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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统皇帝3

_19 叶子文(清)
板垣比土肥原更矮,也更青、更白,他剃了一个光光的头,差不多和他的脸一样白里带青。
板垣道:“这个国家名号叫满洲国,国都设在长春,长春改为新京。国家由五个民族组成,即满、汉、蒙古族、日本族和朝鲜族。日本人在满洲花了几十年的心血,法律地位和政治地位自然和别的民族相同,比如同样可以充当新的国家官吏。”
板垣从皮包里拿出《满蒙人民宣言书》以及五色的“满洲国国旗”。
溥仪气得发抖,他复辟的梦破灭了。但还极力地克制着自己,道:“这是个什么国家,难道是大清帝国吗?”
板垣的脸上充满了微笑,小眼睛眯得如一条线,他回答:“这不是大清国复辟,东北行政委员会由张景惠主持,熙洽君,臧式毅君,马占山君等七人都签了字,一致推戴阁下为新国家的元首,就是执政。”
听着从他嘴里响出个“阁下”来,溥仪的血顿时翻涌到脸上,在他的心里,东北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和三千万的人民都抵不上那一声“皇上”呀!他大声道:“满洲人心所向不是我个人,而是大清的皇帝,若是取消了这个称谓,满洲人心必失,请关东军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板垣青白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他们又争论了两个多小时,最后,那张脸上再也笑不出来,扔出了像那光头和白脸一样清冷的话:“阁下再考虑一下吧,关东军的意志是坚决的!”
晚上,郑孝胥、郑垂和罗振玉围在溥仪旁边。
郑孝胥道:“臣早说过,不可伤日本的感情,刚才板垣说了,若皇上不接受军部的条件,就只有用对待敌人的手段答复,皇上看怎么处理此事?”
溥仪瘫在沙发上,他能说出什么来?
郑垂走到溥仪面前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咱君臣现在在日本人手心里,不能吃眼前亏,不能像张作霖那样,要通权达变。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罗振玉道:“日本人和张景惠、熙洽他们都是不讲信义的人,说好的帝制,如今又反悔了。”
郑孝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绿水!做元首和做皇上只是名称不同而已,臣跟随皇上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皇上能登上这个位子吗?若皇上不答应,前途凶险,臣也只好卷铺盖回家了!”
郑垂道:“日本人说得出做得出,他们要真的以敌对的态度对待皇上,恐怕真的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不过,我总以为,现在答应日本军部,将来慢慢地再培植力量,凭日本人建立咱自己的军队,到那时不愁没有办法。”
罗振玉垂头丧气地道:“事已至此,悔之至及,只有暂定一年为期,如逾期仍不实行帝制,到时即行退位,看以此为条件,板垣怎么说。”
溥仪不得不妥协,对郑孝胥道:“回板垣的话,就这么说吧。”
郑孝胥高兴已极,到了板垣那里,道:“皇上同意了。”
“那么还有许多的条件要签字呢。”
“我来签!”
“阁下能代表皇上吗?”
“能!”
“好!有关矿山、港口、新政府的人员及运作,阁下都可以代表皇上签宇吗?”
“能!我不是在沈阳已和三宅参谋长议好了吗?”
郑孝胥觉得,只要跟定了日本人,为日本人效命,总理的位子就到手了,他可以代皇上签字。至于皇上那里,他有的是手段!
板垣放纵地笑着,道:“今天晚上就和溥仪阁下一起来参加宴会吧,你只要真诚与大日本帝国合作,我们一定会考虑你在新政府中的地位的。别忘了你在沈阳和刚才反复说过的话!”
郑孝胥心里想的是高官厚禄,这许多年来他的奋斗目标就是这些。他在庆幸,必跟溥仪,利用溥仪的方略制定得多么英明!他以后一定会成为名垂千古的宰相!
所以,当溥仪派他们到天津时,他已和三宅光治参谋长签订了协议书,把满洲国的政治、经济、文教、军事主管的权力和土地、矿山、森林、铁路、港口等等权力,完全移让给日本。
当晚,在板垣的宴会上,郑孝胥父子满面春风,板垣则纵声大笑。板垣召来了一大批日本妓女,给每个赴宴者都配上了一名,而板垣自己则左拥右抱。
溥仪坐在那里,两眼呆滞,板垣青白的脸,青白的头总是在他的眼前晃动着。板垣接受每个人的敬酒,不时地劝“溥仪阁下”尽情享乐。突然,他一抓一个妓女的裆部,那妓女惊叫一声,板坦笑得更厉害了。
“你的,做教书做教授的干活?”
