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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花开

_2 爱因思念(现代)
  第五章 从雪山来的女财神
  宋义费力的睁开眼睛,整个头疼的要爆炸一般。他看了看四周,很像是一家客栈的房间。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右胳膊中针的地方已经被包扎过了,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都已经被换过了。
  宋义动了动胳膊,很勉强的撑起身来,百日腐尸毒果然厉害,现在四肢仍然瘫软无力。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伴随着一阵金属响动的声音,一个藏族打扮的女孩走了进来,看见宋义撑起身来,惊喜的叫道:“你这么快就醒了,快躺下,你身上毒还没有走光,不要多动,免得引动毒气。”口音有些怪,好像不习惯说汉话一样。
  宋义只好乖乖的躺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一身藏族服装,脖子上,腰上,手臂上,乃至手指上,各种各样的小饰品挂了有五六十件,难怪走起来就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皮肤有些发红,那是高原上太阳的杰作,五官倒是长得玲珑可爱,看上去楚楚动人,同汉人女孩比起来,别有一番韵味。宋义谢道:“多谢姑娘救我,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那女孩婉尔一笑:“我叫卓玛,不过我爹给我起了个你们汉人的名字叫卓文君,我爹说卓文君是你们汉人前朝有名的美女,不过我爹说我肯定要比她漂亮。”
  藏族女孩果然性情要豪放的多,汉人女子有谁好意思夸自己漂亮的。卓文君什么样,宋义当然不知道,不过既然人家救了自己性命,那当然要拍拍人家的马屁:“当然,当然,你肯定要比她漂亮。”第一次夸女孩长的好看,宋义到真的有点不习惯。
  卓玛撇撇嘴:“你又没见过卓文君,怎么就说我比他漂亮,你们汉人就是会油嘴滑舌的骗人。”
  宋义心道你爹不也说你比卓文君漂亮吗,难不成他见过。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只好陪笑道:“恩人见笑了,不知我在这里昏迷多久了。”
  卓玛去宋义床边坐下道:“差不多有一天了,你的体质还真是好,中了百日腐尸毒居然这么快就能醒过来,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什么人会用这么歹毒的毒针对付你”
  卓玛的身子就紧挨着宋义,虽然隔着一床被子,宋义还是有点心神荡漾,连忙收敛心神道:“在下姓宋名义,这毒针嘛,是一些江湖上所谓的名门正派人士用来对付我的。”
  卓玛一脸气愤的道:“这些人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宋义可不想让卓玛知道自己是为了给曾经做强盗的父母报仇而受伤,支吾道:“我也不知道:“立即转移话题道:“要不是姑娘搭救,在下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姑娘看来对医道很是精通,实在令在下佩服。”
  卓玛也不再追问下去,笑道:“我哪里懂什么医术?我只是会解毒而已,你的毒针都是我请的郎中来给你拔的,衣服是店小二给你换的,等你好了可别忘了谢谢人家。”
  宋义心里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卓玛给自己换的,岂不是丢人死了,心里却又有点惆怅,要真是卓玛换的那该多好。
  卓玛又道:“你的刀我给你放在床下了,你哪是什么刀?好漂亮,颜色居然会跟天空一样的蔚蓝,而且薄的跟纸一样,让人担心一不小心就掰下一块来。”
  宋义暗道这把刀就算用大力金刚指也休想拗动分毫,不过自己并不想多谈,随便敷衍了几句应付了事。
  两人又东拉西扯的聊了半天,谈的倒是颇为投机,宋义也大致知道卓玛的爹是藏人,娘却是汉人,所以才会说汉话。卓玛的爹听起来在藏人里很有地位,卓玛则是在雪山上过腻了,自己偷跑出来,想在中原好好玩玩。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聊了一个多时辰,宋义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卓玛停住话,不好意思的道:“光顾着聊天,我都忘了你一天多没吃饭了。”转身出去,不一会就回来,对宋义道:“小二一会就把菜做好送过来了。”
  没过多久,小二就把桌子,菜都搬进了这间客房,鸡鸭鱼肉摆了满满一桌,宋义吃惊道:“这么多,咱们两个人怎么吃得完。”
  卓玛笑道:“不止两个人呢”口中唤道:“多达,开饭了。”一条跟毛驴差不多大的狗走了进来,宋义看到不由吓了一跳,这狗一身浓密的毛发,双眼处有两圈金毛,
  长相凶恶无比,看上去跟狮子差不多,站在那都到卓玛脖子那么高了,这就是藏人最爱豢养的藏敖,这种狗异常凶猛, 一般的豹子见了它都只有远远避开。
  藏敖在藏语里面叫多奇,多是拴的意思,奇则是狗的意思。,连起来就是拴着养的狗,达在藏语里是老虎的意思,卓玛叫这条狗多达估计是因为这条藏敖比一般的藏敖还要大的多。
  宋义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狗,现在看见这么大一条,脸色都变了,卓玛也看出来,鄙视道:“你堂堂一个男人还怕狗,放心了,多达很乖,不会咬人的。”
  宋义吞了下口水,往床里挪了挪,卓玛嗤嗤笑道:“看你吓成那个样子。”走过来抓住宋义的胳膊,把宋义拉了起来,道:“好好吃饭了,有我在呢,多达不会咬你的。”
  藏族女子没有中原那么多规矩,宋义却是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女子从床上扶起来,一颗心不由砰砰直跳,一半是因为卓玛,还有一半却是因为多达。
  卓玛去桌上端了几盘肉,放在地上喂多达,宋义看的眼都直了:“你拿人吃的肉去喂狗,你不心疼银子。”
  卓玛瞪了宋义一眼道:“多达是狗,可它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把这些菜给我最好的朋友吃有什么不对。反倒是你,我和你才认识,应该给你剩饭剩菜吃才对。”
  宋义不敢多嘴,赶紧埋下头吃饭,不多会,桌上的饭菜就被席卷一空,一大半是被多达吃了。
  一连三天,卓玛每顿饭都会叫一大桌,一大半都用来喂多达,宋义长这么大,也算开了次眼界,也难怪这狗长那么大。每天晚上,宋义都盘膝运功调养,三天下来,毒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卓玛不由啧啧称奇,还以为是汉人男子体质比藏人要好的原因。
  到第四天,宋义想想也该告辞去做自己的事了,一大早便对卓玛说了要走的意思,卓玛瞪着一双大眼睛道:“你到哪去?我一个人在中原很无聊,不如你带我到处走走吧,我救了你一命,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卓玛这么说,宋义也就只好答应了,不过自己内心似乎也很愿意和卓玛呆在一起。两人便一起去柜台结帐,宋义自然是打算自己出钱,掌柜划拉了几下算盘:“纹银十五两:“宋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掌柜,我们只住了几天而已,你会不会算错了。”
  “错不了,这位姑娘每天点的菜可都是这最好的。”
  宋义摸了摸自己钱袋,估计里面也就十两银子,卓玛已经拿出自己的钱袋,一边道:“十几两银子而已,这么罗嗦干什么?”
  宋义看了一眼卓玛的钱袋,不由吓了一跳,钱袋里除了少量白银,剩下的都是金豆和很多猫眼般大小的珠子。卓玛从钱袋里摸出一颗金豆,扔给掌柜,说了声:“不用找了。”转身便出了客栈。
  掌柜的脸都快笑烂了,宋义看了一眼卓玛身上那些饰品上大大小小,明晃晃的珠子,跟上去问道:“你身上这些都是真的珍珠跟宝石吗?”
  卓玛白了一眼宋义,没好气的说:“不是真的,你以为我挂些石头在身上吗。”
  活这么大,宋义总算见到活财神了,不过卓玛到中原这么些日子,居然没有人打她财物的注意,估计也都是瞎了眼,以为那些东西是假的,不然谁会挂这么多在身上。
  两人接着去市场上买了两匹当地最好,或者说最贵的马,又买了一辆最贵的马车。这里靠近太原,既然卓玛想要在中原好好玩玩,宋义就打算先带她去太原的天龙山玩玩,那里屏峰黛立,松柏成荫,溪泉鸣涧,是个游玩的好去处,山上还有座天龙寺,建于北齐皇建五年,
  其中力上、佛像、胁侍诸像,雕技甚为精美,想来和藏人的喇嘛庙应该是大有不同。
  好马配好车,速度果然不一样,两个时辰不到,两人已经到了天龙山,这里深山密林,人烟稀少,路两边古树遮天,虽已近中午,太阳却只能投下几点光斑。卓玛见惯了雪山,第一次来到这种松柏成荫的大山,十分新鲜,不停的到处观望,几只松鼠从旁边大树上跳过,卓玛立即兴奋的大叫起来,惊起一群朱鹮,更是惹得卓玛一阵欢呼。
  中原女子向来都是温文尔雅,语不高声,笑不露齿,相比起来,卓玛就像一个山中活波的精灵,率性而行,无拘无束。宋义的情绪也被卓玛感染,整个人都觉的精神起来。
  进香的时节刚过,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快到天龙寺时,才看见一辆马车,估计是去天龙寺的香客,马车走的很慢,看来赶车的人很悠闲。
  宋义打了一下马,超了过去,驾车的是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听见马车的声音,扭头来看了一眼,正好和宋义四目相对,一刹那间,整个宇宙都静了下来,宋义可以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如果说卓玛是山间顽皮可爱的精灵,那么这个女子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子,她的美丽是一种会让人肃然起敬的美丽,苍天妙手,竟能刻画出如此一位可人。这白衣女子自然就是谢婉蓉,那一晚谢婉蓉被彭公远等人抓住时被绑住俯放在马上,头发垂下来正好挡住脸,是以宋义现在见面并不知道自己以前见过。谢婉蓉倒是认得宋义,不过她现在满腹心思,两眼呆呆的看了一眼宋义后就直视前方,再没瞧宋义一眼。
  卓玛哼了一声道:“看见美人就一副痴呆样,难怪我爹说你们汉族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宋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回头赶车,一会儿便将那女子抛在后面,卓玛一脸的不高兴,缠着宋义问道:“你一定觉的跟那女人比,我很难看是不是。”
  “不不不,”宋义头摇的象拨浪鼓一般。”你比她漂亮。”
  卓玛自然不信:“你以为我是瞎子,看你刚才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你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可没有这样。”
  “那是因为我当时中了毒,不然我也一定会傻掉的,”宋义边说边转过头看了一眼卓玛,两只 眼睛立即定住了,”哇,怎么会有一位仙女坐在我的马车上。”
  卓玛笑着打了一下宋义:“你们这些汉人就是油嘴滑舌。”
  说笑间,天龙寺已经到了,寺门前一颗蟠龙松,势若游龙,形似华盖,老树新枝,层层穿结。松下有石桌石凳,石桌上摆着一副围棋,一个和尚正和一位公子在那里对弈。
  那和尚须眉皆白,面相庄严,俨然一位有道高僧,那公子看上去已近而立之年,一袭长衫,头戴一顶文士冠,手握一把折扇,看来是饱读诗书之人。
  卓玛从来没见过围棋,不由好奇的问宋义:“这两个人在干什么?这一堆黑白的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他们那么专心的盯着看。”
  藏人女子从小就没有礼教约束,是以卓玛说话声音总是很大,宋义连忙示意卓玛小声一点,不过已经惊动那两位下棋之人,那和尚看了一眼卓玛,笑道:“女施主看来是远道而来,本寺还从来没有过外族人来过,就让老衲亲自领二位施主上香吧。”那公子忙道:“大师棋还没有下完,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和尚笑道:“公子棋力高强,老衲早该弃子投降,还是多引荐一些有佛缘之人为好。”
  那公子笑了笑,也起身一起进了寺。那和尚乃天龙寺主持,法号了空,在天龙寺已经为僧五十余年。
  了空先领二人进了大殿,让二人上了一拄香,替二人念了一段心经,又对宋义道:“这位施主身上好重的杀气,不知是否要老衲化解一下。”
  宋义心里一惊,面上若无其事道:“大师说笑了,在下一普通乡民,哪里来的杀气。”
  了空宣了一声佛号道:“既然施主不愿,老衲也就不强求了,只愿施主少造杀孽,免入魔道,老衲已领二位施主上香完毕,先行告退”,转身退了下去。
  卓玛听得莫名其妙,这时寺里突然一阵喧哗,原来是多达从车上跳下来,奔进了寺里面,那些和尚哪里见过这么巨大,样子又凶恶的狗,一时间纷纷避开。
  卓玛连忙跑过去唤多达,宋义跟了过去,经过那公子身边时,那公子突然轻声道:“一刀断魂,人尤不知,阁下好凌厉的刀气。”
  宋义脚步一下僵住,仔细端详眼前这位公子,脑子里毫无映像,当下故作不知道:“不知公子在说什么?”
  那公子笑笑道:“我很喜欢你的杰作,手握神兵利器,弹指间断人生死,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宋义凌厉的眼神盯住那公子:“阁下是何方高人,怎么知道在下的事。”
  公子毫不在意道:“在下逍遥公子,想和阁下交个朋友。”
  宋义对这个逍遥公子没有半点好感:“多谢尊驾的厚意,在下不敢高攀。”说完,宋义转身就走。
  逍遥公子在身后继续道:“阁下身怀绝世武功,自然会自视甚高,不过要想以一人之力对抗飞鹤山庄,只怕这世上还没人可以做到。”
  宋义停住脚步转身笑道:“看来阁下消息还是不够灵通,谁告诉你我要对付的是飞鹤山庄?”这时卓玛在一边叫道:“宋义,你在聊什么呢?我们再去寺里别的地方转转。”
  宋义也就不在多话,举步走开了,逍遥公子看着宋义的背影,摇了摇头。
  两人在寺里转了一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卓玛从小到大,每顿都少不了肉,吃了几口素饭,就扔下筷子说不吃了,牵着多达去到寺门外,从车上拿出给多达准备的肉,就在天龙寺门前喂起狗来。
  佛门胜地,和尚们当然不能容忍一个畜生在这里大嚼荤腥,不过看到那么凶恶的一条狗,谁又敢走进去,一个和尚只能远远站着,冲卓玛喊道:“女施主请到别处喂狗。”
  卓玛从小娇生惯养,没人敢对她指手画脚,对这和尚自然大为不满,拍了一下多达,嘴里说了几句藏语,多达立即露出深深白牙,冲那和尚直奔了过去,那和尚吓得腿都软了,一下瘫在地上,宋义在一旁大惊失色,几步便赶在多达前面,一把抓起那和尚,一纵身上了大殿门前的香炉,
  再一提气,拎着那和尚上了大殿的屋顶。宋义本人也很怕狗,所以不敢去拦多达,只能带着那和尚往高处跳。不过那香炉到大殿屋顶尚有一丈有余,宋义拎了一个人仍能一跃而上,这份轻功江湖上也实在是没有几人能及了。
  多达也窜上香炉,使命一蹦,前爪竟然够到屋瓦,落下地时还带下几片。宋义一惊,又往后退了一步,看那和尚,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多达一跳失败,转身退了几步,还要再试,卓玛喝了一声,多达转身跑了回去。
  宋义脸色铁青,他从小到大最恨的就是无故欺负弱小的人,当下跳下地来,就要好好训一下卓玛,卓玛却在那哈哈大笑道”多达又不会咬死他,看你着急成这样,不过你好厉害,拎着一个人还能跳那么高,你再给我表演一次好不好。”宋义一肚子火,到了卓玛面前却不知为何又发不出来,一屁股坐在车上生闷气。
  卓玛一脸的疑问:“怎么啦?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不会是你中的毒还没有除尽吧。”看着卓玛一脸的关切,宋义的火消了大半,想想也不能怪卓玛,平日跟她聊天时就知道她从小到大都是发号施令惯了,而且藏人等级森严,主人对于仆人有生杀大权,平日里有仆人稍有不顺卓玛的意,就会被打的半死,或者断手断脚,甚至于处死都是小事一桩。所以也就难怪卓玛这么刁蛮无礼。宋义只能希望这次中原之行能慢慢改变她。
  宋义摇摇头道:“没什么。”又想起刚才在寺里有和尚提起再往上走有不少石窟,是东魏到大唐年间开凿的,很值的一看。而且很早以前就听说山上还有一位号称能知人未来的神秘老人,运气好碰到的话还能让他指点一下迷津。眼下天色尚早,还可以再上去玩玩。卓玛也正好一心想去看看那个神秘老人,两人便驾了马车继续往上走了。
  没走多久,大路便到了尽头,两人只好下车走上去。还有一辆马车也停在这里,看样子正好是先前碰到那位白衣女子的车,看来她也上去了,不知是不是也要找那个和尚。山路越往上越险,很多地方要手脚并用才能过去。卓玛唤过多达,骑了上去。宋义吃了一惊,暗道这狗虽然体形巨大,但要驮个人在这么险峻的山路上奔走,怎么可能做到。没想到多达带着卓玛,在这崎岖的山路上奔行起来,如履平地。宋义真是大开眼界,暗道有这么条狗除了骑着不太舒服以外,可要比有匹好马还要强。
  多达背上托了一个人,又是在这样险峻的山地上,但奔跑起来仍是快疾如风。宋义使出吃奶的力,才勉强跟上,卓玛羡慕的道:“你真厉害,居然能跟多达跑得一样快,能不能教我啊”宋义心中哭笑不得,心道这么夸人还真是少见,要是自己夸别人的轻功好,跑的跟狗一样快的话,估计早就刀兵相见了。
  
  第六章 红蜂绿蚁
  此时,在宋义两人看不到的前方,谢婉蓉正有些吃力的在山路上走着,从离开飞鹤山庄后,她的心里就再也没有静下来过,她不明白。自己从小在一个家教严格,名望重于一方的大家族长大,和叶宏也是两情相悦,婚后叶宏对自己温柔体贴,自己也非常的爱叶宏。但是为什么一见到程天鹏,就好象飞蛾扑火一样,明知危险,却仍然义无反顾的冲上去,更荒唐的是,自己仍然深爱着叶宏,不管是去程天鹏那里,还是回到飞鹤山庄,都是满心欢喜,难道自己真的就是那种天生水性扬花的女人吗?所以在经过天龙山时,谢婉蓉才决定到山上来找到那个能知人命运的和尚,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从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为一个荡妇。
  一个石窟出现在眼前,窟门上刻着普贤菩萨的站像,石窟很深,里面点着一些长明灯的,不知道那个和尚会不会在里面。后面响起一阵脚步声,难道是那个和尚,谢婉蓉满心期待的转过身来,彭晃正站在面前,一脸的淫笑道:“看你这清纯的样子,谁能相信你是个婊子。”
  原来谢婉容到山西地界后,被五虎断刀门的一位下人看到,那下人参与过那次追捕,自然认得谢婉蓉,忙回来报告了彭公远,彭公远一行立即赶来,本来在路上还不太好下手,不过谢婉蓉自己往天龙山的最深处出,无异自投罗网。彭公远几人熟悉天龙山的地形,便抄了近道先赶在前面埋伏好。几人先是被林晓锋辱,后又被陆天明抓住把柄,在武当派面前丢了脸,一腔怒气自然都转到了谢婉蓉身上,也许这就是小人的特点,他们一定会为自己的错事找一个替罪羊。
  谢婉蓉正要往石窟里面跑,路边的草丛里响起一阵放肆的笑声,一张大网飞出来,罩住了她,彭公远和彭家另外四个儿子现身出来,收紧了网,彭晃看着谢婉蓉的脸,眼睛里满是邪恶的欲火,恶毒的道:“这网是用来捕野兽的,对付你这种贱货正好合适。”谢婉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看着捕兽网下谢婉蓉诱人的身躯,彭晃心里猛的燃起一股欲火,此处杳无人烟,眼前就是一个石窟。彭晃连点谢婉蓉身上几处要穴,一把抱起谢婉蓉,双手肆意游走,一边道:“我现在急火攻心,就让这婊子给我降降火。”彭公远对自己儿子的秉性深为了解,再加上自己也恨谢婉蓉,当下道:“也好,对这种贱人就该如此。”
  彭晃立即快步抱着谢婉蓉走进了石窟,转了几道弯,停下来,将谢婉蓉扔在地上,取掉那张捕兽网,这里阳光已经照不进来,只有几盏长明灯发出幽黄的光,彭晃早已经欲火中烧,谢婉蓉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就像一只引颈就戮的小猫,这更加激起了彭晃的兽欲……
  长明灯静静的燃烧着,灯光见证着发生的一切。石壁上刻着十八罗汉,一个个怒目圆睁,样貌狰狞,他们一定是知道这世界藏尽万般丑陋,是以才一个个凶神恶煞,怒对这世间丑恶事。
  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太久,但对于谢婉蓉来说,就好象一千年那样漫长,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难道这就是报应吗?彭晃心满意足的穿好衣服,带着淫秽的眼神欣赏着谢婉蓉的胴体以及她身上留下的自己的污秽。墙壁上突然多出一个黑影,有人进来了,彭晃心中一惊,一转身,陆天明一脸冷酷的站在自己面前,差不多跟自己脸贴着脸,彭晃忙抽身后退,只觉的腹部一凉,陆天明的袖中剑已经刺了进去。腹部并不是要害所在。被刺中后人不会马上死掉,彭晃疼的蹲了下去,陆天明捡起地上的衣服,盖在谢婉蓉身上,再解开了谢婉蓉的穴道,整个过程中,陆天明尽量避免看到不该看的地方。然后陆天明一把揪住彭晃的头发,往洞外拖了出去。
  洞外,彭公远几个人鼻青脸肿的被绑在一起,林晓锋叉腰站在旁边。自从谢婉蓉走后,叶宏就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苦练摘花道人教他的武功,再也不管飞鹤山庄的事。陆天明知道叶宏心里还有谢婉蓉,也想到彭公远他们会找谢婉蓉的麻烦,是以给叶在天禀报完毕之后,又在庄里交代了些事情,便赶了出来。自己一个人总是要找个搭档,庄里别的人都不知情,自然不能找,正好康远志和林晓锋都留在了飞鹤山庄,考虑到康远志功夫实在太差,所以就带了林晓锋出来。两人一路探访谢婉蓉的行踪,一直到了天龙寺。两人到天龙寺时,宋义和卓玛也正在寺里面逛。寺里和尚说没见过谢婉蓉,两人也就没有进寺,才没有碰到宋义。然后又一路往山上赶,可惜还是来晚一步。
  见陆天明拖着彭晃从洞中出来,林晓锋迎上去道:“三少奶奶呢”陆天明应了一声:“随后就来。”从怀里摸出飞鹤山庄治刀伤的灵药—九芝回血粉,洒在彭晃的剑伤处,止住了血。谢婉蓉也穿好衣服,慢慢从石窟里走了出来,林晓锋一见谢婉蓉的表情和身上衣服的泥迹,心里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气愤的道:“你还给他治伤,为什么不一剑杀了他?”
