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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人小辣子

乔轩 (现代)
《整人小辣子》
第一章
在建康,首屈一指的首富,毫无疑问的就是楼平之。
而在苏州,财富足可与楼家相抗衡的,那就是杜家了。
建康楼家是南宋有名的商业霸主,对内,大大小小七十多个铺子分布各地;对外,十多艘巨型船只往返东海、黄海,专事海上贸易。
苏州杜家就不同了,杜家拥有最辽阔的农田,数以千计的佃农,每年所盈余的银两,真可谓是一笔天文数字!
倘若你以为杜家是吸附于佃农身上的吸血虫,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杜家虽然富有,却丝毫无大地主猖狂的架子,更无剥削佃农之心。对于隶属于杜家的佃农长工,杜家一向仁厚为怀;造桥铺路,杜家更是不落人后,因此,佃农们对杜家永远怀有一份敬重。
杜家的当家究竟是哪一号鼎鼎大名的人物呢?
答案是——
一个年仅十九岁,娇俏绝俗的姑娘家。
这么庞大的产业,就由一个十九岁的女娃儿只手掌控,究竟这名女娃儿有何能耐,能将如此庞大的产业管理得井井有条?
事实上──她是逼不得已的。
财大势大的杜家向来“阴盛阳衰”,往上数十八代,男丁几乎“红颜薄命”,能活到三十五岁者寥寥无几;能超过四十岁者,对杜家来说,简直可称之为“人瑞”!杜家最高龄的男人只活到四十一岁就“挂”了。
杜家老太爷众多妻妾,总共生了十个孩子,有六个都是男丁,但是十年后,夭折了两个,能活到三十岁以后,却只剩下两个──最大和最小。
大儿子杜崇翰与小儿子杜崇笙相差十五岁,杜崇翰三十六岁因病而亡,唯一的儿子也在同年因天花而死。杜妻悒郁寡欢,从此精神失常,投河寻死。
杜崇笙虽是书生商人,但身强体壮,几乎没生过什么病,是杜家最可能活过四十岁的人选。但在三十二岁那年,因全家出外游山玩水遇上劫匪,两夫妻为了救唯一的女儿杜月痕,惨死匪徒刀下。是年,杜月痕年仅七岁。
杜月痕从小失去双亲,由姨娘抚养长大。由于庞大的家产就只有杜月痕一个继承人,加上她美丽如海棠的容颜,打从她十五岁及竿之后,媒人便踏破门槛,如钱塘江水般汹汹狂卷而来。更有一狗票亲戚朋友赶来趋炎附势,只希望能分一杯羹。
杜家的家产在杜月痕十五岁以前,皆由姨娘掌管,直到她及竿之后,才将掌控权交还杜月痕手中;并让社崇笙的义子──原皆无负责辅佐。与其说是辅佐,倒不如说是原皆无全权负责。因为原皆无能力卓绝,所以,这个不想将青春“浪费”在一堆数字中的杜月痕,就这么“移花接木”,把原皆无“设计”成她的“替死鬼”,她大小姐则继续当她的无业游民。
她的姨娘──陆青虹对这个情形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个女娃儿很忙,她真的很忙──她忙着和每天涌来的媒婆,以及“一表三千里”的远房亲戚划清界线。就像现在——
杜月痕百般无奈的坐在太师椅上,圆睁着一双无辜的美眸,听着四年来千篇一律的“一杯羹宣言”。
“月痕哪!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表叔的嫂嫂的侄女的娘,算来,咱们也是有点姻亲关系,在你三岁的时候,咱们还有一面之缘呢!”
说话的,是一个“吨位”非常庞大,而且穿着打扮十足阿珠阿花的老女人。
杜月痕上下扫了这女人两眼,忍不住叹口气。
肥胖并不是一种罪过,如果配上优雅的气质,反而更显得雍容华贵。
但如果像涂墙一般,把所有胭脂水粉往脸上抹,穿着打扮刻意大红大紫,那倒也不算什么,反正那是别人的自由。但是,她实在千不该、万不该在大白天跑出来吓人!她难道不知道“折磨”别人的视力,会招致人神共愤吗?
“这位夫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说到这里,那位自称是杜月痕的表……表得很远的亲戚,一屁股在杜月痕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掏出手绢,开始哭诉。
“我家那个死没良心的短命鬼,在去年开始迷上赌博,转眼间,田地都被他拿去抵押光了啦!呜呜……”
“哦?”杜月痕很配合的应了一声。
“不光如此,现在连糊口都成了问题!没有田地,我家哪来的米粮啊?实在好可怜!我上头还有八十岁的婆婆要奉养,下头还有一群小萝卜头嗷嗷待哺,我那个死鬼又不事生产,连房契也被他拿去抵押了,我们一家子要怎么生活喔──”
“所以?”
“所以,我想向你借钱。月痕,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是不是?”那妇人满怀希望地问。
偏着头,杜月痕露出很可爱的表情。“这个不关我们杜家的事耶!”
“什么?”那妇人怎么也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天真的小姑娘居然这么无情!
杜月痕看着这位大婶乍青乍白的表情,仍是一脸的笑意。
“你的丈夫既然会赌博,那么,想必他是双手健全啰?既然双手健全,那就应该要出去找工作养家活口。我借钱给你有什么意义?让你们全家继续坐吃山空吗?”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不会见死不救,因为我不想看你跑去向地下钱庄借钱,最后,因还不出利息而被逼死;可是,杜家也不会这么干脆就借你钱,因为你丈夫不值得同情。”
“那──你想怎样?”那妇人咽了一口口水,开始觉得这个女娃儿不简单。
杜月痕笑了笑,“你丈夫欠赌场多少钱?”
“一……一百二十两。”
“一个月利息多少?”