那个妓女向溥仪鞠躬道。
溥仪并不回答她,她又问道:“那么先生是做买卖的干活?”
谁知,这些话被板垣听到了,他把一口酒吐到了这妓女口里,道:“不错,他是做买卖的干活,是做大买卖的!”
溥仪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肃亲王府的,祁继忠道:“皇上,您真的醉了。”
溥仪道:“我疯了!”他看了看左右,道:“十四格格呢?”
“奴才不知道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听说她已奉参谋部的命令去接皇后主子去了。”
其实,十四格格正在王府的另一间房子里。
工藤忠道:“芳子,你怎么不到皇上那里去了?”。
芳子苦笑着道:“我已检查过了,我不能生育了!”
工藤忠大惊,道:“你也不必悲伤,我是浪人,我知道什么是人生。”
“来吧!”芳子撕开了自己的衣服,“让我们品尝人生的欢乐!”
长春,其实已叫新京。
1932年3月9日,溥仪穿着西式大礼服,在执政府典礼大厅举行就任执政仪式。
参加仪式的日本方面的人员有:满铁总裁内田康哉,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关东军参谋长三宅光治、参谋板垣等。参加仪式的中国人则五花八门。有奉系人物张景惠、减式毅、熙洽、张海鹏、张燕卿、谢介石、丁鉴修、于冲汉、袁金铠、冯涵清、赵欣伯、韩云阶等。溥仪的旧僚有郑孝胥、罗振玉、宝熙、胡嗣瑗、陈曾寿、万绳栻、商衍瀛、佟济煦、前盛京副都统三多,以杀害秋瑾闻名的赵景祺,蒙古王公贵福、凌升、齐默特色木丕勒等。
溥仪的前面是工藤忠,后面则紧随着祁继忠。人们走进大厅后,关了门,仪式开始,大家一阵欢呼,一阵鼓掌,全体向溥仪三鞠躬。之后,臧式毅和张景惠向溥仪献上“执政之印”,郑孝胥代念“执政宣言”,文曰:“人类必重道德,然有种族之见,则抑人扬己,而道德薄矣;人类必重仁爱,然有国际之争,则损人利己,而仁爱薄矣。今立吾国,以道德仁爱为主,除去种族之见,国际之争。王道乐土,当可见诸实事。凡我国人,愿共勉之。”
郑孝胥念完,便是宣布新国家政府的人员名单:国务院总理郑孝胥、民政部总长臧式毅、外交部总长谢介石、军政部总长张景惠、财政部总长熙洽,实业部总长张燕卿、交通部总长丁鉴修、司法部总长冯涵清、文教部总长郑孝胥(兼)、奉天省长减式毅(兼)、吉林省长熙洽(兼)、黑龙江省长程志远、立法院院长赵欣伯、监察院院长于冲汉、最高法院院长林棨、最高检查厅厅长李槃、参议院议长张景惠(兼)、参议袁金铠、罗振玉、贵福等,国务院秘书官郑垂、郑禹、侍从武官长张海鹏。特命驹井德三为国务院总务厅长。
随后,内田康哉代表外宾祝词,罗振玉代读执政的答词。
答词完毕,大厅的各门打开,人们涌出来,顺走廊往西拐,出门是一个小院,军乐队的人在那里列队等待。这时,赵欣伯从队列里走出,来到临时安装的旗杆之下,随着演奏伪满国歌的乐点把伪满国旗五色旗升上旗杆。
溥仪脱下他的黑色礼帽,其余的人则冲国旗三鞠躬。
升旗毕,典礼结束,人们便相聚在一起照起纪念相。
晚上,举行了盛大的开国典礼后的宴会。望着宴会上的人们,想着刚进长春时曾受到的热烈欢迎,想到白天的就职宣言,想到外宾的祝词、想到升旗仪式,溥仪不禁飘飘然起来。他想:我既是一国元首,今后有了资本,就更好同日本人商量了。
第二天,罗振玉来到执政办公室,道:“皇上屈就执政,按说君辱就该臣死,今天到这种地步,与我有很大关系。我无脸再见皇上,臣就此告辞,仍去卖画玩古董去了。”
溥仪苦留不住,君臣洒泪而别。
郑孝胥的总理办公室与执政府办公室仅一墙之隔,他望着罗振玉这个已渐渐远去的敌人身影,长出了一口气:“他只能做铺路石。”
郑孝胥自言自语。然后,他挟着皮包走向国务院会议厅。
部长们见总理到了,都起立向迎,这可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体验。看来,孔子说的“学而优则仕”是永远的真理。我有满腹的学问,今天终于做到了群臣之首的位子。虽不是宰辅,但总理与那也没有什么区别。
“各位请坐!”