  陆天明残酷的笑了笑:“一剑杀了他,那也太不像我的所为了,我可没有那么心底善良。”彭晃心里不由发毛道:“你想干什么?”陆天明的笑突然变得很和蔼,凑近彭晃道:“你说呢?”彭晃突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原来陆天明在说话间,袖中剑突出,一剑就割了彭晃的是非根。陆天明又拿出九芝回血粉,洒在彭晃伤处。彭公远在一旁怒道:“你们飞鹤山庄妄称名门正派,做事这么狠毒。”陆天明凛然道:“对正人君子,我们是名门正派,对你们这种龌龊小人,我们就是索魂的厉鬼。”又对林晓锋道:“你说一个人的肠子能有多长”林晓锋心里有几分猜到陆天明要做什么,不由打了一个寒颤道:“你不会是要……。”,”没错,”陆天明又走近彭晃,弯下腰看着彭晃道:“我师父以前告诉我说人的肠子差不多有两丈长,我一直都不信,今天我想借你的来量一量。”彭晃直吓得肝胆欲裂,翻身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求少侠放过小人,小人知道错了,小人愿做牛做马服侍三少奶奶。”
  陆天明一脸鄙夷的看着彭晃:“这话留着跟阎王爷说吧。”一脚踢番彭晃,袖剑伸出,就要划下去,一条巨狗突然奔了上来,狗上还坐着一位藏族女子,陆天明吃了一惊,收了袖剑,就看见又一人紧跟着奔了上来,脸色不由大变。正是卓玛和宋义赶了上来。
  宋义一看见陆天明,脸色也是一变,停住脚冷冷道:“我还说以后去找你,没想道老天爷居然让我在这里碰到你,到省了我一番功夫。”卓玛疑惑的道:“你认识这个人。”宋义回道:“这几个人除了那个姑娘我都见过,不过只有这人用淬了百日腐尸毒的银针射我。”其实谢婉蓉宋义也见过,不过当时没看清样子而已,谢婉蓉倒是认出了宋义,不由暗道,这下糟了,陆天明怎么会惹上这个杀星,叶宏不在这里,谁又能胜过他,一想到叶宏,不由心中一疼,暗骂自己道,谢婉蓉啊谢婉蓉,你到了为难时刻才会想起他,当初若在程天鹏面前能想到他,又怎会招来这么多事。
  卓玛叫道:“就是这个人。”从多达身上跳下来,冲着陆天明道:“你这人看上去一身正气,怎么会是这种卑鄙之人,男子汉大丈夫,打不过人家就该认输,用什么毒药暗器,真是不要脸”陆天明道:“我有两名同门中人,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生平从未做过一件恶事,却都被他杀死,我用毒药暗器对付他又有什么不对。”
  宋义冷笑道:“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杀了我父母也要偿命。”陆天明道:“我们飞鹤门人杀的都是该杀之人,看来你父母也非善类,我也不跟你多罗嗦,要取我的命就来吧。”宋义怒道:“你要取我命在先,今日是非死不可,不过我也要你明白,我父母虽说不是什么正派人士,这一辈子却也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你们飞鹤山庄自以为除暴安良,却不知剑下有多少冤死亡魂。”
  陆天明不屑道:“这个世界不知多少恶人都自称忠良,何况是你的父母,我只恨苍天无眼,居然让你这种人大难不死。”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废话了。”宋义的手缓缓捏在了刀把上,一种奇特的感觉传来,每次握住这把刀,宋义都会有一种即兴奋又恐惧的感觉,这把刀似乎有一种魔力,一种强大到可能失去控制的魔力。
  在场的人除了卓玛,每个人都见过这把刀的威力,林晓锋和彭公远几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四周散开,生怕被刀风扫到,谢婉蓉却突然走到陆天明和宋义中间,昂首道:“我是飞鹤山庄的少夫人,你要杀我属下,先过了我这一关。”
  宋义本来要拔刀的手不由一顿道:“我并不和整个飞鹤山庄为敌,我只杀该杀的人,你让开吧,你不是我的对手。”陆天明却冷言冷语道:“你不守妇道,已经被庄主逐出飞鹤山庄,怎么还有脸自称飞鹤门少夫人,快给我滚开。”
  谢婉蓉却一点也不生气,平静的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他杀我,不过我们飞鹤门人从来都是生死与共,现在你有大难在前,我若苟且偷生,又有何面目活在世上。”林晓锋不由听得脸上一红,想道自己先是看到朱三爷被杀,居然不敢承认是飞鹤门人,现在陆天明一人面对强敌,自己怕被刀风扫到,还退开到一边,心下羞愧万分,脑子一热,也噔噔噔走到谢婉蓉身边,强作镇定道:“还有我,要杀他也得先过我这一关。”不过心里还是害怕,后几个字声音就小了下去,双腿也有些打颤。
  卓玛突然也跳到宋义前面,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是看这姑娘的言行,我却知道她一定是个大好人,她既然拼命来保护那个人,那么那个人也就不会是个坏人。而你却要杀他,算我瞎了眼,居然救你,好啊,看来你很厉害,那就先杀我好了”
  这一下倒是让宋义手足无措,这几日宋义对卓玛也有了不少了解,知道她刁蛮任性,喜欢率性而为,不过没想到卓玛居然任性到这种地步,单凭几句话就会窝里反。而且不知为什么,宋义发觉自己很怕卓玛误会,再也顾不上陆天明,连忙解释道:“卓玛,你不要瞎猜,这个人若是好人,怎么会用百日腐尸毒这种下流毒药。”卓玛道:“那是因为你杀了他的同门兄弟,这位姑娘的同门中人一定也都是好人,他当然可以用毒药对付你,我还觉得百日腐尸毒对付你太客气呢,你如果还有一点点良知的话,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你也不要再杀这位公子,从此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谁也不欠谁”
  转眼之间,卓玛就对宋义冷眼相看,宋义一时间慌了手脚,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乎卓玛对自己的看法,忙道:“卓玛,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杀的那两……。”,话还没说完,一根绳子突然凭空飞过来,缠住卓玛,将卓玛一下卷走,长绳彼端是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长的尖嘴猴腮,穿一身大红的衣服,看上去十分令人讨厌,这老者旁边站了一个老太婆,也有五十左右,偏偏还扎着小辫,抹了腮红,穿一身水绿的衣裳。众人刚才都集中注意力在眼前,竟不知这两人什么时候上来的。多达一声狂吠,箭一般的冲向老者,老者一甩手,绳子飞出,抽在多达身上,满以为这一鞭下去,这狗不死也重伤,哪知多达挨了这一下,只是被抽的打了一个滚,一翻身便站起来,又冲上去,卓玛担心多达被打死,连忙用藏语让多达停下,多达这才停住步,一双眼睛尤自凶恨的看着老者。
  宋义大怒道:“你们什么人?快放下卓玛。”那老太婆尖声尖气道:“哟,心疼了,人家姑娘都说了要和你各走各路,你还在这自作多情干什么?”宋义再也不废话,拔脚便朝两人冲去,那老者一甩手,竟将卓玛作为武器掷向宋义,宋义怕伤到卓玛,不敢出手,一侧身闪开,老人一抖手,又将卓玛收了回去,这长绳差不多有四丈长,还绑了一个人,老人竟能收发自如,功力可见一般。
  宋义再要冲过去,那老者高声叫道:“你再过来,我就在她这小脸上抓上一下,保管华佗转世,也不能复原,宋义自然不敢再动,怒道:“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杀了你。”老太婆对老头道:“看来这小子真的喜欢这女的,那岂不是我们只要手里有这女的,不是要这小子做什么就做什么。”那老头嘻嘻一笑道:“要不试试。”冲宋义道:“小子,你马上给我跪下来磕三个响头,不然我就扭断这女的一只胳膊。”宋义铁青着脸道:“你马上把人放了,不然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那老人摇头道:“看来你没看清眼前的情况。”将卓玛的胳膊往后一扭,稍一使劲,卓玛疼的大叫起来,一边骂道:“死老头,你一定不得好死。”宋义一见卓玛痛苦的表情,一时间六神无主,慌忙道:“快住手,我答应你就是。”老人立即停了手,对老太婆道:“看来很灵。”又冲宋义道:“你头可要磕响点,我听不见可不算。”宋义犹豫半晌,那老人手下又一使劲,卓玛又大声叫起来,宋义无奈,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咚咚咚磕了三下,这三下宋义头并未触地,地上却已有了一个坑。那老太婆拍手道:“磕的不错,老头子,你快想想,咱们还能让他做什么?”
  那老人眼珠转了转,又道:“不如让他光屁股怎么样。”宋义差点没气砸肺,却听那老人一声惨叫,双手放开了卓玛,卓玛撒腿就跑,看那老头的双手,已经肿大了一倍,颜色也变得乌黑。黑气还在沿着胳膊往上慢慢爬升,那老太婆急点老人上臂几处穴道,封住毒气上行,这时卓玛还没跑出几步,老太婆口中骂道:“小贱人,哪里跑。”身形已到了卓玛背后,一抓抓住卓玛右肩,便要将卓玛拉回来,却只觉的手腕处一阵凉风吹过,就看见收回来的手竟然从手腕处断开了,手掌部分还抓在卓玛的肩上。卓玛一点不知道,一口气跑到宋义背后才停下来,一扭头看见一只手掌抓在自己肩头,哇的一声尖叫,一巴掌把那只手打飞出去老远。
  老大婆止住流血,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宋义道:“是你出的刀,怎么可能?这把刀怎么会还在这个世上?”那老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老太婆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颓然道:“老婆子,咱们今天是栽到家了,看来咱们是老了,本来该好好待在家里等死才对。”言语间神情凄凉,眨眼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宋义的心不由又有些不忍,对卓玛道:“你把解药给他们吧,咱们也不用害人家性命”卓玛道:“这药死不了人的,我爹担心我嫁不出去,从来都不让我身上带致命的毒药,这药只是看上去很吓人,隔几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说到嫁不出去这四个字的时候,卓玛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宋义,看得宋义不由脸红了起来。卓玛又道:“我该晚点再跑掉,
  这样还可以看你光屁股哦。”宋义不知怎么突然冒出一句:“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可以看。”卓玛瞪了他一眼,宋义也觉得自己过于唐突,刚想道歉,卓玛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那你想看我的吗?”藏族女子自然不会像中原女子那么多拘束,宋义只觉的脑子嗡的一声,不由有些头重脚轻起来。
  那老太婆已经把自己断掉的手捡了起来,和老头互相搀扶着走下山去了,两人身形忽然间都变得佝偻起来,步履也变得蹒跚,两人慢慢的消失在山路的转弯处,这边宋义仍在神思恍惚中,陆天明则已经转向彭晃要继续他的人体解剖。一阵嗡嗡声传了过来。声音很细小,众人不由都屏息静听,嗡嗡声越来越大,突然间,千百团红云从地平线上升起,铺天盖地的飞了过来,地面上也出现一块草绿色的毯子,飞快的朝这边延伸过来,细看之下,那些红云竟然是一只只小指大小,通体红色,腹部有黑状条纹的马蜂组成,而地上的毯子则是千百万只草绿色的蚂蚁在移动。
  陆天明惊道:红蜂绿蚁,刚才那两个老人就是红蜂绿蚁。”听到这个名字,众人面上不由露出惊惧之色,红蜂绿蚁是传说中的两位前辈异人,传说这两人一人会驱蜂之术,一人会驱蚁之术,三十年前河北郭家庄招惹了这两人,结果庄里上上下下两百口人,被拥来的杀人蜂和杀人蚁啃的只剩下白骨。据后来的目击者说,成千上万的杀人蜂飞翔在天空,整个郭家庄甚至照不到一丝阳光,杀人蚁就像洪水一样席卷过去,从人到牛羊,便都只剩下完好无损的骨架,不过按照年纪来说,这两人都应该已近百岁,没想到还活在世上。
  蚁群和蜂群越逼越近,众人无处可逃,只好往石窟里退了进去,陆天明也顾不上彭晃,去和林晓锋一起掩护谢婉蓉进洞,彭晃早已忘了肚子和下体的疼痛,也跟着跑了进去,完全不顾彭公远几人,幸而这几人只是手被绑上,还能挣扎着站起来逃命,宋义断后,掩护着多达和卓玛也进了石窟,一干人在石窟里狂奔,陆天明一路将所有长明灯都收了起来。
  石窟并不很深,不一会就到了底,再也无路可去,后面便是成千上万的毒蜂和杀人蚁。彭晃几人吓得完全慌了手脚,一时间捶胸顿足,呼天抢地,宋义站在卓玛前面,气运丹田,打算作拼死一搏,林晓锋早已吓得脚软,谢婉蓉倒是神色平静,陆天明则拿出刚才收集的长明灯,将里面的油洒在地上,以及洞壁和洞顶上。林晓锋奇道:“你在干什么?”
  陆天明道:“杀人蚁怕灯油的气味,这样可以挡住它们。”听了这话,众人似乎又看到一丝求生的希望。彭晃几人安静了一些,林晓锋又问”那杀人蜂呢,你用什么对付?”陆天明道:“那就只有靠我们自己了,能打死多少是多少,我这里有一些辟毒丸,每人含在嘴里,这样就算被毒蜂叮上,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边说边自怀里摸出辟毒丸,往每人手里发了一些,此时为了抵抗眼前的毒蜂。自然也给彭晃几人发了一些。
  男人都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宋义和陆天明两人是众人里内力最强的,站在了最前面,林晓锋和彭晃几人居后,卓玛,谢婉蓉以及多达站在了最里面,多达一到最里面,就不停的用脚在洞壁上扒来扒去,卓玛一副心思都放在要来的杀人蜂身上,也懒的去管。
  洞里的嗡嗡声越来越大,声如奔马,眨眼间,毒蜂已经飞到了眼前,密密麻麻差不多把整个洞都填满了,宋义一提气,手中衣服挥出,一股强劲的气流推出,毒蜂组成的云团立即出现一个凹洞,但是气流再强,打在毒蜂这等极度轻灵的昆虫身上,就如抽刀断水一样,根本造不成任何影响,只有被衣服扫中的毒蜂才纷纷落下,其余被气流急退的毒蜂立马又扑了上来。两人奋力击杀,不一会地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毒蜂的尸体,偶有漏网的,立即被后面的人打死。
  很快,杀人蚁也赶了上来,落在地上毒蜂的尸体立即被啃了个干净,杀人蚁行到灯油处,果然停了下来,在灯油边上来回打转,不敢越过去。很快,从洞底到洞壁再到洞顶,杀人蚁铺了厚厚一层,后面连绵不绝,也不知有多长,看上去不由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合力扑杀了半晌,也不知死了多少毒蜂,但洞里仍是密密麻麻,丝毫不见减少,那些杀人蚁在灯油边也是越转越急,已经有一些杀人蚁开始越过灯油的界限,不过数量很少,立马就被打死,但再这样下去,杀人蚁越过灯油线只是早晚的事,而且就算杀人蚁不过线,这样打下去,众人也很快就会精疲力竭,再加上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挨了几叮,一时间心中都万分焦躁起来。
  多达在最后面,一直都在石壁上使劲的扒来扒去,石壁上突然响起一阵咯咯声,竟然从中间慢慢分开来,一时间灰尘泥土纷纷落下。众人本来已经近乎绝望,不由又是精神一振,边打边退了进去,
  石门里面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大厅,大厅四壁还有燃着的长明灯。
  男人们守在石门口,继续扑杀毒蜂,卓玛和谢婉蓉则忙着四处找关上石门的机括。不过两人忙活好一阵,还是没有找到,这时杀人蚁已经完全突破灯油的防线,犹如洪水一般涌了过来,幸而机括也终于被找到,石门开始慢慢合上,众人心中总算见到一丝生的希望,手上却是丝毫不敢停止,生怕一松懈,就让成千上万毒蜂和杀人蚁涌进来,彭家三公子彭连突然一声惨叫,朝前倒了下去,但见他的脚从膝盖以下已经被杀人蚁啃的只剩下深深白骨,人一倒地,立马便被杀人蚁爬满全身。消失在蚁海里面。众人不由都是毛骨悚然,此时石门终于慢慢合上,彭公远也突然间一声惨叫,侧身倒了下去,整个左脚掌也已经被啃的只剩下白骨,小腿上则爬满了杀人蚁,宋义反手抽刀,蓝光一闪,便将彭公远整个小腿切了下来,随即连点彭公远几处穴道,止住血。众人则将跑进来的杀人蚁和毒蜂统统消灭干净。
  总算逃过这一大难,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由觉得全身瘫软,各自一屁股坐了下来。汗水早已湿透全身,彭家几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毕竟他们刚死了一个亲人,彭公远又断了一条腿。。
  很快,陆天明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彭晃身前道:“现在该算我们之间的帐了。”彭晃本来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听了此话,浑身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往后退去,口中哀求道:“公子放过我吧,小人知道错了”彭家另外几人也纷纷出言哀求,其状甚是凄凉。
  陆天明丝毫不为所动,冷冷的道:“太迟了,下辈子好好做人吧。”袖剑弹出,窄窄的剑锋上寒芒闪动。谢婉蓉突然在背后道:“陆天明,放过他吧。”陆天明转过身,一脸的惊诧:“少夫人,慈悲心肠不是用在这种地方。”
  谢婉蓉缓缓的道:“刚才在洞外时,我也很想你杀了他,可是他被你去势,已经受到了惩罚,他的兄弟又刚刚死去,父亲也断了一条腿,我们又何必逼人太甚,放过他们吧。”陆天明不甘心的道:“少夫人,你放过他们,他们是不会感激你的,就让我结果了他们吧,免除后患”
  彭晃一见有求生的希望,立即冲谢婉蓉跪倒,以头抢地,不住哀求,彭家几人也纷纷跪下,冲谢婉蓉作揖打恭,嘴里好话说尽。谢婉蓉愈加不忍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陆天明摇头道:“少夫人,属下知道你心好,不过你太不了解这些人了,唉,既然你坚持,属下遵命就是。”收回袖剑,恨恨的走到一边。彭家几人纷纷磕头道谢。
  宋义有心要找陆天明算帐,但估量一下形势,谢婉蓉必定会出来阻拦,自己又决然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而且卓玛还要闹一番,思前想后,只能暂时作罢,等日后有机会再说。
  大厅里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这石厅大约有三丈来高,二十来丈长,十来丈宽,地面,四壁乃至厅顶都不平坦,看来不是人力所为,但四壁燃着的长明灯又分明表明有人在照看这里,石厅的另一边有一个洞口,洞里面有灯光透出来,整个石厅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估计多达就是闻到这个,才不停的在那边扒石壁。石厅东南方位还放着一张石头做的供桌,供桌上放着两个洁白如玉的牌位。
  卓玛拉了拉宋义的衣袖道:“我们去看看那牌位上写的什么吧。”宋义本身也好奇,当下起身同卓玛一起往那供桌走去,多达紧跟在后面。天龙山石窟已有几百年历史,却从未有人听说过石窟里还有洞天,众人也都是好奇心大盛,除了彭家大公子留下来陪着彭公远。其余人也都往供桌走了过去。
  
  第七章 恶魔的洞穴
  牌位上干干净净,一个字也没有,众人不由都是大惑不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陆天明仔细端详了一番道:“这两块牌位乃是极为上品的蓝田软玉,价值连城,看来供的人生前必定富贵非凡。”林晓锋一听,不由两眼放光道:“那我们还不把这拿走。”边说边伸手去拿。谢婉蓉喝道:“停手,怎可乱动人家灵位,何况这里分明有人看管,那就是有主之物,你这样跟盗贼又有什么区别。”林晓锋尴尬的收回手,心道,你红杏出墙都可以,我拿个没字的牌位还不行,嘴上却只能乖乖承认错了。
  听了陆天明的话,众人对这石厅都是兴趣大增,卓玛又拉上宋义,嘴里道:“咱们再去那洞里看看。”众人也都随后跟上。
  那洞里石壁却是光滑平整多了,显然是人工所凿,石壁上每隔二三十步便有一盏长明灯,灯中油还有大半,显然不久前还有人添过,石洞并不长,穿过去便是一间三丈见方的石室。石室中摆有一床一桌和两把椅子,桌和椅子都是金光闪闪,陆天明上去试了一下椅子的重量,吃惊道:“这是纯金打造的。”众人不由都是惊惧不已,却想不到武林中那位人物有这等财力。再看那床,比一般人家的床大得多,而且是方形,差不多一丈长。整块床都是白玉雕成,床的栏杆上挂满了宝石,翡翠,玛瑙。宋义不由看了一眼卓玛身上挂着的那些宝石,悄声说:“这不会是你家吧。”卓玛一脸不屑道:“我家可没这么寒酸,住在这种鬼地方。”其余人不由都是诧异的看了卓玛一眼,只当这丫头在说大话。
  桌上还摆着一本书,是翻开的,众人都凑上去观看,只见书上画着一些摆出各种姿势的人形,还有各种文字写着些练气之法,陆天明将那书合上,只见封面上写着大罗无相指。众人不由又是一惊。这大罗无相指乃是少林寺的绝等上乘武功,当今少林也只有达摩堂首座苦叶禅师会得几分,对外人更是绝不可能泄漏。现今竟然被随随便便的扔在这里。这里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众人心头俱都升起一丝惧意,如果这洞中主人非善类,到时岂不要埋骨此地,便有几人心生退意,卓玛却是毫无感觉,一来她只会汉话,不识汉字,二来即便认得汉字,也不知大罗无相指是怎样的功夫。三来就算知道大罗无相指,以卓玛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不会有丝毫畏惧,何况就凭这白玉床,纯金的桌椅,还不能说这洞中主人能比她家更富。当下拉起宋义,又往石室另一出口出去。
  众人也跟了过去,毕竟此时已是欲罢不能,而且反正有宋义这个杀星在,再不济也能挡上一挡。出了这间石室,走了一段,到了一个更大些的房间,这个房间里陈列着许多黄金铸成的书架,书架上陈列着不少书籍,众人走上去拿了几本,有七伤拳谱,两仪剑法,四平指,都是江湖上各大门派绝不外传的上乘功夫,不过这些书里的内容却不知是真是假,毕竟大家也都没见过别派的真本是什么样子。林晓锋在书架上翻翻拣拣,挑出一本书,叫道:“这里还有我们飞鹤山庄的骑鹤十三剑呢,少夫人,你看这是真的吗?”骑鹤十三剑是飞鹤山庄第一等的剑法,一般弟子根本无缘得以练习,是以林晓锋不知道真假。谢婉蓉虽说不会这套剑法,但以前曾经看过,一翻之下,不由大为惊讶的道:“这和飞鹤山庄里面的一模一样。”
  既然飞鹤山庄的是真的,那么别的也就多半假不了。这屋子里的书粗略估计差不多有几千本,岂不是天下间最为绝妙的武功都在其中。林晓锋自小就痴迷武艺,此时见到这一屋子的武学秘笈,不由垂涎三尺,有心要拿几本走,但又怕被谢婉蓉呵斥,于是往后面几列书架走去,想在谢婉蓉看不到的地方偷拿几本,到后面一看,彭晃几人早在那里挑来挑去,怀里已经塞了好几本。林晓锋正要加入,谢婉蓉却也走到后面来道:“你在后面干什么?”
