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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安慰

_4 一言(现代)
  学校在离我家六里处的一个山坳里,我上学必须经过茶子山里一个叫乌托岭的地方,乌托岭方圆两里无人烟,岭上长着并不高大的树木和一丛丛常青的灌木。每天上学放学,母亲把我送过乌托岭然后又步行过乌托岭把我接回来。接送我的时候,母亲身上总带着那把砍柴用的砍刀,这并非是怕遇到劫匪,而是乌托岭上有狼。
  1980年冬的那个周末,下午放学后,因我肆无忌惮的玩耍而忘掉了时间,直到母亲找到学校,把我和几个同学从一个草垛里揪出来我才发现天色已晚。当我随母亲走到乌托岭的时候,月亮已经升起在我们的头顶。
  这是冬季里少有的一个月夜,银色的月光倾泻在丛林和乱石间,四周如积雪一般一片明晃晃的白。树木投射着昏暗的影子静静地伫立在山岭上,夜莺藏在林子深处一会儿便发出一声悠长的啼叫,叫声久久地回荡在空旷的山野里,给原本应该美好的月夜平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息。
  我紧紧地拉着母亲的手,生怕在这个前不挨村后不挨店的鬼地方遇到从未亲眼目睹过的狼。
  狼在这时候真的便出现了。
  在乌托岭上的那片开阔地,在如水的月光下,两对狼眼闪着莹莹的绿光仿佛四团忽明忽暗的磷火从一块石头上冒了出来。我和母亲几乎是在同时发现了那四团令人恐惧的绿光,母亲立即伸手捂住我的嘴,怕我叫出声来。我们站在原地,紧盯着两匹狼一前一后慢慢地向我们靠近。那是两只饥饿的狼,确切地说是一只母狼和一只尚幼的狼崽,在月光的照映下能明显地看出它们的肚子如两片风干的猪皮紧紧贴在一起。母狼像一只硕大的狗,而狼崽却似小狗紧紧地跟随在母狼的身后。
  母亲一把将我揽进怀里,我们都屏住了呼吸,眼看着一大一小两条狼大摇大摆地向我们逼近,在离我们六米开外的地方,母狼停了下来,冒着绿火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我们。母狼竖起了身上的毛,做出腾跃的姿势,随时准备着扑向我们,用那锋利的牙齿一口咬断我们的喉咙。狼崽也慢慢地从母狼身后走了上来,和它母亲站成一排,做出与母亲相同的姿势,它是要将我们当做训练捕食的目标!惨淡的月光。夜莺停止了啼叫。没有风,一切都在这个时候屏声静气,空气仿佛已凝固,让人窒息得难受。
  我的身体不由地颤抖起来,母亲用左手紧紧揽着我的肩,我侧着头,用畏惧的双眼盯着那两只将要进攻的狼。隔着厚厚的棉袄,我甚至能感觉到从母亲手心浸入我肩膀的汗的潮润。我的右耳紧贴着母亲的胸口,我能清晰地听见她心中不断擂动着的狂烈急速的“鼓点”。然而母亲面部表情却是出奇的稳重与镇定,她轻轻地将我的头朝外挪了挪,悄悄地伸出右手慢慢地从腋窝下抽出那把尺余长的砍刀。砍刀因常年的磨砺而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在抽出的一刹那,柔美的月光突地聚集在上面,随刀的移动,光在冰冷地翻滚跳跃。杀气顿时凝聚在了锋利的刀口之上。
  也许是慑于砍刀逼人的寒光,两只狼迅速地朝后面退了几步,然后前腿趴下,身体弯成一个弓状。我紧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我听母亲说过,那是狼在进攻前的最后一个姿势。
  母亲将刀高举在了空中,一旦狼扑上来,她会像砍柴一样毫不犹豫地横空劈下!那是怎样的时刻啊!双方都在静默中作着战前较量,我仿佛听见刀砍入狼体的“扑哧”的闷响,仿佛看见手起刀落时一股狼血喷面而来,仿佛一股浓浓的血腥已在我的嗅觉深处弥漫开来。
  母亲高举的右手在微微地颤抖着,颤抖的手使得刀不停地摇晃,刺目的寒光一道道飞弹而出。这种正常的自卫姿态居然成了一种对狼的挑衅,一种战斗的召唤。
  母狼终于长嗥一声,突地腾空而起,身子在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向我们直扑而来。在这紧急关头,母亲本能地将我朝后一拨,同时一刀斜砍下去。没想到狡猾的母狼却是虚晃一招,它安全地落在离母亲两米远的地方。刀没能砍中它,它在落地的一瞬快速地朝后退了几米,又作出进攻的姿势。
  就在母亲还未来得及重新挥刀的间隙,狼崽像得到了母亲的旨意紧跟着飞腾而出扑向母亲,母亲打了个趔趄,跌坐在地,狼崽正好压在了母亲的胸上。在狼崽张嘴咬向母亲脖子的一刹,只见母亲伸出左臂,死死地扼住了狼崽的头部。由于狼崽太小,力气不及母亲,它被扼住的头怎么也动弹不得,四只脚不停地在母亲的胸上狂抓乱舞,棉袄内的棉花一会儿便一团团地被抓了出来。
  母亲一边同狼崽争斗,一边重新举起了刀。她几乎还来不及向狼崽的脖子上抹去,最可怕的一幕又发生了。
  就在母亲同狼崽争斗的当儿,母狼避开母亲手上砍刀折射出的光芒,换了一个方向朝躲在母亲身后的我扑了过来。我惊恐地大叫一声倒在地上用双手抱住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到母狼有力的前爪已按在了我的胸上和肩上,狼口喷出的热热的腥味已经钻进了我的领窝。
  也就在这一刻,母亲忽然悲怆地大吼一声,将砍刀埋进了狼崽后颈的皮肉,刀割进皮肉的刺痛让狼崽也发出了一声渴望救援的哀嚎。
  奇迹在这时发生了。
  我突然感到母狼喷着腥味的口猛地离开了我的颈窝。它没有对我下口。我慢慢地睁开双眼,看到仍压着我双肩的母狼正侧着头用喷着绿火的眼睛紧盯着母亲和小狼崽。母亲和狼崽也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盯着我和母狼。母亲手中的砍刀仍紧贴着狼崽的后颈,她没有用力割入,砍刀露出的部分,有一条像墨线一样的细细的东西缓缓地流动,那是狼崽的血!
  母亲用愤怒恐惧而又绝望的眼神直视着母狼,她紧咬着牙,不断地喘着粗气,那种无以表达的神情却似最有力的警告直逼母狼:母狼一旦出口伤害我,母亲会毫不犹豫地割下狼崽的头!
  动物与人的母性的较量在无助的旷野中又开始久久地持续起来。无论谁先动口或动手,迎来的都将是失子的惨烈代价。
  起风了,凛冽的寒风将四周的树和草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窃窃私语这场除打个平手外胜败皆悲的战争。此时的月亮也钻进云朵躲了起来,留下方寸紧张偷窥的眼。
  相峙足足持续了五分钟。
  母狼伸长舌头,扭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轻轻地放开那只抓住我手臂的右爪,继而又将按在我胸上的那只左脚也抽了回去,先前还高耸着的狼毛慢慢地趴了下去,它站在我的面前,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用一种奇特的眼神望着母亲。
  母亲的刀慢慢地从狼崽脖子上滑了下来,她就着臂力将狼崽使劲往远处一抛,“扑”地一声将它抛到了几米外的草丛里。母狼撒腿奔了过去,对着狼崽一边闻一边舔。母亲也急忙转身,将已吓得不能站立的我扶了起来,将我揽入怀中,她又将砍刀紧握在手,预防狼的再一次攻击。
  母狼没有作第二次进攻,它和狼崽伫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们,然后张大嘴巴朝天发出一声长嗥,像一只温顺的家犬带着狼崽很快消失在幽暗的丛林中。母亲将我背在背上,一只手托着我的屁股,一只手提着刀飞快地朝家跑去,刚迈进家门槛,她便腿一软摔倒在地昏了过去,手中的砍刀“咣当”一声摔出好几米远,而她那像男人般打满老茧的大手仍死死地搂着还趴在她背上的我……
永久的心灵鸡汤——亲情篇天国来信
我的爸爸和妈妈是大学同学,又是同乡,结婚后感情极好。小时候,我爱玩,别人说我是疯丫头,我也不在乎。我常常拉着爸爸带我玩,游泳,骑自行车——几乎每天都有新花样。但我至今仍深深怀念着的,还是爸爸带我放风筝。
  我们大院里的孩子,每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都要一起放风筝,比谁的风筝放得高。可是,我没有风筝,家里没有钱,爸爸就用报纸给我做了一个——它真丑,黑乎乎的,除了一条长长的尾巴,什么模样都没有。
  那天,爸爸带着我,就是拿着那只风筝,参加了我们的风筝比赛。大操场上,好多人哟。他们手里的风筝五颜六色,形态各异,有展着双翅的“小燕子”,有翩翩欲飞的“花蝴蝶”——漂亮极了。我差点不好意思把那只“报纸”拿出来。
  爸爸推推我:“去吧!”我学着别人的样子,一手拿着线圈,一手拿着“报纸”跑起来。爸爸在一旁微笑地看着。
  别人的风筝都起飞了,只有我的“报纸”怎么也飞不起来,我生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它扔得老远。爸爸见了,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说:“爸爸帮你放。”他拿起“报纸”迎风跑起来。爸爸跑得不快,看起来很吃力。但他却不肯停下来,因为那样“报纸”也会停下来的。一段时间过去了,再看看爸爸,已是满头大汗,“报纸”终于飞上去了。爸爸坐在草地上,慢慢放线。风筝越飞越高。放眼望去,我的“报纸”风筝就像一只苍鹰在高高的天空飞翔。爸爸把线交给我,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我。有谁知道,我的爸爸当时已经是肝癌晚期的病人呢?