大家坐下来。
郑孝胥道:“今天我们讨论各部次长及各部司员的问题。”
各部的部长们心内都有人选,正准备提出来,国务院总务厅长驹井德三霍地站起来道:“总理阁下,我这里有一份各部次长、总务司以及其他各司的人员名单。”
大家传看着他的名单,一串串一串串的全是日本人。大家惊愕无比,都不敢说话,面面相觑。待看郑孝胥有何表示时,他只是低着小三角眼,摆弄着手中的什么东西。
过了半晌,熙洽道:“这怎么成呢?满洲国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聘请几个日本人做顾问是可以的,次长和司长都是日本人,我们总长有何用,这成何体统!”
驹井德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厉声道:“满洲国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但它包含着满、汉、蒙、日、韩五个民族。有这些民族,就有这些民族的官吏。况且满洲国是怎样建立起来的?是日本人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日本人诚心诚意希望满洲国将来能够富强康乐,但是这种富强康乐必须有日本人的全力指导才能获得。你们从满清到民国,谁能治理好国家?都是自私的贪官污吏。所以说,日本政府派遣它优秀的官吏到满洲来,这完全是一份好意。你们应该表示欢迎,而不该稍有怀疑,更不能有敌视!”
这里最感解气的,是郑孝胥,不过,毕竟,他是名正言顺的总理,虽然这里看样子一定是驹井德三说了算。
第一次内阁会议结束了,会议当然地通过了驹井德三列出的名单。
熙洽悻悻地,想:还不如学马占山,不做这个满洲的官,看来在小日本鬼子的手里,咱成了活僵尸了!自己活该,没有马占山的气概。
郑孝胥则挟着皮包来到执政府执政的办公室,道:“皇上,这是内阁会议上确定的次长和司员的名单,请皇上签字批准。”
溥仪看了名单,惊讶地道:“怎么都是日本人!我们用这么多日本人干什么!”
郑孝胥道:“这是驹井德三提出的,关东军军部审定的。”
“什么!不行!我执政还没审定,关东军怎么能这样掌握用人大权!”
“皇上,如今您是执政,有些事别人可以代劳的。”
“国家高级官员的任命也可以代劳吗?不行。”
“可是据条约规定,日本人有这权力。”
“什么条约?”
“臣和关东军参谋部订有条约……”
“你!你怎能背着我与他们私订条约?”
“这是皇上同意的。”
“我什么时候同意的?”
“在旅顺的时候,不是皇上派我和犬子郑垂去沈阳全权处理一切吗?”
“你!这用人的大权也能出卖吗?”
“皇上,我这样做犹如当年的李鸿章,全为老佛爷考虑,为大清考虑……”
他不再说了,他发现皇上已晕了过去。
待皇上醒过来,过了半天,还是签了字。
溥仪并没有气馁,他把自己执政的位置看成是通往皇帝宝座的阶梯。他只是觉得,还是陈宝琛师傅说得对,郑孝胥欺下罔上,只为自己权力着想,不是个好人。
一个月后,执政府搬到了一个新地方,这里有楼房有花园,是长春最好的房子了。
溥仪亲自为每座楼命名,把居住的楼命名为“缉熙”,取自《诗经·大雅》“于缉熙敬止”句。又根据祖训“敬天法祖、勤政爱民”,把办公楼命名为“勤民”楼,把自己的办公室命名为“健行斋”,取《易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义。
于是溥仪宵衣旰食,想把元首的职权使用起来,每天早早起来,进办公室办公,一直到天晚。
一天,他见到陈曾寿,道:“我将忍耐一切困苦,兢兢业业,发誓恢复祖业,百折不挠,不达目的,誓不甘休。”
不一会儿,胡嗣瑗也来了,面对两位老臣,溥仪流泪道:“我现在有三个誓愿,告诉你们:第一,我要改掉过去的一切毛病,陈宝琛十多年前就说过我懒惰轻佻,我发誓从今永不再犯;第二,就是刚才向陈曾寿师傅说过的,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第三,求上天降一皇子,以承继大清基业。此三愿实现,我死亦瞑目。”