  林晓锋眼看到手的鸭子又飞了,指着彭晃几人道:“他们都在拿,少夫人,你就让我拿一本吧,一本就好。”谢婉蓉斩钉截铁的道:“不行,他们是他们,我飞鹤山庄可不做这种行径。”林晓锋苦着脸往外去了,彭晃几人听了谢婉蓉的话,心里都是恨恨的道:“婊子还有脸说别人。”面上却是毫无表情,只顾在那里挑书。
  卓玛和宋义对眼前这一切兴趣不大,早已经出了石室,突然只听得卓玛”啊”的一声大叫,众人立即往卓玛处赶去,那是一间更大的石室,有五丈见方,一进去,便看见地上东一处西一处的堆着无数黄金珠宝,灯光照耀下,光芒闪烁。直晃得人眼花缭乱。陆天明是这方面的行家,看了看道:“这一堆珠宝可以修几百个飞鹤山庄了”林晓锋吓了一跳:“不是吧,就这堆东西,你要说几十个我还信,几百个太离谱了吧。”
  陆天明走到一堆珠宝前,拿起一个黄金做的酒壶道:“你看这个酒壶,如果单凭这些黄金,只不过值几百两银子,可是你看这酒壶的花纹,分明是波斯宫廷才有的东西,就凭这,就要值上千两银子了,再看这酒壶上的这几个明珠,那都是上等的夜明珠,加上这些,就要上万两银子了,而这个酒壶,在这些珠宝里面不过是中下的货色而已,这些珠宝足可以买下一个小国家了。”众人直听得啧啧称奇,眼光都在那些珠宝上游走。
  唯有卓玛却在专心看着室内的两口石棺,事实上,刚才卓玛大叫一声就是因为这两口石棺,而不是地上的财物,这些财物还没有多到能让卓玛尖叫的地步。这两口石棺的棺身乃是白玉雕成,棺盖却是水晶所制,因而是透明的,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棺材里面的人。
  两口石棺各放了一男一女,样子看上去三十左右,穿的衣服和现在汉人并不一样。而且两人肌肤红润,看上去就像睡着一样。众人此时也都围了过来,卓玛心下有些害怕,拉住宋义的手道:“这两个人到底是死了还是睡着了。”宋义一碰到卓玛那软绵绵的手,一颗心不由狂跳不已,轻轻捏了一下道:“你看他们胸脯没有起伏,应该是死了。”林晓锋奇道:“死人的肌肤怎么还能这么红润?”陆天明用手在石棺上摸了摸道:“这棺材是温热的,我想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千年暖玉。
  一个人将死的时候躺进这种玉做的棺材里,尸身就可以千年不朽,而且整个人的样子会跟生前一模一样。我以前听大胡子说过,还以为是他吹牛,没想到是真的”众人不由都伸手往棺材上摸了摸,果然有些温热。卓玛又道:“那这两个人谁知道是什么人?”
  陆天明道:“看他们的衣服,是前朝的装扮,看样子他们已经死了有一百多年了,恐怕当今江湖也没有什么人能知道他们是谁了”宋义突然转身惊道:“什么人?”众人齐齐往石室口望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已经走进室内,站在离众人不过一丈远的位置。这老人能在众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走到这么近,显然身怀绝顶武功,众人中也只有宋义才察觉到,可见其余人都是差了一截。
  老人颌首微笑道:“这位公子好深的修为,老夫自以为身法已到无声无息的地步,不想还尚欠火候。”宋义全身戒备道:“前辈谬奖了,前辈的轻功已经可以独步当今武林,敢问前辈是何方高人。”
  老人道:“高人二字岂敢当,老夫不过是一守墓之人而已。”原来这洞中灯油便是这位老人所添。卓玛道:“那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号称能知人未来的隐士?”老人道:“姑娘过奖,那不过是些乡村山民的无知之言,老夫只是略懂一些天地变化之理而已。”
  卓玛高兴的道:“那就是你了,你可不可以给我算算我以后的丈夫是什么样?”说这句话时,卓玛满含柔情的看了宋义一眼,宋义不由也有些飘飘然起来,本来自己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此时也有些期待听这个老人会说什么。
  老人微微一笑道:“我恐怕会让姑娘失望了,我不知道姑娘的丈夫会是什么样?因为姑娘可能不会结婚了。”卓玛愣了一下道:“你是说我一辈子都会嫁不出去吗?”
  老人道:“恐怕是的,因为姑娘既然不能出这石洞,应该也就不太可能嫁出去了。”卓玛更加如坠入五里云雾之中,”我为什么不能出这石洞?”陆天明心里已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急问道:“你做了什么?”
  老人赞赏的看了一眼陆天明道:“公子真是冰雪聪明,老夫已经把石洞所有出入的机括都毁掉了,应该再也没有人可以进来,你们也不能再出去了。”此言一处,众人都是如闻惊雷,一时间惊骇莫名。陆天明的心也是猛的一沉,面上却很平静的道:“我们和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人道:“我在此守墓已有六十余年,当初我曾在先父面前发下重誓,我在世上一天,便决不会让世人来叨扰主人的清净,现在你们既然闯了进来,若放你们出去,主人清净就再也不能得保,老夫也就只有将此地封死,还望各位见谅。”当说到此地已被封死的时候,老人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只是在告诉众人说,你们可能要在这里多呆一会一样
  众人怔了一怔,陆天明第一个反应过来,往入口处飞奔而去,其余人紧跟着跑出石室,老人一脸浅笑,并不阻拦,进来时的大厅里,彭公远和彭家的大少爷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被点了穴道。陆天明伸手扭动机括,石门一点反应也没有,陆天明一急,手下一使劲,啪的一声,机括竟然断掉了。众人心不由都是一凉。刚才进来时已经注意到这石门厚差不多一丈多,个人身上都只有一些刀剑,并不适合挖山开石,要凿穿这石门只怕要个一两个月,这洞中无水无粮,不饿死也得渴死。
  宋义走上前道:“让我用刀试试。”一边拔出刀来,众人以前虽说见过宋义出刀,但都是只见一道蓝光一闪即逝,从没见过刀是什么模样,现在才得以一见这神出鬼没的魔刀,但见这刀长短宽窄与一般刀并无二样只是整个刀身散发着天蓝色的光泽,与普通的钢铁颜色截然不同。
  。而且刀身薄如蝉翼。上面还有无数的花纹。众人心道这么薄的刀要来凿石岂不是一碰即断。
  宋义自己虽然知道这刀是把宝刀,不过毕竟以前从未砍过石头,心里也担心折断,是以并未运气,只是将刀抵在石门上,使劲一划。擦出一道火花,看那石门上,痕迹全无。宋义心下不由大为讶异,这刀砍一般的刀剑,只需稍许力气就可削断,如今这石头竟然毫发无损,难道这石门比一般钢铁还要硬。
  那老人也跟了过来,见了此时的情况道:“公子不用白费力气,这石门乃是天上掉下来的玄天陨石。比一般钢铁还要硬上几分。任何神兵利器,也难动它分毫,你们要想出去,就得绕过石门挖洞,可是这样就要多挖一倍的路程,再怎么快也要两个月,可这洞里连水都没有,要不了几天各位就会脱水而死,所以诸位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何不好好度过这最后的时光呢。”
  林晓锋一脸的不敢相信:“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是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待得太久,脑子坏掉了。”彭晃还抱着一丝希望道:“前辈,一定还有别的出口对不对?你放我们走吧,我可以保证我们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老人突然伸手一拂,彭晃身上衣衫已被拉开,怀中书掉了下来。老人道:“你觉的我能相信你吗?”宋义冷冷道:“我劝你还是放我们出去的好,不然莫怪我刀下无情。”老人道:“我把洞封死,就已经打算死在这里,你觉的用死亡可以威胁我吗?”陆天明道:“你如果要封死我们的话,从外面封死就可以,完全不用自己也进来送死,所以一定还有出口,你最好还是乖乖告诉我们,也许你不怕死,不过很多时候死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我有很多手段都可以让你觉得死亡是件美好的事情”
  老人丝毫不以为意,很和蔼地笑道:“我终生都为主人守墓,既然要封死此地,我自己当然也要埋骨此地,死后才可继续伺候主人,所以绝对再无出路,你若不信,尽可一试”,众人心再次沉到了谷底,早知道就不要好奇去洞里面看了,闹到现今要落到在这里等死的下场。林晓锋不甘心的道:“一定还有别的地方出去,我们去找找。”拔腿又往洞中走去。众人也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也都一起去了。石洞里并没有岔路,很快又到了那间堆满宝物的房间,这里便是尽头,再也无路可去,众人四下搜寻了半天,一无所获。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这一屋的珍宝,再也没有人有兴趣观赏。想到这老人独自一人守着这么巨大的财富,居然能在这山中隐居六十余年,丝毫不为尘世繁华所动,这也许就是传说中无欲的至高境界了,不过无欲到了极点,也就未免少了几分人性,只为两个死人的清净有被打破的可能,就要困死这许多活人,普通人的人性应该已经是完全泯灭。试想如果是换林晓锋来此守墓,不管怎样也不会舍得将这么多稀世珠宝就此封掉。当然如果是林晓锋,也不可能在这里守六十年的墓。肯定一早将里面的珍宝拿出去逍遥快活了。
  众人垂头丧气的坐在一堆堆奇珍异宝中间,珠光宝气之下是一张张沮丧的脸庞。陆天明打破沉默道:“这里藏有如此众多的珍宝,当初修这个石洞一定费尽心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能被封死,我一定要试试,除非这老人试过我百般手段之后,仍是不说,我才相信他是真的封死了这里”又对宋义道:“这老人看上去身怀绝技,恐怕要仰仗你才能制服他了。”宋义有些犹豫道:“你真的要去折磨一个老人吗?这样未免有违侠义之道。”陆天明还未说话,彭晃已经激动的抢着道:“对付这种疯子还讲什么侠义之道?一定要让他讲出出口在哪?”林晓锋补充道:“你们应该提防这老家伙自寻短见,那才真的不妙,一定不能让他轻易死掉。”
  谢婉蓉厉声道:“你们想要干什么?严刑拷问这种下流的行径,乃是小人所为,堂堂七尺男儿,怎可做此等恶毒之事,如今我们被困在此,自当拼尽全力思索出脱之法,却去想这种歪门邪道,真是枉为丈夫。”彭晃恼怒道:“你*闭嘴,你一个婊子也有脸在这里……。”陆天明反手一掌打在彭晃脸上,后半句话被堵了回去,彭晃人被打得在地上滚了几滚,牙也掉了几颗。满脸都是血污,陆天明一字一句的道:“你再敢对我们少夫人有半句不敬,我一定杀你。”又对谢婉蓉道:“少夫人说的句句在理,但属下却不是什么浩然正气的伟岸丈夫,属下只知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个人想要困死我们,那属下就会毫不犹豫的用尽一切手段来对付他。少夫人就不必多言了。”再对宋义道:“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
  宋义心道,就算自己的命微不足道,但卓玛一定要活下来,热恋中的人为了对方是可以连命都不要的,何况那虚无飘渺的侠义之道。当下坚定的道:“好,我跟你去。”两人还未动步,那老人却已经自己走了进来,二人的对话刚才已经听在耳里,对陆天明道:“看来这位公子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老夫的话了。”
  陆天明道:“很遗憾,在下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不到最后一刻,在下绝不放弃。”老人摇了摇头:“那二位就来吧,不过凭二位的功夫,也许可以杀掉老夫,不过要擒住老夫,恐怕会力不从心。”
  宋义道:“不用废话了。”将刀扔给卓玛,飞身而上,一爪抓向老人肩井穴,此时目的是要制服对方,自然不能用刀了,老人斜退半步,手成拳状,拇指从食指和中指间穿出,点向宋义攻来的手臂,这招式正是少林寺的大罗无相指,众人中只有陆天明和谢婉蓉识得,心中不由担忧到:“看来这老人在此六十余年,一直在精习那屋中书里所载各门各派的上乘武功,却不知宋义是否能取胜。”
  转眼间两人已经交手三十余招,那老人已经使了大罗无相指,般若掌,绵掌,擒魔爪,开山穿云腿,七伤拳等十余种各门各派的上乘功夫。除了陆天明和谢婉蓉,其余人只识得其中一两样,其余的虽不认识,但见那些招式精妙无比,也知道定是上乘武学。宋义的招式无人知道是何门何派的功夫,但每招都是干净利落,决不拖泥带水,出招看似平淡无奇,打出去却是威力惊人。
  林晓锋不由看得如痴如醉,他自小就好武,而且本身对习武极有天赋,只不过遇上了康远志这个不入流的师父,才学了那几套四不象的拳法。其实以林晓锋的天资,学了一段时间便觉的康远志教的招式不太对劲,打出去不能起到很好克敌制胜的效果,自己便尝试做一些变通。偏偏康远志极端固执,认为自己的拳法很正宗,一定要林晓锋丝毫不差的学下来,久而久之,林晓锋的拳法就跟康远志一样丑陋不堪了,还好林晓锋天分远超普通人百倍,是以还能拿这几套变形极度厉害的拳法收拾彭公远等人,并且和武当弟子江舒比也是稍占上风。一直到了飞鹤山庄之后,林晓锋才终于知道了自己学的拳法的真正面目,尽管在飞鹤山庄只呆了三天就被陆天明叫走做事,但林晓锋已经看了飞鹤山庄的不少拳谱和练功之法,以他的天资,武学境界已经上了一个档次,此时看宋义和老人这两位高手的过招,更是领悟不少,。此时边看边在心里不断思考,若是自已接这一招,恐怕就不会想到防住这里,这一掌若是自己来打,只怕又会低上几分,一时间根本忘了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出去,完全沉浸在武学之中。
  
  那老人每招打出,都是虎虎生风,众人只觉得劲风扑面,不由都往墙边退去,心中对老人深厚的内力都是暗自惊骇,同时对宋义又多了几分担心,看宋义打出的拳掌,几乎不带起一点风声,似乎内劲全无,但和那老人的招式对上却丝毫不落下风。众人不由得有些疑惑。林晓锋却是恍然大悟,宋义的拳掌并非没有内劲,而是他所发出的内劲都紧紧凝聚在一起,丝毫不往四周发散,这就好比一条河流,在很宽的地方水流十分缓慢,一旦到了那种极窄的地方,水流就会如万马奔腾,势不可挡。宋义挥刀时发出的刀气也正是因为凝结成一线,才能有那等惊人的威力,不然同样的力量,若是换成掌打出去,要想隔空将人折为两半,凭宋义的修为就根本不可能做到。若是像这老人一样掌风四散,到了三四丈之外只怕就如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了。
  老人和宋义又斗了三十余招,宋义已经明显占了上风,老人每挡一招看上去都极为吃力,步法也开始渐渐凌乱,宋义又是一掌推出,老人一架,已是气力不济,脚下踉跄,往后连退几步,陆天明抓住这个空当,一蓬银针飞出,全数打在老人身上,老人惨叫一声,知道中了道,立时便要自断经脉而死,内力却已了无踪影,想要咬舌而死,牙关也已松脱,全身肌肉也失去了力量,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陆天明冷笑道:“我早料到你会自寻死路,这针上所喂毒药一沾身便会让人全身瘫软,想要死那是万万不能了,你还是老实告诉我们这洞中别的出口在哪?也省我一身力气。”老人道:“我早说过这洞已被封死,你不用枉费心机了。”由于牙关无力,这番话说出来细如蚊声。
  陆天明叹息道:“可惜我这个人太不容易死心了,不管你的话是真是假,你都要受罪了。”又对谢婉蓉道:“少夫人,请你出去一下,你不会想看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谢婉蓉还要出言阻止,陆天明已看出她的意思,抢先道:“少夫人,属下心意已绝,请不要白费口舌。”谢婉蓉知道陆天明是不可能听她的了,叹了口气,走到外面去了,宋义把卓玛也劝了出去。
  两人在石室外的通道上站着,只听见石室里发出一声声惨叫,不一会,林晓锋跑了出来,一脸被吓道的表情,口中喃喃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宋义也跟在后面,一脸的沉重,卓玛关切的问发生了什么事,宋义只是摇摇头,却不说话。四人静静的站在外面,只听见惨呼声响一阵,便停下来,随后是陆天明逼问的声音,接着便又是一阵惨呼声,如此循环往复几次。那呼声越来越凄厉,因为老人牙关松脱,喉间无力,那呼声就仿佛是从一个人的胸膛中发出,听上去十分的压抑,仿佛是从心脏中发出的一样,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撕心裂肺了吧。谢婉蓉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终于一头又跑进了石屋。林晓锋几人也忙跟了进去。
  石室里,陆天明面无表情,彭晃几人脸上半是恐惧半是兴奋,那老人整只左手的肉已经不见了大半,白骨半隐半现。谢婉蓉跑过去一把拉开陆天明,拼命叫道:“你疯了,你这个疯子,你给我停手。”一边使命将陆天明往后推,陆天明自然不敢推开谢婉蓉,只是耐心道:“少夫人,请冷静一下,很快就完了。”那老人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声音十分低沉,口中吐出一口黑血道:“你以为你的这些手段能凑效,我告诉你,这洞的确没有封死,不过我决计不会告诉你们”此话一处,众人不由都是精神一振,彭晃急切道:“陆少侠,快点继续,三少奶奶,我求求你,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吧。”其实彭晃心里早骂了谢婉蓉一万遍婊子,不过刚才吃了陆天明一巴掌,此时自然老实多了。
  谢婉蓉听到那老人的话,也是一怔,陆天明趁机又走了过去,那老人呵呵笑道:“你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看老夫受不受得住。”陆天明面无表情的到:“试了就知道了。”一面就要动手,谢婉蓉又跑过来,一把推开陆天明,声嘶力竭的道:“你明明知道这些对他没用,为什么还要试?你到底是不是人,”陆天明看着谢婉蓉坚定的神情,知道少夫人这次来真的了,真是不明白,一个红杏出墙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浩然正气。陆天明有心点了谢婉蓉的穴道,但内心却总是有些犹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敢冒犯少夫人一丝一毫,而且看目前这情形,的确没有什么希望可以让这老人屈服。
  陆天明脑子突然一亮,暗骂自己笨蛋,为什么早没想到,立即对谢婉蓉道:“既然少夫人坚持,属下停手就是。”彭晃几人心中俱是一沉,立时又把谢婉蓉骂了几千几万遍。陆天明快步走到那两口石棺前,对着石棺骂道:“都是你们这两具死尸,害的我们这许多活人要在此陪葬,虽然你们已经死去,我也要将你二人挫骨扬灰,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说话间,双掌已然搭上棺盖。那老人焦急万分,嘶声道:“给我住手”脖子上青筋突出,挣扎着要起身。陆天明双手推在棺盖上,手下并未使劲,看着那老人道:“你不是怕我们出去后会有人来打扰你主人的清净吗?如果我们出不去,你主人的清净马上就没了。可以告诉我们出口在那里了吧?”老人面上一时间表情多变,显然仍是犹豫不决。陆天明提高声音道:“我可没有时间等你,现在我只数五下,到时候你还不肯说,我就先毁掉这具女尸。,一,
  二, 三……。”。很快五下就到了,老人仍是没说话,陆天明手下稍一使劲,棺盖发出声响,开始慢慢移开。
  “停手,我告诉你就是,不过如果你们中有人出去后泄漏这个地方,我化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他。”老人似乎屈服了,但又道:“可是这出口的秘道凶险异常,只怕你们知道了也出不去,到时候你们还是要毁坏我主人的尸身,那又当如何”
  “你告诉我们这凶险是什么不就行了?”既然抓到了这个老人的死穴,陆天明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老人道:“这秘道几十年来从未有人走过,先父只告诉我这秘道寻常人是万难过去,有什么凶险我却是不知,若你们能答应我不管能否通过秘道,都绝不毁坏尸身,我才告诉你,否则不管你做什么,我也不说。”
  “这没问题:“陆天明答应的很爽快,本来自己也只是拿这两具尸体来威胁老人而已,要真不出去,谁还有心情拿这死尸出气。老人却转向谢婉蓉道:“我要这位姑娘亲口答应我。”看来老人并不相信其余的人。谢婉蓉认真道:“前辈放心,只要你告诉我们出口,不管能否出去,决不动你主人分毫,另外,我还想你保证,这洞中珠宝,我们也绝不带走半分。”林晓锋听了这话,心中失望透顶,本来还想拿点东西走,又泡汤了。彭晃几人心里则是恨谢婉蓉到了极点,自己不拿就是,还要管别人,心中暗道:日后若有机会再抓住这荡妇,定要让她受尽万般折磨。”陆天明和宋义倒是无所谓,至于卓玛,这些珠宝还没放在眼里。
  “我们少夫人已经答应你了,快讲出口在哪里吧?”陆天明心里高兴异常,面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老人又吐出一口黑血,身子动了一下,让自己更舒服一点,然后缓缓道:“你将娘娘的棺材移开。”陆天明依言将棺材推开,看地面上平整如镜,一点出口的影子也没有。
  老人接着道:“你去左手边那堆宝物里取那把古筝。”看左边那一堆宝物,其中确实有一把古筝,陆天明走过去将它拿起来,满心疑惑的道:“拿这个干什么?”老人缓缓道:“将古筝放在原来棺材的地方,弹一曲十面埋伏,出口就会显现出来了。”众人不由都是大惑不解,这十面埋伏跟出口能有什么关系,难道那出口还懂得欣赏音乐不成。陆天明将古筝放好,一摊手道:“这东西我会听可不会弹,哪位会?”众人都将眼光看向谢婉蓉,谢婉蓉一脸无辜的道:“看我干什么?我会弹琵琶,可不会弹这个。”众人心里不由又是一凉,这里卓玛是藏人,其余的都是男人,整天舞刀弄剑,连十面埋伏的曲谱都不知道,更不要说用古筝把它弹出来。陆天明对老人道:“你是不是成心捉弄我们?弹这古筝和那出口有什么关系?”老人道:“我哪里知道,这是我先父告诉我的,我也不会弹,从来没有试过。”
  卓玛突然道:“我会弹古筝,可是我不知道十面埋伏是什么?”谢婉蓉惊喜的道:“那太好了,我把十面埋伏的曲谱写出来,你照着弹就是。”众人精神都为之一振。这洞中就有笔墨,林晓锋立马跑去取了过来,谢婉蓉当即挥毫,开始写十面埋伏的曲谱。宋义悄悄问卓玛:“你怎么会弹古筝,难道藏人也有这种乐器。”卓玛得意的道:“你忘了我娘是汉人,我娘说女人学会这个,丈夫会很高兴的,你喜欢听这个吗?我以后天天弹给你听”言语中俨然已把宋义当作自己未来的丈夫。宋义满心欢喜,一个劲的点头说喜欢。
  很快,十面埋伏写完了,卓玛先看了几遍,记熟了,再将曲谱放在古筝的前面,自己端坐于后,素手轻扬,开始弹曲。十面埋伏乃是描写楚汉相争时项羽在垓下被围之战,共有十段谱,分别是列营,吹打,点将,排阵,走对,埋伏,鸡鸣山小站,九里山大战,项王败阵,乌江自刎。最初本来是琵琶曲,前朝诗人白居易在<<琵琶行>>中有写道”银瓶乍破水浆出,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拔当心划,四弦一声如裂帛。”便是描写十面埋伏之言,此时被卓玛用古筝弹出来,到也别有一番风味。曲声越往后越是格调昂扬,到最后乌江自刎,曲声渐渐悲壮,至最后,众弦齐拔,声如裂帛,曲声嘎然而止。
  不过如此好曲,众人除了宋义听得津津有味,摇头晃脑之外,其余人都是一门心思的看着地面上会有什么反应,也真可谓是对牛弹琴了,卓玛曲刚毕,所坐地面便剧烈颤抖起来,宋义连忙上去,一把将卓玛拉开,一道裂缝出现在地面上,随即往两边分开,现出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口。众人不由都是惊叹,却不解这十面埋伏和这洞口的关系。其实这道秘门的设计可谓巧夺天工,乃是由一系列极为精密的机括所控,当用古筝弹奏十面埋伏时,筝弦所引起的振动正好让这一系列机括联合工作,到最后打开这道秘门,若是不然,任你在上面刀劈斧砍,也休想打开秘门分毫。
  秘道口紧连着一排阶梯,里面黑漆漆的,一丝光亮也没有,众人将洞中的长明灯取了许多下来,只留三盏点上,其余的留作备用。谢婉蓉让陆天明去给那老人止了血,敷上药。又留了一些备用的给他,这才随众人一起下了秘道。
  秘道里面异常的潮湿,而且刚进石洞闻到的那股奇怪的香气在秘道里更加强烈。想到老人说过这出口凶险异常,众人不由都是小心翼翼,全身戒备的缓步而行,长明灯发出的光很微弱,只能照到两三尺远的地方,秘道里弯弯曲曲,走了半晌,走在最前面的彭家五少爷咦了一声道:“这洞壁上是什么?”一面举起手,手上满是黄色的粘液。原来他一直扶着洞壁在走,到这里就粘了这许多粘液,众人举起灯四处照了照,才发现这里的洞壁上东一处西一处都是黄色的粘液,而且布满了许许多多拳头大小的洞口,越往里这些洞口越多。
