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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亿光年

_38 今何在(现代)
他第三年的学年论文是:《立体围棋实用布局,兼论立体空间海战》
当时的海军司令看到这篇论文,立刻杀到指挥学院问:“谁是陆伯言?他写得这叫做什么狗屁东西?他围棋几段?”
下了几天围棋后,海军司令掀翻了桌子,说:“棋下得好算什么本事,带了舰队去打赢一场仗给我看。”
于是陆伯言以实习学员的身份登上了海军旗舰,随舰队出访海外。
和他一起登舰的还有同样是实习学员上等兵周公瑾。
一周之后,他们就在长崎港和对方海军士兵在酒馆里大打出手,致使两国关系濒临破裂。
“我是要你们用战舰去打仗,不是用酒瓶!”海军司令看着绷带缠身的这帮未来之星暴跳着,“别人刀都拔出来了,你们不会抄板凳吗?对方人多,就瞅准领头的往死里打啊!猪脑子啊!打群架这不是小学里就该学会的事吗?还要到海军里来让我现教?”
五年之后,燎原海之战。陆伯言做为巡洋舰的副舰长,但他在旗舰被击伤无法指挥的情况下升起了指挥旗,代替旗舰指挥作战。全舰队突然好像脱胎换骨,在空中布开难以捉摸的阵形,变换穿插,从一群被追击的绵羊变成回身猛扑的狮子,搅乱敌阵,对敌旗舰形成优势包围,一通狠打。
“我们上当了!他们居然用假旗舰为诱饵引诱我们的旗舰,他们真的旗舰居然是艘巡洋舰,我们从来没有看过这么逼真的佯败!”敌军在事后的战略总结中捶胸顿足。
“我没什么战术思想,只是坚决执行了上级指示:如果打群架时我方人不够多,那就盯准对方领头的往死里打。”这是陆伯言在战后的报告会上的总结。
台下掌声喧天。
那一战之后,陆伯言闻名天下。虽然这个名字早已闻名天下,但是他不再是几千年的那个人的复制品之一,他就是他自己。
陆伯言一步步踩紧台阶向上走,酒已喝了半瓶,他已经有些摇摇晃晃。
黑暗中前行总是觉得时光漫长,因为你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人生是一条夜行长路,前方有灯火辉煌,最难看清的却是脚下。
有些事像下围棋,一盘惊世的得意之局,总是很难再现。
安静而空旷的楼道让他痛苦不堪,那战败的回忆正在他身后紧紧追赶。
这是第几层楼了?也许自己早已走过了出口?
突然他撞到了台阶上一个什么软软的东西上,然后是一声女子的惊叫。
陆伯言条件反射的把潜伏在暗中的人揪了起来,反扭她的手腕,将她推到墙上,“你是谁?”
“你又是谁?”那女子喊着。
II:战争与回忆 17 合影
17
陆伯言公寓的房门被推开了,这里常年没有住人,一股尘土的气息弥漫在空中。
陆伯言咳了两声,但是只有饭厅的应急灯亮了,看来战时电力限供计划级别相当的高。这个时候,全星球所有的电能应该都在源源不断的流向地心,作为战时储备。
墙上的一扇屏幕正在闪着提示信息:“距引力增强引擎关闭还有11385秒。”
“见鬼。”陆伯言嘟嚷了一句。这个星球本来的引力只有地球的二分之一,为了保证人的正常发育,引力增强引擎已经不停歇的运行了近千年。但敌军逼近,为了储备能源,居然连引力引擎也要关闭了。早知道他应该等几小时后再爬楼。
他从客厅桌下拉出一把椅子,拍去上面的灰尘,对那女子说:“坐吧。”
女子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你喝了那么多酒,还能这么细心。”
陆伯言苦笑:“有时候你越想灌醉自己,反而越清醒。”
他自己重重跌坐在椅上:“说吧,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址的。”
“网上。”女子说,“我看到有人发贴子,公布了你的地址,并号召大家来杀了你。”
“所以你就赶来了?爬了五十五层楼,坐在楼梯上等我?”
