林队长，这么有意义的时刻，在UFO太空船里大家合个影吧，全世界都等着我们传第一张相片出去呢。”
“真得是很有意义，每一张图片对人类来说都是第一次。”一位老学者说，“当然应该合个影。”
林永豪哭笑不得，感觉像是101空降师落到了诺曼底，大家兴奋的说：“这是我们第一次打回欧洲本土，对历史有重大意义，照个相先。”然后聚到一起借着德军炮火的光亮合影。
但是他不能强行阻止这个建议，这世界有两者不能惹，一个是学者，一个是记者。
“好吧，快一点儿。”
于是科研人员们聚到了一起，摆出V字手势合影，两个保护士兵也趁机举着枪凑到旁边咧嘴微笑。
“好……来……一……二……三……茄子！”
“茄你个头啊！”林永豪爆走，“你有完没完。”
“喂，”于婷婷又发现新的目标，冲到卓自遥跟前，“你真得是地球人吗？你怎么在这里面？能说说你此时此刻的感想吗？”
“不要靠近不明生物！”林永豪一把将于婷婷拖回来，指着卓自遥对一个士兵说，“看好他。”然后对另一个士兵偷偷嘀咕，“找机会打晕那个记者拖出去。”
“奇怪……这里完全没有信号……”于婷婷举着卫星电话，“什么信号都传不出去。”
“你应该带着U盘直接跑回去，这离入口只有几十米。”林永豪不失时机的建议，并准备让人等她一出去就把洞口堵死。
“不，等一等。一定还有更多宝贵资料要记录。”于婷婷视死如归。
“把这小孩先送出去。”林永豪命令。
“我有一个同学，她失踪了，没准也在里面。”卓自遥喊。
林永豪皱眉：“我们会找的。你先离开！”
一个士兵拉起卓自遥就向回走去，但来到入口处，却迷惑的停下了。
“队长，你来看一看。这不是刚才我们进来的地方吧。”
刚才还能容坦克通行的洞口，竟然变小到只能容一人钻出去，而且它本来光滑的洞壁此刻变成了全黑色，像长出的新肉一样凹凸不平。
“见鬼了……”林永豪走过来，借着灯光探查，又伸出手去，摸了一下那洞壁，触电般收了回来，“这东西是活的吗？这个破损口在自己收拢。”
科研组员们全冲了过来，取样拍照。于婷婷高举着相机在后面喊：“让一让让一让。”但挤不进去。
一位科研人员想从那黑色洞壁上刮下一些物质，但却不能做到。“这像是金属，真奇怪，能自动复原的金属？”
“我们会被困在里面？”林永豪感觉到那洞口在以不易察觉的速度慢慢缩小。“吴东，你先带上有线通迅端钻出去。”
“是！”一名士兵立刻拖上电话线，训练有素的在洞口中匍匐钻进。
但快到达另一端洞口时，他喊了起来：“不行了，我被卡住了，它们在生长，我动不了了！”
他的喊叫变得痛苦，显然洞壁正在挤压它的肋骨，他将可能被活活挤碎在里面。
听着队友的惨叫，所有人毛骨悚然。人们似乎能听到吴东骨头被一点点压碎的声音。于婷婷吓得连拍照都忘了。
但外面的接应士兵冲到洞壁边，割开吴东身上的军装和包带，将他拼命拖出了洞口。吴东惨叫着，身上满是深深的血痕。
“电话线！”重伤的他仍然没有忘记使命。
电话线随被割弃的装备一起留在了洞中，一位士兵试图伸手进去将它拉出来，但是缩小的洞口已经不能容人钻入。
舰内所有的人看着洞口明显已经无法再容人通过，心中都升起巨大的恐惧。
“好歹把电话线拉过去！我们这么多人在里面！”林永豪有些失控的吼叫。
外面有人拿来了扫雷探杆，勾住绑住电话线的装备，终于在洞口缩小到连人头都伸不进去时将电话线拉了出去。
“好吧，至少我们和外界还能联络。”林永豪给人们安慰似的叹了口气，“现在我们每一步一定要小心，任何人不要乱走乱动，否则我有权行使纪律，我不管你是不是兵，在这儿全听我指挥！”
科研组员和于婷婷都大气也不敢再出。
“可是，这联络真得能保持多久？”说话的是学者杨方，他望着渐小的洞壁，“这种复原物质好像十分坚硬，电话线也许很快就会被碾断。”
“所以从现在起，尽可能的搜寻多的信息，用这根珍贵的线传出去。”林永豪声音变沉，“我不是在吓唬任何人，但我想请每一个在场的人做好献出生命的心理准备。”
他看了看他的部下。士兵们也望着他，沉默着，握紧枪支。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豁出去了。”林永豪喊，“发射照明弹！”
这是绝对不应该被贸然使用的侦察方式，但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照明弹射向前方，人们看清了舰内的世界。
“天啊。”
地球停转之日 07 生物
守在舰外电话线另一端的人们也听到了这惊呼，这惊呼同时传遍了全世界。所有的人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激动、不安或者恐惧。许多人承受不住心理的压力，当场流出眼泪来。
照明弹所照亮一切的录像也随电线传到了舰外，成为珍贵而绝密的资料。这些录像没有被允许向外传播。因此全球的人仍不知道舰内的人看见了什么，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05，我是K1，现在报告情况，我看见了巨大的舱体，十分大，可以容纳……容纳一艘货轮。从地面到顶端有几十米高，但我想这仅仅是一层的高度，因为我看到破口……这里面似乎发生过巨大的爆炸，我看到很多残骸，不能确定那些是什么……”