一席话说得君臣唏嘘不止。
缉熙楼是一栋二层戴帽的小楼,正门朝南、后门朝北,溥仪上勤民楼去都是出后门,越过中和门,直冲勤民楼的前门。
起初的许多天,每天早晨起床,便到健行斋坐等文武百官来向他启奏国家大事。来的人很多,但有的是请安,有的是贡献方物。溥仪问起国事,总理的回答是“总务厅长正在办”,“总长”们的回答则是“次长正在办”。而总务厅长和次长是很少和溥仪见面的。以国务院总理名义呈递的敕裁书,溥仪只能“裁可”,不能驳回或改动。日子久了,溥仪发下的第一条誓言就自动地解除了,他渐渐懒散下来,成天呆在缉熙楼里,无意于日理万机了。
从正门进缉熙楼,对面便是楼梯,溥仪的住处在二楼西侧的两个房间里,婉容则住在楼的东侧。
二楼最西侧的一间屋是一个小佛堂,溥仪每天都在这里虔诚地向佛祖菩萨拜跪。这一天,他跪在这里,默默地道:“请佛祖、菩萨给我一个皇子吧……”
默祷以后,走出门,恰好见婉容过来。正是四月底的天气,婉容肥硕的乳房耸立着,这生命的象征物,生机的象征物,溥仪顿时激动起来。
“达令,干什么去?”
“到卫生间去。”
“快去快回,我到你房间去。”
“怎么又不去办公了?”
“没什么好办的,日本人都给办好了。”
溥仪来到婉容的房间,把床头的烟枪拿到茶几上,把散乱地被褥整理了一下,太监和宫女见了,忙道:“奴才们刚才要整理,主子说待会儿,所以是这个样子。”
“没什么,你们去吧。”
皇上今天的脾气真好!太监和老妈子欢天喜地地去了。
婉容进来坐到床上,道:“这里真像是监狱,比在紫禁城还闷人儿,我快憋死了,恐怕我活不长!”
“别这么说,怎么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有了自己的国家,我已经主政了。”
婉容道:“皇上可要注意,我看日本人比革命党、赤匪、冯玉祥都阴毒得很,你可要注意,真的落到了陷阱里,恐怕不好出来。”
“没什么,当年重耳经过了许多国家,最后是靠秦穆公的军队做了君主,不也是成了春秋一霸吗?”
“皇上,不会有泰姬文赢吧?”
“达令,别开玩笑了。说实在的,上天这些天给了我启示,他们会赐给我一个皇子来继承大清的基业的,达令,我觉得我行了。”
“能吗?”婉容道,“不成的话我会更痛苦。”
“能!咱要会方法。”
“听说天毓嵣为你注射荷尔蒙,是吗?”
“是的,都是从天津购得的,德国货。”
“那好吧。”
二人脱衣上床,可是溥仪怎么也不志高气昂,他道:“你侍弄它一下,用点唾液看看。”
他不敢说这是十四格格的招儿,婉容试了一会儿,果然有了反应,可是仍不是理想的样儿。
“达令,为了大清的基业,我求你一件事,这可是我一生中的第一次——你用舌尖试试看。”
“你!你!看了那春宫图!宫中那东西,害人!”
“怎么?你在宫中也看了……”
二人沉默不语,溥仪定定地看着婉容,婉容看出了他目光中的哀求,便滑下身去……
可是,昂然的它刚一触及,便自作主张起来……
婉容被撩逗了起来,向溥仪道:“我也求求你,那样……”
溥仪哪有半点劲儿和兴致。
溥仪又逼着婉容试了多次,可是在一个月中,他们得到的是更大的失望和痛苦。
溥仪已感觉到在婉容那里是不可实现他得到皇子的愿望了,便叫过工藤忠。工藤忠已是他的侍卫处长了,可是和所有日本人不同的是,他对溥仪仍像狗一样听使唤,像牛一样任劳任怨。
“皇上叫我有什么事?”
“十四格格哪里去了,怎么不见她?”
“皇上是说金司令,她现在忙得很,恐怕到热河去了。”
“什么?金司令?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张宗昌的几千人马现在投奔她了,在热河,她屡建奇功!她的队伍现在正在扩大,说是要为进军北京作准备呢!”
“好样的!她若来新京,让她来见我!”