  爸爸住院的日子,妈妈请假日夜守护。我每天放学后也守在他的床边。他一边教我学外语,一边教我做数学,有时疼得他额头汗珠滚滚,可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妈妈不忍心,拉我
  回家,爸爸摇头劝阻,然后双手捧着我的头,在额上印上长久的吻。
  只要妈妈做了好吃的送来医院,爸爸总要留一份给我,可他留给我最多的是对生命的珍惜和对死亡的乐观。肝癌使他越来越消瘦,可他对我的笑容依然充满父亲的慈爱。有一天,他在病房疼得不停地呻吟,见我进来,却平静地笑了:“爸爸一直在想你,等你。”说着,他将一只漂亮的小金鱼递到我手上:“你喜欢吗?”一旁的妈妈看着愣住的我,说:“可儿,今天是你8岁生日,这是爸爸花了半个月时间为你编织的生日礼物。我和爸爸祝你生日快乐。”这是一只用洁白透明的塑料管编织的金鱼,两颗黑色纽扣嵌成金鱼的眼睛,使它栩栩如生。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落了下来。
  中秋节的夜晚,爸爸硬撑着起来与我和妈妈在阳台上赏月。爸爸突然指着天上一颗最亮的星星说:“可儿,爸爸有一天去了天国,就是那颗最明亮的星星。永远守护你,在漆黑的夜晚。”
  几个月后,爸爸走了,去了他说的天国。他还说他在那里会常常给我写信的。我知道自己永远再见不到他了,以后的日子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有那么一段日子,我感到特别孤独,甚至自卑,不敢上街,不敢去同学家,每天放学就把自己关在家里,我开始变得孤僻、冷漠,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对爸爸的思念越来越强烈地占据了我的心。每个晴朗的夜晚,我都要站在阳台上对着星空,呆立好久,然后回到自己的小屋里黯然落泪。一个没有星星的漆黑之夜,我抱着爸爸的遗像入睡,母亲说:“你爸爸说,他每年都要给你写信的,我想快来了吧。”我大声哭着说:“你骗人,爸爸走了,不会给我写信了……”
  9岁生日那天,妈妈将红烛插上蛋糕,然后拿出一个信封对我说:“你爸爸来信了,我读给你听。”说完,妈妈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拆开,一张漂亮精致的红色贺卡滑落在桌上,我随手拾起打开,一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可儿,我亲爱的女儿:
  你好吗?又大了一岁,长高了吧,学习成绩一定很不错。想爸爸的时候,爸爸就会在你的眼前,如同我想你,就会梦见你一样。你是我的骄傲,祝你生日快乐!
  是爸爸写来的,他的字迹还是那样遒劲潇洒,刚劲有力。我扑在妈妈的怀里,眼里涌出不尽的泪水。妈妈也哭了,泪水滴在我的手上:“你是爸爸的女儿,他会永远陪着你。”
  我问妈妈:“爸爸还会来信吗?”妈妈告诉我说会的,每年我的生日他都会有信来。果然,第二年的生日,爸爸的信又来了。于是,在我的心里,爸爸依然活着。孤独渐渐远去,欢乐渐渐回来,学习成绩也一天天好起来,同学们都说我变了,妈妈也说我长大懂事了。
  是的,正因为我懂事了,对爸爸的信疑惑起来。他既然离开了我们,怎么还能给我写信呢。一天,妈妈上班后,我偷偷打开她的抽屉,在一个小盒里,发现一叠洁白的信封,我数了数,整整10封,每封信的封面上都写着:我的好女儿可儿收。同样的笔迹,同样的墨色,妈妈不可能伪造,是爸爸亲手写的。
  我的双眼立刻模糊起来,有泪水在脸上流淌,脑海里全是父亲的形象,那飘飞的风筝,那黑眼睛的小金鱼,还有那长久的吻——那点点滴滴的慈爱,将我包围着、温暖着——我想把信拆开,可又惟恐父亲的深情溜走。母亲回来了,她告诉我,这些信,是爸爸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每天晚上坐在床上写完的。最后,母亲对我说:“你想看,就拆开看吧。”
  我摇头,把爸爸神秘的问候和希望重新收好,这是我精神的寄托和欢乐的源泉,是激励我努力学习好好做人的无穷动力。我要慢慢品尝,回味一生……
永久的心灵鸡汤——亲情篇母亲的勋绩
骄阳似火,无情地烤着宽阔的马路——卡斯蒂利亚的一条官道。在这条道上,行人要想在路边找株小树来乘乘凉,或者找条小溪来解解渴,那是枉费气力。被晒焦的、贫瘠的田野,险峻的、起伏的丘陵,天上光多,地上乐少——这就是苦于焦渴和酷热的大自然的景象,这就是陷于困倦和沉寂之中的大自然的景象。只是偶尔有一群小鹌鹑从割过的庄稼地里振翅飞起,扬起一团灰尘;大鹌鹑叫得很响,在空中一翻就不见了,而灰尘仿佛被阳光照穿了似的,像金雨一般落到路上。
  在八月闷热的傍晚,杳无人迹的马路和茫茫无际的田野显得格外荒凉。一小队穷苦的行人在缓缓地行进着,他们被酷热弄得疲惫不堪,给自己扬起的尘埃堵得喘不过气来,被灰尘遮得叫人看不清楚,宛如迷失在这片荒野里一样。
  这一小队行人大概会使看到他们的每一个人都同情和心痛的,但是人们对这样的现象已经司空见惯,并不在意。人们指望上帝发慈悲,可上帝却往往冷眼相待。
  一小队行人的成员是一个女人,三个孩子和一头毛驴。那个女人嘴巴似张非张,喘着大气,疲劳地缓缓地向前走着。她衣衫褴褛,满身灰尘,光着脚,抱着一个吃奶的婴儿。婴儿给包在一块打过补丁的破布里,两只小手揉着妈妈的乳房,拼命想挤出奶来,哪怕一滴也好。
  那个女人年纪不大,一双乌黑的眼睛闪闪发光,嘴巴鲜红,雪白的牙齿长得很整齐,身材匀称挺秀。这一切都说明她先前是很漂亮的,可是极端的贫困改变了她的模样,使她未老先衰,她脸上的皮肤变粗了,布满了皱纹,一缕缕又脏又乱的头发粘在汗津津的额头上。
  这个可怜的女人只有一双动人的乌黑的眼睛透露出往日的风韵,这双眼睛此刻正充满着爱,凝视着儿子那张黑黝黝的小脸。跟在那个女人后面有气无力地走着的,是一头皮包骨的老毛驴,两只耳朵耷拉着,尾巴没精打采地拖着,满身是污泥和杂草。搭在驴背上的两只筐里,在破布堆上,躺着两个孩子。他们彼此迥然不同!小的脸色红润,头往后仰着,睡得很香,在睡梦中不知笑什么。大的五岁光景,发着烧,在那不舒服的筐里翻来翻去,常常痛苦得嘴唇歪斜,睁着大而红肿的眼睛紧盯着母亲。
  她是什么人呢?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带着一个生病的孩子走在这杳无人迹的、被无情的太阳晒得火烫的大道上呢?
  他们是什么人呢?
  是一家无依无靠的吉卜赛人,他们在欧洲到处流浪,沿途乞食。
  从哪儿来的?
  是从最近的一个村子里来的,这个不幸的女人不敢在那个村子里歇一下脚,甚至也不敢舀一罐水,因为农民们吓唬说,如果她不立即离开他们的村子,就要把她这个女乞丐、巫婆、吉卜赛女人痛打一顿。因此她没有讨到一块面包,没有弄到一滴水,就带着生病的孩子走了。这会儿她转过身来,又伤心又气愤地望着那清晰地矗立在地平线上的灰色钟楼。
  那个生病的孩子,在当做床的筐里吃力地支起身子,把手伸向那个女人,轻轻地唤道:“妈妈……”
  那个吉卜赛女人浑身抖了一下,向孩子扑过去。
  “怎么,亲爱的?”她低声说道,把吃奶的婴儿放在睡着的哥哥身旁,用双手搂住病孩的脖子。
  “水!给我喝吧!我很想喝……这儿在火烧。”孩子用小手指指自己难受得挺起的胸部。
  “水?”母亲惊恐地重复了一遍,“我到哪儿去弄呢,孩子?”