“我害怕极了。这次战败让很多人都发疯了,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上回就有人在地铁里群殴一个穿海军军装的,可那人只是个学院生而已。”
“我明白,”陆伯言叹息了一声,“他们和当年那些战舰出厂时狂热欢呼的是同一群人,他们对这支舰队寄与了太大希望和激情,没法接受失败。”
“那你呢?你能接受吗?”女子问。
陆伯言沉默了。
“我这话问得真傻。”女子懊悔的低下头。
“想喝些东西吗?”陆伯言站起来,摇摇晃晃去开冰箱。
“不不,你快走吧。万一他们来了……”
“如果来一百个人,等爬到五十五层,也只剩下五六个了。我能轻松放倒。”陆伯言笑笑,打开冰箱,却发现因为断电,里面很像古墓发掘现场。他翻了半天,才找出几罐密封的军用饮料,往桌上一放,“我要收拾些东西,你要是不想走,就随便坐。”
女子慢慢走进来,在桌前坐下,拿起饮料罐摩挲,却不打开。
陆伯言走进里屋,找出一个手电,借着微光开始翻检东西,把要带走的全塞进一个背包。
“机场的事,我很抱歉……我十分后悔,那时我太冲动了……”女子突然说。
“我听到你为我点得歌了。你真狠,在这种时候为我点《海军进行曲》,我要是脸皮再薄一点,当时就该跳下桥自尽了。”
“不不不,我真没这个意思。”空港女孩着急的跳起来,“我没想到你真会听到……不,我没想到你听到这首歌会多难过……我总是作错事……我太笨了……”
“你当年是不是去听过我的报告会?”
“对啊?我和我的几个好朋友连着听了好几场,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一遍遍的听你在台上意气飞扬的说那些话。”
“你还买了我的书?把有我头像的征兵宣传画报贴在墙上?”
“天啊,你怎么知道?”
陆伯言无奈的摇头笑着:“从你在机场看见我时那种愤怒时,我就知道了。你把我当成一个完美的偶像,但突然间它被摔碎了,变成了一个连军装也不能穿,胡须头发凌乱的逃兵,那时候你想杀我,我很理解。”
“我真得很后悔……”女孩开始抽泣。
“好了好了,”陆伯言把手中的日记本们扔进包,“我讨厌看女孩哭。”
女孩咬住自己的手,强忍着不让自己出声,但还是有低闷的嘤嘤声。
陆伯言忍不住笑起来:“算了,你又不是我带的兵。不用这么听我的话。有时候,想哭就能哭出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像框,突然凝在了那里。
照片中是三个人:他,狄云和白霜。
他还能记着那天的事:他从军事指挥学院调到海军舰艇学院没多久,突然海军学院里来了一位空军小伙,高个,帅气,走路身子笔挺生风。引来很多海军生侧目,觉得他很有来挑事的意思。
他果然是来挑事的,他来追一个海军学院的女生。
那女生叫白霜,组织参谋系的系花。
他站在女生楼楼口的时候,背后已经聚了十几个海军生,准备听他叫哪个名字,如果是自己暗恋对象就下手揍他。
当他喊白霜的名字时,十几个男生一齐扑了上去。
“你哪来的啊?乱喊什么啊你?滚蛋!”为了捍卫领土和主权,海军男们气势汹汹。
狄云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我喊我老婆关你们什么事?”
然后是一通混战。女生楼下砖块齐飞。
狄云以一当十,毫无惧色,直到白霜冲出来把他拉走为止。
白霜把他拉到树林边冷冷看着他问:“你是谁啊?”
狄云正正军服,擦擦鼻血,立正报告:“在下是拥有黑旗旅光荣称号的空军精英飞行539大队预备见习飞行员,未来的战场王牌。要为自己物色一位容貌智慧相配的女朋友,那天联合演习,你的声音倍儿好听。我和弟兄们打赌了,七月十七号之前把你带出来,他们吃我请饭。这事你绝对不亏,情势当前,何去何从,事关你的前途和命运,我方期待你的顺应历史大势的选择。”
白霜哭笑不得:“你在劝降吗?要是我不答应呢?”
