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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郁的幸福 (作者:平岩弓枝)

_2 平岩弓枝 (日)
“空气不好,最影响老年人的健康。”
想到孝太郎曾经一面看报一面说的话,松江很自然地就往好处去想了。
不过,参加国宅抽签也应该事先商量一下才对。如果要搬家,对于学书法的学生,还有书法老师都需要做一番安排。
想到各方面的问题,松江也只好等儿子媳妇回来再说。
他们回到家时,天已经晚了。
松江听到开大门的声音,拿起明信片走出房间。
“还没睡呀。”儿子皱起眉头。“快睡吧,不用管我们了。”
夫妻俩径自走进起居室,仿佛松江是个多佘的人。松江拿出明信片。
“你们不在的时候收到的。”
孝太郎接过去看。久女子也探头来看,马上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意思?买国宅?那这栋房子怎么办?”松江问。
孝太郎儒弱地看着久女子,久女子向孝太郎眯眼示意。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事先不和我商量?”
孝太郎被母亲这么一问,满脸困惑。
“没想到这么快抽中。”
“这样妈妈会有很多困难。处理这房子不是三两天的事,还有我的学生们……”
久女子突然笑起来。
“婆婆想到哪里去了,那些都不必操心。”
她从孝太郎手中拿过明信片,放进皮包,继续说:
“婆婆和以前一样就可以了。这房子的地是租来的,房子根本不值钱。地上物的权利处理起来很复杂。我想不如就这样保留权利,将来会有好处的。”
“可是,久女子……”
“国宅那里只有我们两个搬过去,和婆婆没有关系。”
“你是说要留下我一个人?”
“婆婆还很年轻,况且我们两个现在也都是很晚才回到家里,我想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而且我们走了以后,你就不必再帮我们收棉被或衣服;我也不会再踩坏婆婆的宝贝杂草了。”
“久女子,你……”松江激动得舌头都不听指挥了。“你为了踩坏草的事,竟然想分居?”
“怎么会呢?”久女子笑得很舒畅。“参加国宅抽签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如果突然申请就能立刻中签,那住宅荒这个说法早就成为历史名词了。”
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去泡了两杯即溶咖啡来。
“孝太郎,”松江慌张地转向儿子,“你不会留下妈妈一个人,离开这里吧?”
儿子用手搔着鼻头,好像小时候做错事被母亲责备时一样,露出尴尬的苦笑。
“怎么办?”
他在妻子送过来的咖啡里加上糖。
“没什么怎么办。鸟儿长大了也要离开母巢,筑自己的巢,这是自然法则。”
久女子的话非常流畅。
“近年来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由于母亲的过度保护,造成愈来愈多的男人永远没有办法断奶。没有独立性,依赖心特别强,没有决断力,不负责任,但是个性却很温柔。”
松江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说出这种话。
孝太郎难为情地坐在那里喝咖啡。
“一个人到达一定的时期,应该要离开父母的身边,自己独立。这样,他本人能够成长,社会也会肯定他是一个成熟的人。
做父母的,对准备要独立的孩子,不要扯后腿,这也很重要。同时,父母也没有权利那样做。“