  “喝,”孩子又要求道,“我想喝……”
  他那干裂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而在凝视着母亲的目光中含着那么多的失望和忧愁,这使得她脸色发白,失声大哭。
  她的儿子,她的亲骨肉,在向她祈求他生死攸关的援助,而她却无能为力。她无奈地朝瓦罐看了又看,瓦罐里空空如也。
  她瞧了瞧天空,天空里一小片云彩也没有;又急切地望望像荒漠一般的大路、田野、草地、平原,一直到天边都看不到一条小溪,也看不到一口水井。
  正在遭灾受难的土地好像露出了它那干得变了样的嘴巴,对那个吉卜赛女人说道:“给你儿子喝的水?这儿给谁喝的水也没有。让大家都跟我一样渴死吧。”
  母亲将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发狂似的反复说着:
  “一滴没有,我一滴也没有……我到哪儿去给你弄到水呢,孩子?”
  可怜的母亲!在这种荒野里只有一个水源——那就是满含泪水的眼睛。
  吉卜赛女人蓦然满怀希望地露出了笑容:在不远的地方她看到了一所修路工的茅屋。窗子和门都关着,这说明主人们不在家。也许屋里还有什么人能帮她的忙吧。那个年轻的妇人奔到门前,疯狂地用拳头把门擂得砰砰直响,可是白敲,没有人答应。她已经精疲力竭,再也没有力气敲,也没有气力喊了,她步履艰难地沿着墙走去,拐过屋角,出乎意料地看到地上满满的一钵子水,真是又惊又喜。她又看了一次,高兴得喘不过气来。她没有发觉有一只很大的牧羊狗正走近那个钵子。狗毛倒竖,龇牙咧嘴,眼睛里露出凶光。它一见女人,就发出呜呜的叫声。她抬头一看,猜到狗的意图,就扑上前去,与狗同时来到钵子跟前。在一刹那间,他们都愣住了,敌对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个女人已经把手伸过去,可是牧羊狗抢在她前头一跳,趴在钵子上面,恶狠狠地露出牙齿。她根本没有想到退缩,她准备把水争夺过来。
  “嘿,你也想!”她恨恨地嚷道,“瞧着吧,你得不到水的!”她朝着狗脸上打去。
  狗一下子站立起来,咬住她的肩膀,把她弄翻在地。她又怒又痛,禁不住叫了一声,可没有惊慌,也没有退缩。她抓住敌人的喉咙,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狠命地握紧了。
  狗牙齿咬得愈来愈深了,可吉卡赛女人使出浑身力气,紧紧地卡住它的喉咙。这场搏斗时间很短促,没有声音,却很可怕:敌对两方在地上翻滚,极力要战胜对方。最后,狗呜呜叫着松开牙齿,身子软了,倒在吉卜赛女人身旁,古卜赛女人放开了手指。她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身上的衣服一块块地挂了下来,裸露的胸部和肩膀上很深的伤口裂了开来。她并没有感到痛,踢开了敌人的尸体,拿起夺得的钵子,就向儿子奔去。她并没有理会肩膀上流下来的鲜血,把水凑近病孩子的嘴巴,又亲切又温柔地笑着说道:“喝吧,孩子,喝吧!亲爱的!”
永久的心灵鸡汤——亲情篇在网络上呼唤的母亲
 两个多月前的一天,我像平常一样上网点开主页,突然发现论坛里多了一条不同寻常的帖子——标题是《阿毛回来啊》,署名是“想毛毛回来的妈妈”,至于正文部分,却付之阙如,一个字都没有!
  这年头……灌水也要灌得专业一点啊!作为文学论坛的版主,平素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空无一物浪费别人眼球和网费去赚经验值的帖子了,当下鼠标一点,将之删除了。
  这本来是很寻常的事,不寻常的是第3天的晚上,10点多了,我正迷迷糊糊准备下线,最后刷新一次论坛——又是《阿毛回来啊》,又是“想毛毛回来的妈妈”,又是空无一字的灌水帖!怎么搞的?我立刻在线给这个人发了个消息:“您好,此类帖子将被视为恶意灌水,请发一些具有实质性的言论。”嗯?没有反应?再一看,人家发完帖子就退出论坛了!我一肚子的“论坛基本法”没有听众,只好有几分恼怒地删帖了事。
  再次上线,我的眼珠子立刻从眼眶里弹了出来——那个阴魂不散的灌水帖又冒出来了!不同的是,这次后面多了一个OICQ号,还有一句“请不要删除”。不删除?给我个理由先!我立刻打开很久没有用过的QQ,找到这个不设防的号码:“Hi!”
  “微笑,请你不要删除我的这个帖子好吗?我以一个母亲的名义恳求你。”只一句回话就令我愣住了,满腔怒气消于无形。
  “我是吉林人,我的儿子毛毛大专毕业到一家公司做了出纳,结果交了坏朋友,拿了公司17万现金跟人跑了。公安局一直让我叫他自首,可我找不到他啊。他没给家打过电话,也不知道这大冬天的躲在哪里……上个月,那个一起跑的人回来自首了,他说他也不知道毛毛在哪里,但是,他们都爱上网,原来就是在QQ聊天认识的——网上多坏人啊。”
  网上确实多坏人,但也有很多好人啊!上网者并不是独立存在的一个种族,他们就是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在社会规范相对薄弱的网络世界显露出的另一个面孔。我不很同意“想毛毛回来的妈妈”的话,若“毛毛”是个意志坚强的孩子,他就会懂得洁身自好,已经是成年人了,保温箱里也有诱惑不是吗?但我没有反驳,我理解一个母亲的心。
  “毛毛再没有上过QQ,可他也许还会去论坛玩吧?哪怕他不说话,但是一定在的。我在我能够找到的所有论坛里都用这个名字留言,他看了,就知道妈妈在等他,就会上QQ来找我的——这个号码,是他以前给我申请的,他在的时候,我一次也没用过……”
  “那您已经找了他很久了吧?”我很好奇,一个如我母亲年纪的妇人,是如何坚持这一大海捞针的行动。
  “37天了,我没离开这个网吧,毛毛他爸给我送点饭,他有心脏病,不能熬夜,我就白天黑夜在这里……实在困了也不敢睡熟……有一次网吧停电,半天不能上网,我怕毛毛就恰好那会儿来了,急得我哭啊……哭着就睡着了……”
  37天不眠不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只是想哭。天下的母亲啊,原是可以为了一个能够帮助自己孩子的渺茫的希望,做出超乎想像的事情。
  “这些日子,也有好多网上的人来问我,我也告诉了他们,他们都鼓励我……还帮我找更多的论坛的地址,有的还帮我把我的帖子复制到各个网站……有个小伙子,也是东北的,总是叫我‘娘’,上来就问,‘有俺大哥的消息吗’……还有个教心理学的老师说,可能毛毛已经看见了我的帖子,甚至已经隐身上线看见我了,只是因为害怕,不敢和我说话,只要再多守几天,他就会出来……要不是这些人安慰我,我想我早绝望了……”
  我把我们OICQ的聊天记录贴在我的社区,然后把她的“灌水帖”放在我论坛最醒目的位置。这位母亲的故事传开了,大家在浏览其他网站时,都自发地把这个帖子复制过去。据副版主“呤馥聪”编写的“社区简史”记载,那是我们“灯下文字”的第一次大规模集体灌水行动……
  最近得到的消息,那位母亲因为长时间上网熬夜而住院,网友们把这一消息贴遍了大小论坛和聊天室,“毛毛”终于回到了母亲身边,自首了。服刑后,将重新开始他的人生。他那伟大的母亲再次给予了他生活的机会。
永久的心灵鸡汤——亲情篇有远见的母亲
我是母亲的第3个孩子,那时她才20岁,我刚被接生下来,护士就趁妈妈还没看到我之前,把我抱出了产房。医生婉转地向她解释我的左臂少了半截,后来还忠告她:“不要对她特殊照顾,应该比对正常孩子要求更高。”母亲确实这样做了,即使父亲去世前,为了维持生计,母亲仍要出去工作,我们5个孩子也全都要帮助干家务。记得我7岁的时候,有一次哭着走出了厨房:“妈妈,我只有一只手,没法削土豆。”
  妈妈正在缝衣服,头也没抬地说:“回厨房去削土豆皮,不要再把这当做借口!”