狄云眉毛一挑:“那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你。”
白霜摇摇头:“可惜我有男朋友了,他比你强多了。”
狄云大怒:“他是谁?”
三分钟后,陆伯言看到狄云冲过操场,像橄榄球前锋一样突破海军生们的拦截,杀了他面前。
“你是陆伯言?”
“是我。”
“就是你抢我女朋友?”
陆伯言满头雾水。
“少说废话。”狄云开始脱军装,“我们比格斗?长跑?悬臂空翻?篮球?射击?你挑吧,哪一样我输了,白霜你带走。”
陆伯言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被白霜当成了挡箭牌。他已经能看见一群女生挤在操场另一头咋咋呼呼的下注。
陆伯言想了想说:“围棋?”
狄云张开嘴呆在那里,半天后说:“跳棋行吗?”
最后两个男人终于以男人们热爱的方式:一盘星际解决了问题。
这次决斗惊动了全军,无数人在网上观看直播。原来狄云是空军星际微操排名第三。
狄云战前信心满满期的说:“小子,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要是你能赢我,不仅女朋友让给你,我没脸回空军了,我进你们海军。但你要是输了,你就去我们空军学院门口举一条横幅,写:‘空军太牛了,我彻底服了’。”
“没问题。”陆伯言微笑。
十五分钟后狄云一摔鼠标跳起来:“你他究竟是谁?”
“陆伯言啊。”
“我说你战网上的ID!”
“诸葛来了也照烧。”
狄云踢翻椅子,转身就走。
“站住!你不是说要退出空军进我们海军吗?”陆伯言喊。
狄云回头狠狠瞪着他:“我现在来你们海军太屈材,等你们什么时候有了航空母舰,我一定来!”
白霜拦在门口:“别走别走,这么经典的一战。你们说得话我可都记得的啊。”她把相机递给同学,“来,帮我和这两个为我决斗的男人照一张。”
“臭美吧你!”狄云和陆伯言同时喊。
快门按下,那一瞬间永远凝固。
陆伯言举着像框,手已在不知不觉的颤抖。
他又想起了狄云生命的最后一刻,最后一句话。
“十亿光年号上,所有和我一样的飞行员,都战死了。我曾发誓要在后面的决战中击沉敌旗舰,为他们复仇,但我没想到,需要再等几十年。我是懦夫,我没有勇气等到几十年后,那时我已经老了,再也无法驾驶战机,不能手刃仇敌,没有比这种绝望更痛苦,请原谅我!”
没有比这种绝望更痛苦。
一个像狄云这样的战士,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几乎是丧失所有希望的失败。舰队主力全军覆灭,接下来几乎不可能再有挽回战局的机会。只会有一次接一次的失败,看着国土一块块沦丧,看着士兵们死守阵地,冲向战场,冲向强大数倍的敌人,为了不可能来到的胜利。但你又不能不战斗下去,为了那最后的一点希望。为了遥不可及的胜利,也许需要亿万人十数代奋战不息。
这就是未来。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坚韧,才能战到最后一刻。
陆伯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但他会战斗下去,为了狄云,为了白霜,为了他无法摆脱的责任,不论他是不是军人。
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门口,轻轻问:“你还好吗?你这样站着一动不动很久了。”
陆伯言深吸一口气,突然笑起来。
有时候,想哭的时候就能哭出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但他不会哭泣,在战胜之前。
他把像框轻轻放进背包:“我们该离开了。”
天空响起了凌厉的防空警报声。
II:战争与回忆 18-19 追杀
18
军备区广场战争力量雕塑下
天空阴暗如铁,暴雨中站着一排军人。他们的军衔最少也是少将。没有一把伞,所有人任凭雨水冲刷在脸上。
一辆军车远远而来,停在这队列前。两个卫兵跳下车来,笔直立正。
然后,一个削瘦的身影从车中站了出来,披着黑色的大氅。缓缓前行,像一只摇展羽翼的鹰。
张文远上前一步。行军礼:“首都卫戍军团司令张文远,及陆军各集团军将领,向元帅敬礼。”
“张文远,我的佩剑,你可有帮我收好?”