久女子发表着言论,松江偶尔回应以情绪化的话。孝太郎一直保待着沉默,然后对两个人说了些安抚的话就上二楼了。
这件事当然没有结论。
松江这一夜没有办法人睡,心里只在想,讨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媳妇,该如何设法阻止儿子搬出去呢。
第二天,松江得到横滨教书法。
儿子和媳妇8点要上班。她很想在上班前设法单独告诉孝太郎,她完全没有要分居的意思。可是,久女子好像已经看出她的意图,夫妻俩一直待在卧室里,直到8点钟,直接出门上班去了。
松江9点钟锁门离开家。
横滨工厂宿舍的书法课从上午l0点到下午5点,员工轮流到宿舍来练一个小时的书法。
这个工厂的老板很喜欢书法,他认为书法可以怡情养性,因此,肯在工作时间内让员工学书法。
松江从横滨回来时已经将近7点钟了。打开大门,进人起居室,开了灯。
儿子和媳妇还没有回来。房子关闭了一整天充满热气。松江打开窗户后,来到厨房准釜喝茶。这时她吓了一跳,放在厨房角落的电冰箱不见了。仔细再看,电子炉和烤面包机也没有了。架子上的煮锅和平底锅少了几个。
餐具柜空出三分之一。
松江跑回起居室,这才明白了刚才开灯时就觉得怪怪的原因了。彩色电视机失踪了,音响也不见了。
松江的呼吸乱了,她跑到二二楼,战战兢兢地打开他们的卧房门。卧房里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所有的家具完全搬走了。固定在墙上的衣柜里,连衣架也没有留下一个。
隔壁孝太郎的书房也一样。房角的书架剩下几本杂志,地上堆着垃圾。
松江几乎昏过去,勉强回到楼下。
他们趁松江不在家的时候搬走了,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松江感到被儿子抛弃的悲哀,却流不出眼泪。
松江对久女子以欺骗的手法搬走感到愤怒,也气孝太郎无能地让媳妇牵着鼻子走。松江心里像有一把火在燃烧。
松江像石头般地坐了几个钟头后,突然电话铃响起。她慢慢地站起来拿起话筒。
“妈妈?”
是孝太郎的声音。
“你很惊讶吧?”
松江说不出话来。很想对他说几句话,但只感觉血液往上冲,只在喉咙深处发出沙哑的声音。
“不用太担心,又不太远,我会常常回去玩的。”
“孝太郎!”
她勉强发出声音。
“你哪来的钱?”
这并不是预先想好要问的,而是突然冒出来的问题。
“钱?”
“国宅的钱。”
松江不知道孝太郎哪里来的100万元巨款。
“啊!哪个呀,”孝太郎毫不在意地回答,“是久女子存的钱。我们从结婚以后就把两个人的薪水存起来,加上她以前的存款,勉强够了。”
儿子打的好像是公共电话,传来时间结束的信号。
“妈,我很快会回去的。”
电话挂了。松江心里又涌出悔意。自从他结婚以来,自己就没有要过他们的生活费。
自从孝太郎工作以后,松江就把儿子的薪水当做是他的零用钱。长久以来独立负担家庭开销的习惯,使她不指望儿子赚来的钱。
偶尔儿子会买来蛋糕或水果,或是拿奖金买皮包或皮鞋送她,她就十分满足了。
儿子结婚时,松江应该向他们要餐费的,但拖拖拉拉地一直没有明白地提出要求。一方面她是不希望被视为小器的母亲,而且,即使她暗示他们,久女子也丝毫不理会,她连l0块钱也没有拿出来过。
结婚以来,他们夫妻俩的一切生活费用都依靠母亲。到头来,却用自己的存款购买国民住宅,搬出了这个家。
这是怎么回事,母子二人的生活变成三个人,开支当然会增加。松江存款簿里的金额,距离100万元还有一大截。
松江以茫然的眼神环视起居室。
在原来放电视的角落掉着一张纸片,松江捡起一看,是照片,像是他们度蜜月时照的,久女子和孝太郎并肩坐在悬崖边上。
松江的心已经完全被媳妇抢走儿子的念头所占有。
温柔的儿子,老实的儿子。
读小学时,要开家长会,儿子一定会要求:
“妈妈,要穿漂亮的衣服来哟!”