  此时众人脚步并未停下,卓玛却突然大叫一声:“大家停下来,快往后退。”伸手拉了宋义就往后走,众人都是莫名奇妙,不过看卓玛一脸的紧张,也都跟着往后退去,没退几步,彭家的五少爷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他脸上爬着几只核桃般大小的甲虫。一只甲虫竟然在他脸上钻了一个洞,半只身子已经爬了进去,彭晃几人正待去救,却见墙上的洞中不断爬出这些甲虫,一会便爬满五少爷全身,在身上四处钻洞,只不过眨眼间,整个人身上便有了千百个血窟窿。众人只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去救,转身只顾逃命,跌跌撞撞的一路跑出老远,再看周围洞壁,再无一个洞口,后面甲虫也未追来,这才停下脚步。
  宋义惊魂未定的对卓玛道:“你怎么知道会有危险?你知道那个鬼东西是什么。”卓玛的脸色到是很平静,看样子刚才一点也没被吓到:“那虫在藏语里叫墨尔多拉,传说它们是守护魔鬼婴儿的恶灵,它们有时候会分泌一些黄色的粘液,我是看到那个才想到的。可是它们只生活在雪山上,中原按道理不应该有啊”
  ”那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过去吗?”宋义满怀希望的问道。”知道是知道,墨尔多拉很怕朗木草发出的味道,我身上就带了一些朗木草做的药膏”
  ”那太好了,你快拿出来,让我们过去吧。”林晓锋打断卓玛的话,急不可奈的道。卓玛双眼恨恨的瞪住林晓锋,她从小就被像公主一样的伺候,只能她打断别人讲话,可不许别人在她讲话的时候插嘴,林晓锋吐了下舌头,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卓玛这才收回目光,继续道:“这种药膏很容易挥发,我带的又不多,一旦我打开装药膏的盖子,要不了多久就会挥发光的,我们必须要先确定这些虫子占据了多长的通道,我们能不能及时穿过去?”众人一听这话,不由面面相觑,心道这可是个大难题,要确定这虫子占了多少,那必须得先有个人去走一趟才知道,而且还不能用这药膏,就算有人愿走,那也肯定是肉包子喂虫,有去无回。
  卓玛看众人的表情,心里也经猜到了七八分,噗哧一笑道:“不用紧张,不会要你们去试的,有多达呢,墨尔多拉不会咬它的。”众人这才放下心来,陆天明奇怪的问道:“让这条狗去跑一趟,可是没有人点灯,它看得见路吗?而且它怎么告诉我们有多长?”卓玛从身上掏出一捆绳子,一脸得意的道:“这你就放心了,我身上带有这个呢,这绳子每隔一丈就打了一个结,到时候我把它套在多达身上就行了,至于路吗,多达用鼻子闻就行了,不用灯。”陆天明看了一眼那捆绳子,有些不放心的道:“这绳子够长吗?”卓玛一歪脑袋:“够长了,如果这捆绳子用完了还没到头,那我们也不用过去了,因为这药膏肯定不够用。”众人心里都赶紧求神拜佛,一定要够长。
  众人重新往前走去,没多久,就看见前方洞壁上出现了那些拳头大小的洞口,卓玛停住脚,将绳子套在多达身上,附在多达耳边说了几句,多达便慢慢往前跑去,绳子开始从卓玛手里一点点放出去,众人心里都是不住祈祷,希望这绳子赶快停住。谢天谢地,绳子只不过走了十丈多一点就停了下来,一会儿,多达就转回来了。众人心里都是欢欣鼓舞,卓玛拿出那装有朗木草药膏的瓶子,正要打开盖子,谢婉蓉却突然道:“且慢,那个老人怎么办?他以后要出来也只有走这里,他可怎么过去?”彭晃几人立马暗把谢婉蓉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林晓锋不以为然的道:“他反正都要陪那两个死人,君子成人之美,咱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了。”谢婉蓉坚决的道:“咱们不能丢下他,这样做跟杀掉他有什么区别。你们等一下,我去把那老人带回来。”陆天明心里也是颇不情愿,但谢婉蓉发神经非要这么做,也只好道:“少夫人还是留在这,让属下去就是了。”
  卓玛倒是一脸钦佩的看着谢婉蓉道:“姐姐,你的心跟仙女一样好。”又对陆天明道:“你骑多达去吧,这样要快得多。”陆天明有些不敢相信:“这条狗能载得起我吗?”卓玛嗤了一声道:“你到时候把那个老人带上一起都没问题,多达可是神犬,你以为是你们汉人的狗就会多管闲事抓耗子。”卓玛显然是把那句歇后语当真了,陆天明只有苦笑。
  卓玛唤过多达,耳语了几句,让陆天明坐了上去,刚坐稳,多达就飞快跑了起来,陆天明手里的灯立马被风刮灭,多达却是毫无影响的飞速前进,陆天明心中不由啧啧赞叹,这狗也真当得起神犬二字了。
  多达果然脚力快,很快就驮着陆天明和那老人转来。那老人见了谢婉蓉便道:“是你要来接我。”谢婉蓉刚点头说是,那老人便一个大大的弯腰,一揖到底,口中道:“小姐宽宏大量,实可为当今圣人,残躯若得苟活,此恩定当报还。”谢婉蓉忙道不敢当,伸手去扶了那老人起来。彭晃几人心中都是暗自讥笑道:“真是乾坤倒转,一个婊子,先被称作仙女,现在又成圣人,妓院岂不成了最圣洁的地方了”
  卓玛打开朗木草的瓶子,一股奇香立即飘溢出来,看那瓶中只有不到半瓶的红色药膏。虽说只有短短十丈,众人还是怕药膏用光,都是加快了脚步,彭公远和那老人有伤,都由多达驮着,其余人扶了过去,途中那些洞口纷纷爬出无数甲虫,但惧怕那香味,只在洞口打转,众人但见洞壁以及洞顶千万只甲虫在那里探头探脑,蟋蟋嗦嗦之声不绝于耳,不由都是毛骨悚然。只是这长明灯光亮照不远,众人也快不起来,一个个只好都拼命往卓玛身边挤,生怕离得稍微远了,那香味照顾不到,就被那甲虫在自己身上安营扎寨了。幸好十丈不是一个很长的距离,很快洞壁上的洞口就变得稀少,然后完全没有了。
  众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稍稍放慢了一些脚步,秘道此时变得宽敞了起来,差不多可容四五人并排行走,看来艰难已经过去,后面就是康庄大道了。众人心情都轻松起来,不过还没轻松多久,在一个拐弯的地方,地面突然陷下一块,最边上的彭晃立马摔了下去,卓玛和彭家大少爷也跟着掉了下去,被谢婉蓉和宋义各自一把抓住,其余人一齐七手八脚把两人拖了上来,看那塌下去的地方,一团漆黑,彭晃的哀嚎声渐行渐远,久久不绝于耳,也不知有多深,不过要去救彭晃上来是不可能了。众人刚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所有人手拉手连成一排,一步一个脚印,再也不敢大意,却从此一路平安,再无任何危险发生,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洞口,出了秘道。
  外面明月高悬,繁星满天,阵阵山风扑面而来,只听得松涛阵阵。一日之内,接连两次死里逃生,如今终于得见天日。众人只觉的如获新生,不胜欢欣鼓舞。洞口出来的地方是天龙山后山的半山腰,众人稍事休息,翻过山,各自去了。
  
  第八章 狗屎运
  一阵阵冰凉的水流过身上,彭晃费力的睁开眼皮,眼前竟然有一丝光亮。看自己半截身子浸在水里,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三四丈高的洞口,一条地下河由内向外,从那里流出去。这洞并不深,身旁不过几尺远就是洞底,河水直接从洞壁上流出来。往上看,黑黝黝一片,根本看不见自己掉下来的地方。
  彭晃挪动了一下身子,全身骨骼嘎嘎作响,仿佛要散架一样,两条腿已经被摔断,彭晃只能挣扎着往洞口爬去。短短十丈的距离,差不多耗尽了所有力气。洞口外面是一片草坪,几十来丈长宽,上面还长着许多参差不齐的灌木,结着一些不知名的果子。四面都是悬崖峭壁,这里看来是天龙山的哪处峡谷,看这悬崖,耸立千丈,上面只有一些小树杂草,无路可以上去。河水在草坪上拐了一个弯,往一面悬崖下一个紧贴地面,宽不过两尺,高不过半尺的小洞流走了。
  彭晃环顾了一圈,惊喜的发现靠近悬崖西面的地方竟然有三间石屋,屋外还有一口水缸,彭晃大起声叫了几句”有人吗?”。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回声在游荡。彭晃只好再往石屋爬了过去。石屋的门紧闭着,彭晃使劲推了推,门哄然倒下,看扣门的铁环,已经锈的不成样子。彭晃的心沉了下去,看样子这石屋至少都有几十年没有人迹。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和两把椅子,桌上放着茶壶和茶杯。屋子一角立着一排书架,
  最里面的墙上挂着一个美人的画像,屋子里的一切都蒙着厚厚的灰尘。光线很暗,看不清那画上人的样子。彭晃再爬了进去一点,可以清楚的看到画上女子面容甚是娇好,彭晃只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蓦然间,一股寒意袭上心头,这画上女子不正是那石棺中的女子,这石屋看来便是那棺中二人生前曾经住过的地方,按那老人的话,他都从未来过这里,那这片峡谷最少也与世隔绝六十年。落在这样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岂不是要活活被困死。
  想到此,彭晃不由悲从中来,落下几滴眼泪,强烈的绝望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全身骨骼,彻底瘫软了下来。身后传来一阵声响,什么东西正在草丛里快速走动,难道有人来,彭晃飞快的转过身,一只硕大的蜥蜴正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这蜥蜴身子有两尺来长,身上长满五彩花纹,如天边云霞一般绚烂。五色蜥蜴,传说中只会出现在桑丹康桑雪蜂的毒物,据说被它咬中的人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相反会有一种欲仙欲死的快感。
  彭晃心里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与其在这里活活饿死,不然被这毒物咬一口,更死的舒服一些。所以不但没有躲避,彭晃反而凑了上去,来吧,来咬我吧。五色蜥蜴迅捷无比的动了一下,在彭晃的小腿上留下两个小洞,伤口的血液很快变成了乳白色,一阵酥麻感从腿上传来,好像一个女子正在用她那温柔的舌头添着那里,不愧是遥远雪蜂的毒物,毒液里还带有强烈的致幻剂。彭晃觉的浑身舒坦,恍惚间天空撒下繁花万朵,自己就在这万花从中起身,随风飞升而上。朦胧中天上楼阁隐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条白色的小蛇悄无声息的游了过来,身躯一弹,咬在五色蜥蜴的脖子上,五色蜥蜴疼的四处蹦跳,奈何脖子这里正好是无法碰到的地方,蜥蜴挣扎了一会就四脚朝天断了气。彭晃正在幻觉中手舞足蹈,一脚蹬在了小蛇身上,小蛇一惊,一口咬在彭晃刚被五色蜥蜴咬过的地方,转身溜走了,一阵专心的疼痛从腿上传来。彭晃立马从天上回到了人间,只见一条白色的小蛇一闪便消失在草丛中,隐约看见蛇头上有红色肉冠。龙蛇,这也是雪山才有的剧毒之物,同五色蜥蜴乃是死敌。
  刚才还是乳白色的血液立马变成了蓝色,腿上的血管慢慢涨大,蓝色的血液开始往上延伸,很快,彭晃全色的血管都凸了起来。蓝色的血液在全身上下到处流动。如果此时有人进来看到这一幕,一准吓晕过去。
  彭晃身体里面似乎有一团气在拼命往外冲,整个身体仿佛要爆炸一般,彭晃张大嘴,拼尽全力的大吼一声,晕了过去。
  太阳一步步的走下天空,月亮爬上来,满天星星也睁开了眼睛,彭晃猛的坐起身,看自己全身上下,并无异样,四肢百骸反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通透,已经断掉的双腿也好了大半,浑身上下流动着无穷的力量。彭晃又惊又喜,他哪里知道这谷中百年前有数百条五色蜥蜴和数百条龙蛇,彼此互相厮杀,各自身上毒性都是大增,生下的后代更是强于上一代,如此循环往复。谷中蜥蜴和龙蛇只剩下几条,已经是十几代之后,毒性较之最初的一代,已经强了百倍。适才这两种相生相克的毒物各自咬了彭晃一口,也是老天瞎了眼,居然让这两个畜生咬在同一个地方。若是各咬一边,彭晃早已毒发身亡,结果两种毒液一混,立时相互争斗,最后在彭晃体内融为一体,现在彭晃全身血液便是这世间最毒之物。世间百毒,已经不能伤害他分毫。
  大难不死的兴奋感只维持了一会,彭晃就又发起愁来,这谷里四处无路,却该如何出去,转念一想,这谷中既然住过人,便必定有路才对,说不定这屋里便有暗道。人在精神状态好的情况下,态度也会变的乐观一些,像方才彭晃双腿断折,浑身湿透,筋疲力尽之至,求生欲望都已丧失,现在却是精神大振,疲劳感一扫而空,求生欲望又高涨起来。眼光在屋内四处搜寻,最后落在书架上,爬过去将那书架往旁边一推,书架早也破朽不堪,立时便散了架,架上的书掉的到处都是,看墙壁上并无暗道,也无什么机关。彭晃失望的转过身,打算去另两间石屋看看,无意中,眼角余光扫到一本书封面上写着<<庚道易髓录>>。心中不由一动,以前听武当灵空子讲道曾说起道家有十二金仙,其中有一人名叫广成子,著有<<庚道易髓录>>一书,记载有道家无上修行之道,其中有辟谷之法,习之可以数月不食人间烟火,不过向来只是传说,并无人见过。
  彭晃拿起书翻开到第一页,见上面写着: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
  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与《庄子•;在宥》中所载并无二样,再往后翻,果见有辟谷之法,心下不由欣喜,若是学得这个,便可在此多撑上几月,生存的希望也会更多一些。立即便照书中所载之法演习起来,半个时辰之后,果觉的神清气爽,心里说不出来的舒坦。当下将书收好,又往那左面一间石屋爬去。
  左面石屋中有一张床,一张桌和两把椅子。桌上还有一面铜镜,不过已经绿锈丛生,看样子这是先前主人起居之室。彭晃在床下和桌底下仔细搜寻了半天,一无所获,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往右面石屋爬去,右面石屋的门前长有一从黄色的小花,发出一股浸人心脾的花香。
  一推开石屋的门,彭晃不由哑然失笑,这屋子靠着悬崖一边的墙壁上便有一道敞开的门,门里有阶梯往上延伸。应该便是出去的通道。想来也是,这里人迹罕至,住在这里的人又何必要把出口隐藏起来。
  彭晃心下激动异常,往那门里爬了过去,门里的通道一直往上,在前方不远处拐个弯,通道的两壁有长明灯,灯中油还有大半,应该也是那老人所加,彭晃心道,这老人只管加油,却不打扫这里,也当真有点奇怪。其实他哪里知道,这老人不打扫的原因是怕这谷里的五色蜥蜴和龙蛇,这石屋门前那从黄色小花发出的香味乃是世间万般毒物的克星,是以五色蜥蜴和龙蛇都决不敢越这雷池一步。而这黄色小花一旦被摘下,香味立即消失,再无任何作用。因此老人只会打扫这一间石屋,另两间也就管不了了。
  通道曲曲折折,彭晃颇费了一番力气才爬到顶,一块白玉做的石板挡在出口,彭晃稍一用力,移开这块石板,探头出去一看,心情再次跌到谷底。这石板其实便是先前洞中那张白玉床的床板,相当于绕了这么大一圈又回到了那洞中,要出去还是只能通过有那些夺命的虫子守卫的秘道。彭晃爬出通道,将床板盖回去,自己躺了上去。看来只有慢慢想办法了,经过这一番折腾,眼皮开始上下打架,很快,彭晃沉沉睡去。
  一股钻心的疼痛将彭晃从睡梦中唤醒,小腿被咬伤的地方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往上爬,全身的血管再次膨胀突出起来,身上的血液又变成了蓝色,体内一团巨大的气开始往外膨胀,这是五色蜥蜴和龙蛇留在体内的毒又开始互相争斗起来,彭晃全身欲裂,在床上痛苦的挣扎,猛然间想起适才在<<庚道洗髓录>>里有看到导毒练气之法,拼尽全身的力气将书拿出来,按书中所写之道,试着将体内那急速膨胀的气流导向全身七经八脉,体内果然好受许多,那些气流不再如脱缰野马四处乱撞,而是按照彭晃引导在全身上下流淌,反倒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彭晃身心都松弛下来,慢慢享受这种感觉。一只甲虫却在这时爬到了床上,彭晃一眼撇道,心下暗自叫苦,这正是卓玛说的那守护魔鬼婴儿的恶灵—墨尔多拉。看来平时这些甲虫也会离开洞穴游荡,不过以前秘道入口被封,从来不曾到过这洞里来而已。现在入口打开,也就有这么一两只跑进来了。
  其实像这么一只也没什么可怕,寻常人只需一巴掌就可以拍死它,偏偏彭晃正全力导引那股毒气,如果乱动,毒气岔入经脉,就算不死也要落下全身残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甲虫爬到自己胳膊上,甲虫的头部有很坚硬的尖角,在胳膊上只轻轻一划,鲜血便流了出来,彭晃只道这下完了,这虫子马上就会在自己体内翻江倒海。却见那虫子从自己胳膊上掉了下来,落在床上,几条腿弹了弹,就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一般。彭晃心中大为诧异,待自己体内毒气平息下来,去仔细看那虫子,确然已经死了,仔细思索一番,明白是自己身上血液已经带有剧毒,这虫子一沾到便毙命,心中不由大喜过望,看来要出这洞实在容易,大不了给这些甲虫划破几处皮肤即可。
  一旦发现自己可以出去,再看这洞中白玉床,黄金打就的座椅,还有另外两间石室的那些珠宝和武学秘笈,彭晃的头脑兴奋的要发晕了。绝世的武功和无尽的宝藏,这两样武林中人梦寐已求的东西已是唾手可得。兴奋嘎然而止,彭晃看着自己的下体,眼光逐渐变的恶毒:整个飞鹤山庄一定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还有谢婉蓉那个婊子,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到时候一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南来北往的大道上,路边的桃花已经开始凋谢,桃花城里也应该落红遍地了吧,不知道叶宏现在在做什么?谢婉蓉坐在马车里,思绪却又飞回了飞鹤山庄。
  林晓锋驾着车,陆天明骑着马陪在旁边,前方,彭家堡已经隐约可见,陆天明示意林晓锋停下来。”少夫人,前面就是彭家堡,属下们就不方便再送了。”陆天明的话将谢婉蓉从神思中拉了回来。随意”哦”了几声,从林晓锋手里接过赶车的绳子,同两人道别了。没走出多远,林晓锋又赶了上来,欲言又止,脸色有些发红,谢婉蓉有些奇怪的道:“有什么事吗?”林晓锋终于鼓足勇气道:“少夫人,你能不能告诉我小翠现在在哪里?我真的很想知道。”看着林晓锋那微微发红的脸庞,以及那有些发窘的神态,谢婉蓉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叶宏,那是自己第一次和叶宏见面的时候,叶宏小心翼翼的问她要不要去飞鹤山庄后园看他养的仙鹤时,脸上就是这种神情。想到这些,谢婉蓉的心又是一阵刺痛,这种美好的感觉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林晓锋等了一会,见谢婉蓉在那里出神,小声提醒道:“少夫人?”。谢婉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的笑了一下,将小翠的住处告诉了林晓锋。林晓锋兴高采烈的去了。陆天明看他一脸遮不住的笑意,不禁好奇的问道:“你去问什么?这么高兴。”林晓锋脸不由一红,支吾道:“没什么,一些小事而已。”这么烂的借口当然骗不了人,陆天明心下已然猜到几分,笑道:“这种事何必瞒我,看你面泛桃花,肯定是跟哪位姑娘有关,不知林兄的心上人是何等模样,哪天也让我见见。”林晓锋给他说中心事,本来想不再隐瞒,但转念一想小翠曾经给彭晃做妾,自已再去喜欢他,说出来怕被陆天明不齿,也就死不认帐,陆天明也不好再追问。领着林晓锋纵马往太原城方向驰去。
  马上就要到中午,程天鹏仍然慵懒的躺在床上,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怀中女人光滑如锻的皮肤。这个女人叫做春娘,是三天前程天鹏刚买来的家伎,长相只能算的上中上姿色,但却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妖媚,这三天都是缠的程天鹏中午才下床。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刘管家的声音:“少爷,小玲姑娘来了。”程天鹏立即穿衣下床,春娘一把拉住程天鹏,娇声道:“少爷,再躺一会嘛,哪位姑娘要让少爷这么心急?”程天鹏俯身亲了一下春娘道:“这位姑娘可是天上的仙女。”春娘嘟起嘴道:“那我是什么?”程天鹏道:“你也是了,快起来吧,把衣服穿好。”一边自顾出去了,春娘满脸的不高兴,气呼呼的下床穿衣。
  彭家堡的后花园,
  花丛中的一间亭子,里面摆着一张小茶几,上面摆着刚泡好的碧螺春。谢婉蓉一袭白衣,斜靠在椅子上,身旁几朵鲜花看上去黯然失色。程天鹏满脸笑容,走进了花园。
  一看见程天鹏满面春风的走过来,谢婉蓉的心情立马好起来,起身迎了上去,程天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婉蓉撒娇道:“这次我再也不走了,在你这里赖一辈子。”程天鹏高兴的道:“那太好了,我这几天想死你了。”程天鹏身上有一股很浓的香粉味,谢婉蓉不由皱眉道:“天鹏,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胭脂味道。”程天鹏还没说话,身后传来春娘的声音:“哟,多漂亮的一位可人,难怪我们大少爷一听说你来了,立马就把我扔在床上不管了。”程天鹏仍是满脸笑意的道:“你怎么也来了?也好,你们认识一下,这是春娘,春娘,这是南宫小玲。”谢婉蓉心里泛起一丝苦意,她从小出身在世家,嫁到飞鹤山庄也是明媒正娶,而且叶宏对她一心一意,从来没有碰过别的女人,更不用说在山庄里畜养家伎。程天鹏却是一贯花天酒地,以前谢婉蓉一年只来一月,这一月里程天鹏不会找别的女人,谢婉蓉到也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是不一样,马上就要面对另一个。不过想想自己又能挑剔什么,也就强作欢颜和春娘打了招呼,却丝毫没注意到春娘眼里的嫉妒。
  
  第九章 风波再起
  九芝药行的后堂里,卫通坐在太师椅上,胳膊上绑着纱布。陆天明和林晓锋走进来,看到这情景,不由吃惊道:“卫掌柜怎么受伤了?”卫通叹了口气:“说来惭愧,咦,这位兄弟是……?”陆天明忙介绍林晓锋和卫通互相认识了,卫通这才将受伤之事说了出来,原来陆天明走了以后,卫通和小武将孙星的尸体运回来,放在后院的地下室里,本来打算同朱三爷的尸体一起运回飞鹤山庄,结果当天深夜竟然有人闯进地下室,被卫通发觉,叫了药行的兄弟一起,打算抓住这人问个明白,却被这人逃了出去,卫通的胳膊便是在打斗中给那人用剑划伤,另外还有两位兄弟也受了伤,不过都是轻伤,没有什么大碍。
  听到此,陆天明问道:“看清那人什么模样吗?”卫通道:“说来惭愧,我们有三人都挂了彩,却连那人面目也未见到,不过这人左肩中了我一剑,可惜还是让他跑掉了”卫通的功夫陆天明还是清楚的,当今江湖上也算的一流高手,再加上药行的几位兄弟,居然还是让这人跑掉,而且自己还挂了彩,这人的来头也不简单了,又问道:“那人在地下室里做什么?”卫通回想了一下道:“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人正在孙星的身上翻来翻去,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陆天明想到莫问天说过孙星偷了庄主的黑麒麟,估计因为孙星被杀死的时候,发出了鹤鸣箭,杀他的人担心援兵出现,没有来得及仔细搜查,才在孙星尸体被运回来后再来搜寻,目标应该就是黑麒麟。不过不知道这些人要黑麒麟做什么,庄主说这黑麒麟是一位故人送给他,要他好好保管。不过这黑麒麟除了值钱外,也没别的用。可要是为钱的话,同黑麒麟放在一起的宝物中有些比黑麒麟值钱多了,孙星干什么专偷黑麒麟。
  陆天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卫通也是不知其中奥秘,猜道:“可能孙星以为黑麒麟最值钱吧。唉,现在飞鹤山庄真是不太平,我已经知道除了朱三爷外,公孙康也死了。杀他们的人好像和杀孙星的人是两路人,这下可真是,咱们莫名其妙出来两个敌人,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陆天明将宋义讲的为父母报仇那番话说给卫通听了,卫通想了想道:“这么说来,这年轻人是报父母被杀之仇,从他年纪来看,那十有八九应该是太行山恶龙寨的后代,当初真是应该斩草除根,也省了现在这番祸害,不过咱们至少知道一个敌人是谁了。我这就让人将这消息通报开去,让那些当年参与过剿灭恶龙寨的兄弟们提防点,不过以这人的功夫,咱们山庄里除了庄主和三少爷,不知道还有谁能胜过他。”
  陆天明道:“这到不用太担心,明刀明枪斗他不过,防还是防得住得。”接着又将他回山庄路上被一干人袭击的事说了出来,卫通再吃了一惊:“又是一个不明来历的敌手,咱们飞鹤山庄这次可真是四面受敌,看来咱们这些日子都要提防着点才是。对了,你知道山西这边的金玉楼吧,咱们山庄刚从他们那里订了不少玉器,打算先放在九芝药行。金玉楼的人会把货送过来,不过考虑到这批货很是贵重,现在又这么多事,你能不能去金玉楼那边,帮忙把货押回来。”金玉楼在江湖上有两点最为闻名,一样是楼主蝴蝶仙子独步武林的轻功,另一样则是冠绝天下的玉器制作工艺。当今御用的玉匠通曳散人就是蝴蝶仙子的师叔。只不过因为远在山西,飞鹤山庄并没有和它有生意往来,最近因为九芝药行开到太原,总算有了一点地利,这才跟他们订了一大批货。