张文远向后一步退开,取过后面军人手中捧着的指挥佩刀。它有着全黑色的鞘,刀锋未露,却已泛起寒光。
那人接过佩刀,默默握紧。大滴雨水打在刀鞘上,四溅粉碎。
他慢慢转过身,望向众人。
“各位将士,这个国家,最后还是得靠我们!”
“胜利!”众军人们齐声高喝。
汉历一九四年七月,长安之战开始。
19
卓自遥的战机出现在星域之中。
他静静望着左舷窗外的那个星球。它有着深蓝色的大海和银色的金属大陆,十分的安宁美丽,一时间让他想起了家乡。
战机边的黑暗中却不知何时现出了无数金属弹头。它们缓缓旋转着,姿态优雅向卓自遥视野前方落去。
于是卓自遥发现,自己迁跃到了敌舰队抛出的轰炸弹群中。
此刻,敌舰队正隐在它身后数千公里的黑暗中,将一片片的高能炸弹如撒谷般释出。弹群像深水炸弹般慢慢沉向下方的星球。但地面上毫无动静。
在距星球还有三万公里左右的时候。弹群的推进器点火了,黑暗的空中瞬间闪出数十万个亮点。蹑手蹑脚逼近的狼群瞬间加速,按各自芯片中设定好的目标,在空中划出纷乱的轨迹,直扑而下。
几分钟后,一朵半圆的明亮光球升起在星球的表面,然后亮点开始蔓延,连成一片。像是突然有无数盏灯亮了起来。
卓自遥震惊的望着这一切,但突然间地面上万千光柱喷射而出,瞬间穿透了数万公里的距离,在它身后的黑暗中,几千个火球膨胀盛开。
这些光束看似密集,事实上每道相距近百公里,卓自遥的战机在光的缝隙中,能感觉到那惊人的高温,似乎仅靠光幅射也能将他灼化。但所幸光束只闪亮了零点几秒,就像从火墙中穿过,还不足以将他燃烧起来。
再不能夹在双方的炮火之中。卓自遥猛然将战机加到全速,向星球冲了下去。
在两军的雷达上它被同时捕捉到了。
“那是什么?”双方的监控室里都在喊着。
“敌军就派一架战机俯冲?这算是藐视吗?”汉防空部队愤怒了。
“你们居然让敌侦察机潜伏在离我们舰队这么近的地方!”敌舰中,指挥官们也在暴跳。
卓自遥不顾一切的向斜下方冲,他得赶在下一次双方主炮对射前离开这里。
但他并不知道此刻双方的火力并不想对射,而是都在盯着他。
这时,他的战机辩识信息传到了双方指挥室的屏幕上。
“这艘战机编号DH2049,来自十亿光年号母舰!”
双方的监测员同时大喊起来。
星球上的指挥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面对敌军的数万舰只,他们终于看到了来自自己海军的战机,而且来自失踪的十亿光年号。
而敌舰队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假如真有一艘汉军母舰可能随时出现在附近,那么所有战略计划也许都要重写。
“立刻控制它!不能让敌人先得到十亿光年号的下落情报!”这个指令在双方指挥室中被下达。双方都开始在通讯频道中竭力的大喊。
“出击!第一、第九、第十机动航空师立刻行动。接应我方战机!”
“东乡舰、霁云舰、赤松舰所有战机释放!捕获敌机!”