“队长，你看那个。”旁边有人插话。
船中的林永豪顺着指示看去，那是一个圆形弧洞，看起来有些面熟。
“这个洞口和我们进来的那一个圆心纵轴在同一条直线上，”科研组的一位教授说，“似乎是有什么从内或外穿过了这两层墙壁，或许是一种高热的强粒子束，如果是这样，也许向里走，我们会发现它穿过了更多层。”
“但它也在缩小，不是么？”林永豪望着那洞口，那变化几乎是肉眼可以察觉的。
“是的，舰体在自我修复，这本该是只有生物才有的机能。”教授说。
“你是说我们在一个大家伙的肚子里？而这东西是活的？”另一个人半开玩笑的发问。但他话一出，发现所有人的都沉默了。
“对于未知物体，我们不能仅根据我们的常识来判断它的性质。这坠落体表面看不象我们常识中的生物，但是即使在地球，也有很多看似石头或金属其实却是生物体的东西。”
“也许像珊瑚虫。”有人跟话。
“是的，从它的自我修复机能来看，极有这种可能。或者，它也许是一种我们地球不太可能存在的生命类型，这种类型一直只存在于理论中。”
“你是说硅基生物吗？基本分子键由硅组成的生命形式？”
“如果是这样，我们传统的寻找生物的方法，比如红外热源、是否有机物之类就都不管用了。”
“队长！”士兵的喊话打断了科学家的讨论，“发现红外信号！”
这声音使船内和船外指挥室中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封锁信息，切断向外界转播的卫星线路。”突然一位指挥者下达了命令。
人们迅速照做，因为他们都明白这种接触有可能意味着什么。假如是其他国家，一样会采取这种选择。
“就在离我们几十米外……在那个洞口的后面……”报告继续传来，“它在移动……好像……不只一个……”
“在那在那！”突然频道里是一群人喊叫的声音。然后是女子的尖叫，更多的惊呼声：“就在那里……看见了吗？”“是！是活的！”“天啊，那是什么？”
前线现场总指挥车内，田岭南大校看着屏幕上渐渐暗下去，那是照明弹在熄灭。因为惊讶而摇晃的摄像机，使他根本无法看清舰内人们看到的东西。
“稳定镜头。K1！报告你们具体看到的东西！”
“那是……那像是某种生物……移动很快，是的，我们确认船内有生物，而且肯定不是人类。”
“不要惊吓它，尝试沟通方式。”
“没人教过我怎么沟通，要我唱段歌给它听吗？”林永豪的情绪似乎仍然在失控之中。
“注意不要发生冲突。让士兵们管好手里的枪。”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林永豪。
“再发射照明弹。”林永豪下令，“所有人准备战斗！”
“不，绝不要擅自开枪！”田大校喊。
“在前线的是我们。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没有恶意。我只知道，如果它们攻击，我不可能要求士兵不反击！”
舰内又亮起来的时候，人们已经看不到刚才的生物了。
“红外信号显示什么？”林永豪问。
“它们仍然在洞口后面，但是信号很杂乱，我分不清它们有多少。”
“第一小组，继续向内搜索，大队和你保持五十米距离。”
“明白。”
“这里所有的物质都十分坚硬，根本无法取样。”研究人员报告，“通过频谱分析，像是某种合金，似乎仍主要是铁和碳元素，也许还有一些不明元素。”
“那里有一个！”先锋小组一个戴着红外头盔的士兵喊起来，“离我们只有十几米！它正看着我们！”
于婷婷像是疯了般举了相机向前冲去。“你回来！”林永豪大喊着，一个士兵飞追上去想将她扑倒。但于婷婷像是也受过特种训练似的，甩开追逐飞奔到先锋小组所在的位置。
她看见了那个生物。它就在上方的一道钢架上，模样不能用地球上任何一种生物来形容。
她报着宁死也要把这全世界第一张外星生物照片传出去的精神，举相机对着那东西，闪光灯就是一闪。
“不！”担心那生物被惊吓的林永豪大喊。
但是晚了。怪物发出了一声尖叫，一翻身就跳下钢架，在舱壁间几个跳跃，攀上金属墙壁逃走了。
就在它的叫声传出去以后，从遥远的舰内深处，传来了回应之声。
那是世间最让人战栗的合唱，尤如地狱魔鬼的齐啸，不知道它们有成百上千，或是成千上万。
在这种环境下，只有神经最强韧的人才能保持站立。哪怕是千锤百炼的特种士兵，此时都已身体僵直。
忽然，一种另外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像是一种沙沙声，好像远处在下雨。但这种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林永豪这时却突然平静了。
“所有人检查装弹。”他语气镇定的下令。
所有的士兵立刻照做了，没有人颤抖失控，他们都是最好的兵。
“成狙击队形，各组占领有利位置。”
士兵们散开。