  陆天明自然一口应承,顺便也叫了林晓锋同他一起去,卫通并不知道林晓锋有多少斤两,不过看陆天明好像挺是看重他,做事都叫他一起,心里对林晓锋也就多了几分尊重,其实不管是以林晓锋现在的资历,还是武功,在飞鹤山庄都还排不上号。陆天明是在了解林晓锋之后,对他练武的天分深为佩服,这才爱叫他一起做事。
  金玉楼离太原三百里地的样子,快马加鞭也就一天的路程,不过押送玉器回来就要差不多三四天的样子了。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间,两人饱饱吃了一顿,带齐盘缠衣物动身去了,一路无话,第二天中午便到了金玉楼。
  金玉楼虽说名字里有个楼字,不过并不是单独一座楼在哪里,而是相当多的建筑簇拥着正中一幢高楼。金玉楼修建的地方也是相当奇特,竟然是修在当地一个叫玉人湖的湖面上,地基深埋在湖地,其上再用巨木,石料一直堆出湖面,再在上面修建亭台楼阁,建筑之间用走廊连接,四面环水,也算的上是当地一景。
  飞鹤山庄在江湖上也是声名远扬,金玉楼看来也是很看重这个生意上的伙伴,得到陆天明二人来到的消息,蝴蝶夫人在金玉楼的最高层摆下宴席,亲自给二人接风。
  林晓锋从远处看到金玉楼那刻起就很兴奋,进到庄里面也是到处东张西望,陆天明不由奇怪的道:“你在飞鹤山庄那几天也是这样到处看来看去,到底在看什么?”林晓锋一脸向往的道:“我以前跟师父住在大山里,最有钱的人家也不过就五六间土墙屋而已,可是飞鹤山庄那么大一个庄子,那么多的房子,都是属于庄主一个人,还有这里,这么辉煌壮丽的高楼,也只是一个人所有,而且还只是一个女人。你说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座属于我的山庄。”陆天明笑道:“你没听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除非你是当今皇上,不然没有什么是属于你的,连你自己都不是。所以啊,其实蝴蝶夫人和咱们一样,都是一无所有。”林晓锋道:“你平时就是这么自我安慰的,对吧。”陆天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金玉楼下,两名丫鬟领着二人一直到了顶楼的露台。
  露台四面无墙,只是修了四排矮矮的木栏杆,林晓锋走到边上往下看了一眼,惊讶道:“这么高,下面如果不是水的话,摔下去岂不屎都出来了。”陆天明哭笑不得:“你说话不能文雅点,不过……再高的楼都不可能摔到蝴蝶夫人。”
  身后传来十分优雅动听的声音:“飞鹤山庄果然名不虚传,这位少侠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修为真是难得。”蝴蝶夫人一身红罗裙,款款走了上来,她听到陆天明的话,自然猜到陆天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才故意这样说。陆天明转过身,心照不宣的道:“哪里的话,在下只是久闻蝴蝶夫人轻功独步天下,故而有此一说。”
  蝴蝶夫人走到桌边坐下,示意陆天明二人也入座了,对旁边丫鬟道:“去叫小姐和杨威上来。”不多会,上来两人,一个女孩,黄衫绿裙,明眸皓齿,一脸的天真可爱,另一个男子,一身的短打扮,脸上神色不怒而威,身上天生有一股堂堂正气。蝴蝶夫人给双方做了一下引见,这女子名叫花梦蝶,是蝴蝶夫人的独生女,那男子便是扬威,金玉楼的大弟子,四岁就被收在门下。
  酒菜很快送了上来,四人席间相谈甚欢,酒过三巡,蝴蝶夫人敬了陆天明二人一杯道:“我在这里拜托二位一件事,我就这一个独生女,将来这金玉楼只能交给她了,可是她现在一点江湖经验没有,这么大一分家业日后又怎么守的住,正好这次你们两人来押送玉器,就让我家小女跟二位一起押这趟,也让她在江湖上历练历练,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陆天明不由面露为难之色道:“不瞒夫人,最近飞鹤山庄实在不太平,无端多出几路强敌,要不我二人也不会亲自来押这一趟货,令爱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在下可实在担当不起,还是以后再择机会吧。”
  蝴蝶夫人面露不悦之色:“这里到太原,不过两三百里路程,能有多大的意外,再说我金玉楼除了小女,还有别的好手一起押送,听陆公子的意思,金玉楼的人是护不住这趟货了。”陆天明忙道:“夫人误会,在下岂敢怀疑金玉楼的实力,只是这江湖险恶,保不准……”说到这,陆天明停了停,扫了一眼在座各人的神色,突然改口道:“不过夫人既然信的过在下,那在下也就勉为其难了,只是这路上奔波,难免有些辛苦,还望小姐吃得住才是。”
  花梦蝶嘟起嘴道:“陆公子小看人,不就是押押货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陆天明看着花梦蝶撒娇的样子,心里不由暗暗叹气,这等大小姐模样,路上可有的伺候了。蝴蝶夫人展颜笑道:“多谢陆公子了,以后还望飞鹤山庄多照顾我们金玉楼的生意才是。”四人又相谈良久,才把酒席撤了,下午的时间,陆天明和林晓锋监督着把货装好,花梦蝶也来凑热闹,不过远远的站到一边,生怕沾到一点灰尘,陆天明和林晓锋只有相视苦笑的份。
  晚上蝴蝶夫人又好酒好肉招待了二人一顿,直吃到月上三竿,才送二人去歇息了。洗漱完毕,一进房门,林晓锋就埋怨陆天明道:“你干嘛要答应蝴蝶夫人,下午你也看见了,让这种千金大小姐跟我们去押货,这不是自找麻烦吗?”陆天明将外衣脱了,往床上一躺,打了个呵欠道:“我本来也不想答应,可是我看当时的情形有点不对,蝴蝶夫人好像是另有苦衷,才要我们带花梦蝶一起押货,所以我就答应了。”
  林晓锋立马来了精神,凑到陆天明跟前道:“什么苦衷?我怎么没看出来?”陆天明看了一眼林晓锋,讥笑道:“你当然看不出来了,你眼睛就盯在蝴蝶夫人的胸脯上,还能看到别的吗?”蝴蝶夫人虽然人已过四十,但全身上下并没有一丝赘肉,肌肤仍然洁白如玉,而且今天穿的那身衣服领口的确开的很低,也难怪林晓锋眼神游弋不定了。林晓锋面上一红,道:“不要开玩笑了,你到底看出来了什么。”
  陆天明道:“我只是感觉有点不对劲而已,到底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而且咱们第一次同金玉楼打交道,就拂人家的面子也说不过去,行了,睡吧,明天一大早还得赶路呢。”林晓锋也就不再问,翻身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陆天明反倒是思绪如潮,久久不能入睡,他有一种直觉,蝴蝶夫人和杨威之间有一种超出师徒的情谊,蝴蝶夫人要花梦蝶同他们一起押货,似乎也只是要找个借口把自己的女儿支开,不过蝴蝶夫人为什么要支开自己的女儿,而且还不能明说,难道金玉楼要出什么大事,但愿不会给飞鹤山庄惹上什么麻烦,毕竟山庄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二人就起身了,货物已经装好,一共两辆马车,金玉楼派了四个人押货,领头的叫张猛,是金玉楼的二弟子,刚满二十六岁,人长的很是忠厚老实。花梦蝶还没有来,几人等了一会,仍是不见人影,陆天明问道:“大小姐是不去了吗?为什么还没来?”张猛陪笑道:“我这就叫人去看一下。”叫了一个随从去看看,一会回来报说大小姐还在梳妆打扮,请各位稍安勿躁。几人无奈的看了一眼,本来都上了马的又都下来了。
  终于,一辆披红挂绿的马车驶了过来,车帘拉开,露出花梦蝶盛装打扮的笑脸:“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小女子在这里有礼了。”金玉楼的下人自然不敢责怪半句,陆天明二人看花梦蝶一脸的天真烂漫,也不好再说什么。
  车里还有一名女子,陆天明问道:“这位姑娘是……”。花梦蝶道:“这是我的好妹妹,叫小婉。”林晓锋不由埋怨道:“怎么又多出一个?不麻烦死了。”小婉白了林晓锋一眼道:“你们几个大男人粗手笨脚,怎么照顾我家小姐,你嫌我们麻烦,我还嫌你麻烦呢。”林晓锋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小婉又道:“车夫不会跟我们一起去,你们来个人帮我们驾车?”,陆天明看了看,金玉楼那四个人要照顾那两辆货车,眼光自然落到林晓锋身上,林晓锋到也自觉,下马道:“这种倒霉活自然是我了。”小婉抢白道:“给小姐驾车是你的荣幸,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给小姐驾车还不行呢。”林晓锋没有说话,一抡鞭子,马车摇晃着朝前走了,小婉又叫道:“你怎么这么笨啊?驾个车还这么不稳,小心点,碰坏小姐一根毫毛你也陪不起。”林晓锋忍不住,回了几句,小婉也来了劲,两人一路不停的斗嘴,到也给旅途增添了几分热闹。
  没走多久,花梦蝶就嚷嚷着马车颠簸的她累了,要歇一会,众人也只好顺着她,如此反复,到中午吃饭时间,只走了平时三分之二的路程,吃饭时,尽管众人已经是在路上最好的酒楼就餐,
  花梦蝶还是抱怨饮食难吃,小婉从马车上取了早已准备好的食物原料,借酒楼的厨房亲自给花梦蝶做了顿饭,众人眼睛都直了,骄气的大家闺秀也见多了,今天总算见了次世面。做好的饭菜端上来时,林晓锋说了一句:“干嘛不把锅和铲子也带来。”再度引起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
  下午又是走走停停,中间夹杂着林晓锋和小婉的多次口水大战。到了晚上,住店的时候,
  小婉先是在客房里点上三柱木叶香,将整个房间都弄的香气四溢,再去马车上抱了被褥把店里的床重新铺了一次,才把花梦蝶请进去。林晓锋不由道:“咱们这样住店应该找老板要钱才是。”
  第二天早上,众人又等了许久,花梦蝶才梳洗完毕,慢腾腾的上了马车,从这往后已无大的城镇,一路上人烟甚是稀少,中午只能在一个乡民办的,很是破烂的马店凑合了一顿,当然,花梦蝶倒是无所谓,反正已经带好了做菜的材料和厨师。
  饭后路上又是走走停停,行了一个时辰,前方一座大山拦在路上,唤做跑虎山,整座山被密林覆盖,甚是险恶。陆天明二人来时也经过此山。一行人上得山去,往里行了一路,便有震耳欲聋的水声传来,转过一道弯,一道瀑布从天而降。花梦蝶从来没出过院门,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立即叫林晓锋停下马车,要在这里玩一会,陆天明看这里处处都是高过人头的荒草,实在不宜久留,便劝花梦蝶离开,几句话一说,花梦蝶大小姐脾气发了,脱下鞋到瀑布下面潭边的石头上坐好,一双脚在水里踢来踢去,不肯走了。陆天明一脸的苦笑,明白和女人是不能讲道理的,连忙陪了许多不是,才终于说动花梦蝶上了马车,重新出发。
  过了瀑布,下到山脚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林中阳光照不进来,甚是昏暗,从瀑布留下来的水到这里已经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流。一行人都加快了脚步,希望快点走出去,陆天明突然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停下来,张猛奇怪的道:“陆公子,为何要在这里停下来?”陆天明没说话,指了指前方不远处路面,众人仔细看去,路上有好几滩水渍,一直延伸到河边,只不过这里光线太过黯淡,是以都没注意。众人神经立马绷紧,这里荒郊野外,什么东西会在路边留下水渍?
  小婉和花梦蝶在车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掀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干嘛停下来?”陆天明食指放到唇边,示意噤声,自己把林晓锋的剑取了过来,策马慢慢的往河边走了过去,河边草丛下面的水里隐约有阴影流动,陆天明拔出长剑,真气灌注于右手,长剑脱手而出,口中喝道:“都滚出来吧。”这一声直如惊雷炸响,惊起林中飞鸟无数,声音响彻整片树林,经久不歇,金玉楼几人心下大为佩服,飞鹤门下果然不是寻常之辈。
  长剑尤若一颗流星,一闪便没入水中,一股鲜血从水下冒了上来,五条灰影从水中窜出,带起几十串水线,漫天水花中,几十点寒光闪动,这五人跃出水面的同时,已经打出金钱镖,柳叶刀等数种暗器,分打陆天明和张猛几人,不过花梦蝶乘坐的马车却未在攻击目标里。
  陆天明一提真气,从马上跃起,避开飞来的暗器,直冲到其中一人身边,那人没想到陆天明竟然在这满天的暗器中不退反进,不由一怔,慌忙中去拔身上的剑,可惜已经太迟了,陆天明整个人都贴了上来,自己的脸上都感觉到了陆天明呼出的鼻息,一阵凉意从心脏的地方传来,眼角余光只看见一柄窄窄的剑从自己的胸膛飞快的抽出来,一闪便没入了陆天明的衣袖。握住剑柄的手再也没有力气拔出长剑,整个人就如石块一样坠了下去。
  林晓锋眼看两柄柳叶刀飞向自己,一双眼睛将刀的来势看得清清楚楚,两手齐出,竟将两柄刀抄在了手中,心下不由小小得意了一下,看来这几天功夫又是大有长进,至少眼力进步不小。身边张猛长剑荡出,挡开飞向自己的暗器,身后一个金玉楼的门人突然一剑递出,直刺向张猛后背心脏的位置,这一下变化太过仓促,林晓锋双手刚接住飞刀,余力未消,根本来不急出手相助。幸而张猛的马脖子上中了一镖,腿下一软,往一边倒了下去,让张猛逃过了这一劫,那一剑却还是扎在了张猛的右肩上,张猛惊怒交加,回身一剑,攻向那位门人,那人一击落空,早已乱了阵脚,拔马想逃,被两外两个门人双剑齐出,立时结果了性命。
  附近大树上一阵响动,树枝乱颤,林晓锋几人抬头往上看去,几条人影从树上围了过来,显然这几人本来也是埋伏在前面,打算同水中几人联合伏击,不过被看出了行迹,不得已只好暴露自己,冲了过来。数十件暗器从树上射了下来,打向林晓锋几人。同时几根飞爪飞过来抓住马车,四下一拉,车棚立即四下里飞开,暴露出里面的小婉和花梦蝶,几根活套紧跟着往花梦蝶身上飞来,看来这帮人是要打算生擒花大小姐。花梦蝶一侧身,身形宛如穿花蝴蝶斜斜飞出,在树林中左穿右突,树上的人直搞得手忙脚乱,活套却是碰不到花大小姐分毫,看来花梦蝶人虽骄气,轻功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张猛一个测滚,滚到就近一颗树下,几下上了树。另外两个金玉楼门人,一个胸口,头顶中了数镖,一命呜呼。另一人挥剑打掉暗器,双腿一蹬马镫,飞向最近一颗大树,双腿在树上一借力,冲到了树冠上,这几下姿势轻松无比,金玉楼的轻功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林晓锋躲过飞来的暗器,将刚才接住的柳叶刀朝树上掷了回去,柳叶刀去势甚为凶猛,一击而中,树上应声摔下来两人,不过却都未受伤,原来林晓锋从来没有练过暗器,柳叶刀虽然击中对方,却是刀把打中对方的脑袋,只是将两人打下树而已,林晓锋兵器被陆天明拿了过去,当下赤手空拳冲了上去,那两人脚跟未稳,看林晓锋冲了过来,慌忙出剑,刺了过去。林晓锋从到飞鹤山庄以后,到现在虽说不过十数日而已,不过已经看了飞鹤山庄不少上乘武学,尤其是看过宋义和那老人的过招后,更是获益匪浅,此时功夫已经是上了一个台阶,看两人双剑刺来,身形一挫,躲开一剑,右手一掌打在另一剑的剑身上,那人手中长剑一阵颤动,立时脱手,林晓锋再是一掌切在那人脖子上,那人一声未吭,便如面袋一般倒了下去。另一人一剑落空,回手又是一剑,林晓锋不退反进,欺身上前,一拳打出,后发却先至,那人立时也摔到在地,林晓锋抢上一步,骑在那人身上,就如武松打虎一般,提起拳头,又是一拳将那人打晕过去。
  树上响起几声惨呼,紧跟着掉下三人,其中一人却是刚才上去的金玉楼的弟子。陆天明已经料理完水中那五个,见此情景,飞身也上了树,林晓锋轻功差了些,待要爬上树去,只听见砰砰两声,又掉下来两人,紧接着,陆天明和张猛也跳了下来,看来树上的人已经料理干净,林晓锋才爬到一半,也只好讪讪的跳了下来。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对方一共十二个人,林晓锋手下两个活口,陆天明留了一个,其余九人均已横尸当场。金玉楼这边一个内奸和两名弟子也都已死去,张猛右肩挂了彩,还好只是皮外伤而已。
  陆天明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问张猛道:“这些人是冲你们来的吗?”张猛道:“看这些人的武功,应该是雄狮堂的人,金玉楼一向同雄狮堂不和,应该是冲我们来的,不过雄狮堂实力远在金玉楼之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同我们做对?”陆天明走到自己留下的活口身旁,一把拎了起来,道:“问他就行了,稍等片刻。”转身往林中深处飞奔而去,很快消失不见,不一会林中传来一连串极其凄惨的呼声,听的张猛根根寒毛倒立,心中暗道:“只听说飞鹤山庄侠名满天下,做起事却是如此心恨手辣。”
  呼声很快停止,不一会,陆天明一人奔了回来,看林晓锋打晕那两人已经没了踪影,不由大惊道:“人呢,怎么跑了?”张猛道:“刚才那两人醒过来了,我放他们走的。””什么?”陆天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疯了?”张猛解释道:“他二人已经被我们制服,又何必赶尽杀绝。”陆天明人都要气晕了,怒道:“如果不是你被刺伤的话,我真的要认为你也是内奸。”张猛也有些动怒道:
  “你飞鹤山庄也是堂堂的名门正派,做事怎么可以这么心恨手辣古人尚知君子不重伤,不擒二毛,你又怎可一味贪图杀戮,全不顾侠义之道。”林晓锋也迟疑道:“陆兄弟,我也觉得你有时候做事太狠了。”陆天明颇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林晓锋,翻身上马,叹了口气道:“我做事是狠,可那都是对敌人,江湖本来就是残酷的,纵容恶人,就是在惩罚好人,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又对花梦蝶等人道:“我有个坏消息给你们,金玉楼这几日起了内乱,今天这些人的目的就是要活捉大小姐,金玉楼那边,你们的大师兄杨威已经控制一切,蝴蝶夫人也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几句话对花梦蝶几人无异于晴天霹雳,张猛一脸的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陆天明道:“这是刚才那个人告诉我的,相信我,落在我手里,很少有人不说实话。”花梦蝶仍是不敢相信,神情激动的嚷道:“我不信,大师兄不会做这种事的,我要马上回去。”一边去抢林晓锋手里的缰绳,倒是张猛冷静一些,劝阻道:“师妹不要冲动,此事要细细商议才是。”小婉也拖住花梦蝶,劝道:“小姐,就算陆公子的话有假,咱们也应当打听清楚才是,这样贸然回去,如果是真的,咱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花梦蝶坐回马车,心里没了主张,看着张猛道:“二师兄,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张猛略为思付道:“师妹,雄狮堂的目标是你,所以要先给你找一个安身之地,让雄狮堂的人找不到你才是,我自己一个人赶回去打探虚实,然后咱们再打算以后的事,如何”林晓锋道:“反正你们本来也是要押货到太原去,就让大小姐在我们那住一段日子好了,就算雄狮堂的人找上门来,我们也一定可以保得大小姐平安。”张猛抱拳行礼道:“如此多谢你们了,师妹的安危就拜托二位,我这就赶回去打探情况。”双方互道珍重,张猛拔转马头,往回去了。林晓锋心里甚为高兴,只觉的做了一件大好事。陆天明脸上却闪过一丝阴霾,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花梦蝶一路上再也没有叫一句苦,小婉也不再和林晓锋唇枪舌剑,众人各怀心事,只顾默默赶路。到天黑时,赶到一处市镇,寻一家店住了,花梦蝶没有再要小婉下厨,只是随便点了几道菜,菜上桌后,花梦蝶拿起筷子,没精打采的东拔一下,西划一下,半天才吃两口饭。这时店小二又端上一道八宝锦鸭,林晓锋愣了一下道:“我们没叫这个菜。”店小二笑嘻嘻的道:“这道菜是不语公子送给这位小姐的,他看这位小姐嫌小店的菜不好,特的叫自己家的厨师做了一道菜送过来,还望这位小姐笑纳。”四人顺着店小二的指引看去,只见东首桌上一位蓝衣公子正端着酒杯,冲花梦蝶浅笑,这蓝衣公子一身华服,头戴一顶紫金冠,冠上嵌着三颗龙眼大的明珠。身后两位少年长身而立,一身紫袍玉带,腰间长剑的剑鞘上也嵌了七颗明珠,伺候的人都有这种派头,看来这主子来头不小。
  陆天明对那小二道:“这位不语公子是什么人?”那店小二一脸崇敬的道:“这位公子就是当今武林赫赫有名的端木世家的大公子,
  端木不语,也不知这位小姐那来的福气,居然能够讨得不语公子的欢喜。”花梦蝶自小和杨威青梅竹马,早已是芳心暗许,杨威平时对她也是呵护有加,两人平日里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别提有多恩爱。本来打算这次回去,就要禀明母亲大人,和大师兄共结连理,哪里想到出来不过两日,整个世界都颠倒了,只希望二师兄赶快打探回来,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谣言。现在一个富家公子在这里无事献殷勤,只惹得花梦蝶心生厌恶,冲那小二嚷道:“谁稀罕他的欢喜,这什么破菜,看了就叫我恶心,快给我端走。”小婉也在旁帮腔,样子甚是凶恶,吓得店小二赶紧一溜烟跑开。
  花梦蝶声音嚷的很大,那不语公子明显也听见了,转身对身后一名少年轻声说了几句,那少年举步走过来,一双眼睛看也不看陆天明几人,只顾对花梦蝶道:“那道菜不讨小姐的欢心,我家公子甚为抱歉,不知小姐肯否赏光,移驾同我家公子共酌几盅。”这话里虽说有抱歉,不过既然是道歉,却叫一个下人过来,而且还要人家移驾去陪他饮酒,白痴都听的出来这话里绝无半丝道歉的意思。花梦蝶瞪了那少年一眼,将筷子往桌上一扔,道:“我不吃了,先上去歇息了。”起身往楼上客房走去,小婉也忙跟上去,那少年一步跨出,挡住去路,口中道:“还请小姐赏光。”
  陆天明和林晓锋的脸色都变了一变,若说刚才的行为,还只是一般的献殷勤而已,现在可就是强人所难了。花梦蝶更是一腔怒气,反手一掌,掴向那少年的右脸,花大小姐若论轻功在江湖上绝对是一等一的角色,不过这武功就实在不敢恭维,这一掌既无力量,又无速度,那少年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微笑,右手轻扬,眼看就可以轻易挡住这一掌,肘间少海穴突被一物击中,整只手立时顿了一顿,整个酒楼的人都听见十分响亮的一声”啪”,花梦蝶给了那少年结结实实一个大嘴巴,白皙的脸上立时多了五个鲜红的手印。原来在那少年出手去挡的时候,陆天明将手指往茶碗里浸了一下,屈指弹出一滴茶水,打在那少年的少海穴上,让花梦蝶出了一口气。
  那少年一脸的恼怒,一把按住剑柄,口中大声道:“哪个卑鄙小人,暗箭伤人,有本事出来和我一决高下。”一边四处找寻刚才击中他的暗器。
  不语公子的脸色也变了变,他已经将陆天明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这手弹水打穴的功夫,可不是寻常武林人物做的来的。当下冲那少年道:“你退下,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两只手各端起一杯酒,几步便窜到陆天明身边,杯中酒一滴也未洒出来。
  陆天明脸上不动声色道:“好功夫。”不语公子笑笑道:“过奖了,阁下才是高人,在下端木不语,敬阁下一杯。”右手缓缓递出酒杯,一般来说右撇子递给人酒都应该是左手,不过不语公子是有心考教陆天明功夫,而一般来说右手都要比左手有力一些,显然不语公子也是不敢轻看陆天明。
  陆天明微微一笑道:“多谢”伸手端住酒杯,不语公子力透五指,紧紧捏住酒杯,只待陆天明发力夺这酒杯,自己也立时便往后收手,却不料一股大力传来,陆天明竟是发力将酒杯往自己这边推来,不语公子应变也是迅速,立即内力外吐,要将那酒杯挡回去,突然间手下一松,陆天明已经将酒杯拿在手中,笑道:“多谢公子敬酒。”一仰脖将酒干了。眼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不语公子。这一下暗中较劲,不语公子可说是栽了个大跟头,本来是要防止对方夺过酒杯,那料到陆天明尽然先将酒杯往自己这边推过来,待到自己也出力相抗,陆天明又转推为夺,自然轻易便将酒杯取过来,这一来一去,完全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上,脸上不由得青一块,白一块,一拂袖,怒气冲冲的走了。
  两人这一番较量,只不过是内力一收一发之间的事,手上动作却是毫无异样,在花梦蝶几人眼中看来,不过是不语公子敬了一杯酒,陆天明接过来喝了,接着不语公子就莫名其妙的拂袖走人。花梦蝶此时心情欠佳,也懒的问为什么,自顾上楼睡了,也不再要小婉用香先熏一遍。
  林晓锋和陆天明再吃了一会,洗涮完毕,也上楼歇息,进得屋,陆天明将手上袖剑卸下来,往床上一坐,对林晓锋道:“你今天那么慷慨做什么?”语气中颇有几分责怪的意思,林晓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陆天明哼了一声道:“当然是说你今天自作主张让花小姐到药行的事,现在雄狮堂摆明跟金玉楼势不两立,我们让花小姐到药行去,岂不是摆明要跟雄狮堂做对,你觉得飞鹤山庄的敌人还不够多是不是?”