  当然,我最后还是削好了土豆——用好手削皮,另一只胳膊扶着土豆。妈妈知道我总会有办法的。“如果你竭尽全力,”她经常说,“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
  二年级时,老师让我们在操场上站好队,轮流爬猴架,比赛谁的速度快。当轮到我时,我摇了摇头,在我后面的同学都笑我,我哭着回了家。
  那天晚上,我对妈妈讲述了白天的事,她将我揽进怀中,我从她眼里看到了鼓励的目光。第二天下午下班后,她带我去了学校。在操场上,她仔细研究着猴架。“来,举起右手。”她教着我,当我奋力向右手倾注全身的重量,再用左肘顶住铁杆时,妈妈只站在一旁观看,从不过来帮忙。日复一日,我们天天都在操场上练习,妈妈会为我抓住的每一根杆子当面表扬我。
  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我们又一次上体育课,我穿过了猴架的铁杆时,我看到原来那些嘲笑我的同学,此刻都惊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做事的规则,母亲坚持要我自己找出做事的方法,而不是替我做或为我找出推托的借口。有些时候我曾为此而恼恨她,我觉得她并不了解我的情况,她想像不出我的困难。
  但有一天夜里,从初中舞会上回来,我躲在床上哭泣时,听到妈妈走了过来。
  “怎么了?”她柔声问我。
  “妈妈,”我哭着说,“就因为我的胳膊,没有一个男孩愿意和我跳舞。”
  很长一段时间妈妈都没有说话,又过了一阵儿,她说:“哦,亲爱的,总有一天你会让那些男孩都为你倾倒的,你会看到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从被子的缝隙中看到她脸上满是泪水,从此我了解到她为我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她从不让我看到她的泪水。只是不想让我感到自怜。
  后来我嫁给了自认为是第一个接受我的男人,但慢慢地我发现他很不成熟,缺乏责任。当我生下女儿杰西卡,为了不让她承受自己失败的婚姻的痛苦,我离了婚。
  在那5年做单身母亲的岁月中,妈妈就是我精神上的支柱,如果我想哭,她会抱紧我;如果我抱怨下班读完夜校后还要照看蹒跚学步的孩子,她会笑着听我诉说;但如果我为自己感到悲哀,看到她,我就会记起她是独自带大了5个孩子!
  后来我又结婚了,我与大夫蒂姆和4个孩子有个幸福的家庭。也许是因为我们小时候妈妈要上班,没有太多的时间与我们呆在一起,而现在的孙子、孙女却可以为她弥补这种遗憾了。有很多次我都看到她摇着杰西卡、摸着她的头发,对我说:“我要把她宠坏,再交给她妈妈去管教,这是我的特权。”当然她不会这样做,而是给了孩子们无限的耐心与爱。
  1991年,妈妈被诊断为肺癌,并且只能再活6个月到一年,但后来她又和我们生活了3年多,医生说这是一个奇迹。我想是她对孙子、孙女的爱,才让她一直跟病魔斗争到了最后。妈妈刚过完53岁生日就去世了,即使现在,每次想到她一生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而在最后的日子里仍要忍受病痛的折磨,都会令我极其难过。
  但她也教给了我对于苦难的回答,小时候我一直奇怪自己为何要如此奋斗,如今我明白了,正是所经受过的苦难才让我们成为今天这样坚强的人。我感到母亲一直都在我身边,有时当我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某些事情时,我就又会看到母亲绚丽的笑容,她有一颗坚强得可以面对一切的心,她让我相信自己一样可以做到。
永久的心灵鸡汤——亲情篇金色小提琴
从海利记事开始,每天吃过晚饭,在乐团工作的父亲就会拿起那把金色的小提琴,拉一曲悠扬的《爱的女神》。这时,母亲总会用浸了栀子花和薄荷叶的水洗她那一头漂亮的栗色长发,然后抱着海利,轻轻地和着父亲的节奏唱歌……
  海利7岁那年,母亲因为肺病而永远地离开了他们。父亲好像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他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充满了忧郁的神色。好几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海利还看见父亲在房间里默默地擦拭着那把金色的小提琴,一遍又一遍。
  不久,父亲所在的乐团因为资金周转不开而解散了,一家人的生活开始变得窘迫不堪。
  日子一天天过去,海利也长大了。海利18岁那年,考取了剑桥大学。在一次舞会上,他结识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蒂娜,她的父亲是伦敦一家大公司的董事长。当他告诉她,他母亲的曾外祖母是欧洲王室的公主时,蒂娜的眼睛里立刻闪烁出兴奋的神色,她马上和他谈论书中读到的王冠、钻石、宴会和爱情,说那是她向往的一切。说不清是虚荣还是自卑,海利没有继续给她讲自己现在的家庭,讲那个破旧的小院和父亲那有点儿微驼的背。
  海利把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告诉了父亲,他说恋爱的开销很大,所以他不得不去打好几份工。父亲很快来信了,他说他最近已提升成为主管,加了薪水,以后可以给海利寄更多的生活费,要海利不要太苛刻自己。
  暑假到了,海利随蒂娜到她在伦敦的家。金碧辉煌的别墅让海利有种眩晕的感觉。当蒂娜高兴地向父母介绍海利是贵族的后代时,蒂娜父亲的眼中露出了怀疑的眼神,他说:“相信你的家庭也能为我女儿提供优雅而舒适的生活环境。也许明天晚上我们可以和你父亲一起进餐。”海利的心沉了下来,他想起了母亲曾说过的话:“你爸爸当初就是爱上了我的一头长发。而我,就是爱上了他拉小提琴的样子。”
  失落之中,海利忽然想起那把产自意大利的金色小提琴,那是当年母亲舍弃繁华的上流社会而追随父亲时惟一的嫁妆。应该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古董,海利激动起来,如果卖了它,说不定有一大笔钱可以让他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
  等父亲上班后,海利从父亲的卧室里找出小提琴,来到古董行请人鉴定。“哦,天哪!”哈里森先生激动地说,“它产自300多年前意大利的克利蒙那!这把小提琴价值连城!”忐忑不安的海利知道父亲这一关并不好过。“爸爸,蒂娜的家族是不会接受平民子弟的,而且,您也好久没有用过它了……”父亲的脸抽动了一下,他沉默了好久,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卖掉它?”
  “明天下午!哈里森先生会亲自来我们家取它,支票已经开给我了,足够我们买一栋新房子……”
  海利忽然很害怕蒂娜全家知道自己的父亲只是个普通职员,他含糊地说:“那没什么了。今天晚上他们家要在一家酒店举行宴会,希望……希望我能去。”父亲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走进了房间。望着父亲孤单的身影,海利的心中涌出了一股苦涩的滋味。
  蒂娜家真的很阔绰,他们包下了整个酒店,十分隆重。当西装革履的海利和身穿银色晚礼服的蒂娜走入会场的时候,人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不时有妇人窃窃私语:“他们真是般配,听说蒂娜的未婚夫也是富家子弟呢!”
  灯光暗淡了下来,华丽的舞池中央只剩下了海利和蒂娜。在悠扬的小提琴声中,他们翩翩起舞。一曲舞毕,司仪向大家介绍道:“刚才为我们拉这一曲的是敏斯特老先生,他在我们酒店工作了4年,每天晚上都会为我们带来美好的享受。遗憾的是,明天他就要离开了,今晚是他的最后一次演奏。下面他将为我们演奏动人的《爱的女神》。”
  灯光渐渐明亮起来,一位清瘦的老人向四周鞠了一躬,然后拿起一把金色的小提琴开始深情地表演。是父亲!海利的泪水几乎是在一瞬间汹涌而出。他忽然明白了一切,父亲为供他上大学,白天要拼命工作,晚上还要来这里演奏,他那双坚韧的臂膀就是这样累垮的啊!
  海利拨开拥挤的人群,向父亲走去。老人含着眼泪望着儿子,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金色的小提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海利骄傲地挽起了父亲,大声说:“这就是我的父亲。这么多年,他安慰我说他在公司里提升了,其实他一直都在这里用这把小提琴为我提供学费,而我还毫不知情。我不是富家子弟,但我的父亲却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富有。那是不带任何功利的感情,也是我值得终身感激的感情!”
  说完,他搀着年迈的父亲,背上那把金色的小提琴,昂首走出了酒店的大门。“爸爸”,海利无限感激地对父亲说,“这把金色小提琴,我会永远替您保存!”