“十二两。”
杜月痕不慌不忙地从桌上拿起算盘,递给站在一旁当铁塔的原皆无。
“原大哥,帮我算吧!”
原皆无接过算盘,以最快的速度算出最精准的数字,再将算盘递回给杜月痕。
“我借给你四十八两。”杜月痕字字清晰的道”
“什么?才四十八两?那剩下的六十二两利滚利,转眼间又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杜月痕托着腮看她,“那是你丈夫造的孽,怪得了谁?我借你四十八两,可不是要你一次还清,而是分成四次,一次还十二两,让利息不再增加而已。”
“可是——那还是不能解决问题呀!”
“另外,我会拨一亩田让你丈夫耕种,四个月后,你们大约会有……”杜月痕看了算盘一眼,“五十两的收入,因为我会高价收购。然后,你留下二十五两度日子,用二十五两来还债。每隔四个月,我会再拨四十八两给你们支付四个月的利息。只要你丈夫肯脚踏实地的工作,最快两年半,所有的债务就可以还清了,这就叫‘杜氏分期付款法’!”
“可是……赌场会肯让我们用这种方法还债吗?”那妇人嗫嚅的说。
“他们会衡量事情的轻重的。好啦!事情谈完了,你到帐房去支四十八两银子吧!”
跳下太师椅,她伸伸懒腰,对原皆无笑道:“原大哥,麻烦你调度啰!”
丢下原皆无收拾烂摊子,杜月痕笑嘻嘻地闪人了。
因为她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得做呢!
☆☆☆
陆青虹悠闲的坐在后院凉亭里喝茶,杜月痕带着一脸别有居心的笑容在陆青虹的对面坐下。
“姨娘,喝茶呀?”
陆青虹看了杜月痕一眼,笑道:“怎么?月痕,难得你有这闲情逸致,来陪姨娘喝茶吗?”
“有的时候,也要表现一下我的孝心嘛!”
天要下红雨了!
陆青虹轻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说道:“算了吧!你这妮子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没想到姨娘这么了解她!
“姨娘,您这么快就把人家的底给拆穿了。”杜月痕笑道。
“我还会不了解你吗?说吧!”
舔舔粉红色的唇瓣,她笑嘻嘻地说道:“姨娘,咱们杜家产业在江南一带算不算大?”
“在苏州一带,杜家的农地算是最广的。整个江南地区,只有建康的楼府能与杜家匹敌。倘若论起财富,杜家与楼家认了第二,就没有任何字号敢称第一。”陆青虹看着杜月痕明亮的双眸。
“怎么?突然对杜家的产业起了兴趣来了?月痕,如果姨娘没有‘老眼昏花’的话,你的眼睛有点‘贼贼’的喔!”
杜月痕笑笑,“姨娘,您的‘老眼’愈来愈厉害了耶!说实在的,有时候我会想:姨娘真是我肚子里的——‘那个’虫。”
“说重点!你的话愈来愈有‘人身攻击’的嫌疑。”
杜月痕叹口气。她原本想把话题绕远些,等偏离主题十万八千里之后,她再来个“脑筋急转弯法”,把话题绕回来。不过,这个伎俩既然被识破了,只好开门见山的说啰!
“姨娘,你觉不觉得我的担子太重了一点?”
杜月痕指的是挑起杜家生计的重责大任。
想了几秒钟,陆青虹笑道:“不会耶!”
“姨娘,你别闹了!”真搞不懂,姨娘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
“月痕,你这个杜家正统继承人的工作量,还不及你原大哥的一半呢!”
“有吗?”她存心打马虎眼,死不认帐。
“有。”陆青虹态度无比坚定。
杜月痕一脸挫败道:“姨娘,我可不可以不要当继承人?”
“那怎么可以?整座庄园里,就只有你姓杜。”
“原大哥是半个杜家人,让他当好了。”杜月痕一副理直气壮。
“你又不是不知道皆无的个性,他如果肯,今天你就不是当家的了。”
杜月痕瞪大眼睛,“你是说,你对原大哥提过?”
“当然哪!你以为把杜家交给你,我很放心吗?”
杜月痕笑笑,陆青虹实在太了解她了;不过,她的俏脸马上垮了下来。
“原大哥为什么不接呢?他很适合呀!”
杜月痕的意思是──他很适合当工作狂。至少比她还适合。
“皆无若非欠杜家一份情,他早就云游四方去了。这孩子不喜欢受牵绊,偏又优秀得紧。”陆青虹瞟了杜月痕一眼,她继续说道:“可是,偏偏有不知‘手足之情’为何物的小妮子,古灵精怪,又懂得利用他人的弱点,想要就此吃定皆无!听说她还认识我呢!真是太不幸了。”
杜月痕涨红脸,不服气的道:“哪有?!哪有?!我是这种人吗?我有这么恶劣吗?”
真是不打自招!
“我又没说是你。”陆青虹笑道。
又被摆了一道!想不到姨娘这么恐布,看来她要好好从长计议才行。
因为杜家人丁单薄,所以,逼得杜月痕不得不学商。从八、九岁懂事开始,杜月痕就天天坐在书房中看帐本,由陆青虹坐镇,一堆杜家的“元老重臣”作陪,强硬地打下事业根基。
也许她杜月痕是有那么一点点经商的天份——源自于杜家优良的基因,但是,一头栽进经商也有十年的时间,如果说她有七十年的寿命来算,起码还有五十年她都要埋首在帐本之中,多恐布呀!如果当杜家的继承人必须研究帐本研究到老死的话──算了!她宁可把这片江山拱手让人。
半晌,杜月痕严肃的道:“姨娘,只有我能继承杜家的产业,别人都不行吗?”