  林晓锋一脸的诧异:“你的意思,难道是撒手不管,
  江湖上谁人不知雄狮堂是有名的下作帮派,咱么就眼看着雄狮堂的人把花小姐抓回去不成,这种事我可做不来。再说了,今天晚上,你不也出手帮了花小姐吗?”陆天明道:“今晚上这种事,不过是小事,我帮了花小姐,不会给飞鹤山庄带来什么致命的麻烦,可是雄狮堂就不一样了,这种门派之间的生死之争,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要牵涉其中,这几个人的生死,与我们何干””什么?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林晓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虽然从小与师父待在山里,没见过什么世面,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怎么可以为了自身安危,就置侠义之道与他人性命与不顾,我到要回去问问庄主,看我今天这事做的对不对。”陆天明冷笑一声道:“
  侠义之道,说的倒是好听,却不知有多少人要为这四个字流血丧命,在我心中,飞鹤山庄兄弟的性命可远要比什么狗屁侠义重要的多,你也就是初入江湖,不知天高地厚,在这里妄言什么侠义之道,哪里知道这四个字下面埋了多少英雄好汉的白骨。”林晓锋给说得无言已答,气鼓鼓的道:“我倒要回去问问庄主,看我今天的事做的对是不对。”陆天明叹了口气:“唉,算了,庄主肯定是站在你这边,不过总有一天,你们会理解我的。”拉过被子,躺下睡了。
  半夜里,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四下里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雨点打在瓦背上,犹如一个哀伤的妇人唱着一首幽伤的小曲,花梦蝶躺在床上,心里犹如一团乱麻,杨威的笑脸和身影在脑海里盘旋往复,
  大师兄从小就在金玉楼长大,怎么会做出叛变师门的事,现在她的心里即盼望二师兄赶快打探回来,告诉自己母亲大人的安危,又怕二师兄回来告诉自己大师兄确实已经做出背叛师门的事,不由得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小婉在一旁听得花梦蝶在床上翻身的声音,却不知说什么来安慰小姐,她与花梦蝶自小就在一起,对小姐和大师兄的感情也是看的一清二楚,平日里金玉楼风平浪静,半点不详的征兆都没有,哪能想到这短短两天就风云突变,小姐心里一定是痛苦万分,自己却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小姐。
  房间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一侧墙壁被撞破了一个大洞,一个黑影混着砖瓦泥块摔了进来。隔壁就是陆天明二人的房间。小婉一把抓起枕边的火折子,一团火光燃起,映出正从那破损的墙壁冲过来的陆天明的脸,躺在地上的黑影突然万分惊恐的叫道:“是你。”一蓬银针从陆天明手中飞出,还没射到那人身上,那人脖子一歪,竟先断了气。银针紧跟着打在那人的身上,一点反应也没有。
  陆天明走到那人身边,拉下蒙面的布巾,借着火光,花梦蝶和小婉都看见陆天明嘴角的肌肉突然抖了几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林晓锋也冲了过来,见那人已经死了,可惜道:“为什么不留活口?”陆天明指了指那人发黑的面容道:“他嘴里含有毒丸,看事情失败,自己先服毒死了。”花梦蝶紧紧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犹如惊弓之鸟,问道:“他是什么人?又是要来抓我的吗?”陆天明摇了摇头道:“这个人是冲着飞鹤山庄来的,他是春雨门里的人。”
  门外一阵喧哗,掌柜和一帮店伙计打着灯笼赶了过来,陆天明先发制人道:“你这是什么黑店,怎么半夜里会有人来谋害我们,不是我们机警,早就死了。”那掌柜的慌忙又是摆手,又是示意陆天明小声,自己压低声音道:“客官千万不要乱说话,小店可是清清白白,只会老老实实的做生意,我这就给几位换两间最好的上房,客官在本店的一切花费都有本店包了,只求客官不要到处声张此事。”
  开店的最怕就是这种见血死人的事情,传出去就再没有来住店的客人,所以才一个劲的拜托陆天明几人不要声张,门外此时围过来不少住店的客人,都被店伙计都挡在门外。陆天明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掌柜的千恩万谢,让人领四人去了另外的房间,自己出去胡诌了个借口,将客人都送回了各自房间。
  四人去到新的房间,陆天明倒下便睡,林晓锋奇怪道:“出了这种事,你怎么还能睡的着?”陆天明伸个懒腰,一脸的睡意:“那我应该怎么办?睁着眼睛到天亮。”林晓锋不由啧啧赞叹:“你真厉害,我现在可是惊弓之鸟,哪里还有半点睡意”陆天明拍了拍枕头,让头靠的更加舒服一些,懒洋洋的道:“第一次都这样了,以后次数多了,你自然会习惯的,赶紧睡吧,
  要不然,不用别人来杀你,你自己也累死了。”门上传来笃笃几声,林晓锋身躯一震,呛的一声,拔剑在手,陆天明瞪了林晓锋一眼道:“放松一点,老是这么紧张很消耗体力的。”林晓锋仍是全身戒备的走到门前,伸手握住门闩,问道:“什么人?””我们很怕,想过来跟你们待在一起。”是小婉的声音。林晓锋松了一口气,垂下剑,拉开门闩,小婉和花梦蝶一人裹了一床被子钻了进来,跑到林晓锋的床上躺下了。
  林晓锋关上门,转身看自己的床已经被人霸占,眼光转向陆天明,陆天明坚决道:“想都别想,我可不和一个男人睡一张床,你自己把她们的床垫拖过来,铺在地上好了。”林晓锋转身要走,陆天明又道:“以后不要站在门后问对方是什么人,不然人家一剑穿破门就把你杀了,还有,听见是朋友的声音,也不要就放松戒备,你怎么知道没有人胁持他们,或者是模仿的声音。”林晓锋点头称是,责怪道:“你刚才怎么不说,要是真是杀手,我岂不已经嗝屁。”陆天明道:“那我就可以用你的例子警醒后人,这样更有说服力。”林晓锋无奈的笑笑,去隔壁拖了一个床垫过来。
  花梦蝶睁着一双大眼睛,里面带着几丝恐惧,看着陆天明道:“你说刚才那人是春雨门,那是什么门派,飞鹤山庄跟他们有仇吗?”林晓锋插嘴说道:“春雨门这个名字听上去倒是很有诗意。”陆天明道:“这名字本来就是从诗里来的,前朝诗圣杜子美有首<<春夜喜雨>>。春雨就是从这诗名而来,飞鹤山庄和这个门派并无瓜葛,不过春雨门以杀人为业,刚才那人自然是飞鹤山庄的敌人雇来的。”林晓锋奇道:“一个杀手帮会居然会起这样一个名字,也真是稀奇。”陆天明道:“那是因为<<春夜喜雨>>里有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样两句,春雨门便是用这两句暗指他们杀人便犹如春雨,无声无息。”林晓锋几人心里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这两句诗本来很是优美,但在此刻说出来却让人感到一股阴森森的寒意。
  陆天明安慰花梦蝶道:“二位不用担心,春雨门的人不会杀你们,没人付钱,就是一只蚂蚁他们也不会出手的,好好休息吧,明天晚上咱们就可以赶到太原,到时候你们就安全了,雄狮堂的人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同飞鹤山庄做对。”
  小婉和花梦蝶两人从小到大没有经过一点风浪,现在白天晚上连续被折腾两次,哪里还睡的着,一夜无眠直到天亮,林晓锋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也是亢奋异常,一宿未睡,只有陆天明睡的异常香甜,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再也没人耽搁,四人雇了几个伙计帮忙运货,一路上带足干粮,中午也没有停留,那几个伙计免不了有些抱怨,陆天明一人加了二两银子,几个伙计笑逐颜开,把车赶的越发快起来。一路上再无事发生。
  
  第十章 还是不够心狠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太原城已是万家灯火,一行人终于赶到九芝药行,卫通叫了几个药行的伙计帮忙卸货,自己将四人迎进后堂,
  互相介绍寒暄一番,陆天明将金玉楼的事讲了,卫通少不得安慰一番,安排花梦蝶和小婉两人去歇息了。陆天明又讲了遇到春雨门刺客的事,卫通立即叫人将消息传到飞鹤门下各位兄弟,这段时间一定要严加提防,又催促小武等人加紧盘查,一定要尽快搞清跟飞鹤门做对的倒底是何方鬼魅。几人又聊了一会,各自回房歇息。
  天刚蒙蒙亮,陆天明房间的窗外就响起人走动的声音,这里是后院,大清早的谁会到这里来,陆天明爬起来推窗一望,原来是林晓锋在外面练功,使的一套秋风掌,比起刚到飞鹤山庄时,姿势潇洒漂亮多了,一点康远志的阴影也没有。而且每出一掌,后院墙边几株夹竹桃的枝叶便不断颤动,似乎一招一式之间,有劲风夹杂。陆天明不由暗暗吃惊,林晓锋刚到飞鹤山庄之时,也曾与一些兄弟切磋,当时看他出招的速度和力量都还不错,不过大半都是外力,内劲却是要差劲的多,这才十几天而已,内力竟然可以精进到如此地步,也真是奇哉怪也。而且看他运劲出招的手势,很像是修炼了飞鹤门中最上乘的五雷心法,不过五雷心法像林晓锋这种普通弟子是不可能看到的,只因一般人如果内功修行不到,强行修炼五雷心法只会走火入魔,没有半点益处。
  陆天明穿好衣服,推门出去,林晓锋看陆天明出来,立时停手道:“抱歉,叨扰陆兄休息了。”陆天明道:“不碍事,我看你刚才练武,用的内劲似乎是五雷心法?你怎么会这个?”林晓锋脸立时红了一块,左右观望一番,低声道:“陆兄既然看出来,还请不要告诉别人,实不相瞒,前些日子在洞中时,少夫人虽不准我拿洞中的东西,不过我还是偷偷带了一本五雷心法出来,这几日一直都在暗中修习。”陆天明奇怪道:“以你的内力,还不够修行五雷心法,不过你不但没有走火入魔,内功反而精进不少,你怎么做到的。”林晓锋挠了挠头道:“我修行的时候是发觉很多地方练不下去,所以我就做了点变通。”随即举了几处自己练不下去的地方,又将自己做的变通说了出来,陆天明不由听的啧啧称奇,自己从去年也开始修炼这五雷心法,不过自己内力修为已经不浅,练这心法到没什么问题,只需老老实实照着心法修习即可。今日听林晓锋一说,才发觉这心法里面花样如此繁多,还可以如此这般修炼,心里对林晓锋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等武学奇才,若是从小便有良师教导,现在恐怕已经是打遍天下难逢敌手的一代高手,武学成就只怕会在三少爷之上。只可惜被康远志给糟蹋了,不过亡羊补牢,应该还来得及。
  正午,卫通叫药行伙计去太原城最好的酒楼半仙居叫了一桌菜送过来,给陆天明几人正式接风洗尘,这菜是刚新来一位厨师做的,据说是从御膳房出来的师傅。几人上桌坐好,正要大快朵颐,后院的门被拍的山响,不一会,两个伙计架了一个人进来,却是张猛。看他脚步踉跄,衣服上还有血污,一见到陆天明,挣脱两个伙计的手,抢上一步,单腿跪下,口中道:“金玉楼已有大难,还请飞鹤门匡扶武林正义,替我等清理门户,日后金玉楼上下必定报还大恩。”陆天明慌忙扶起张猛道:“张兄弟何必如此,还请张兄弟告诉我们现在金玉楼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花梦蝶看张猛身上有血,担忧的道:“二师兄,你身子不要紧吗,我先替你包扎一下好吧”张猛摆摆手道:“不碍事,这不是我的血,我只是因为一路没停的奔过来,身子有些发软而已。”花梦蝶这才放下心来,急切的道:“二师兄,你说金玉楼有大难,那我娘和大……怎么样了?”花梦蝶心下是很关心杨威的情况,不过听到张猛说门户有变,那肯定是有师兄弟叛变,只怕就是大师兄,是以话到口边又把大师兄这几个字咽了回去。陆天明端了杯茶给张猛道:“你在这里慢慢说,我们几位先出去。”毕竟这是金玉楼的家事,飞鹤山庄的人自然不方便呆在这里,不过陆天明这么说还有一层意思,飞鹤山庄不知道金玉楼的事,也就可以置身身外,看他人在那里拼个你死我活,自己落个省心。张猛喝口茶,缓了缓道:“没关系,几位但听无妨。”陆天明也不好再强说要走,勉强留了下来,林晓锋早被桌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勾的直流口水,更舍不得走,偷偷夹些菜,埋着头,用袖子挡着,先吃了起来。
  张猛又喝了几口茶,舒了口气,将自己打探的情况一五一十讲述出来。那日张猛同众人分别后,一路马不停蹄,到天黑时便赶到金玉楼,
  在外面看金玉楼灯火处处,与平日并无异样。张猛翻墙而入,打算先去蝴蝶夫人处看看,一路上张猛都是在屋脊上行走,快到金玉楼下时,忽听到下边屋子有人高声谈笑,其中一人声音甚是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于是用脚勾住屋檐,一个到挂金勾,身子垂下去,在窗户上捅破一个小洞,往里望去,看见屋里坐了两人,正在对饮,一边还用绳子吊着一个人,满脸都是血污,不过张猛还是认出来是七师弟。其中背对着张猛一人又用刚才听到的声音道:“妈的,这次回来一定要出出这几年的鸟气,不知道大师兄肯不肯把蝴蝶夫人也。”
  说到这,张猛却是面露尴尬,把后面的话省略掉了,众人自然也猜到这话肯定是在侮辱蝴蝶夫人,花梦蝶一脸关切的道:“二师兄,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孙猛道:“我看那背影极其眼熟,又看到他没有左耳,这才猛然间想起这人便是三年前被师父赶出金玉楼的辛应龙,当初他冒犯师父,还是我替他求的情,师父才饶他一命,只是削掉他一只耳朵而已。我听他话里不时提到杨威,便没有再听下去,继续往师父那赶去。”
  张猛此时已是直呼杨威的名字,显然已没把杨威当作大师兄,花梦蝶心里生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一颗心砰砰直跳。张猛接着道:“我从金玉楼外面攀墙而上,到了第九层师父住的书房外面,听见屋里有说话的声音,我往屋里望进去,看见师父坐在桌边,桌上摆了一些饭食,旁边站着丫鬟红云,带着些哀求的口吻道:’夫人,你就多少吃一点吧,不然楼主又要责骂奴婢了。’师父却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筷,我正奇怪红云口中的楼主是谁,杨威突然推门进来,看了一眼桌上的饭食,对红云骂道:’一定是你们这帮下人弄的饭菜不合夫人的口味,告诉你多少次要好好伺候夫人,还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随手就是一巴掌把红云扇翻在地,红云倒在地上哭着为自己辩解,杨威又要动手,师父在一旁发话说:’是我自己不吃而已,跟下人有什么关系?你是成心在我面前耍威风是吧。’杨威这才停了手,冲红云喊道:’还不滚出去’又对师父奸笑道;’弟子怎敢在师父面前耍威风,弟子是心疼师父的身体。’师父听了这话,只是冷笑一声,并不说话,杨威站了一会,又说道:’小鹭,你这样又是何苦?你这几天也看到了,公子哪里有亏待我们半点,你就让师妹回来,我保证她毫发无损。”众人听到这里不由都有些诧异,杨威怎么会把小鹭这种称呼用在自己师父身上,难道两人并不是简单的师徒关系。花梦蝶在一旁身躯微微颤抖起来。张猛又道:“师父却只是在一边冷笑,并不说话,杨威那……那畜生”说到这,张猛变得异常激动,胸脯急剧起伏,好一会才平静下来道:“杨威那畜生竟然走到师父身边,伸手搂住师父。”花梦蝶’啊’的一声尖叫,一把抓住张猛道:“二师兄,那大……,杨威后来,后来对我娘做什么了?”张猛道:“我在窗外也是怒火冲天,一掌打碎窗户,一剑朝那畜生刺了过去。”花梦蝶又是啊的一声,颤声道:“那,那你把杨威杀掉了吗?”这句话里担忧的成分远远大过希望的成分,可见花梦蝶心里还是十分关心杨威。张猛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学艺不精,杨威那畜生功夫又着实了得,竟然会使蝴蝶穿花掌,不过十几个回合,我就被他一掌击中。”花梦蝶听到这里,心下甚为奇怪,暗自道:“蝴蝶穿花掌是本门最高武功,绝对不会传给外人,大师兄,啊,应该是杨威怎么会这套武功,难道他是看娘练武时偷学的,可是这套掌法必须配合紫云功才能发挥出威力,内功心法又不可能看人修炼就可以偷学来,而且紫云功并无文字记录下来,杨威又从哪里学会的。”又听张猛道:“眼看我就要失手被擒,师父忽然一把抱住杨威,让我快走,杨威那畜生还是没胆伤害师父,只是叫师父放手,我趁机跃出窗外,一路不敢停留,一直奔到了这里。”花梦蝶听到这里,稍稍放下心,看来杨威还不会对娘作出什么不利的事来,又问张猛道:“二师兄,你和杨威打斗时,我娘为什么不出手助你。”张猛道:“我看师父去拉住杨威时,身形甚是笨拙,似乎全无武功,也许是中了什么毒药,导致武功全失吧,不过我看师父气色尚好,身体并无大碍。”花梦蝶转身对陆天明和卫通道:“陆少侠,卫掌柜,你们也都知道我娘的处境,现在金玉楼只有我们三人,势单力薄,无论怎样也救不出我娘来,小女子一向听说飞鹤门侠义大名,还望陆少侠和卫掌柜发发慈悲心肠,救我娘出来,小女子感激不尽。”说完,一弯腰拜了下去,卫通忙将袍袖一拂,一股内劲托住花梦蝶,口中道:“姑娘不必担心,金玉楼有了为难,飞鹤门理当出手相助,这事就交给陆兄弟好了,他一定可以救你娘出来。”陆天明心里甚是不快,口中却不好说什么,诺诺几声应了,花梦蝶几人千恩万谢了一番,众人回到桌上继续用餐,却见一盘三鲜肉丝已经快光了,众人中唯有林晓锋嘴边有几丝油光,陆天明和卫通都不由瞪了林晓锋一眼,林晓锋抹抹嘴,陪笑几声道:“这道菜实在是太香了。”卫通无奈的摇摇头,看饭菜都已凉了,叫伙计又拿下去热了热再端上来吃了。
  随后几日,陆天明不是忙于察看生意,就是同小武追查同飞鹤门做对的幕后人,绝口不提金玉楼之事,花梦蝶几人忍了许久,看陆天明毫无动静,张猛终于按捺不住,跑去问陆天明金玉楼之事,两人在陆天明房中谈了半晌,张猛一个人气呼呼的出来,砰的一声带上门,径直回房去了,花梦蝶和小婉忙跑去问张猛发生了什么事,才知张猛初始问时,陆天明只是说张猛既已闯过金玉楼一回,那里必定已经戒备森严,须得多做准备才是,张猛自然听出这是托词,一个劲恳求,又说如果救出蝴蝶夫人,金玉楼一定会重重答谢,陆天明给逼得不耐烦起来,也就实话实说,原来陆天明根本就没打算要去救蝴蝶夫人,因为在他看来,这本来就是金玉楼的家事,飞鹤门只管跟金玉楼做生意,那管当家的是谁,何况这种事如果牵涉进去,双方必定都会生死相搏,不管事后金玉楼如何重谢,他也绝对不会拿飞鹤门人的生命去冒险。
  花梦蝶和小婉听了都是气愤不已,小婉道:“我这就去找卫掌柜,那日他亲口答应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就能不作数吗?”张猛道:“这话我也说了,陆天明却冷笑说卫掌柜是一副热血心肠,肯定会答应我们,不过卫掌柜若来找他询问,他定会马上答应动身,不过怎么做事可就看他自己。这不是摆明不但他不会出手,而且还会阻止飞鹤门别的人出手吗?!”小婉怒道:“那咱们这就去找卫掌柜,把姓陆这小子的这番话都讲出来。”张猛道:“陆天明为人精明异常,他这么说必定有应对之法,到时候他只需否认便可,卫掌柜肯定相信他要多过我们,只怕咱么到落个不识好歹,真是世态炎凉,堂堂飞鹤门有这等趋炎附势的小人,师妹咱们也不要再去求他,到如今,拼了我这条性命,也要救师父出来。”花梦蝶低头不语,心中也知道就算二师兄丢了性命,也是于事无补,思付一番,举步往屋外走去,小婉叫住她道:“小姐,你要去哪?”花梦蝶道:“我有些不舒服,想一个人静一静。”小婉和张猛只道她是心里难过,也就由她去了。
  花梦蝶出了张猛的屋,却是走向陆天明的住处,到了房间外面,踯躅半天,终于轻轻敲了敲门,陆天明打开门,看见花梦蝶站在外面,心里已经猜到她的来意,抢先说道:“陆某还有事要忙,大小姐有什么事的话改日再说吧。”边说边就要关门。花梦蝶从小到大,就如生活在蜜罐里一般,周围的人对她都是百般呵护,自己活到现在还从未开口求过人,来求陆天明已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此刻被陆天明这么一说,恨不得转身便走,但想到母亲的安危,又一把推住门,不等陆天明关上,急切道:“陆公子,你就听我说几句好吗?”眼中已有泪花闪现。陆天明见惯江湖凶险,多么厉害的毒药,武功都有办法对付,但对女人眼泪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却是束手无策,乖乖让花梦蝶进了屋。
  花梦蝶进来,只是哽咽着说了一句:“求陆公子救我娘亲。”俯身拜下去,再不肯起来,同时小声抽泣起来,眼泪流下来,滴在地上,陆天明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不过还是不知该如何应对,两人僵持一会,陆天明突然道:“要我帮你,那也好办,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即可。”花梦蝶立时止住哭,仰脸看着陆天明道:“什么条件都行,就是把整个金玉楼给你都可以。”花梦蝶一张脸上满布泪痕,却分外的楚楚动人,惹人怜爱,正可谓一枝梨花春带雨。陆天明一时有些心软,不忍把本来想说的话说出口,不过最终还是说道:“我并不稀罕你们金玉楼的财物,金玉楼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你。”花梦蝶一惊,站直身子,一脸惊诧的看着陆天明,陆天明淫笑道:“怎么样?只要你愿意给我,我就去救你娘出来。”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花梦蝶的脸。陆天明虽说平日里做事心恨手辣,不管用什么残忍的手段对付敌人,眼皮也不会眨一下,不过青天百日里,调戏女子这种下三滥的事却是从未做过,这么说只是要吓跑花梦蝶而已,自己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去摸花梦蝶脸的手都不由微微发抖,脸上的淫笑也是皮笑肉不笑。不过花梦蝶惊惶之中,哪里看得出来,一把打掉陆天明的手,转身跑了出去。