永久的心灵鸡汤——亲情篇寄钱
回乡办完父亲的丧事,成刚要母亲随他去长沙生活。母亲执意不肯,说乡下清静,城里太吵住不惯。成刚明白,母亲是舍不得丢下长眠在地下的父亲,成刚临走时对母亲说:过去您总是不让我寄钱回来,今后我每个月给您寄200元生活费。母亲说乡下开销不大,寄100元就够用了。
  母亲住的村子十分偏僻,乡邮递员一个月才来一两次。如今村子里外出打工的人多了,留在家里的老人们时时盼望着远方的亲人的信息,因此乡邮递员在村子里出现的日子是留守村民的节日。每回乡邮递员一进村就被一群大妈、大婶和老奶奶围住了,争先恐后地问有没有自家的邮件,然后又三五人聚在一起或传递自己的喜悦或分享他人的快乐。这天,乡邮递员又来了,母亲正在屋后的菜园里割菜,邻居大妈一连喊了几声,母亲才明白是叫自己,慌忙出门从乡邮递员手里接过一张纸片,是汇款单。母亲脸上洋溢着喜悦,说是儿子成刚寄来的。邻居张大妈夺过母亲手里的汇款单看了又看,羡慕得不得了,说,乖乖,2400元哩!人们闻声都聚拢来,这张高额汇款单像稀罕宝贝似的在大妈大婶们手里传来传去的,每个人都是一脸的羡慕。
  母亲第一次收到儿子这么多钱,高兴得睡不着觉,半夜爬起来给儿子写信。母亲虽没上过学堂,但当过村小学教师的父亲教她识得些字。母亲的信只有几行字,问成刚怎么寄这么多钱回来?说好一个月只寄100元。成刚回信说,乡邮递员一个月才去村里一两次,怕母亲不能及时收到生活费着急。成刚还说他工资不低,说好每个月寄200元的,用不完娘放在手里也好应付急用呀。看完了成刚的信,母亲甜甜地笑了。
  过了几个月,成刚收到了母亲的来信,信只短短几句,说成刚不该把一年的生活费一次寄回来,明年寄钱一定要按月寄,一个月寄一次。
  转眼间一年就过去了。成刚因单位一项工程工期紧脱不开身,回老家看望母亲的想法不能实现了。他本想按照母亲的嘱咐每月给母亲寄一次生活费,又担心忙忘了误事,只好又到邮局一次给母亲汇去2400元。二十多天后,成刚收到一张2200元的汇款单,是母亲汇来的。
  成刚先是十分吃惊,后百思不得其解,正要写信问问母亲,却收到了母亲的来信。母亲又一次在信上嘱咐说,要寄就按月给我寄,要不我一分也不要。
  一天,成刚遇到了一个从家乡来长沙打工的老乡,成刚在招待老乡吃饭时,顺便问起了母亲的情况。老乡说,你母亲虽然孤单一人生活,但很快乐。尤其是乡邮递员进村的日子,你母亲像过节一样欢天喜地。收到你的汇款,她要高兴好几天哩。成刚听着听着已泪流满面,他明白了,母亲坚持要他每个月给她寄一次钱,是为了一年能享受12次快乐。母亲心不在钱上,而在儿子身上。
永久的心灵鸡汤——亲情篇鲜花中的爱
父亲头一次送我鲜花是我9岁那年。那时,我参加了6个月的踢踏舞学习班,准备迎接学校一年一度的音乐会。作为新生合唱队的一员,我感到激动、兴奋。但我也知道,自己貌不出众,毫无动人之处。
  真叫人大吃一惊,就在表演结束来到舞台边上时,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而且往我怀里放了一束芬芳的长梗红玫瑰。我站在舞台上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脸儿通红通红的,注视着脚灯的另一边。那儿,我父母笑吟吟地望着我,使劲儿鼓掌。一束束鲜花伴随着我跨过人生的一个个里程碑,而这些花是所有花中的第一束。快到我16岁生日了,但这对我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我身材肥胖,没有男朋友。可是我好心的父母要给我办个生日晚会,这给我的心情愈发增加了痛苦。
  当我走进餐厅时,桌上的生日蛋糕旁边有一大束鲜花,比以前的任何一束都大。
  我想躲起来。由于我没有男朋友送花,所以我父亲送了我这些花。16岁是迷人的,可我却想哭。要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弗丽丝小声说:“呃,有这样的好父亲,真运气!”我真就哭了。
  时光荏苒,父亲的鲜花陪伴着我的生日、音乐会、授奖仪式、毕业典礼。大学毕业了,我将从事一项新的事业,并且马上就要做新娘了。父亲的鲜花标志着他的自豪,标志着我的成功。这些花带给我的不仅是欢乐和喜悦。父亲在感恩节送来艳丽的黄菊花,圣诞节送来茂盛的圣诞红,复活节送来洁白的百合,生日送来鲜红的玫瑰。父亲将四季鲜花扎为一束,祝贺我孩子的生日和我们搬进自己的新居。我的好运与日俱增,父亲的健康却每况愈下,但直到因心脏病与世长辞,他的鲜花礼物从不曾间断过。父亲从我的生活中离开了,我将我买的最大最红的一束玫瑰花放在他的灵柩上。
  在以后的十几年里,我时常感到有一股力量催促我去买一大束花来装点客厅,然而我终于没有去买。我想,这花再也没有过去的那种意义了。
  又到我的生日了。那天,门铃突然响了。我觉得意外,因为家里就我一个人。丈夫打高尔夫球去了。两个女儿也出门了。13岁的儿子麦特一大早就跑出去玩,根本没提到过我的生日。因此,当我见到麦特站在门口时,心里一惊。
  “我忘带钥匙了,”他耸耸肩说,“也忘记您的生日了。喏,我希望您能喜欢这些鲜花,妈妈。”他从身后抽出一束鲜艳的长寿菊。
  “噢,麦特,”我喊道,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我爱鲜花!”
永久的心灵鸡汤——亲情篇一个苹果
 我正在攒钱购买一本字典的宏大计划被姐知道了,她每隔三五天便从衣袋里摸出一个一两分钱的硬币,郑重其事地放在我的手掌上。
  那时候一本字典是七角多钱吧。如果平均每天都能攒上一分钱,半学期就攒够了钱。但我每天要到哪儿去挣这一分钱呢?
  离我村几里远的公路上有一道很陡的坡,有人用单车载柴草去卖给山外人家做燃料,翻过这道坡时,需要雇人在后面帮着推,大人推一趟一般可得五分钱,小孩要两三人合伙推,每人只得一两分钱。我只推过一趟,便被姐知道了。她说我年纪小,身体也不好,不能干这活,拉着我回家。
  那时候姐整天都在生产队里劳动,生产队是不发工资的,真想不出姐那些一分两分的钱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每隔一段时间,姐便问我,有多少钱了,还差多少?
  这天我坐在门槛上做作业,姐又问,我说只差五分钱。姐到屋子里去了。不一会,姐从屋子里出来,我愣了神,总觉得姐不像姐了,她那两条叫人看着十分舒服的辫子被剪了下来。
  她把辫子放到我的手上说,你把这两条辫子拿去卖给福元伯,就可以买字典了。剪掉了辫子的姐没有原来那么美了,但我却更爱她了。我对自己说,将来我长大了,一定买许多姐喜爱的东西送给她。
  姐上过夜校。夜校的语文老师也是我的班主任林老师,年纪与姐差不多,常到我家来家访,有时说是来辅导我功课,眼睛却总盯着姐看。他一来,姐的表情便怪怪的。
  林老师调走后,仍到我家来过两次。有一次他带来了四个苹果。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苹果,看着便叫人流口水,凑上去便能闻到那份诱人的芬芳。
  姐疼我,给我一个,把两个切成一片一片,分给邻居的小孩。姐自己留着一个,不吃,只留着。我把我这一生的第一个苹果吃完之后,回味了几天,便惦记起姐留着的那个苹果来。我常常看见姐捧着那个苹果坐着出神,那时候我不懂姐的心事,只是想念苹果的滋味。
  有一天我发高烧,吃不下饭,姐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我说,姐,苹果……姐望了我一会儿,便去拿来那个苹果给我。那个苹果已经有点腐烂了,但我仍然吃得神清气爽。
  吃完那个苹果,我很快就后悔了。我看见姐背着我抹眼泪。姐喜爱苹果,我长大了,一定买许许多多的苹果送给姐。我想。
  那一年姐病倒了,殷红的血,一口一口往外直吐。
  从大人的表情中,我仿佛预感到什么,我忽然害怕起来,我感到姐正在一天一天地离我而去,我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把姐留住。我只是哭。
  哭着哭着,我忽然想到了苹果,姐喜爱苹果,可她从来没吃过苹果呀。
  我拿起一件我最新的衣服,赶到镇上,找不到苹果,有人告诉我,县城也许有吧。我赶到县城时已近黄昏。我终于找到了苹果。我怯生生地把那件衣服递给卖苹果的阿姨,说,换几个苹果。阿姨拿起衣服看了看,说,你是从哪儿偷来的吧。我说,这是我最新的衣服,我姐病了,什么也吃不下,她喜爱苹果。话未说完,我已泪流满面。
  阿姨拿两个苹果给我,我要走,阿姨叫住我,把衣服塞还我。
  从县城到我家,有一段阴森森的山路,还有一个乱坟岗。我直往家里赶,不知累,也不知道怕。
  当我赶到村里时,夜已深了。一轮欲圆未圆的月亮,如打缺了一角的玉盘,惨惨地挂在中天。我忽然看见姐,在清冷的月光下,凄然地站着。她是在等我。我忙走上前。
  姐看见我,仿佛舒了一口气。她一定等得急了。
  我说,姐,回家吧。
  姐站着不动。我伸出手想拉一拉姐,姐不见了。
  哭声,从我家传来。
  那年姐二十三岁。
  姐永远二十三岁。
  歌谣般亲切的姐,山泉般纯洁的姐,庄稼般质朴的姐,山花般美丽的姐。
永久的心灵鸡汤——亲情篇相框
我念大学的时候,因为学校太远,所以决定一个人到台北租房子。那时运气真的不错,很快就让我找到价钱公道的地方,是一栋五楼公寓的二楼。搬进去的时候,我很有礼貌的先去跟楼上楼下的邻居打招呼。
  一楼住着一个七十几岁的老太太。一楼前面还有店铺,店也是老太太开的,是家简单的杂货店。老太太虽然身体依然健康,但眼睛不好,大部分的时候就坐在收银机后面吹电风扇。
  三楼则住着一对年轻的夫妇,姓刘。刘先生是做通讯的,好像还蛮厉害的,报纸上常常有他的新闻。他人很好,知道我喜欢摄影,还介绍我到他朋友老杨那儿洗照片,可以打折。而刘太太则是家庭主妇,话好像也不多,我对她没太深刻的印象。
  其实,除了第一次见面以外,我也很少跟我的邻居们碰面,更别说是聊天了!每天念书就忙不过来了,哪里会想到去楼上抬杠嗑瓜子,或到楼下听老太太讲故事。
  我书又念的不好,爸妈每两天就打电话问我是不是一个人在台北,天高皇帝远,所以不背书也没人管。事情,还是自己找上门来。住没多久,我爸就叫我搬到他一个朋友家去住。
  “这样你应该会多念点书吧!”