“装刺刀。”林永豪说完，低头叹了一口气，举起通话器。
“呼叫05，通知外面，准备战斗。第一特种侦察小队全体官兵，准备迎接第一波攻击！”
信号从此中断了。
舰外面一位士兵奔到舰壁前，他从地上捡起那根被碾断电话线，墙壁完全合拢了，像没有损伤过一样光滑。
战争开始了。
地球停转之日 08 使命
卓自遥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间泛着蓝色幽光的房间，他面前似乎有一层玻璃罩。
他一转头，突然吓得颤抖并大叫起来，但他无法喊出声音，因为他的口中灌满了某种液体。
就在几十厘米外，是另一个人。确切的说，是浮在试管中的一个人体标本。
而卓自遥很快发现，自己也是同一处境。
他尽力的挣扎，却被密度极大的液体所包裹，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淹死，但是他的肺似乎已经停止了呼吸。
随着他的挣动，房间中似乎有什么被惊醒了，一种古怪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收音机调频时发出的电波尖鸣，但音律在迅速的变化着，有时又像是某种宏大的乐曲，一会儿又变成低沉的吟唱，最后它终于变得越来越熟悉，直到卓自遥听到了完全可以理解的语言。
“语言区扫描完成，测试，测试。目标听到指令请举起右手。”
卓自遥好半天才明白自己就是那目标。他疑惑着将手举了起来。
然后声音消失了。
卓自遥透过玻璃壁观看四周，发现这里密布着巨大的玻璃管，每根管中都有一个……生物。有些是人有些完全不知是什么。这地方的主人看来是个生物学家。想像着生物课上青蛙的命运，卓自遥恐惧的恨不能喝水呛死，可惜他完全做不到。这液体似乎有点像母体的环境，可以提供他身体氧份，而他浮在管中央想游动都极难。
这时声音又响了起来，卓自遥发现这声音不来自任何方向，好像直接响起在自己脑中。
“芯片代码编译转换。19区码：GA2049。记住你的编码。”
卓自遥发现自己好像被当成了一台正要下流水线的组装电脑。
“芯片信息加载完毕，可以脱离。”
卓自遥没有明白这意思，突然间自己和所处的玻璃管就向上升去，被吸入舱顶之中，似乎在某个轨道中移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又降入了另一个舱室。试管中的液体迅速被抽去了，接着玻璃罩升起，卓自遥扑的一下跪倒在地，大吐着肺胃里的积水。
“接受指令：船体被侵蚀百分之七十一，逃生装置损坏。请自行从标志通道离开。”那个声音仍然在脑中响着。
卓自遥还在发愣，又一根试管挪了进来，喷出一个人，也趴在地上大吐。卓自遥吓得跳到一边，那人浑身都裹着粘稠液体。卓自遥好半天才认出来是那个女记者。
“啊！”于婷婷突然凄厉惨叫一声。卓自遥吓得贴在墙上，以为她要变身了。于婷婷蹦了起来：“我的相机！他们又没收了我的相机！”
显然她在为外星人也不尊重采访权而愤愤不平。
卓自遥于是确认了她还是那个女记者，没有被外星人改造附身什么的。
“别管相机了，想想怎么出去吧。”他低声说。
于婷婷再次发出一声惨叫，蹦到了另一边的墙壁贴着：“你、什么东西！”
卓自遥也被她吓得不轻，他发现这两声惨叫后，他终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了，比心脏起博器管用。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湿淋淋的样子和她一样吓人：“你不记得了，我比你们先进来的，看，我的T恤……”
他低头去看T恤，但什么也没看见。外星人不光只没收相机。
于婷婷尖叫着捂上眼。卓自遥也转过脸去不看她。
但是液体开始凝结，他们的身上包裹起一层灰色，像一层紧身衣，连头发和脸都盖了起来。
“船体被异生物侵蚀百分之七十二，清除者在迅速繁殖。请尽快从指示通道脱离。”脑中声音提醒着。
卓自遥正想问：什么指示通道？这时，他看见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副图案，它是由发光的线条组成的，悬浮在他的面前，是透明的。卓自遥惊讶的伸出手去触摸，却什么也摸不到。
看见那些线条颜色的不同，还有闪烁的光标，他明白了这是一副地图。而唯一的通道已经被指示出来。
他伸手去拉于婷婷：“我们快走。”这时他惊讶的发现，那地图竟然会随着他的视角而移动，始终处在他的正前方。
于婷婷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让卓自遥拉着向门口冲，她很必然的撞在了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什么时候了！”卓自遥着急，“眼睛睁开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