  陆天明松了一口气,背后已是一身的汗,暗自道:“看来淫贼也不是那么好做的,真是哪一行都不容易。”
  吃过晚饭,林晓锋又来找陆天明,林晓锋对这种行侠仗义的事格外热心,这几日里已经来过好几次,都是催问陆天明什么时候去救蝴蝶夫人的,陆天明只是一味推脱塞责。这次又是如此,林晓锋有些急起来,话说的有些重,陆天明却不生气,还是在那里打太极,林晓锋也无可奈何,只好气咻咻的作罢。
  陆天明走到自己房门口,推门进去,看见花梦蝶坐在屋里,心里有点大事不妙的感觉,停住关门的手,让门在那里开着,不动声色的道:“大小姐有什么事吗?”花梦蝶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走过来轻轻把门关上,陆天明头皮有些发麻,故作轻松道:“怎么?大小姐想通了。”花梦蝶走到床边坐下,说道:“陆公子,我答应你,可是你也一定要信守诺言,去救我娘亲。”说完话,双手解开腰带,将最外面的纱裙脱下来,又要去脱里面的衣服,只听陆天明冷冷的道:“你先停下,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求别人办事的时候,不要事还没办,就先把好处给了。第二:我答应去救你娘了,你先出去吧,等我救出你娘之后,你再来履行你的诺言。”花梦蝶默默的穿好衣服,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谢谢,回自己房间去了。
  花梦蝶出门后,陆天明冷若冰霜的脸立时松下来,打了一下脑袋,心中骂自己道:“真笨,早知道就说自己对她娘感兴趣,她总不能替她娘作主吧,真是笨到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天明就找到林晓锋,告诉他马上动身去救蝴蝶夫人,林晓锋只当陆天明早有安排,对自己这几日的行为深感抱歉,说了不少道歉的话。陆天明又去找小武,安排了一些事情,让小武先行一阵。再去找张猛,让他动身一起走,张猛对陆天明这么大的转变甚为疑惑,不过内心仍是十分高兴,不住的道谢。三人收拾好,正要出发,花梦蝶和小婉赶出来非要一起去不可,三人都嫌麻烦,花梦蝶哀求半天,又保证一路上决不添任何麻烦,这才获得恩准,陆天明让花梦蝶和小婉都去换了一身粗布衣服,看上去更像乡下小户人家里的妇人。五人收拾停当,一路马不停蹄,天黑时分赶到了离金玉楼十几里地的九方城。
  九方城没有太原大,不过也算的上是一座繁华的大都市,五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吃完饭,听得街上锣鼓喧天,原来是这条街上有人结婚,请了舞狮队来助兴,林晓锋自小住在大山里,对这种事很是觉的稀奇,其余几人都没那心思,林晓锋也就一人跑出去看。
  那舞狮队一路舞下去,林晓锋也一路跟过去,忽见路边一看热闹的女子甚是面熟,再仔细一看,心中大喜,这女子正是小翠,林晓锋万分欢喜的跑了过去,两人一见面,小翠也是一脸的惊喜。林晓锋心下有些奇怪小翠怎么会到九方城来,因为谢婉蓉告诉自己说她当初是把小翠送到宋家村安置的,宋家村可是在另一个方向,离这里得有六七百里地。一问之下才知道小翠也是命运多厄,到宋家村没多久,谢婉蓉送的钱财就被小偷偷走,幸而小翠天生一副好嗓子,又学过一些乐器唱词,也就在附近市镇里卖唱为生,没过多久又被当地一个恶霸看上,要收了来做妾,小翠不肯。那恶霸就在光天华日之下,派人到酒楼里来抓小翠,酒楼里正好有一位听唱的商人,在九方城开了一家妓院,看到小翠一副好嗓子,愿意出三百两纹银把小翠买下来,又告诉小翠说妓院里并不都是卖身的,以她的嗓子只卖唱也是可以,小翠看他一脸诚恳,一咬牙也就答应了,那恶霸白得三百两银子,自然满心欢喜,放小翠走了。小翠也就跟着那商人到了这里,每日里只是卖唱,并不曾接客人。
  林晓锋初始听到那商人开的妓院,心里咯噔一沉,到后来听到小翠说只是卖唱,心下稍安,但仍是觉得不妥,说道:“小翠,这种风月场所不是久留之地,还是早日出来的好。”小翠叹口气说:“我也想啊,可是老板付了三百两银子,我要走,也得先还清这笔钱才行。”林晓锋想到自己如今一年也不过能挣十几两,不吃不喝也要二,三十年才能把小翠赎出来,除非去抢还差不多。心里不由甚是难过,低了头,一时没话。
  小翠心里猜到几分,岔开话题道:“后来你还见到小玲姐姐了吗?我当初要跟她一起,可是她说什么也不答应。”林晓锋当然知道小玲为什么不答应,却也不能告诉小翠实情,撒谎说再也没有见到,又将彭晃死掉的事情告诉了小翠,小翠心下甚是快慰,两人又聊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林晓锋回到客栈,脸上藏不住的笑容,陆天明打趣道:“林兄弟一脸春风,面带桃花,不知碰到哪位姑娘,能否给我们引见一下。”林晓锋只是笑,并不言语,自顾进房歇息去了。
  小翠回到琼玉阁,尤自回味刚才与林晓锋的见面,不留伸与迎面而来的张姐撞在一起,张姐是琼玉阁的老鸨,从小就被卖入青楼,对自己姐妹一向都还不错。小翠忙不迭的道歉,张姐一把抓住她道:“小姑奶奶,可算找到你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跳楼了,你快去准备准备,马上就有大人物来了”一把拉了小翠就走,一路上将详情给小翠说了,原来小翠在九方城也算唱出了些名气,这几日端木世家的大公子端木不语到了九方城,点名要小翠为他弹唱,约定今晚前来琼玉阁,琼玉阁的老板受宠若惊,整个琼玉阁里外都打扫了一番,四下里都布置停当,偏偏不见了小翠,直急得老板,老鸨一干人等如热锅上的蚂蚁。
  张姐拉了小翠,一路飞奔到琼玉阁的望月楼,几个丫鬟急急忙忙的给小翠梳妆打扮,琼玉阁的老板卢元忠铁青着脸等在那里,臭骂了小翠和张姐一顿,骂她二人不知轻重,连端木公子要来这等大事都不早做准备,二人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的听着。小翠很快打扮完毕,拿了琵琶,去旁边小屋等了,就听见楼下一阵喧哗,小翠往下面一看,只见众人簇拥着一个翩翩公子,那公子锦衣玉袍,气宇轩昂,双目间自有一股英气,
  俨然人中龙凤,身后跟着两个侍从,也是一身华服,气度不凡。
  卢元忠在一旁唯唯诺诺,脸上满是谦卑的笑容。小翠不由看得呆了,心中几分欣喜道:“这样一位公子要来听我弹唱,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端木公子上得望月楼,早有人摆好桌椅酒菜,端木公子毫不客气去首座坐了,
  卢元忠击了三下掌,小翠拿着琵琶款款走了出来,端木公子端详了一番道:“小翠姑娘眉目间一股清新脱俗之气,相较之下,琼玉阁其余的姑娘可多是些庸脂俗粉了。”小翠听了这话,心里满心欢喜,盈盈拜道:“不知端木公子想听什么小曲?”端木不语挥挥手道:“小翠姑娘替我选一曲好了。”
  小翠略略思付一番,轻轻拨动琵琶,唱了一首宋朝词人姜夔的<<扬州慢>>,词曰: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小翠选唱此曲也是别有深意,尤其是最后一句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分明是暗示自己虽身在风月场所,却是洁身自好,只待有情人的到来。这个有情人在这里自然是暗指端木公子了。小翠对林晓锋也有些好感,不过那只是因为两人兴趣颇为相投,谈话甚是投机而起,只能说是男女之间平平常常的喜欢。端木公子对她来说则犹如天人,对端木公子,小翠更多的是一种爱慕,但愿终生侍奉左右的感觉。
  端木公子在风月场中行走多年,小翠这番表白如何不懂,拊掌大笑道:“小翠姑娘果然名不虚传,此曲清雅婉约,实在是妙不可言,该赏一杯酒。”亲自取过酒壶,倒了一杯,让身后侍从端过去。小翠心下十二万分的高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一口将酒干了,卢元忠看端木甚是欣赏小翠,也觉的脸上有光,起先对小翠的不满一扫而空。端木又请小翠来桌前同坐,一同饮酒赏月,端木公子是情场老手,不时说些温存可人的话,偶尔言语间又带些挑逗,哄得小翠早已没了方向,只当端木对自己也是十分倾心。一颗芳心,已经暗许了端木公子。
  第二天,陆天明吩咐花梦蝶和小婉尽量不要在外走动,毕竟这里离金玉楼只有十几里地,城中不少人也认得金玉楼的大小姐,尽管花梦蝶换了装束,仍是小心为妙才好。陆天明自己叫上林晓锋和张猛,三人打扮成附近的乡民,雇了一辆马车去到金玉楼附近察看地形。
  三人上了金玉楼附近一个山坡,隐蔽在草丛中,居高临下的观察起金玉楼来,张猛对这一带再为熟悉不过,就在旁边充当解说。金玉楼周围有大小房屋六十三间。张猛指了各处要紧的房屋说了,把自己想的一个进庄出庄的路线也讲了出来,三人研讨一番,做了些修改。陆天明再和林晓锋二人参照实物熟悉了几遍,直到烂熟于胸,才下了山坡,往来时的路回去了。
  回到客栈,陆天明嘱咐两人这两日便要行事,这几日好好休养,一来保存体力,二来也防止被人认出。林晓锋点头称是,不过回屋没多久,又偷偷溜了出去,昨天晚上小翠告诉了林晓锋琼玉阁的位置,林晓锋也就直奔琼玉阁而去,路上经过一个卖女人胭脂饰品的店铺,进去一看,里面不少工艺精美的珠花,无奈囊中羞涩,只好选了一个最便宜的买下来,兴冲冲的找小翠去了。
  到了琼玉阁,门口的姑娘就将林晓锋往里面拖,林晓锋忙道自己是找小翠的,那些姑娘哄笑一番说进去就找到了,把林晓锋拽了进去,不一会,小翠拿着琵琶过来,看见林晓锋,吃了一惊道:“怎么是你啊?”林晓锋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来找你的,被那些人给生拉进来了。”小翠放下琵琶,给林晓锋倒了一杯茶,说道:“林公子,你以后不要到这里找我,被老板知道会骂我的,我有事会去找你的。”林晓锋吐了吐舌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摸出刚买的珠花,递给小翠道:“送给你的。”小翠礼貌的笑笑道:“谢谢,不过以后不要随便给我买东西,你自己也没多少钱。”
  接过珠花,随便往身上一放,并不戴到头上,林晓锋这时才瞥见小翠头上插着一枝翠色的凤钗。林晓锋虽然不懂玉器,不过看这凤钗晶圆玉润,栩栩如生,必定不是凡品,不由有几分疑惑道:“小翠,这凤钗是哪来的?”小翠摸了一下那凤钗,一脸幸福的道:“这是一个大贵人送给我的。”林晓锋正要问这大贵人是谁,门外传来张姐的声音:“小翠,端木公子来找你去外面踏青来了。”小翠脸上立时满是喜色,对林晓锋道:“林公子,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咱们改日再谈好吧。”不等林晓锋回答,急匆匆转身出门。
  林晓锋跟出去,见小翠兴冲冲奔到琼玉阁的大门口,四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装饰得十分华丽的马车停在那里,车上一个白衣公子伸出手来,牵了小翠的手,拉小翠坐在自己身旁,赶车的人一打马鞭,载着一脸开心的小翠远去了。林晓锋认得那白衣公子正是前些日子那位端木公子,心里就如打翻五味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筋的老龙,丧魂落魄似的回到客栈,一头倒在床上,却又睡不着,
  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满是端木公子牵了小翠的手,扶她上马车的场景, 就这样一直到小婉来喊他吃晚饭。
  饭桌上,林晓锋一脸的没精打采,慢腾腾的刨着饭,菜也不夹,小婉拿筷子敲了一下林晓锋的碗,哂道:“怎么啦,魂被人偷了,都不知道吃菜了”林晓锋半抬起眼皮看了一下小婉道:“没事。”夹了点菜在碗里,低下头只管刨饭。小婉和花梦蝶对视一眼,满眼疑问的看向陆天明,陆天明心里猜到几分可能是跟某个女人有关,但也不好明说,把手一摊,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饭桌的气氛一时间异常沉闷,小婉忍不住,把碗一搁,冲林晓锋嚷道:“喂,你小子怎么回事,不知道有句古话叫一人向隅,举座不欢吗?你一个人在这哭丧个脸,搞得我们都很不开心呢。有什么事不能拿出来说吗,还是不是男人。”要依平时,林晓锋肯定会反唇相讥,和小婉斗个不亦乐乎。不过现在林晓锋只是慢慢放下碗筷,轻声道:“那我不吃了。”转身上楼。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小婉冲陆天明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会一点不知情吧。”陆天明看看楼上,压低声音道:“具体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八成是为情所困。”女人都是很婆婆妈妈的,小婉和花梦蝶两人立即来了精神,伸长脖子一迭声道:“那你见过那女孩吗?什么样?漂亮吗?哪里人?有多高?苗条还是丰满?”陆天明耸耸肩道:“我只是猜猜而已,人我可没见过。”小婉不满的瞪了陆天明一眼道:“这不等于什么都不知道吗?亏你们还同门兄弟。”陆天明无奈的笑笑,一眼看见小武走进来,小武也看见了陆天明,径直走过来坐下。
  陆天明关切的道:“打探的怎么样?”小武看看四周,并无可疑人物,这才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今天跟那些给金玉楼送米送菜的人一起混进去的,蝴蝶夫人一切都安好,还是住在金玉楼的第九层,不过金玉楼四周有不少守卫,不知是不是比以前戒备更严了。”花梦蝶几人这才知道小武已经去金玉楼打听过了,张猛问道:“你在里面看见有多少不是金玉楼的人吗?”小武摇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我又不认识金玉楼以前的人,不过有几间屋子倒是关押了不少人,不知道是不是金玉楼的。我只能肯定有一个人肯定不是金玉楼的,而且这个人还相当棘手。我刚进庄里面,还在金玉楼右面的院子里卸那些米袋时,就看见金玉楼第三层有个人在那里负手而立,侧面对着我,我打量了一下,觉的那人有点面熟,不过一时想不起来,这时那人转过身,我看见他右边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痕,正好从眼睛中间划过。”陆天明听到这,禁不住道:“是鬼剑杨破。”张猛看小武点头称是,惊道:“金玉楼跟他没有半分瓜葛,他怎么会到金玉楼来?我本来以为只用对付金玉楼里那些叛徒和雄狮堂的人,这下麻烦可大了。”
  花梦蝶对武林中事向来不感兴趣,自然也不知道杨破是谁,看张猛一脸担忧,问道:“二师兄,这个杨破很厉害吗?”张猛道:“岂止厉害,这个杨破简直就是个煞星,他的三十六式鬼哭剑法,神出鬼没,五年前点苍掌门就死在他的剑下,他脸上的伤痕也是点苍掌门所留。而且更麻烦的是,杨破的师父是这三十年来武林中最为厉害的大盗---双乌盗。这两位武林前辈的功夫就更是出神入化,如果我们伤了杨破,双乌盗再找上门来,那整个金玉楼都会毁于一旦。”点苍掌门这种大门派的当家花梦蝶还是知道的,听张猛这么一说,忧心忡忡的道:“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娘就救不出来了吗?”陆天明道:“梦蝶姑娘不用太担心,咱们小心行事就是,惹不起还躲不开吗?到时候避开他就行了。”花梦蝶这才稍稍安心,陆天明和张猛商议一番,觉得夜长梦多,不如明晚就动手,几人上楼找到林晓锋,将动手时各人负责的事项一一安排好。陆天明又嘱咐林晓锋,不管什么不开心的事,过了明晚再说,林晓锋点头应了,众人回房各自歇息,全力准备明晚的行动。
  
  第十一章 自作多情
  第二天,林晓锋在屋里闷闷不乐的呆了一上午,到下午,又偷偷溜出客栈,奔琼玉阁去了,小婉正巧看到,也偷偷尾随上去,一路跟来,看林晓锋往一处庭院走去,那庭院大门挂一牌匾,上书琼玉阁三个大字,不少男女相拥出入其中,显见是一个风花雪月之地。小婉心里生出几分鄙夷道:“看他平时只是嘴上犀利,心里还是一个忠厚善良之人,没想到竟好色至此,晚上就有要事要办,还要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素闻飞鹤山庄侠名远播,怎么我和小姐遇到这两人,一个手段毒辣非常,一个又好色成性至此。全不似侠义之人。”无心再跟,正要打道回府,看林晓锋跟门口一位女人交谈几句,并没有进琼玉阁,却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好奇心顿起,又跟了上去。林晓锋自然是来找小翠,打听之下得知小翠刚刚出门去往仙人台,因为端木公子正在那里饮酒,让她前去弹唱助兴。
  仙人台位于九方城西郊,离九方城不过七八里地,乃是平地上突兀而起一块巨石,高愈数十丈,长宽也各有二三十丈,传说曾有仙人于其上对弈,得名仙人台。
  林晓锋回客栈牵了马,打马狂奔去追小翠,小婉也骑马远远在后面跟着。仙人台四周都是平地,只有一些杂草,是以很远就能看见,但见一块巨石,上有洞穴石梯,曲径通幽,又有不少人修的亭台楼阁,恰似一座巨大的假山,但竟然只是一块石头,也真可谓奇观了。
  一辆马车驶到仙人台下,小翠拿着琵琶下来,往巨石顶上走去,林晓锋在后面看见,猛打几下马,追了上去。小婉则在稍远处下了马,绕到仙人台另一面,这一面并无石梯上去,不过以小婉的轻功,并非难事,提一口真气,兔起鹊落间,已上去数丈。
  小翠走到一半,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小翠,等一等。”就看见林晓锋一溜烟的跑上来,小婉也正好上到这里,这巨石上处处都是突起,极好藏身,当下躲在一块形似屏风的突出之后,只听到小翠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林晓锋道:“小翠,那个端木公子我以前见过,他还向金玉楼的大小姐献殷勤来着,这种富家纨绔子弟,就知道到处招蜂引蝶,你可千万不要上他当。”小翠道:“你想得太多了,端木公子不过是听我唱唱小曲而已。”林晓锋道:“我昨天都看见了,端木公子牵了你的手上的马车,还有你头上这柄凤钗,也是端木公子送的吧,这么贵重的礼物,他会无缘无故送给你吗?”小翠被林晓锋说破,有些生气道:“林晓锋,我做什么我自己知道,轮不到你来管吧。我要上去了,端木公子还在等我呢。”转身欲走,林晓锋赶到前面拦住道:“我也是为你好,这种富家公子,天生薄情,现在对你好,转眼就会对你厌烦的。”小翠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我一直都把你当我好朋友的,而且端木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让我上去吧。”林晓锋听到这一句一直都把你当我好朋友,心下一震,想想自己出身贫寒,现在不过是个跑腿的小伙计,怎及得上端木公子万一,一时间心如死灰,默默的站到一边,小翠看林晓锋神情,不由有些不忍,安慰道:“你真的是个好人,以后你一定会碰到比我好的”
  端木公子在上面看到马车到了,人却半天没上来,便叫身边侍从下去看看,正好看到林晓锋和小翠两人在那里谈话,当下一声怒喝道:“你们两人在干什么?”对小翠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怠慢我们公子,这世上还没几人敢让我们公子等的。”小翠慌忙道:“我这就上去。”那侍从上下打量林晓锋一番,看林晓锋一脸落寞,讥讽道:“原来是你,
  纠缠人家姑娘做什么,在这里做吃天鹅肉的美梦。”
  林晓锋满心悲凉立时化作怒气,看那侍从正是上次被花梦蝶打了一耳光那人,冲那侍从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奴才而已,上次那一巴掌这么快就忘了”那侍从大怒道:“找死。”拔剑在手,反手斜劈,砍向林晓锋脖子,这一招名唤”混沌中分”,乃是洞庭湖畔岳阳门的破天剑法。
  端木世家世袭公侯,对于小民百姓的命一向视若草芥,是以这侍从出手便欲置林晓锋于死地,这一招去势甚猛,角度也颇为刁钻,端木世家一个侍从便有如此功力,也当真了得,幸而林晓锋这段时间不再被康远志误导,又得见飞鹤门武功的真面目,功力精进不少,拧腰低头,避开这一剑,同时滑步近身,五指并拢,状如鹤嘴,直啄那侍从手腕。那侍从反手回削。两人你来我往,在这狭窄之地辗转腾挪,小翠远远避在一旁,吓得花容失色,小婉听到打斗的声音,探头出来,看那侍从招招杀着,只可惜自己拳脚功夫太烂,也只能干看着着急。
  林晓锋武学天资极高,这几日得窥武学正道,武学理念已是突飞猛进,只是缺少实战来验证,这侍从功力与林晓锋堪堪持平,正好给林晓锋一个理论与实践结合的机会,开始几招,侍从有兵器之利,林晓锋稍落下风,十几招一过,两人便成了平手,再过十几招,林晓锋已是应付自如,稍占上风,那侍从心里十分发毛,看林晓锋越战越强,似乎每过一招,武功就精进几分,还以为林晓锋故意在一开始让他几分,
  有意戏耍于他,心底下又气又急,对敌过招,最忌心浮气躁,一时间侍从的招数破绽百出,但林晓锋却并不急于击倒对方,总是在将要打倒对方时又立即收回招数。而且同一招式经常要使上个四五遍,每次都会稍稍变化一下角度或者力度,仿佛在实验什么东西一样。