学校运动会,中午休息时,孝太郎会比其他的孩子先跑到观众席,吃她做的饭团。
“我长大了一定让妈妈轻轻松松的,您放心。”
孝太郎只要有机会,就会跑到她耳边轻语。
“我会讨一个温柔的媳妇,妈妈不用担心。”
言犹在耳,人事已非。
松江心想,必须要抢回孝太郎,等到久女子有了孩子就更来不及了。必须尽快地把儿子抢回到母亲身边来。
但如何才能……松江双手紧紧握在胸前,思索着用普通的方法绝不可能叫他们离婚,久女子没有答应的理由。
就在这时候,松江心里萌生了杀意。

松江决定半年以后实行这个计划。
同时,为了完成这个计划,松江刻意地改变了自己。
首先,对来家里学书法的学生,除了小学生以外,只要是大人,见人就赞美自己的媳妇。
“那个国宅啊,实际上是为我抽的。因为这一带的空气实在太坏,他们都说这里不适合老人和小孩居住,年轻人以后还会生孩子。久女子哭着要求我住到那边去,我还留在这里,是我的任性。因为我不习惯没有庭院的生活,我不希望和费尽心思收集的武藏野的野草离开,而且我还得教书法。久女子虽然要求我不要工作,舒舒服服地过着退休生活,但是,我至少还要做到60岁。
现在她每天都会打电话来,问我一个人住有没有问题。她不放心,最好我能住到那里去。当然,将来有孙子,我会和他们住在一起的。久女子有工作,她还是很依赖我的……“
松江的话是无止境的一—
很小的时候久女子的父母亲就去世了,可还是很温柔体贴,最使她高兴的,是把她当亲生母亲般依赖;或是久女子的工作对社会很有益处,尽量希望久女子继续工作;或是久女子买衣服给我;或是久女子约我去吃饭等等。松江讲这些话时显得非常幸福,使听的人都相信这是个美满的家庭。
孝太郎虽然嘴上说偶尔会来,但是,自从搬走以后,就没有回来过。
松江也故意一个多月不去理会他们,然后把银行保险箱的钥匙用挂号信寄给他们,收信人是孝太郎和久女子,而且还在信上诚心诚意地说自己年纪大了,为了怕遗失重要的钥匙,希望他们替她保存。搬家后可能需要不少钱,必要时可以随时从这里提出使用。
保险箱里有丈夫遗留下来的公司股票、证券和公债等。松江认为即使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们,他们也不会立刻兑换成现金。就连松江也知道,现在把这些卖出去很吃亏。再说,不管怎样,股票一年至少可以分到l00万的红利,久女子那么会计算,不可能把它卖掉。
过了一个多礼拜,孝太郎下班经过这里。他说收到钥匙了。
“我们现在并不需要钱。”
孝太郎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没有关系,由你们保管好了。妈妈也在工作,一个人不需要多少生活费,股票要到明年才分红,那时候,可以给久女子买颗钻戒。”
因为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所以松江一句话也没有埋怨,也没有那种态度。她还简单地做了一点儿子喜欢吃的菜,让他喝啤酒,又到附近的肉店走了一趟,买了两份牛排。
“拿回去和久女子一起吃吧。”
她故意不留孝太郎在家里吃饭。
“麻烦妈妈了。”
孝太郎迅速地吃完松江做的菜。
“每天早上都吃速食面,我们两个都在工作,实在没办法。
可是偶尔也会怀念妈妈做的热呼呼的汤。
“晚上也是在外面吃的机会较多,偶尔久女子做饭时,也只是到超级市场买些现成的炸肉丸或沙拉,摆在餐桌上而已。”
“不是向妈妈抱怨,超级市场的现成菜根本不能吃。冷冻食品还可以……”
孝太郎举出很多冷冻食品的名称,例如玉米汤有什么好喝之处,哪里的烧卖又贵又不好吃等。