  父命难为,我几万个不愿意,还是开始整理我的东西。
  搬家的前一天,一个星期天下午,我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本来想复习一下物理,但想到明天就要搬家了,实在念不下去。
  抓了本最新的漫画,我决定到阳台上颓废,享受日本的艺术。由于阳台下就是杂货店,我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老太太收银机的操作声。快疯狂的我,赶紧带上我的耳机,把音乐调到听不到收银机的音量。
  终于可以舒服的看我的漫画了!
  过没多久,我正巧往外一看,没想到……
  一双白色的球鞋从我眼前坠落。应该说是,鞋子从楼上掉到马路上。有着侦探般的好奇心的我,决定下楼去看看。
  到了杂货店,老太太看我脸上写着一个大问号,呵呵地笑了起来。
  “三楼的又在吵架了啦。每次一吵架,刘先生就躲到阳台上,刘太太越看越气随便抓个东西就往阳台扔。大部分的没打中刘先生便掉了下来。怎么?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啊?”
  我是吓到了!
  没想到看似温柔的刘太太臂力这么大,有点肥胖的刘先生竟然反应这么快,真是躲避球
  的最佳拍档!
  老太太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很大的袋子,里面好多东西——有书,录影带,CD,电视遥控器,还有一大堆别的。
  “这个刘太太人是好,就是脾气太坏。她能嫁给那么好的人却不懂得珍惜。唉,一定是妈妈小时候没教好。”老太太边说边摇头,叹气。
  “别这么说,刘先生会选择她就代表她一定很好,我觉得她妈妈很了不起哦!”我觉得这位老太太也很好心,竟然帮三楼的夫妇保留她一气之下所丢出来的东西。
  突然间看到袋子里有个相框。拿出来一看,相框里的照片已经很老了。照片上是一个中年的太太牵着她十一二岁的女儿,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要不是相框摔的玻璃都震碎了,这张照片真的很温馨。
  老太太看到相框,哭了起来。
  我终于明白了。老太太是刘太太的母亲,而照片上是她们母女俩。
  我靠着椅子,不知该说什么。老太太擦了擦眼睛,慢慢的说:“我和小玟的爸爸很早就离婚了,当时她才小学二年级。小玟的脾气一直都不好,跟她爸爸很像。我也是因为如此,才会离婚的。那时我没工作,也知道经济上会出问题,但我真的不想让小玟整天看着我被她爸爸打。之后,真的很辛苦。我小时候没念书,所以也找不到好工作。到处借钱,加上我在两家餐厅打工,才勉强养得起小玟。小玟的学费,也是大问题。我改成了一天只吃一餐,把省下来的钱给小玟买课本。不过小玟好聪明喔,每次都是班上第一名!”说到这,老太太好骄傲,好快乐。
  “只可惜,上高中之后她交了一些势利的朋友,整天想去逛街买名牌。我的话她也不听了,书也不念了,让我好痛心。
  有一天晚上,她又跟我要钱买香水。那天我正好在公车上被偷了五千块,烦的不得了,便骂了小玟几句。
  她大发雷霆,离开了家里。我一开始以为她气消了就会回来,没想到她一走就是十二年。我没钱找她,只能每天晚上哭。哭到后来眼睛不行了,餐厅也不用我了。
  最后,只好去扫马路,赚吃饭的钱。有一天我在报纸上看到年轻有为的通讯总裁娶的是小玟,是我的女儿!我好高兴!
  我跑去找她,竟被轰了出来!还好小玟的丈夫,也就是刘先生,知道真相后不但没看不起我,反而替我买了一层楼在他们楼下,还帮我开杂货店。
  我把这张照片交给我女婿,希望他能在小玟心情好的时候给她,让她记得妈妈。以前没钱照相,这张好像是我们母女惟一的一张照片。结果,她每一两天就吵架,照片还是丢回来了。”
  老太太痴痴的看着照片,沉默了一两分钟。
  “其实住哪里不重要,只要能看到小玟就好。唉,但小玟到现在还生我的气,还是不愿见到我。我只好天天当她出门的时候,从背后看她一眼。这样,我也满足了。刘先生对小玟很好,也很能干,他最近还要到波士顿去开分公司。小玟真的很幸福。只是,他们一搬走之后,我一个人……”
  老太太又哭了起来。我忍住不让眼泪离开眼角,很快地离开了杂货店。我带着那破碎的相框,骑着脚踏车到附近的照相馆。这家的杨老板因为我常去,所以跟我很熟,我一进门马就跟他要我需要的电脑设备。照相馆快要搬家了,店里也蛮乱的,但是杨老板还是热心的帮我找我要的软件。
  我知道我能做的可能微不足道,但我还是要试一试……
  第二天,我就搬走了。离开前发现杂货店竟然没开,蛮奇怪的。之后的日子,我被排山倒海的考试及求职的准备忙的喘不过气来,实在没时间想别的事。
  三年过去了,我奇迹似的毕了业,也在台北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某一个星期天下午,跟朋友吃完饭,我想起了那栋公寓,想起了老太太。心说反正没事,去看看也好!
  没多久之后,我把我的车停在公寓的对面,慢慢地走了过去。
  哇!一楼的杂货店已经不在了,变成了照相馆,而且还是杨老板的照相馆!没想到他竟然搬到这儿了!一走进店里,就觉得他生意一定很好,装潢都换了新的。
  “欢迎光临!”柜台后的小姐很有朝气地说着。
  我正要开口,忽然听到杨老板宏亮的声音。他从后面房间走了出来,给了我一个很大的笑容。
  “来来来,快坐下!好久不见啦!怎么样,毕业了吧?在哪工作?结婚没?有没有女朋友啊?”
  我边喝杨老板给我的茶边回答他一连串的问题。
  喝完那杯茶,也过了半小时。
  杨老板突然抓了抓头,戏剧性地跳了起来。
  “哎呀,差点忘了!刘民庆有封信要给你,是美国寄来的喔!”我呆了一下,才想起以前三楼的刘先生就叫刘民庆。
  信的内容是: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搬到哪里,所以我只好把这封信交给照相馆的老板,希望他有一天能碰到你。我真的没有办法用文字来完全地表达我的感激。
  那个星期天晚上,我太太小玟出去买东西,一出门就看到门外地上有个包裹,收件人还是她。她那时还在生气,也没先考虑这包裹的来源就立刻把它打开。
  我在客厅看书,竟发现我太太在门口站了很久,身体不断地颤抖。我走到门前,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没想到她却在哭,手里拿着一个相框,静静的掉眼泪,我认得那相框,是我岳母送给我们的。我一直把它放在客厅的钢琴上,而小玟从来都不肯看那照片一眼。终于有一天还是被她给扔了出去。
  不过我仔细一看,相框似乎被修过,而里面的照片也不太一样。本来是我太太十岁时的照片,这张却是她现在的样子,而旁边的母亲也是现在的年纪。
  惟一不变的是,这张照片里的母女依然牵着手,两个人都笑得很灿烂。
  相框上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母亲天天都希望照片上的美梦能成真,她一直以你为骄傲,你也应该以有这样的母亲为荣!”
  那天晚上,我太太去楼下的杂货店。我岳母还以为她是去买菜,正要拿篮子给她。小玟把篮子往旁边一放,双手紧紧地抱住她母亲,嘴里一直说:“妈,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星期天晚上,母女俩哭了好久好久。十几年的痛与苦也随着眼泪的蒸发,一起消失了。凌晨一点的时候,我想她们应该都还没吃饭,就煮了一锅面拿下去。原来小玟已睡着了,她靠着妈妈,睡得很熟很熟。岳母的手不时的摸着女儿的头发,她的脸好慈祥,好平静…
  自从那天以后,小玟与母亲的感情越来越好。她们每天都一起去散步,要不然就一起在杂货店谈心。小玟的脾气也改了很多,我们夫妻之间也不吵架了。
  我们一直想要找你跟你道谢,但我因为马上就要搬去波士顿了,太多事又太少时间。只好出此下策,寄信给杨老板,希望有一天能交到你手上。
  我的电话及Email留给你。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来美国玩,让我们全家好好的招待你。Givemeacall,机票我会帮你处理。
  在此,我们三个人要再次说声谢谢,也祝你学业与工作顺利。
  刘民庆
  信封里还有一张照片,背景是下着雪的波士顿。小玟与老太太站在某一所大学前面,小玟牵着妈妈的手,两个人都笑得很纯、很真。
  就跟我三年前用电脑绘图程式所制作的那张照片一样,不过这张照片是真实的,小玟与老太太的幸福也是真实的……
  我小心地把信与照片收起来,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照相馆,留下了一头雾水的杨老板——我才不想让他看到我哭呢!