陆青虹一脸的怜悯,“恐怕是的,孩子。”
“只因为我姓杜?”她低声叫道,觉得自己很不幸。
“笨小孩,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你有这个本事。”陆青虹安抚道:“乖!别难过,姨娘会以你为荣的。”
明明知道姨娘露出的是“恶魔般的笑容”,可是,她还是几乎要被她说服,继续当个埋首工作中的可怜虫。
不行!计划了那么久的事,怎么可以因为姨娘区区几句话就打退堂鼓?
杜月痕心中偷笑──她要做的事,绝不放弃!
☆☆☆
扬州寒玉楼
莫仲擎手中把玩着一方绿柱玉,深沉的眼中荡漾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这方绿枝玉是绑在一支箭上,三天前,由窗外射进来的。箭上缠着如此沉重的柱玉,却还能扎进墙中,入木三分,由此可见此人内力深厚。
玉的上方潦草地刻了几个字──
致亲爱的徒儿令狐轸
令你朝思暮想的师父樱谷七怪
要给轸的东西,却事先交给他,似乎并不像是巧合。他将这块柱形玉端详数次,才发现这块玉另有玄机。
莫仲擎微微笑了。
轸的七位师父因为闲得发慌,所以,找上唯一够资格被他们整的徒弟令狐轸消遣娱乐,而他,则扮演穿针引线的角色而已。
他曾因抽不出时间到建康一趟而发愁,最后,他捎个音讯给轸,要轸亲自来扬州一趟。
现在,就等他来了!
☆☆☆
踏入扬州边界,令狐轸一张刚毅有形的俊脸绷得跟什么似的。
今天的天气很好,所以,绝对不是天气惹得这位帅哥不悦。
今天就可以见到睽违久矣的哥儿们──莫仲擎,因此,他也绝对不是因为踏进扬州城而恼怒。
那究竟是什么事?
第一,也不知道今天他是犯了什么冲,从他离开建康开始,直到踏入扬州边界为止,只有短短两天半的时间,他遭到八次暗算。好像所有的“仇家”都知道他令狐轸今天出门,所以,全聚集在同一天找他的碴。
而那些所谓的“仇家”会找令狐轸的麻烦,据说是为了那本“柳叶飞刀”的武功秘岌,得到秘岌的人不但可以增加一甲子的功力,而且,还可以稳坐武林盟主的宝座。
令狐轸真想骂人!也不知道是谁传的,更不知道劳什子“柳叶飞刀秘岌”是从哪边冒出来的?给他添了一堆麻烦不说,连带地他还要担心他那七个老不修师父会不会因为他而“生命垂危”!
尽管樱谷七怪在武林中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但是,他们也已经七十岁了──是七十岁,不是十七岁耶!已经是七个老头子了,而且,终日与老酒为伍,每天不修边幅,他们的武功大概也“退化”得差不多了,难保他的仇家不会把他们七个老头给“终结”了。
老实说,如果整件事情只牵扯到他一个人那还无所谓,反正他就当打架练身体,没事运动运动也好,省得每天与东方朔那一票人醉生梦死,最后,连危机意识都没有了。问题就出在还要拖七个师父下水──这也就是第二个惹他火大的原因。
令狐轸有七个师父,他们是七兄弟,虽然其貌不扬──讲明白一点,就是长得很“忠烈”──但是却有一身盖世武功。“樱谷七怪”这七个家伙个性怪异,并且相当爱斗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奇人异相”。
樱谷七怪个个刁钻古怪,从没有意见一致的时候,唯一一次决议通过的事,就是收令狐轸这个徒弟。
嘿!别误会!拜师学艺可不是令狐轸自愿的,而是樱谷七怪死硬赖皮,求、拐、骗三管齐下,而令狐轸就这么成为七个怪胎的徒弟。
为什么樱谷七怪独独钟情于令狐轸呢?据说是因为令狐轸孤傲的个性引起樱谷七怪的兴趣;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令狐轸的八字跟樱谷七怪是绝配!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七个人“打败”了令狐轸!
令狐轸说过,只要樱谷七怪能自言自语两个时辰,他就败给他们,并且甘心拜师学艺。结果,樱谷七怪自言自语了一个晚上,而且还欲罢不能!
打赌的结果──令狐轸被他们七个给彻底打败了。
天底下大概没有人拜师像他们这群师徒一样爆笑的。搞不好可以列进天下奇闻。
千辛万苦骗到这个天下奇才当徒弟,樱谷七怪“礼遇”的方式就是──天天以让令狐轸大笑为目的。
没办法,令狐轸在认识其他四个死党们之前,几乎是没有笑容的。试想,一个不会笑的徒弟对这群闲得没事干的师父而言,是多么具有吸引力呀!所以,他们忍不住就会被“吸引”过去,接着,用尽一切方法、绞尽脑汁逗弄他,为的就是要看这酷酷的徒弟失去冷静。这可是个大挑战哪!多过瘾呀!挑战成功之后,想必比称霸武林更有成就感!
可怜的令狐轸,在樱谷七怪的“淫威”之下,不知受到多少“非人待遇”!让我们一起为他哀悼。
聪颖如令狐轸,对于樱谷七怪这次无端留一个口信给莫仲擎,知道七怪肯定不安什么好心眼。最好七怪有很好的理由召见他,否则,“樱谷”绝对会被他踏成平地!
在寒玉楼门前下马,令狐轸便看见斜倚在门框上的修长身影。
“见到老朋友,怎么一脸要吃人的模样?”倚在门框上的男子微笑望著令狐轸道。
“仲擎。”令狐轸松开深锁的眉宇,微微一笑。
“其他人都好吗?”