“遵命!”
工藤忠给金璧辉去了电报,她很快地来到了新京,身边带着几个干儿子,都是女着男装,一体的男人打扮。
溥仪的会客厅已不再豪华,绝不如在天津时的那欧式的摆设气派。客厅里只有书橱,花盆台子,双人及单人沙发,还有一个小圆桌,桌上铺的也只是线织桌布。
金璧辉脚登深筒军靴,腰挎指挥刀,一身戎装进了缉熙楼。谁都知道她和日本关东军军部的关系,都哈腰称她金司令——现在她最喜欢这称呼。她的身后也跟着一位身着戎装侍卫,不用说,她也是女的。
到了溥仪的客厅门口,溥仪道:“十四格格,连军刀也不卸下呀,那把盒子枪,就更不该还别在腰间了。”
“皇上,恕奴婢无礼。”
她一示意,旁边的侍卫道:“干爹,下掉来让我拿出去。”
“好吧!”
金璧辉非常利索地把枪刀皮带解下递与了干儿子。
“干爹,我下去了。”
“去吧,这儿没事的。”
溥仪道:“你的干儿子倒孝顺得很。”
金璧辉得意地道:“当然!”
“听说你也拉起了队伍。”
“这不是响应皇上的号召吗,要建立我们自己的队伍,我一定要回北京去!我们才是那里的主人!”
“爱新觉罗的后人若都像你,怎么会弄成国破家亡的局面!”
“血债血还!没有什么好说的!”
“格格,可是我有项心愿,犹如重建大清一样迫切,如今不知怎么实现——其实你也向我提起过的。”
“什么……”
“大清基业的继承人。”
金璧辉突然没了神气劲儿,脸色黯然,目光呆滞……
“只有我们才和谐,才能成功,这恐怕是上天决定的吧……”
溥仪移到金璧辉的身前,伸出手去。
突然,金璧辉伏在溥仪的怀里号啕大哭,直哭得风云变色,屋内冷风阴阴。
“怎么了?十四格格?”
3
“我——我已不能有孕,就是和皇上在旅顺那时候检的……”
溥仪的头脑里如响了个炸弹,许久,才道:“怎么会这样?”
“被人折磨的……”
溥仪想起了他刚步入青春期时宫女对他的种种摧残……他再也忍不住内心极大的悲恸,泪水如泉涌一般……
蒋介石最怕的是共产党,对日本人占领东北建立满洲国,一味退让。他哀求国联出面调解与日本的关系,一任美、法、英、德等国组成国联代表团到东北调查。
溥仪在勤民楼的健行斋会见了调查团。
团长李顿爵士问:“溥仪阁下,您是怎么到东北来的?满洲国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溥仪想起庄士敦来,眼前的李顿爵士就是英国人,他想,我在这里还不如到英国留学,正如婉容所说,这里可能是日本设的陷阱。可是他又看了看旁边新到的关东军参谋长桥本虎之助和高参板桓征四部,于是便老老实实地按事先板垣吩咐他的话说道:“我是由满洲民众的推戴才来满洲的,我的国家完全是自愿自立的。”
调查团员们一再点头,便不再问什么问题。于是寒暄过后是照相,照相之后便是宴会。
宴会上,板垣征四郎向美国的佛兰克洛斯·麦考益少将道:“我真诚的希望我们日本在满洲存有军队的苦心能被贵国和国联理解。如果没有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的阻隔,恐怕赤俄早就跨过这里,越过朝鲜半岛而到达日本了。而中国南方的共匪也会因此猖蹶,蒋介石的政府恐怕也未必是共匪的对手。”
佛兰克洛斯·麦考益少将道:“我们理解日本对俄共的担心,但是我们认为,在满洲,我们应是机会均等的,满洲应实行开放的政策。”
这时,李顿爵士端着酒杯也道:“这里海关港口的事务,更应是机会均等,何况英国早已在这里经营。”
板垣道:“在下在满洲的任务是,把它建设得繁荣富强,致于其他事务,则不是我们所能说了算的,我们日本人充分尊重满洲国的主权。我重申:我们在这里只是帮助把满洲建成一个阻挡赤俄的富强的国家。”
郑孝胥的脸被酒精冲得有点发黑,他凑趣地道:“各国的资金若投入满洲,这不仅是满洲的福祉,各国也将得到很大的利益。满洲国一定会纳入国际合作之轨道,经济得到蓬勃的发展。”
板垣的脸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
溥仪心里一阵紧缩,他的脑子里急速地翻着:郑孝胥父子多年来一向主张国际共管中国,若真的实现了共管,南京政府也有一份;既使没有南京政府,恐怕国联共管也会弄出个什么自治政府来,那还有什么帝制?看样子,要想重登大宝,还得靠日本人,更何况现在自己在日本人手里,命都是人家的。于是溥仪跨到郑孝胥前面道:“满洲国会愿和各国发展友好关系,特别是经济往来,但是,满洲国现在受益日本国颇大,在百废待兴之际,日本国无私地给满洲矿山、铁路、港口等以极大帮助。在满清时,港口等地由英国管辖较多,那时,若得管理港口码头,须学英语。今日满洲,各港口、矿山等以满洲国语和日语为主,若列国参与管理,本执政认为,须学习满洲国语和日本语,这是前清的惯例,也是英、美各国所主张的。”
板垣道:“此等问题,就不在宴会上说了。来,为满洲国的繁荣昌盛干杯!”