  我想,冬天的波士顿一定很冷吧!
  不过,只要有着温暖的心,真心的情,那就不必怕冷了!
  对面的街道上,一个中年妇女牵着女儿的手正准备过马路。小女孩大约十岁,很活泼,逗得妈妈笑个不停。
  那一刹那,我好像看到了老太太的影子……
永久的心灵鸡汤——亲情篇父亲这一跪
 那年夏天,我终于在学校出事了。
  自从我步入这所重点高中的大门,我就承认我不是个好学生。我来自农村,但我却以此为耻辱。我整天和班里几个家住城市的花花公子们混在一起,一起旷课,一起打桌球,一起看录像,一起追女孩子……
  我忘记了我的父母都是农民;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多交了3200元钱的自费生;忘记了自己的理想;忘记了父母的期盼,只知道在浑浑噩噩中无情吮吸着父母的血汗。
  那个夜晚夜色很浓。光头、狗熊和我趁着别人在上晚自习,又一次逃出校门,窜进了街上的录像厅内。当我们哈欠连天地从录像厅钻出来时,已是黎明时分,东方的天际已微微露出了亮光。几个人像幽灵一样在校门口徘徊,狗熊说:“涛子,大门锁住了,政教处的李处长今天值班,要不翻院墙,上操前就进不去了!”“那就翻吧,还犹豫个啥呀!”我回答道。
  光头和狗熊在底下托着我,我使劲抠住围墙顶部的砖,头顶上的树叶在风吹下哗啦啦地响,院内很黑,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臭气。我估计这地方大约是厕所,咬了咬牙,便纵身跳了下去。
  “谁?”一个人从便池上站起来,同时一束明亮的手电光照在我的脸上。唉呀!正是政教处的李处长,我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蹲在地上。
  第二天,在政教处蹲了一上午的我被通知回家喊家长。
  在极度的惊恐不安中,我想起来有一位喊表嫂的远方亲戚,她与政教处一位姓方的老师是同学。我到了她家,战战兢兢地向她说明一切,请她去给说情,求学校不要开除我,并哭着请她不要让我父亲知道这件事。她看我情绪波动太大,于是就假装答应了。
  次日上午,我失魂落魄地躺在宿舍里。我已经被吓傻了,学校要开除我的消息如同五雷轰顶。我脑子里一直在想:“我被开除了,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样给父亲说?我还怎样有脸回到家中……”这时,门“吱”一声响,我木然地抬头望去,啊,父亲,是父亲站在我面前!他依旧穿我穿旧的那件破旧的灰夹克,脚上一双解放鞋上沾满了黄泥——他一定走了很远的山路。父亲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我看得出来,那目光中包含了多少失望、多少辛酸、多少无奈、多少气愤,还有太多太多的爱……
  表嫂随着父亲和我来到了方老师家里。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鉴于我平时的表现,学校已决定将我开除。他们决不允许重点高中的学生竟然夜晚溜出去看黄色录像!已是傍晚,方老师留表嫂在家里吃饭。人家和表嫂是同学,而我们却什么也不是。于是,我和父亲忍着屈辱,跌跌撞撞走下了楼。
  晚上,父亲和我挤在宿舍的床上。窗外哗啦啦一片雨声。半夜,一阵十分压抑的哭声把我惊醒,我坐起来,看见父亲把头埋进被子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天哪,那压抑的哭声在凄厉的夜雨声中如此绝望,如此凄凉……我的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早晨,父亲的眼睛通红。一夜之间,他苍老了许多。像作出重大决定似的,他对我说:“儿啊,一会儿去李处长那里,爹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能不能上学,就在这一次啦。”说着,爹的声音哽咽了,我的眼里,也有一层雾慢慢升起来。
  当我和父亲到李处长家里时,他很不耐烦:“哎哎哎,你家的好学生学校管不了了,你带回家吧,学校不要这种学生!”父亲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说他如何受苦、受累,说他从小所经受的磨难……李处长也慢慢动了感情,指着我:“你看看,先不说你对不起学校,对不对得起老师,你连你父亲都对不起呀!”
  就在我羞愧地低着头时,突然,父亲扬起巴掌,对我脸上就是一记耳光。这耳光来得太突然,我被打懵了。我捂着脸看着父亲,父亲又一脚踹在我的腿上:“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给我跪下!”我没有跪,而是倔强而愤怒地望着父亲。
  这时,我清楚地看到:我那五十多岁的父亲,向三十多岁的李处长,缓缓地跪了下来……我亲爱的父亲呀,当年你被打成黑五类分子,你对我说你没有跪;你曾一路讨饭到河北,你也没有跪;你因为儿子上学而借债被债主打得头破血流,你仍然没有跪!而今天,你为了儿子的学业,为了儿子的前途,你跪了下来!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父亲面前,父亲搂着我,我们父子俩哭声连在了一起……
  两年后,我以752分的成绩,考入了华中师范大学,在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跪在父亲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永久的心灵鸡汤——亲情篇老人
拾荒老人依然在菜市场穿梭。
  推着长年与他相伴的手推车,上面装着新旧不一的纸箱,这些都是老人赖以维生的财富。只知道老人已经很老了,看不出来他的年纪多大,因为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应该比他真实的年龄还多。
  除了早上的菜市场、隔壁街道的黄昏市场,大马路旁的夜市也是他捡拾资源的地方。
  一天午后,一声闷雷,敲出了天空的眼泪。让原来热闹的市场瞬间显得冷清许多,老人穿着破旧的雨衣,依然在马路间游走。而我,从公司骑着车到离家不远的市场附近出外勤。看到老人依然冒雨捡拾废纸箱及金属罐,我感到一阵心酸。只是对这个冷漠的都市来说,这种莫名的伤感,不需要有,也不应该有。急忙走进已联络的店家,努力推销着手边的产品,希望能够在精美店面上架。
  再走回街上,雨势已经变小了。看到老人在附近的面包店门口,拿出了残破的塑料袋,点算着里面的硬币,盼望着能够用它们换取面包以求得一餐温饱。
  这是老人多日才有一次的奢华。我再也忍不住,快步走到老人身后,按住他的手及塑料袋口:“老伯,别算了,中午我请你吃面。”
  老人细小的眼睛凝望着我,眼光中却流露深沉的智慧:“好孩子,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连用过的卫生纸都拿来回收的小伙子嘛。”
  被他一说我不禁脸红,只能点点头。老人笑着说:“好,好!”
  不知道是赞美我资源回收彻底,还是答应我的邀约。十分钟后,一个被雨淋湿的业务员跟一个黑黑的拾荒老人两个人在面摊前坐下来。
  “为什么忽然想请我吃面?”老人边说,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说不出口,说不出是因为他在雨中工作的背影,还是因为他残破的塑料袋跟零钱。
  老人继续说:“是因为你常看到我这身落魄而同情我吧?”