“老样子。不过,适桓当爹了,瑢瑢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娃娃。朔回丞相府去省亲了,因为东方丞相差一点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乔驭被莫琊强行拉回将军府传授武艺,看样子,莫琊想要加入风尘少君的意愿很强烈。”令狐轸一一述说其他死党的近况。
莫仲擎苦笑。“她一向是那个样子的,不足为奇。”
令狐轸颇有同感的一笑。“你与那个日本公主的婚事什么时候举行?”
提到纱罗,莫仲擎的眼神有着深沉的依恋,“快了。”
沉默了片刻,令狐轸问:“驭会参加吗?”
“驭的想法一向深沉,我也不敢断言。他与晚羽隆夫的心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若不参加,我也可以谅解。”说到这里,莫仲擎突然笑了,“轸,你似乎有意回避谈你师父的事情。我想你的记性应该没这么差,你来扬州的主要目的,是要问樱谷前辈们留下什么口信的,是吧?”
说真的,令狐轸还真是不想提。
令狐轸坐了下来,纠正道:“那是次要目的。”
莫仲擎笑了笑,拿出一只木盒,推到令狐轸的面前,“这是你的师父们特地要我转交给你的。”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方柱玉。
扫了两眼刻在上头的字,令狐轸道:“这方玉中另有玄机。”
“对!它是中空的。”莫仲擎道:“握着这方玉,我可以由它的重量判断玉石中间的部份被凿空,并且,与玉的外壁仅有毫厘之差。”
以莫仲擎对珠宝的了解,令狐轸仔细端详这方柱玉。
沉吟片刻,令狐轸将柱玉的底部捏碎。玉的中间部份果真是空的!
伸指拂过玉的内壁,发现有凹凸不平的触感。
“有字,也有图。”令狐轸道。
“哦?”莫仲擎挑高一边的眉。
令狐轸将柱玉往灯罩上一放,油灯的光线立即透过薄如羽翼的玉壁,投影在白色的墙壁上。墙上出现四行字:令狐吾徒:
九月十五,是七个伟人的七十寿辰,若你不来拜寿,你就是不肖徒弟,准备接受江湖上各路英雄的唾弃吧!朝“圣”的地点已经画给你了。武林至圣先师樱谷七怪
看著令狐轸阴郁的表情,莫仲擎微笑道:“七位前辈,呃──相当有创意。”
创意?我看他们简直是故意找麻烦!
对于莫仲擎的话,显然令狐轸还是不怎么释怀。
他已经告诉自己好几次了,不过,他还是要再说一次——
拜他们为师,是他胸口“永远的痛”!
令狐轸不怎么高兴的道:“我怎么会拜这些人为师?”
莫仲擎笑说:“乖,别难过,既然错误已造成,我们就想办法‘补救’。一定有办法的,只是要花时间去想而已。”
“最根本的方法,就是跟这七个人一刀两断,井水不犯河水。”令狐轸说的咬牙切齿。
“没这么夸张吧?你就体谅体谅他们老人家孤苦无依的寂寞,把你召回去见他们也无可厚非。”莫仲擎笑道。
令狐轸笑了笑。不过,这抹笑容很快就隐敛了,他道:“这只是原因之一。”
莫仲擎挑眉,敏锐地道:“怎么说?”
“我从离开建康开始,一连遇上八伙人马找我的麻烦。”
“这对你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饭的事了。”
“这次不是单纯的想找我打架,他们是有目的的──”令狐轸咬牙道:“他们要‘柳叶飞刀’的武功秘笈。”
莫仲擎忍俊不住地笑了。
“既然他们‘求书若渴’,你就干脆写给他们嘛!反正他们当中也不会有几个人练成的。”他收住笑,淡然道:“如果当真这么容易练成,武林盟主的宝座就不稀奇了。轸,你有什么打算?”
“他们从我这边拿不到,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原创者──我的师父们。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连累他们,所以,我会与他们断绝关系。”
“有这么严重吗?”莫仲擎还真的被吓了一跳。
“我师父们的武功高强,但是很容易上当,因为他们缺乏警觉心。”顿了顿,令狐轸道:“如果我与他们断绝关系,江湖上想得到秘笈的人自然就会冲着我来,因为他们相信,我不可能会将秘笈交还给师父。”
“我懂了。但是,大前提是──你得找到他们才行。”
看着墙上几个奇形怪状的图形,令狐轸眯起一双锐利的眼眸。
“这就是七怪前辈们目前居住的位置?”
真有创意!直接画成暗号,一个字也不必写,又可以连带凌虐他们最“钟爱”的徒弟,一举两得!
笑看著令狐轸的表情,莫仲擎已经警觉地嗅到死党的火药味。
“你打算何时启程?还是……你根本不打算赴约?”
很有可能喔!惹毛令狐轸的下场,就是他会六亲不认!
出乎意料的,令狐轸提供了解答:“不,我会去。”
迎视着莫仲擎探索的眼光,令狐轸道:“直接找到他们,一次解决清楚,免得日后麻烦。”
“哦?”莫仲擎看着墙上的图形,笑道:“暗号不好解喔!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看着这幅图,令狐轸问道:“仲擎,你觉得这四条线像哪里的地形?”
莫仲擎沉思了下,“两个地方──湖南和江西。这四条线连着一个不规则的圆,看起来像洞庭湖与湘资沅澧,或是鄱阳湖与昌信赣修四条江。至于第二个图,我想那应该是一个识别定点,必须要你亲自踏上旅途才能发现。”
第二个图是一艘船。
令狐轸扬起唇角,似笑非笑的说:“照这么找下去,要找到樱谷七怪并不难。等我找到他们时,他们可能会后悔给我这么清楚的提示。”
“你真的要跟他们断绝师徒关系?”
这不是不可能,难道──令狐轸被那群妄想当武林盟主的痞子惹火了?