“干杯!”
大家干杯后,板垣的脸变得红润了,为了回报溥仪,他暗示地喊了一句口号:“满洲国万岁!万岁满洲国!”
宴会在欢乐中结束,各方皆大欢喜。
只是在会后,上角利一和工藤忠接到参谋部训示:郑孝胥已成为不受大日本帝国欢迎的人!
溥仪接到三妹的信,信是从东京寄来的,她获悉,皇后想和李顿调查团接触,看样子是要逃跑,请皇上注意。
正看着三妹的来信,工藤忠进来道:“奴才听说皇后主子和调查团的哪位夫人有接触,这可不是好事情。”
“你们严密看管她,不许她和别人接触!”
“是!”
“皇上,”此时祁继忠进来,道,“是工藤忠处长在这里,也不是外人,奴才就直说了,奴才看那老妈子这些天常出入园子,行迹可疑。”
“换了!”溥仪命令道。
“可是有谁看着皇后主子呢?”
“你多看着点吧,过些日子叫二妹来。”
“不方便吧!”
溥仪看了祁继忠一眼,心想,这个日日与我亲近,有肌肤之亲的人不能信任,还有谁能信任呢?于是道:“你要像对待我一样对皇后!”
“是!”
婉容受到了更严密地管制。本来,自从到了这个缉熙楼,她就只是在这高墙之内的园中,虽然这里有跑马场,有网球厂,有花园,可是,整日呆在其中,使人的精神近于崩溃。
溥仪到勤民楼去了,整个二层楼空无一人,婉容在太监下楼以后独步来到溥仪的客厅,推开门,她大吃一惊,祁继忠正赤膊着上身在练拳法。平时,婉容只见他的秀气,他如女人似的细腻,今天,看到他迅猛灵活的动作,看到他那玉白的身子,不由回想在天津买表时,他的手轻轻地触了她的臀部,那种感觉……
婉容连忙缩回头,可是祁继忠却道:“奴才该死,冲撞了主子,主子惩罚奴才吧!”
婉容不由回过头,祁继忠正好目光迎着她,二目相对,心中都是怦怦直跳,祁继忠扑嗵跪在那里,道:“奴才该死!”
“是我不经意到了这儿,没有什么。”
婉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想到祁继忠那缎子似的光滑的身子,不由欲火升腾起来,她想起一样玉白光洁的十四格格的身子,想起十四格格的手指、舌头……不自觉地褪去衣服,她赤条条地站在床边的穿衣镜前,欣赏着自己无比美丽的胴体。
“主子,我爱你!”
婉容吓了一跳,回过脸,祁继忠已紧紧地抱住她……
不久,整个缉熙楼便只有溥仪一人不知道皇后和祁继忠的事。
婉容的发式和衣着不住地变换着,她的那头长发早在天津已经剪去,所以在这里;她仍然请来了天津的理发师,有时梳成学生样的齐身短发,有时竟扎起两根羊角小辫,有几天,理发师为她烫了发,她高兴极了,她又有了在天津时的那种感觉。
在关东军参谋部作战室里,新任关东军司令兼驻满全权大使武藤大将对坐在长桌旁的梭佐们道:“现在我国已退出国联,德国希特勒上台,意大利墨索里尼执政,苏俄斯大林正在清党,因此,我们可以趁这个有利时机迅速占领热河,对平津地区形成包围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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