  林晓锋的本意并不是要戏耍对方,而是这些天来自觉对于武学领悟不少,一直想找人过招来验证一下,但如果对手太弱,三两招就可打倒,自是无甚意义。如果对手太强,像陆天明这种,三两招自己就被打倒,那也不会有什么益处,今日遇上这个侍从,功力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间,正好是最适合那种,当然不舍得击倒对方,
  轻易放弃这样一个大好机会。
  林晓锋作如是想,那侍从却只觉得林晓锋在戏耍他而已,心下恼怒万分,每一招都出尽全力,恨不得立时一剑将林晓锋刺死。奈何林晓锋对武功的领悟能力实在太过超常,宋义和洞中老人那一番过招,在旁人看来眼花缭乱,高深莫测,只能空自赞叹。对林晓锋来说却如同醍醐灌顶,朦胧中已窥武学绝顶奥妙。此时那侍卫的一套破天剑法被林晓锋瞧了一遍,便已理解了大半,对那侍卫出招的速度,角度以及力量不敢说了如指掌,七八成还是有的,因此越打越是轻松,那侍卫对于他来说已与提线木偶无异。
  端木公子在巨石顶上一听见有打斗之声,便赶来观看,初始看林晓锋落于下风,还只道手下侍卫立时便可毙林晓锋于剑下。一条人命端木公子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也就乐得作壁上观。但越到后来,情形越是反转,自己手下已然被人当作猴子般戏耍。心下暴怒。喝道:“退下,端木世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端木公子站在高处,正好凌空下击,一掌攻向林晓锋,那侍从见主子出手,连忙收剑后退,林晓锋看这一掌来势甚为凶猛,不敢硬接,撤步后跳,避开这一掌,端木一落地,左手一巴掌扇向那侍卫,右手一拳击向林晓锋,他这样分打两人,出招仍是迅捷无比,林晓锋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挡开这一拳。那侍从却是不敢闪避,老老实实吃了一记耳光。
  端木有心找回面子,左手打完手下,收回来背在背后,只用一只手同林晓锋过招,嘴里道:“我要打你右脸三记耳光。”交手不过五招,林晓锋右脸便啪的吃了一记,端木数道:“一下”,再过几招,林晓锋右脸再吃一记。端木再数道:“两下。”林晓锋受了这等羞辱,心情也就跟刚才那位侍从一样,恨不得一拳打死对方,无奈端木功力实在太高,没过几招,又挨了第三记耳光。右边脸已肿大了一倍
  端木又道:“我要再打你左脸三记耳光。”一掌掴向林晓锋左脸,不过端木又哪里能想到林晓锋的武功就在这几招之间就能有所提升,这一掌还未打上,林晓锋二指已指向掌心劳宫穴,这一指要挨上,手掌就要废了,端木大吃一惊,连忙变招,还是晚了一些,林晓锋变指为抓,一把扯下端木半截袖子,露出光秃秃的手臂。端木出身显贵,平素最重形象,此刻被抓去半截袖子,对他来说已如奇耻大辱。心中暴怒,左手不再背在背后,双手齐出,疾风暴雨般攻向林晓锋,进招拆招间已经来来回回掴了林晓锋十几个耳光。打得林晓锋一张脸肿成猪头,尤自不解恨,再是一掌,正中林晓锋胸口,林晓锋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端木跟着一腿,将林晓锋踢出巨石外。林晓锋身形如落石一般直坠向地面,小翠在一旁惊叫道:“公子请留他一命。”
  这里离地已有八九来丈高,这样摔下去,不死也成残废。小婉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下大急,几步冲出藏身之处,一跃而下,半空中一把抱住林晓锋,长袖中挥出一根彩带,缠住巨石一处突起。两人一起荡向巨石。那彩带禁不住两人的重量,立时断了,不过已经将两人下坠之势缓了一缓,小婉换了一只手,再挥出一根彩带,这根彩带很快也断掉,但两人已经荡回巨石,只不过落足之处并无路径,只是些嶙峋突兀,不能立足,小翠带着林晓锋,在巨石上左跳右跳,很快便落在地上,只是手里拎了一个人,身形没有那么灵活,落地时两人摔在一起,小婉正好扑在林晓锋怀中,连忙起身分开,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端木公子在上方看着小婉拎着一个人仍在巨石上跳跃自如,身形敏捷如灵猿。拍手赞道:“金玉楼的轻功果然天下第一。”这句话端木用足内力,每一个字都清晰传到小婉耳中,小婉抬头瞪了端木一眼,带上林晓锋骑马走了。身后侍从道:“公子,要不要把他们追回来。”端木回手就是一耳光,骂道:“他现在侥幸逃得一命,咱们再追上去杀他,不显得咱们跟他有仇一般,这种贱民,也配同端木世家结仇吗?”回头看小翠一脸关切的神色看着远去的林晓锋。冷冷的道:“怎么?你很担心他吗?刚才还让我留他一命,你们的关系很不一般嘛”小翠忙道:“公子误会了,我跟他只是朋友而已。”端木冷冷的道:“以后还是少和这种江湖上的粗鄙武夫做朋友,咱们上去吧,虽然有点败兴,不过曲还是要听的。”转身往仙人台顶上走去,小翠也忙亦步亦趋的跟上,心中很是担心端木会不会因为此事生她的气,不过上到台顶之后,端木很快又谈笑风生,这才心下稍宽。。
  路上,小婉看林晓锋低着头,在马上沉默不语,担忧的道:“林公子,你的伤不要紧吧。”林晓锋摇摇头,突然道:“两个月。”小婉吓了一跳,以为林晓脑子被打坏掉,忙问道:“你在说什么?”林晓锋抬起头,看着小婉坚定的道:“两个月,给我两个月,我就可以打赢端木。”小婉心里一惊,暗道:“完了,看来脑子真的被打坏了。看刚才你二人功夫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莫说两个月,就是两年你也未必胜得过现在的端木”面上露出惋惜之色,声音十分温柔的道:“回去好好歇息吧,今天的事不要往心里去。”林晓锋万分奇怪小婉怎么会用这种声调跟自己说话,再看小婉目光中尽是怜惜之色,哭笑不得的道:“你以为我在说胡话,我很清醒的,我没有说大话,不信就算了,总有一天,我要在小翠面前打败那个花花公子。”小婉看林晓锋语气十分正常,知道确实没事,这才放下心来,看林晓锋一张脸被打得像发酵的馒头,眼睛成了一条缝,同鼻子和嘴一起往中间挤成一堆。禁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林晓锋莫名其妙的看着小婉道:“你笑什么?”更加惹得小婉大笑不止,整个人都伏到了马背上。
  回到客栈,陆天明等人一见林晓锋的模样,俱是吓了一跳,忙问事由,林晓锋支支吾吾不肯说,小婉正好抓到一个机会奚落林晓锋,怎肯放过,将自己一路所见,添油加醋的道来,说林晓锋乃是与端木公子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才被打成如此模样,对林晓锋和小翠的关系也大加发挥了一通,林晓锋看小婉越描越黑,只好将自己与小翠如何相识,又如何在九方城相遇一事实话实说出来,不过把与谢婉蓉相关的事情都略过不提。
  小婉听林晓锋说完,笑道:“原来你是对人家一见钟情啊,不过人家端木公子世袭公侯,你不过一白丁,应当知难而退才是。”林晓锋不服道:“可是那端木不过是个花花公子,你们也看到了,上次他还想勾搭梦蝶姑娘呢。”小婉慎怒道:“怎么说话呢?那不叫勾搭好不好,那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凭我们小姐的花容月貌,有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林晓锋正要说话,陆天明打断道:“你们两人歇歇吧,现在问题是今天晚上我们行动少一个人怎么办?”林晓锋道:“没关系,我还是可以去的。”小婉抢白道:“你去干嘛?去装鬼吓人不成。”花梦蝶道:“小婉,你少说两句。”小婉吐了吐舌头,冲林晓锋扮了个鬼脸。花梦蝶又道:“我去好了,虽然我功夫差,可是我轻功不错,水性也好,做接应没问题的。”陆天明想想以花梦蝶的轻功,逃命是肯定没问题的。点头同意了,小婉道:“小姐去的话,我也要去,我轻功不比小姐差多少。”陆天明道:“也好,那就这么定了,我给你们讲讲今晚的安排。”一五一十的将晚上行动讲了,各自回房养足精神,准备晚上的行动。
  
  第十二章 夜闯金玉楼
  夜深人静,陆天明一行四骑人马,静悄悄的出了九方城,往金玉楼行去,一行人绕到玉人湖的另一面。这里长满一人多高的杂草,水面长着一丛丛芦苇。几人刚一下马,草丛中闪出一人,却是小武。上前招呼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引几人到草丛中,拖出一个大包袱,打开来,里面放了几套牛皮做的水靠。每人抱了一套到草丛中去换了。
  陆天明换好出来,看见花梦蝶从另一面过来,水靠紧紧的贴在身上,把身体的曲线烘托得分外鲜明,陆天明并不是心若止水的得道高僧,目光自然而然的在花大小姐的胸脯上多停留了一会。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移开目光,留意到花梦蝶的脸上现出一丝厌恶的神色。心下明白因为自己先前提过那种要求,现在盯着人家胸脯看自然会被认为是另有所图,难怪她会有厌恶之色了。
  小武去到芦苇中,不一会摇出一艘小船出来,陆天明几人一一上船坐好,花梦蝶本来跟陆天明坐在一起,旋即又起身坐到另一边。小婉与张猛两人毫不知情,还以为两人闹了什么矛盾。小武把船摇到距金玉楼还有二三十丈的位置,停下来道:“不能再往前走了,就在这里下船吧。”四人扶住船帮,慢慢滑入水中,水面荡起几层涟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水下,四人成三角形状前进,张猛在最前面带路。陆天明三人跟在后面。一路游到金玉楼底下。此时已是二更时分,四下里只有蛙声阵阵,偶尔有灯光闪动,那是夜巡的守卫在巡查。四人在水下观望了一番,发现正如小武所说,金玉楼四角走廊都有守卫。张猛按照原定计划,独自游向囚禁金玉楼众人的另外一处房屋,陆天明三人等在原地不动。
  不一会,金玉楼西北方存放钱粮的库房突然着起火来,那是飞鹤山庄的人做的,也是动手的信号,金玉楼上下立时热闹起来,人们喧哗着奔去救火,毕竟那是库房,里面值钱的东西可不少。金玉楼下的守卫也要去救火,楼上却有一人叫道:“不要去,小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小婉在一旁轻声对陆天明道:“那是金玉楼的刘管家,没想到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一会,东南角囚禁金玉楼弟子的地方也传来打斗声,有人大声喝道:“有人来劫人了。”又有一人叫道:“是金玉楼的二弟子张猛,不要让他跑了。”很快又传来几声受伤的叫喊声,看来那边的守卫有些招架不住。刘管家听在耳里,对走廊上的守卫道:“这帮人是来劫人的,你们留下两个人守在这里,其余的马上跟我过去。”从楼上一跃而下,带着人匆匆往东南角赶去。
  陆天明不再等待,掌中各扣一枚金针,分打留下来的两名守卫,那两人本来正在走动巡查,立时僵住不动,摆出跨步前走的姿势。陆天明跳上走廊,将两人的姿势摆成站立状,立在走廊上。花梦蝶和小婉也双双跃出水面,小婉留在第二层望风,陆天明和花梦蝶两人快速往第九层蝴蝶夫人住的地方攀去。
  花梦蝶救母心切,手脚并用,身形犹如有绳子在上牵引一般快速爬升,手攀脚踏之处,却是寂然无声。陆天明不由心里暗叫惭愧,自己竭尽全力,到也能跟上花梦蝶,不过脚下的响动可就大了,幸而此时金玉楼闹成一团,到也无关紧要。
  两人攀到蝴蝶夫人的卧室外面,屋里的人早已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陆天明脚下又有响动,里面有人惊问道:“外面什么人?”竟是男声。两人都是一怔,难道小武的消息有误,蝴蝶夫人已经不在这间屋里。关键时刻陆天明一向果决,足下一使劲,整个人撞破窗户,闯了进去,花梦蝶跟着跃入。屋里的人正好在此时划亮火折子,借着火光。两人看见床上坐起两人,一人是蝴蝶夫人,另一人竟然是金玉楼的大弟子杨威,正侧了身子去点油灯。两人露出被子的地方寸丝不挂,显见被子下面的样子也是如此。
  杨威身形一震,立即镇定道:“什么人?敢到金玉楼来闹事。”花梦蝶一把拉下面罩,嘴唇直打哆嗦,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杨威一见到花梦蝶,暗自心虚,抓了一件衣服,挡住下体,纵身下床,夺路而逃。花梦蝶做梦也没想到会看到如此场景,浑身颤抖,声嘶力竭的对陆天明道:“给我杀了这个禽兽。”陆天明也不会容杨威逃出去,抢上前,一剑刺向杨威后颈,蝴蝶夫人突然叫道:“剑下留人。”陆天明心中万分奇怪,手中剑势顿了一顿,斜里伸出一柄长剑,与陆天明袖剑一格。陆天明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袖剑震颤不已,心下一凛,脑子里冒出鬼剑杨破四个字。
  门口露出一张中年人的脸,左边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从眼睛正中划过,手中一柄长剑,剑身上刻有蟠龙纹,正是杨破。陆天明心下暗自叫苦,口中道:“花小姐,你快带令堂走,我来断后。”一招鹤舞秋风,剑尖从左斜方从上划出,杨破冷笑一声道:“飞鹤门下的剑法,不过如此。”龙纹剑随意一挥,两剑相碰,铿然一声,火花四溅。陆天明手臂一阵酸麻。蝴蝶夫人叫道:“二位住手,一场误会而已。”杨破也就停了手,陆天明巴不得杨破停手,自然也不会去抢攻。蝴蝶夫人目光躲开花梦蝶,看着杨破和陆天明道:“这是我女儿,想必是来救我,不过现在我已和杨威重归于好,两位也就不必刀兵相见了。”
  花梦蝶本来以为是杨威武力逼自己娘亲就范,做出这种不齿于人的兽行,但听蝴蝶夫人的口气,竟像是你情我愿,只道蝴蝶夫人是怕自己受到伤害,才会故意这么说,便道:“娘,你不用怕,我这就带你逃出去。”蝴蝶夫人看了一眼花梦蝶,目光闪烁,不敢与花梦蝶四目相对,一脸愧疚的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是娘对不住你,其实娘和你大师兄早就……。”说到这,似觉难以启齿。跳过不提,顿了一顿道:“这些事以后娘再和你细说,现在你平安回来就好。”杨破斜过头,看了一眼杨威道:“她说的是真的?”杨威陪笑道:“我二人也是在今天晚上才和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杨破道:“那也好,既然蝴蝶夫人愿意归顺,那整个金玉楼也都臣服于我们公子了,我这就告诉公子,让他择日见你们一面。”
  蝴蝶夫人听得一头雾水,看杨威一脸异样,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厉声问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杨威面有难色,支吾半天,终于道:“小鹭,当初我是一时糊涂,所以答应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助我,一旦我当家作主,金玉楼便听他们号令。”蝴蝶夫人脸色极是难看,怒斥道:“我真是瞎了眼,居然会再被你这个狗贼所骗,我,我要杀了你。”身子立起半截,想到自己没穿衣服,连忙又坐了回去,恨恨的看着杨威。
  杨威冲杨破深深一揖道:“杨大侠,在下当初冲动之言,现在想来万分后悔,还请杨大侠放金玉楼一马,这次有劳杨大侠,金玉楼愿出重金酬谢。”杨破哈哈长笑两声,立时又止住道:“你当日在我家公子面前立下誓言,今日便要反悔,你知道你在跟什么人打交道吗?既然蝴蝶夫人不肯归顺,我这就将她女儿擒了,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们金玉楼。”言毕,龙纹剑突出,宛若流星一闪,刺向陆天明。
  陆天明听他说要擒住花梦蝶,只道他要对花梦蝶出手,没想到这一剑竟是攻向自己,仓促间出剑一架,这一剑来势凶猛,陆天明脚下不稳,往后退开了四五尺。杨破一剑逼退陆天明,身形一晃,左手成爪,抓向花梦蝶。花梦蝶适才看陆天明脚下不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没想到杨破又突然出招攻向自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看就要被杨破擒住,杨威突然喝道:“我跟你拚了。”一掌拍向杨破后心,人的后心乃是要害之处,杨破不能不防,拧腰转身,一招诛神灭佛,回削杨威。
  龙纹剑舞,鬼哭神嚎,这一剑之凶狠毒辣,远超杨威想象,慌忙间猛的一仰身,脚下错步,往斜里避开,却仍是晚了一步,前胸被长剑划中,鲜血飞洒而出。其实以杨威的武功,并不比陆天明要差到多少,也不至于如此不堪,被杨破一击即中;只是因为一丝不挂,一只手拿着衣服要遮住要紧部位,适才那一掌便没有尽全力,躲避杨破的剑时,又顾虑动作过大走光,步法身形都有些变形,高手过招,本就是分毫之差,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是以被杨破一剑重伤。
  陆天明纵身前扑,攻向杨破,喊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花梦蝶看杨威为了自己身受重伤,心里的气暂时消了大半,扶起杨威,蝴蝶夫人把床单裹住身子,三人跳出窗外,一跃而下,直落水中,花梦蝶在空中冲小婉喊道:“快走。”小婉拿出随身带的烟火,点燃后一颗亮点直冲天空,啪的一声炸开,这是在通知小武和张猛等人撤离。小婉随即也跃入水中,消失不见。
  金玉楼第九层,蝴蝶夫人的房中,陆天明已经和杨破斗了十余招,试了几次想要离开,都被杨破逼了回来,身上还受了几处剑伤,杨破手下毫不迟缓,口中同时道:“逃了金玉楼的人,杀了你这个飞鹤山庄的人也是不错。”陆天明心中一动,问道:“你怎么会和飞鹤山庄有仇?”杨破冷笑道:“要死还这么好奇,也罢,告诉你也无妨,不是我和你们有仇,乃是逍遥公子和你们有仇,你受死吧。”一剑划中陆天明左臂,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陆天明臂上血流入注,手下剑招更是迟缓,杨破已是胸有成竹,抓住陆天明一个破绽,龙纹剑直冲陆天明的胸膛而去,这一剑无论如何都不会出错,陆天明已是必死无疑。
  噗的一声,龙纹剑刺入陆天明的左胸,陆天明整个人沿着剑往杨破身上贴了过来,杨破心头突然有一丝不对劲的感觉,具体是什么,却也说不出来。陆天明整个人完全贴上了杨破,杨破可以感到自己脸上陆天明热热的鼻息。一阵冰凉的感觉从心脏传来,杨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武功,这绝对不会是飞鹤门的武功,任何一个门派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武功,陆天明的身形在那千均一发之刻,挪动了半分,让龙纹剑堪堪挨着自己心脏的边缘,刺入胸膛,整个身子则拼命前扑。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算得这么准,又怎么能有这样的毅力,在中剑之后还往前冲。这样残酷的招式,只有那种从小就被训练杀人的人才能使得出来,这种人通常都是先学会杀人,然后才会去学武功。杨破慢慢倒了下去,喉咙里迸出”春雨”两个字,一命归西。
  陆天明的额头上冒出颗颗黄豆般大的冷汗,被一柄长剑穿胸而过的疼痛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窗外亮起一团炫目的光华,团团火花从空中落下,该撤退了。陆天明封住自己身上几处穴外,暂时止住了流血,一阵眩晕袭来,四肢也变得疲乏无力。陆天明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爬出窗,纵身跳了下去,身上还插着那柄龙纹剑。
  小武一看见烟花,就把船划出来等在那里,花梦蝶几人最先来到,张猛紧跟着也上了船,陆天明却迟迟不现身,小武有些焦躁起来,问花梦蝶道:“陆天明呢?你们不是一起出来的吗?”花梦蝶道:“那个叫杨破的人半路杀了进来,陆天明替我们拦住他,可能会晚一点吧。”小武一听见杨破两个字,脸上的神情黯淡下去,身子慢慢蹲了下来,嘴里喃喃道:“怕什么,来什么。”对花梦蝶道:“你们先走吧,我要回去看看。”张猛吃惊道:“你疯了,现在你回去不是去送死吗?”小武猛地站起身道:“飞鹤门下可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既然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走,我去了,你们回去吧。”双膝一屈,正欲跳入水中,一股血水涌上水面,哗的一声,从水中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手,一把抓住船舷,陆天明一脸血水的脸紧跟着冒出水面。小武又是悲伤又是欢喜,同张猛一人抓住陆天明的一只手,一把将陆天明提出水面,串串血水落下,插在陆天明身上的长剑赫然映入眼帘。小婉和花梦蝶俱是一声尖叫。
  张猛拿起船浆,小船往岸边划去。本来陆天明先前已经封住穴道,奈何伤口太深,而且水中一番运动,更是引得血流不止,差点就去见龙王了。
  小武取出一瓶鹤衔粉,洒在陆天明的伤口上,大半都被鲜血冲走,幸而小武准备了几个人的量,一共五瓶,都取出来倒在伤口上,总算止住流血,也不敢将剑拔下来,就这样让它一直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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