“也许。”令狐轸面无表情的说。
第二章
杜月痕大摇大摆的从杜家正门口走出来,丰润的樱唇牵出一抹跩得二五八万的笑容。
她,杜月痕,想出门还怕找不到理由吗?
今天亲爱的姨娘大人不在家,找她从前的姊妹淘叙旧去了。
哇!像这种情形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且,天时、地利、人和又这么配合,嗯,反正老天爷摆明了要帮助她完成“自助旅行”,她不趁此机会好好加以利用,那不但违背了老天的一番美意,而且还是个呆子!
假藉要去收田租的名义,而行“闯荡江湖”之实,哈哈!多么完美的计划呀!今天原大哥很忙,真的很忙很忙,忙到连坐下来喝一口茶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当她自苦奋勇要去收租的时候,虽然精明的原大哥眼中闪过一抹不信任,不过,塞给她一个丫鬟负责监视她后,他还是放她出门了。
呵呵!小小一个跟班,难道她杜月痕会因此而放弃遨游天下的鸿鹄壮志吗?原皆无也末免太小看她了吧?三两下她就把丫鬟胭脂给甩得大老远,连影子都看不到。呀!她真是太敬佩自己了,能够如此坚定志向的人,放眼天下,还有几个人可与她媲美呢?统统闪边休息吧!
总而言之,她现在已经自由了!
杜月痕开心地笑弯了眼睛,她从来不知道自由是这么美好的事情,从此时此刻起,她再也不必对着一屋子的帐本长吁短叹。虽然原大哥会比较辛苦一点——不过多辛苦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啦!听起来还不算很糟糕嘛!
她放眼看着四周,天下之大,她要从哪里玩起呢?
听说桂林很美,那先去桂林好了。
杜月痕兴冲冲地正要出发,迈开脚步,突然她发出一声惨叫:“桂林怎么走?哎呀!惨了惨了!”
杜月痕懊恼得在路边直跺脚。
本来要圆她遨游天下的美梦的,现在却变成噩梦!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她还玩什么玩哪!
“回去问原大哥好了,他一定知道去桂林要怎么走……哎呀!不行不行,我现在正在‘逃家’中,怎么可以自投罗网,跑回去给他修理得‘金烁烁’呢?”
杜月痕着急地走来走去,一边叹气,一边捶心肝骂自己笨!
要出门之前,她怎么没想到要先问清楚呢?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啦!
突然,“当”的一声,她发现她的梦想就在前方──隆源客栈!
杜月痕露出微笑。她的肚子饿了,先填饱肚子,然后再慢慢考虑要往哪个方向走。
走进客栈,随便找个位子坐下来,向小二点过餐后,杜月痕便竖起耳朵,仔细“偷听”。
客栈、市场是人口最密集的地区,尤其还有来来往往的商人,如果要出门游览,在这种地方最能得到她所要的资料,迅速又正确。
离她不远处,有两个看起来像是郎中的人在高谈阔论,声音清晰又宏亮的直达杜月痕的耳朵里。
既然这两个旁若无人的家伙在卖弄消息,杜月痕岂有不听之理?
“王老哥,前两天,小弟上庐山替一名辞官归隐的县太爷治病,哎呀!小弟一把脉,就发现县太爷脉搏微弱,印堂发黑。”
另一名郎中接口:“依病情看来,显然已经病入膏肓。”
“是呀!”之前的那名郎中继续说下去,“小弟曾说:‘老爷的病要救,难呀!’谁知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哀求小弟一定要尽力救治,否则,就没人救得了了。王老哥,小弟虽知自己的医术在千万名医者之上,也实在用不着媚俗,而博取名医的美名。不过,你也晓得,我天生就是一副仁慈心肠,不忍心眼睁睁看患者死在我的眼前,更何况,从小弟我悬壶济世以来,从来没有不能医治的疾病,所以,我用庐山顶上雾气特别孕育出的流星草,配上庐山甘泉熬煮成汁,让县太爷服用,不出一个时辰,缠绵病榻数年的县老爷,马上健步如飞,小弟想,假若天下人知道我医术如此精湛,而争相要邀我为客可怎么是好?所以,便没有留下姓名。蒙县太爷抬爱,第二天便亲自送我下山,唉!我本生性淡泊,不慕荣利,虽然县太爷一再表示希望我能常住府中,我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拉拉杂杂说了一牛车,基本上,杜月痕是当他在“讲古”,要不然就是这个郎中的想像力太过丰富,常常作白日梦,把自己幻想成宇宙无敌一流的名医。由此可见,这郎中的心智只停留在三岁阶段。
“不过,那三流密医提到庐山,又有甘泉、又有雾气,听起来好像满有可看性的,好吧!去庐山也是可以的。”
正当杜月痕这么想的同时,她又听见身后有一群公子哥儿在谈话。
“昨儿个我上‘寻芳阁’去,那里新来的莺莺燕燕,个个能歌善舞,歌声如乳燕归巢、蚀骨媚人,百花争妍,甚是壮观!花花草草冶艳窈窕,尤其是寻芳阁之花,当真是美得眩目、容色照人!秦公子、李公子,如果不去一窥究竟,恐怕就要抱憾终身了!”
“当真?!”
“当真!”
一旁的杜月痕在心中偷笑:呵呵呵!被我听见了吧!有这么美的地方,我怎么可以不去看看呢?不过,“寻芳阁”这地方我还真的没听过,或许可以在那买一片土地经营花园,搞不好可以得到不少利润呢!
感谢亲爱的姨娘!如果您今天没有出门去串门子,月痕也不会遇到这么“好康”的事。为了感谢您,我会想办法把寻芳阁买下来,让您颐养天年!