孝太郎从小吃松江做的菜长大,对久女子所做的没有色香味的菜几乎是失望透顶。这点松江看得很清楚。
仔细看看,已经是夏天了,可是他身上穿的衣服既脏且旧。
大概是经常在外面吃饭或是吃冷冻食品,吃的花费太大,就缺钱买衣服了。依照松江的做法,换季时,不管怎样也要买新的内衣和袜子,为他淮备新的衣物。
一直到夏季结束,松江都没有去看儿子和媳妇。但只要有机会就送去各种东西、食物或进口的毛巾,或是新家庭可能需要的、而且都是很昂贵的东西。
孝太郎偶尔回来,松江就拿出看冢本领,做儿子喜欢吃的东西,还给他喝啤酒。她比谁都清楚孝太郎的口昧。
但是,她绝不给他饭吃,每次都让他带鱼啊、肉的回去,让他和久女子一起吃。此外,在孝太郎回去时,她会尽量让他带些学生送来的礼物。有威士忌、油、糖、红茶,甚至还有法国香水。
每次回来,孝太郎对妻子的不满就会增加。久女子可以说根本不会作菜,也不擅长打扫或整理家务。只是特别喜欢洗衣服,据说下雨天,连房间也挂满了衣服。
“实在很煞风景,都没办法安心看书。”
儿子说,还是妈妈的地方好。
“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插着花,看了心里就舒服。”
久女子对穿着不讲究,也让孝太郎感到乏味。
“只穿长裤和衬衫。出去时还会打扮打扮,但是在家里,连头发都不梳,头上绑条毛巾就过一天。”
松江很勤于换衣服。整理院子或打扫时,会穿工作裤装,做完后,立刻会换衣服。换和服时,腰带也会同时换一条。因为是在家里教书法,穿着很自然地就保持得很清洁。她知道冬季时换一套和服外套就能改变气氛的要诀。
到了9月,松江从儿子嘴里知道久女子怀孕了。
“还不是很确定,但是每天恶心、呕吐,真烦人。”
孝太郎似乎对自己有孩子的事,不像松江所担心的那么感到高兴。当然,男人大概要等孩子生下来,长到相当可爱的程度,才会对孩子产生感情。
孝太郎甚至对久女子怀孕初期因生理因素而变得更懒惰、歇斯底里等,都感到十分不满。
“那是没有办法的,每个人怀孕都是这样,你应该安慰她。”
松汪笑嘻嘻地劝他。到目前为止,不论儿子说了久女子什么坏话,她都不会添油加醋。
“久女子在上班,你还说这种话,那她太可怜了。”
松江一直是这种论调。这么一来,儿子就更数落起老婆的不是了。
松江觉得这种情形很有趣。当初松江诉说久女子的不是时,孝太郎都会袒护久女子。松江生气,他就更说久女子的好话。
现在情况反过来了。
l0月,衣服换季过后的一个星期天,松江第一次打电话给儿子和媳妇。
她说到附近办事,有东西要送他们,问可不可以过去。
孝太郎在社区的公车站牌处等她。
“房子都很相似,我怕妈妈迷路。”
他们住在顶楼,看得出房间刚才匆忙地整理过,但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打扫。家具上有一层灰,地板也没有光泽。
久女子的态度很好。大概是两个月来送了不少东西的关系,人啊,实在是很现实。
“唤,好美的风景。”
松江看着窗外,表示很欣赏,但是又补充了一句。
“但还是不适合我。像我这样的老年人,还是住有庭院的木造房屋比较适合。”
这么说是表示她这么殷勤地送东西,并不是想来住。
“婆婆不寂寞吗?只有一个人。”
久女子倒说起好话来了。似乎对自己坚持要分居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我习惯一个人生活。就是以前孝太郎在的时候,他也是整天不在家,回到家就上二楼。有没有他都一样。”
“说得太狠了吧!”