地面上和敌舰队中,同时扑出几个航空师,向这架夹在两军之中的战机赶去。长安保卫战中第一场巨大规模的空战,就由卓自遥引发。
卓自遥加了全速狂奔,身后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敌机群。而汉军空军部队迎头赶了上来,双方机群还相隔几千公里,就分外眼红的火力全开,卓自遥再一次陷在交织的火网中间。
但双方都是训练有素,忠于执行着要得到活的卓自遥的指令。虽然火光漫天飞舞,但是没有一炮误伤在卓自遥身上。汉军战机群散开阵型,让卓自遥从它们中间穿过。战机交错的那一刻,卓自遥听见通讯器里传来声音。
“兄弟,放心!没人能碰你一根毫毛。”
卓自遥心头一热,但通讯器传来另一声吼叫:“DH2049,按导航路线降落!防空火力会掩护你。”
双方战机此时已像两队冲锋的骑兵般绞杀在了一起,上百朵火光在碰撞中爆开。敌战机一支特别编队不顾周围的火力,疯狂的在乱群中穿插,要追上卓自遥。但汉军战机从旁边冲杀进来,整个天空尽是旋涡与乱流。
卓自遥就是这旋涡中的一片树叶,在飞舞的战机中竭力的作机动闪避。敌追击编队在穿过汉军机群的过程中不断的爆炸减少,但剩下的战机仍然自杀式的执行追击命令,一副哪怕追到司令部也不在乎的蛮野劲头。
双方敌群第一回合交错之后,双方已经各有数十架战机的损伤,汉军机群掉转回来,又不顾敌军掩护编队的火力,追在敌追击编队的后头掩杀。双方全忘记身后的炮火,红了眼只要消灭眼前的敌人。这种决斗式的硬拼战术使短短几十秒时间内,数个航空师已经化为火焰。
似乎只是为了一艘战机。
当发现捕获DH2049无望后,敌机群改变了战术,突然间把全部火力都射向了它。这时,汉军战机飞涌到卓自遥的身后,用机体阻挡敌机的炮火。密集的火光在卓自遥战机的后方炸开,卓自遥想起了那个在通讯器中说:“兄弟,放心,没人能碰你一根毫毛。”的人,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还是已经实践了诺言。
卓自遥眼看就要进入防空火力的掩护区后,就在这时,一架敌战机突然从远处的黑暗中潜了出来,它竟然脱离了战场,在所有人混战时做了一个上万公里的迂回,躲过汉军的拦截,直接抄到了卓自遥的侧翼。
身后的汉军战机立刻将炮火射了过去,但那架战机竟像是虚无的幽灵一般,振动着身躯,在数百道光束的追逐下划出全速的弧线,逼近卓自遥。
“我知道那是谁了!”卓自遥听通讯频道中传来惊呼。
正如DH2049曾是一个光辉的编号,属于一位一百一十九星的王牌飞机员。这战机上的星数证明曾有一百一十九架敌战机在它的面前炸开。敌军也有属于他们的王牌飞行员,而且在星空之中,王牌总喜欢寻找王牌对决,赢要赢得光荣,死也死得其所。这就是这架敌机抛开所有其他人,直追卓自遥的原因。他似乎并不知道,这架DH2049中坐得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位英雄,而仅仅是一个新丁菜鸟。
“兄弟们小心了,是那个叫赤屿的!”频道中响起喊声,“2049!他是来挑你的!”,“看你了!干掉他!别给我们丢脸!”
看我?看我什么?卓自遥哭笑不得。
频道中传来军官的怒骂:“这不是看单挑的时候,命令是绝对保护2049战机回到总部!给我全冲上去!”
汉军战机其实哪一架也没有停下开火,但是他们的火力总是追不上赤屿的Z字机动。卓自遥看向窗外,虽然还没有到肉眼可见的距离,但是那些空中追扫的光束已经清楚的表明,有什么正在急速逼近。
他心中生起一股恐惧,想全速冲向防空火力的保护,却忘了在敌机前横向直线飞行是空战大忌,这无异于自杀。连一个菜鸟也不会犯这种致命错误。一个敌人的王牌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只一道闪光。
敌机只开火了一次,它面对数百战机的攒射毫不理会,显然瞄准光圈中只有一个目标。它的第一次开火,就击中了2049的左翼根部,2049的左翼脱离了战机向太空中飞了出去,它变成了一个火球,偏离了预定轨道,翻转着向星球直坠下去。