呼!桂林、庐山、寻芳阁这三个好玩的地方,要慢慢玩才有趣。而她应该先想办法打听这些地方在哪里比较要紧。
片刻后,小二将饭菜送上桌来,杜月痕一面悠闲地用膳,一边好奇的打量隆源客栈的内部装潢。
“格局不错,但是品味太差。如果做工精细一点会更好!这间客栈的主人大概没见过世面,至少应该去参观杜家的别馆,我爹的设计比这客栈好太多了。”
杜月痕还批评得很起劲呢!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出门旅行的啊?
她的眼睛左瞄右瞄,在看完客栈所有的细部构造后,她微微皱起一双柳眉。
“这客栈里还真的是一点赏心悦目的东西都没有耶!”
这客栈不是她在说,实在是──太失败了!
“咦?”她一双晶莹美眸看向在她对角线的那张桌子,那里坐了一个男子,这个男子是她唯一见过可以与原皆无相提并论的美男子。对她而言,在偌大的客栈裹,只有那方角落可以令她专注。
好,总算看见一个不会虐待她视觉的东西了,就是眼前这个男子!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这么奇特的男子,身上同时具有狂狷与沉着两种矛盾的气质。
哇!好奇特的人!她真是幸运,竟能遇到这么个“稀有动物”。
放下筷子,杜月痕托着香腮,打量这名超级大帅哥。
他看来很深沉,中分过长的刘海掩去了他凌厉的眼眸,孤傲如一只离群索居的苍鹰。
沉静的气质,强劲的气势,更可怕的,是他眼中闪耀的睿智眸光。光是这三点,杜月痕几乎可以断定他绝非泛泛之辈。
杜月痕欣赏的眼光在看见有几个痞子嚣张跋扈的闯进客栈后被打断。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哇,有九个人呢!看那群混混一脸写着“本大爷专门找碴”,她就知道这间客栈里有人要遭殃了,连带的,这间本来就不太美观的客栈很荣幸的要被重新“洗心革面”了。
客栈里的客人眼看那九个想扁人的地痞流氓夹带着“拔山倒树”之姿,准备好好大干一架,自然能闪多远就闪多远,不顾掌柜与小二的“亲切”呼唤,转眼间,客栈已经走得一个人都不剩——呃,更正,除了一个爱看热闹的小女人,还有一个知道仇家找上门来的英挺男子。
不用回头看,令狐轸也知道有人上门找麻烦。听脚步声可知道这些人的武艺只在中下,内力那就更不必提了。
抓起杯子,他啜了一口茶。
九个耀武扬威的痞子大摇大摆,声势壮观的围住令狐轸的这一小方餐桌。
令狐轸的眉毛动都没动一下。“喂喂喂!你是不是叫做令狐──令狐──令狐什么?”
为首的头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字条,最后那个字始终念不出来,连忙询问几个手下。可悲的是,九个人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识得那个字。
简直快要笑掉杜月痕的下巴了,这就是所谓的地痞流氓吗?哇哈哈!没水准!
“大哥,咱们别管他名字怎么念,有人付钱要咱们宰了这幅画像上的人,咱们赶紧办完事把‘柳叶飞刀’的秘笈带走便成。”
“嗯!言之有理。兄弟们,上!”
为首的头头下完命令,下一秒钟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
“干什么啊你们!我叫你们上,耳朵全聋了啊?!”
可怜喔!一张脸胀成猪肝色,全无一点威信。
“不……不是,老大!他……他还在喝茶……”
头头看了火冒三丈,这小子竟然对他们这群人视而不见,还兀自在那里喝茶!他是不是活腻了,想找死?
“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劈手欲夺取令狐轸手上的茶杯,好在弟兄面前逞逞威风,不料这个小子即使与他相距不过尺寸之间,闪躲却极为迅捷。
巧合!这只是巧合!
一边说服自己,一边又伸出手去抢茶杯;但不管他怎么出手,就是无法碰到令狐轸的一根手指,反而把自己搞得气喘吁吁,徒增洋相。
杜月痕看着眼前正精彩上演的“默剧”,兴致已然上升到最高点!
那痞子头头总算察觉到自己的蠢样,气得大吼:“给我宰了他!”
“是,大哥!”
一群挤在旁边看大哥耍猴戏的家伙总算有了反应,纷纷举起大力往令狐轸砍去。
“杀——”
令狐轸露出一丝冷笑,闪躲之间看似悠闲尔雅,实有雷霆万钧之势。
今天令狐轸心情不错,所以,提得起兴致陪这些个不上道的江湖败类玩两招。他很明白这群人是那些妄想当武林盟主的野心份子免费赠送他的开胃小菜,主菜还没上呢!
免费欣赏一场精彩的打斗,这厢看热闹已经看得忘了今夕是何夕的杜月痕,敲锅子打碗的为人单势孤的令狐帅哥助阵,表明了她是站在他那个阵线。
“加油!加油!左钩拳、左钩拳!右钩拳、右钩拳!打他的头!扫地的下盘……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对!用鞋子踩他的脸!踩扁他,把他踩成一张肉饼!嘿咻!嘿咻!用力用力再用力──”
听到有人好似在卖膏药,令狐轸偷了个空,回头望了一眼,看到有一个小女人在对他兴高采烈地挥手呐喊。
令狐轸再度转回头去应付那些个败类。
有人喜欢摇旗呐喊是她的自由,与他无关——即使那个小女人与他同一阵线。
“唉,大侠,你下手未免太仁慈了吧?踹他呀!这么好的机会不踹太浪费了—-”
杜月痕的热情声援已经触怒了“痞子帮”,一个被踩得最惨的失败者飞奔过来,想宰杜月痕泄愤。
“哇!惨了!”有人以饿虎扑羊之姿想将她碎尸万段。
真是大势不妙!杜月痕眼见苗头不对,连忙闪人。女人的脚程毕竟比较慢,跑没两步就被追上。她只好凭着以前向原皆无偷学来的几招三脚猫功夫,尽其所能的左闪右闪。
砍不到人的痞子眼睛充血,目眦欲裂,张牙舞爪,发狂般的拼命追杀她。
“呀!”月痕惊讶低呼出声。刀子已经砍到头顶了!