孝太郎故作不满,久女子去准备茶。送出来的茶的确很糟,难怪孝太郎不满。松江对茶很讲究,家里经常都淮备着高级茶叶。
“恭喜你,久女子。”松江祝贺她怀孕,又安慰她说,“不过,你还在上班,一定很不方便,千万要小心身体。”
今天带来的礼物是l万元的礼券和水果。
“有一个学生要结婚,特地送来的。不过我不想买什么,就送给久女子用吧。”
松江说有婴儿以后,会需要很多东西,如果是二三万元的东西,她可以送他们。
“本来是应该为孙子买点东西来的,但是近年来都是新产品,我都不懂了。买来没有用的东西也是浪费,就给你们钱吧。”
久女子显得非常高兴。贪财的程度超乎松江的想象。
临走时,松江不经意地说。
“要不要偶尔来帮你们打扫打扫。怀孕初期要多保重,不要做太粗重的工作。”
“实在不好意思,要麻烦婆婆了。”
久女子夸张地诉说身体感到疏懒倦怠。
“你在上班,那是应该的。那么我就偶尔来帮帮忙。”
松江很顺利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每个礼拜两次,松江都带着久女子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来国宅打扫卫生。
来了之后,她很惊讶他们居然能把房子弄得这么脏。碗柜好像从来没有擦过,厕所也看不出来什么时候打扫过。
“变得这么漂亮。”
儿子下班回来表示很感动。但是松江没有说久女子一句坏话。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气愤地说:
“她这个人怎么搞的,懒也不是这种懒法。”
她替他们做晚餐,但是自己绝对不吃就回去了。
久女子和邻居没有什么往来。但是,不久后,松江的行为传遍了左邻右舍。
“你真是个好婆婆,你媳妇真幸福。”
在社区的院子或是楼梯上碰到邻人,他们都会这样说。可是松江会反过来赞美媳妇,毫不保留地说媳妇是多么温柔可爱。
可是实际上,久女子很快就习惯了婆婆的服侍。俗语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的感谢,习惯以后就变成理所当然。
不久之后,久女子开始对松江表示不满。从吃饭的莱开始挑剔,到打扫时动了东西找不到,或是玻璃没有擦干净。自己什么也不做,挑毛病的功夫倒比谁都行,而且观察入微的程度也令人惊讶。
不管久女子说什么,松江都没有反驳,只反复地抱歉,然后设法讨好久女子。
另一方面,松江非常耐心地等待机会。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使她放弃决心。
她知道她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和久女子妥协。这般服侍她,还不知道感谢,用她就像用下人一样。她能动的时候尚且如此,等她老得不能动也没钱的时候更不用说了。
她的杀意毫不动摇。到了11月,久女子因为怀孕的关系,不断地诉说身体的不适。当她说站起来头会昏的时候,松江带她去做身体检查,并对医生特别强调这一点。
“她去上班有没有关系呢?如果在外面头昏的话该怎么办呢?”
医生看松江非常不放心,笑着说:
“这是怀孕造成的。不久就会自然消失,暂时多注意一下就行了。”
于是,医院里也知道她是个好婆婆。
来医院看病的人大都是社区里的人。
这一天是星期天。
下午就开始下雨,一直到晚上都没停。这相当符合松江暗中考虑的条件。下雨天,社区里的人很少打开窗户,这里的人好像特别在意别人的眼光,大部分的人整天都拉上窗帘,到了晚上更是如此。
黄昏时,久女子比儿了早回来。回来以后就像很不舒服似地坐在厨房里。松江在烧洗澡水、准备晚餐,一切弄妥后,刚好儿子回来。
松江要孝太郎先洗澡。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阳台上有遮雨篷,在阳台上有晒衣服的绳索,松江把浴室的垫脚布放在绳索上,没带进来。她这样做当然是故意的。等孝太郎开始洗澡后,慌慌张张地对久女子说:
“糟了,垫脚布还晾在外头。”
看电视的久女子站起身来。
“对不起,上午打扫浴室时挂在阳台上的绳索上了。”
“婆婆也真是的。”
久女子用力拉开门帘,先走到阳台上。
“怎么可以这样,雨都吹过来了。”
久女子伸展腰想拿绳索上的东西,松江对着她的腰,用力推过去。在推之前当然没有忘记查看一下附近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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