敌战机直扑而下,要再补上一枪。但敌人似乎是一个骄傲到绝不肯放空枪的人,在绝对有把握击中之前,他竟然没有再开火。但此时愤怒的汉军机群已经放弃了所有其他敌机,把火力全泻过来,地面防空火炮也不顾误伤危险,全力开火。敌战机终于再也无法躲过这样密集的火网,也在空中炸开。
但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小弹射舱,仍然直追卓自遥的战机而去。
2049坠入了大气层,在空中划出蓝色的光轨。卓自遥被加速重力死死按在座位上,在高热灼烤下陷入半昏厥状态。战机本有自动智能系统会在危险时自动将飞行员弹射出去。但这架战机却似乎不肯承认自己将要坠毁似的,仍然顽强的在空中调整着姿态,虽然在失去一扇机翼后这已是徒劳。
巨大的城市扑面而来。还有几秒钟,它就在坠落在金属的星球表面,但它用尽最后力气似的一转,划出一道回旋的长弧,扑向金属地壳之外的泥土层,那里同样是大片的房屋,但与城市的高厦不同,似乎是用原始的混凝土浇筑起来的。地面越来越近,直到可以看清房屋窗口中惊恐的脸。
战机轰然一声扑入城镇,在地面上划了几百米,从数间楼房中穿过,带着高扬的尘柱停了下来,一半已经扎入了泥中。
II:战争与回忆 20 掩体
20
烟尘渐渐散去,铛一声舱盖弹开的声音响起,撞击保护气压喷泄而出。卓自遥慢慢从半昏厥中睁开眼睛,手刚无意识的抬起,不知碰到了哪里,战机的弹射系统象是如梦方醒似的启动了,卓自遥在一声惨叫中飞上天空。
好几秒后弹射座椅才扑的落回地面,卓自遥忍着剧痛从座椅中挣出来。一抬头,看见一位八九岁的孩童正站在不远处,呆呆望来。
卓自遥觉得很没面子的爬起,努力站稳了身体,正要说话,那小孩先开口了:“你撞倒了我家的房子。”
卓自遥转眼一看,大惊失色:“那你的家人呢?”
“防空警报响的时候,他们就全到地下掩体去了。”
卓自遥长出一口气,忽然一愣:“那你怎么在这儿。”
“我和他们走散了,找不到入口。”
卓自遥抬起头,远处大地上,巨大的光球正在不断膨起,此刻轰炸似乎集中在金属地面的城市区域,但也许不久就会来到这里。
“跟我来。”卓自遥拉起了孩童,“你知道入口在哪个方向吗?”
“你真笨,我要是知道,我还会站在这里吗?”
卓自遥无语。抬头正看见一个弹射舱也坠了下来,落向几百米外。是那个敌军飞行员。
他摸了摸腰带上的佩枪,拉起小孩:“走,我们时间不多了。”
才走一步,他便象踩在气垫上一样弹了出去,扑倒在地。
小孩轻松的落在他身边:“重心引擎关闭了,你不知道吗?”他自在的一跃,轻松跳向远方。
“我以为陆伯言已经一无所有,只能在悔恨中度过余生了,没想到他还有一艘战舰。”
地心总指挥室,七号基因将身影掩藏在黑暗中,只有手中的香烟闪着光亮。也许是因为被冷冻封闭的太久,他有一些轻微的心理障碍,不喜欢在光线下生活。
“但这也许对战局来说,是个好消息。我们现在太缺战舰了。没有机动力量,战胜敌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张文远恭敬的立在一旁。
“只有一艘,虽然十亿光年号是世界第三吨位的巨型母舰。但是敌军有数十艘这样的母舰,这一枚棋子,一旦落错,就再也无法后悔了。而陆伯言……他的棋力高超,却有一个致命缺点,他太爱冒险……”那个声音突然变得钢铁般冰冷,“绝不能让陆伯言重新控制战舰,不能让他和这个飞行员联系上,立刻出动拘捕他们。十亿光年号一定要控制在我们的手中。”
“明白,可是,如果陆伯言和那个飞行员拒捕呢?”
没有回答。
“我明白了。”张文远立正,快步走出指挥室。
卓自遥走入了地下掩体。
这像是一条地下的隧道公路,有着圆弧的穹顶,每隔约一公里,就有一道坚厚的巨型隔离门。这和潜艇中的设计十分相似,是为了保证某一舱室被炸毁后,其他舱室能活下去。但这又是让人感到残酷的设计。在穿地炸弹的面前,呆在隧道的任何一段,都是一种押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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