令狐轸真为这个大胆不怕死的女人捏一把冷汗!飞身过去,轻易的拦腰一抱,将她抱离不长眼睛的刀锋边缘。
他已没有再玩的兴致,三两下解决那九个小喽啰,放下这个只顾张大眼睛看热闹的美丽小女人。
“你难道不知道看人打斗很危险吗?”令狐轸咬牙切齿地低吼。
“呀!你这么快就可以解决他们!之前你在逗这群败类玩吗?”
原来他武功这么高强!杜月痕笑弯了眼,看起来非常开心。用脚尖踹踹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家伙,稍微报刚才的小老鼠仇。
令狐轸冷眼看着杜月痕,她根本没听他在讲话嘛!
把她按在椅子上坐好,令狐轸站在她面前,直到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视线内。
“听着,女孩子别太好奇,否则会活不长。”
杜月痕伸出右手,给他看她手掌的生命线。“看!这么长!我至少会活到一百岁。”
令狐轸听到自己心中的呻吟声。天!他今天是遇到什么样的麻烦?
拉开她的手,令狐轸不想再与她瞎搅和下去,他还有要事得办。
杜月痕见他拉长了脸转身走出门外,自己忍不住就跟了出去。他看起来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是不是她少讲了那句话?
“大侠,你的武功很高强喔!”
她笑眯眯地,总算把最重要的一句话给说出来了,这样他应该就不难过了吧?
本以为这样说,这位长得很好看的大侠脸上的冰山就会融化,没想到——
令狐轸迳自跨上马背,调转马头往南方走。
离九月十五剩下不到半个月,而他想找樱谷七怪绝交的意念愈来愈强烈。等他把柳叶飞刀这件事解决之后,武林中还有一堆如山高的事情需要他去摆平;另外──东方朔那群死党们也不会容许他离开这么久。
突然意识到身旁有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他拧起眉峰,“姑娘,快回家去!”
看她典雅而不俗的装扮,八九不离十是一个千金小姐——吃饭穿衣都要佣人伺候的那种。
她竟天真的朝他笑一笑,略过他的问题,反问道:“你要去哪里?”
“找人。”
“你一个人吗?”
他叹口气,“难道我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哈!他一个人?
瞧她小人得志的模样,她脑中不知道又在打什么算盘了?不过,她唇边明亮的笑容倒是愈来愈可疑。
“我陪你去,你一个人好可怜喔!”
令狐轸愕然。我的天!现在是什么状况?一个少女的悲悯?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单独出远门了。”他冷冷地道。
“啊!不是第一次?那你更可怜了!”杜月痕对他森冷的眼光根本视若无睹,自顾自的说下去:“人是群居的动物,没有一个人可以脱离团体而生存,如果你老是独来独往,会变得孤僻,会没有人喜欢你的!可是我不会!我不会讨厌你,所以,你不用难过,如果你能……”
“说重点!”令狐轸已经听不下去了。
“我可以跟你作伴,陪你去找人。”
这不知死活的小女人把不合理的要求说得很理所当然,一瞬间,令狐轸的思绪全掉进冰窖里。
克制着自己不要发火,令狐轸眯起眼睛看着杜月痕,“不,我不需要人陪。”
“没关系,那你陪我也是一样的。”她大方的表现出她的随和。
“你的家人呢?”
“双亲已经过世了,不过,我有一个姨娘和一个义兄。姨娘出远门去了,大哥工作很忙,不常见面。”
“姑娘……”
“我叫杜月痕。”她笑着说。
令狐轸闭了闭眼,道:“我送你回家。”
杜月痕慌忙地摇头,“我不是要回家啦!”
令狐轸警觉道:“那么,你是逃家?”
杜月痕摆出一张俏脸,忿忿不平的瞪着高踞在马背上的令狐轸。
“什么逃家!这么难听!我只是……只是……暂时离开一下下而已!我当然会回家,可是,现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她千方百计出了家门,为的就是要看看外头的世界,身为杜家的女主人,不能一辈子老死在闺房里,杜家的一切重担总有一天会全部移交到她的手中,虽然目前有原皆无在打理,除非原皆无愿意接手杜家产业,她才可能会有好日子过。
看遍天下美景一直是她从小的愿望,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而眼前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大侠却一直催她回家!哼!他哪里明白她的心情?
令狐轸真的不知道他是得罪了什么煞星,犯了哪门子的太岁!总而言之,除了遇上樱谷七怪、东方朔那帮人之外,遇上这个小女人,算得上是他生命中的另一次“脱轨”。
对于他能听她说那么久的话,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
终于,令狐轸摇头,“抱歉,失陪了!”
他一夹马肚,马儿开始朝前奔跑。
杜月痕气呼呼地看着他离开。“你不能丢下我!你不让我跟,我偏偏要跟!”
于是,杜月痕跟在令狐轸身后跑。她已经决定了,她要陪这个孤僻的男子去找人!
呵呵!由此可见,女人的行动力是很可怕的。
不用回头,令狐轸也知道杜月痕跟上来了。
天!她真是倔强!她这么做,简直就是要逼迫他自动觉得愧疚。
蓦地,停下马,看着杜月痕气喘吁吁,却又不肯放弃地跑到他身旁。
“呼!你……你总算……给我停下来了。”
令狐轸见她满脸酡红,眼中不由得泄漏一抹笑意。好一个固执的女孩!
扬了扬眉,他道:“如果我不停下来,你是否还会追着我跑?”
杜月痕喘息道:“我……我不会放过你的!”调整好呼吸,她刁钻地问:“你为什么停下来?你不是避我唯恐不及吗?”
看着她古灵精怪又少见的美丽容颜,令狐轸低笑,“我败给你了。上来吧!”
杜月痕瞪大眼睛,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说──你是说……我可以和你同行?”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这就是代表,她可以到处游山玩水了?!
“如果你不怕我把你给卖了的话。”
杜月痕欣喜地笑了。“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不会这么做的,否则,在客栈里你就不会救我了。”
弯下腰,令狐轸抱她上马,耸肩道:“难说,如果我发现你是个大麻烦,我还是会丢下你不管的。”
她露出恶魔般的笑容,“不会不会,我很乖的。”
反正她不会给他任何理由丢下她的!
“初次见面,伙伴,我是杜月痕。”
这一次,他不吝给她一个笑容,回答:“令狐轸。”
第三章
杜月痕已经顺利踏上她梦寐以求的旅程,那被她给甩掉的可怜丫鬟胭脂呢?
胭脂在大街小巷里找了四、五遍,还是找不到小姐,怎么办?怎么办?小姐可是杜家唯一的继承人哪!只因她一时的疏忽,小姐就不见了人影,如果是被怀人绑走……呜……呜……那她就完蛋了啦!她一定会被辞退,这么一来,她岂不是连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都没有了吗?
可怜的胭脂愈想愈觉得凄楚,一路哭哭啼啼的走进杜家的家门。红着眼眶,她连抬头看原皆无一眼都不敢。
原皆无蹙起眉峰。为什么只有胭脂一个人回来?月痕呢?
“小姐呢?”
胭脂“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少爷,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就这么一晃眼,小姐……小姐就不见人影了。奴婢已经在城里找了四、五遍,还是找不到小姐的人影,请少爷饶命哪……”
怒火冲进了原皆无一向冷静的眼里。
那妮子是有预谋的!
闭起眼睛,原皆无开始回想整件事情的经过……
没错!她今天表现的像是一个超级好宝宝,不闯祸,不把家中弄得鸡飞狗跳,甚至也没来缠着他陪她玩。
太不寻常了!
难怪她今天会自动要求去收田租,表现得像是乖宝宝,这些都是为了松懈他的警觉心,而去收田租是为出家门找的借口。他今天是忙昏了头才没想这么多,而她聪明的利用他的忙碌而达成她的诡计——
原皆无扬起唇角,笑了。
这很像她“不达成目标绝不甘心”的作风。好一个杜月痕!
胭脂看着原皆无的笑容,吓傻了。
她面无血色,匍匐在地上磕头,“少爷!请您原谅我,不要将我赶出杜家,我会做牛做马来报答杜家的恩德……”
原皆无失笑。该被赶出家门的,现在已经在外头逍遥了。
“你还是待在杜家,没人会赶你走的。”
胭脂根本不敢相信这天大的好运。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她跪在地上磕头。
“你可以下去了。”
“是,奴婢告退。”
胭脂退出书房后,原皆无站了起来,在书房内踱方步。
月痕这妮子一点方向感都没有,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她知道她想去的地方往哪儿走,她只是一介弱女子,遇上麻烦可怎么办?如果再把她少见的美貌给算进去,那么,她所遭遇的麻烦会多了不只十倍!
如果他可以丢下杜家,还有一切工作,他绝对会亲自去找,然后,在找到后把她狠狠捏死泄愤!可是,现在姨娘不在家,杜家不可一日无主,他该怎么做?
“难道真的要去拜托那个浑小子吗?”
那小子欠他一个人情,但是,当初他为了闪避那小子,已经告诉他那个人情不必还了,免得他们牵扯不清,说不定他早就因此一命归阴。
“杜月痕!你真会给我找麻烦!”原皆无低声诅咒。
看来他别无选择,因为他有一个惹祸精转世的妹妹,专门出状况,看来得直到她进棺材的那一天才可能罢休。
他认了!先找到月痕再说。见那小子比起失去月痕更能令他忍受。
当然,找到之后,非狠狠虐待她的小屁股不可!
☆☆☆
杜月痕坐在马背上,迎着吹拂的秋风,真有说不出的凉爽。她长这么大还没有骑过马呢!因为姨娘不准,原大哥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好像她的智慧真有那么低,连学骑马也学不会。
喏,现在她不也安安稳稳地上了马背?虽然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大侠坐在她身后有点碍手碍脚,显示不出她的威风,但回家之后,她一定要当姨娘、原大哥的面前骑马溜一圈,还要表演倒立特技,让他们下巴合都合不起来!
想像着那幅画面,杜月痕得意地笑了。呵呵!
有一句成语叫做“乐极生悲”,果然──
当令狐轸的马儿跨过一条山涧,还沉浸在幻想中的杜月痕差一点就滚下马。
“呀——”
杜月痕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想找个东西攀附,然后,好死不死的她一把扯住马儿的鬃毛,马儿被她这么一抓,受惊地扬起前蹄,重重地喷气。
“该死!”
令狐轸低咒了一声,勒紧缰绳,稳住了受惊的马儿,并及时搂住她的腰肢,拯救了她险些坠马的命运。
杜月痕的双手也没闲着,她死命的抱住马的脖子,紧得差一点把令狐轸向楼适桓借来的宋朝七骏之一的驶騠给勒死!
“放手!你这样会吓着它的!”
天!这个小女人差一点连他的命都一起送掉了!
杜月痕一边鸡婆的想安抚駃騠,一边迟疑的看向令狐轸。
“可是……它好像很害怕──”
令狐轸没好气道:“你以为这是谁造成的啊?”
谁?是谁造成的?杜月痕困惑的望著令狐轸漆黑深邃的眼睛,半晌,才猛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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