  我一时哑然,只能默默地吃面。
  赶在老人吃完之前,将两人的面钱付了。吃完面后,老人起身露出满足的笑容。似乎不只是因为面。他伸出充满阅历的手摸摸我的脸:“好孩子,你有太多的爱心跟伤感,别浪费在我身上,多花点时间陪陪父母才是。”说完,他带起斗笠,披上雨衣,拉着手推车回到他工作的场所。
  但是从那天晚上起,老人不再出现在市场,而他堆破烂的空地也被改成大楼建筑预定地。我感到疑惑,但时间冲淡了我的好奇心。
  直到三个月后的下午,信箱多出了一封没有寄信地址的信件。感到奇怪的我把信拆开:“好孩子,还记得我吗?你请我吃面是我最后一天的拾荒日子,这份工作我一做就是三十年,即使知道是最后一天,我又怎么舍得停下来呢?问我为什么停止拾荒吗?因为我堆废弃物的空地被两个儿子卖掉了,那是把他们从小拉扯长大的空地啊!但是他们却为了建筑商的高价收购,告诉我遗产课税的重,要我提早将土地过户给他们,他们一再保证不会把地卖掉。
  那块地跟他们爸爸一样,从小把他们养大,如今,地卖给建筑商,而我住在老人院,我跟地都被抛弃了,被念书念到博士跟大学的儿子抛弃了,这么多年来,除了养育儿子之外,我没在自己身上花到一毛钱。我最常吃的是路边街边卖熟食的剩菜,跟水果摊剩下来的水果。那个破塑料袋里的钱都是拾荒时候捡到的,凑足了钱我才有正常的东西吃呢,我所赚到的一分一毫都花在教养儿子上。现在,我在老人院听到儿子说,土地还有卖了五亿的价值,老而不死的你除了会花我们两兄弟的钱,你还有什么用?好孩子,在他们说出口前,我早就麻木了。只记得你请我吃面时的温暖,还有你握着我的手时传来的温度。期待有缘再见。”
  我发现信纸的下角有干枯的泪水,而新的泪水,却从我的眼中不停的落下。我毅然决然骑上车,直奔父母的住所。走到屋内,不争气的眼泪依然流个不停,只能哽咽着说:“我回来了,爸、妈,我回来了,我们一起吃晚餐吧。”
永久的心灵鸡汤——亲情篇八块五毛
在我生活的这个城市里,发生了这样一桩案子。
  一天中午,一个捡破烂的妇女,把捡来的破烂物品送到废品收购站卖掉后,骑着三轮车往回走,经过一条无人的小巷时,从小巷的拐角处,猛地窜出一个歹徒来。这歹徒手里拿着一把刀,他用刀抵住妇女的胸部,凶狠地命令妇女将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妇女吓傻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歹徒便开始搜身,他从妇女的衣袋里搜出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包着一沓钞票。歹徒拿着那沓钞票,转身就走。这时,那位妇女反应过来,立即扑上前去,劈手夺下了塑料袋。歹徒用刀对着妇女,作势要捅她,威胁她放手。妇女却双手紧紧地攥住盛钱的袋子,死活不松手。
  妇女一面死死地护住袋子,一面拼命呼救,呼救声惊动了小巷子里的居民,人们闻声赶来,合力逮住了歹徒。
  众人押着歹徒搀着妇女走进了附近的派出所,一位民警接待了他们。审讯时,歹徒对抢劫一事供认不讳。而那位妇女站在那儿直打哆嗦,脸上冷汗直冒。民警便安慰她:“你不必害怕。”妇女回答说:“我好疼,我的手指被他掰断了。”说着抬起右手,人们这才发现,她右手的食指软绵绵地耷拉着。
  宁可手指被掰断也不松手放掉钱袋子,可见那袋钱的数目和分量。民警便打开那包着钞票的塑料袋,顿时,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那袋子里总共只有8块5毛钱,全是一毛和两毛的零钞。
  为8块5毛钱,一个断了手指,一个沦为罪犯,真是太不值得了。一时,小城哗然。民警迷惘了: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这位妇女,使她能在折断手指的剧痛中仍不放弃这区区的8块5毛钱呢?他决定探个究竟。所以,将妇女送进医院治疗以后,他就尾随在妇女的身后,以期找到问题的答案。
  但令人惊讶的是,妇女走出医院大门不久,就在一个水果摊儿上挑起了水果,而且挑得那么认真。她用8块5毛钱买了一个梨子、一个苹果、一个橘子、一个香蕉、一节甘蔗、一枚草莓……凡是水果摊儿上有的水果,她每样都挑一个,直到将8块5毛钱花得一分不剩。民警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难道不惜牺牲一根手指才保住的8块5毛钱,竟是为了买一点水果尝尝?
  妇女提了一袋子水果,径直出了城,来到郊外的公墓。民警发现,妇女走到一个僻静处,那里有一座新墓。妇女在新墓前伫立良久,脸上似乎有了欣慰的笑意。然后她将袋子倚着墓碑,喃喃自语:“儿啊,妈妈对不起你。妈没本事,没办法治好你的病,竟让你刚13岁时就早早地离开了人世。还记得吗?你临去的时候,妈问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你说:我从来没吃过完好的水果,要是能吃一个好水果该多好呀。妈愧对你呀,竟连你最后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为了给你治病,家里已经连买一个水果的钱都没有了。可是,孩子,到昨天,妈妈终于将为你治病借下的债都还清了。妈今天又挣了8块5毛钱,孩子,妈可以买到水果了,你看,有橘子、有梨、有苹果,还有香蕉……都是好的。都是妈花钱给你买的完好的水果,一点都没烂,妈一个一个仔细挑过的,你吃吧,孩子,你尝尝吧……”
永久的心灵鸡汤——亲情篇幼犊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常常俯下高大的身子,把他拎起来,举向空中。他挥着两只小手乱抓,快活得咯咯直笑,妈妈瞧着父子俩,也乐得合不拢嘴。他在爸爸的头顶上,可以低头看妈妈扬起来的脸,还有爸爸的白牙齿和蓬乱、厚密的棕色头发。
  接着,他就会高兴地尖叫,要爸爸把他放下来。其实,在爸爸强壮有力的手臂里,他感到安全极了。这个世界上,最棒、最了不起的人就是爸爸。
  有一次,妈妈嫌钢琴放得不是地方,指挥爸爸把它抬到房间另一头。他们的手挨在一起,扶住乌亮的琴架。他看到妈妈的手雪白、纤细、小巧,爸爸的手宽大、厚实、有力。多么大的区别呀!他长大了,会“抓狗熊”了。每到晚饭时分,他就埋伏在厨房门后,一听到爸爸关车库门的声音,便屏住呼吸,紧紧地贴在门背后。于是,爸爸来了,站在门口,两条长腿一碰,笑哈哈地问:“小家伙呢?”这时,他就会瞥一眼正做怪相的妈妈,从后门弹出来,抱住爸爸的双膝。爸爸赶紧弯下腰来看,一边大叫:“嘿,这是什么——一只小狗熊?一只小老虎!”后来他上学了。他在操场上学会了忍住眼泪,还学会了摔倒抢他足球的同学。
  回到家里,他就在爸爸身上演习白天所学的摔跤功夫。可是,任凭他喘着粗气,使劲拖拉,爸爸坐在安乐椅里看报,纹丝不动,只是偶尔瞟他几眼,故作吃惊地柔声问:“孩子,干啥呀?”他又长了——长高了,瘦瘦的身材倒十分结实。他像头刚刚长出角的小公牛,跃跃欲试,想与同伴们争斗,试试自己的锋芒。他鼓起手臂上的二头肌,用妈妈的软尺量一量臂围,得意地伸到爸爸面前:“摸摸看,结实不?”爸爸用大拇指按按他隆起的肌肉,稍一使力,他就抽回手臂,大叫:“哎哟!”有时,他和爸爸在地板上摔跤。妈妈一边把椅子往后拖,一边叮嘱:“查尔斯,当心呀。不要把他弄伤了!”一会儿功夫,爸爸就会把他摔倒,自己坐在椅子里,朝他伸出长长的两条腿。
  他爬到爸爸身上,拼命擂着两只小拳头,怪爸爸太拿他不当一回事了。“哼,爸爸,总有一天……”他这样说。
  进了中学,踢球、跑步,他样样都练。他的变化之快,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他现在可以俯视妈妈了。他还是经常和爸爸摔跤。但每次都使妈妈担惊受怕,她围着父子俩团团转,干着急,不明白这样争斗有什么必要。不过回回摔跤都是他输——四脚朝天躺在地板上,直喘粗气。爸爸低头瞧着他,咧嘴直笑。“投降吗?”“投降。”他点点头,爬起来。“我真希望你们不要再斗了,”妈妈不安地说,“何必呢?会把自己弄伤的。”此后,他有一年多没和爸爸摔跤。
  一天晚上,他突然想起这事,便仔细地瞧了瞧爸爸。真奇怪,爸爸竟不像以前那样高大,那样双肩宽阔。他现在甚至可以平视爸爸的眼睛了。“爸,你体重多少?”爸爸慈爱地看着他,说:“跟以前一样,190来磅吧。孩子,你问这干吗?”他咧咧嘴,说:“随便问问。”
  过了一会儿,他又走到爸爸跟前。爸爸正在看报,他一把夺过报纸。爸爸诧异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碰到儿子挑战的目光,爸爸眯缝起眼睛,柔声问:“想试试吗?”“是的,爸爸,来吧。”
  爸爸脱下外套,解着衬衫扣子,说:“是你自找的啊。”
  妈妈从厨房里出来,惊叫着:“天哪!查尔斯,比尔,别——会弄伤自己的!”但父子俩全不理会。他们光着膀子,摆好架势,眼睛牢牢盯着对方,伺机动手。
  他们转了几个圈,同时抓住对方的膀子。然后,用力推拉着,扭着,转着,默默地寻找对方的破绽,以便摔倒对方。室内只有他们的脚在地毯上的摩擦声和他们的喘息声。比尔不时咧开嘴,显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妈妈站在一边,双手捂着脸颊,哆嗦着嘴唇,一声也不敢出。
  比尔终于把爸爸压在身下。“投降!”他命令道。“没那事!”爸爸说着,猛一使劲推开比尔,争斗又开始了。
  但是,爸爸最终还是精疲力竭了。他躺在地板上,眼里闪着狼狈的光。儿子那双冷酷的手,牢牢地钳住了他,他绝望地挣扎了几下,停止了反抗,胸脯一起一伏,喘着粗气。
  比尔问:“投降?”爸爸皱皱眉,摇了摇头。
  比尔的膝头仍压在爸爸身上。“投降!”他说着,又加了点劲。
  突然爸爸大笑起来。比尔感到妈妈的手指头疯狂地拉扯着他的肩膀。“让爸爸起来,快!”
  比尔俯视着爸爸,问:“投降吗?”爸爸止住了笑,湿润着眼,说:“好吧,我输了。”
  比尔站起身,朝爸爸伸出一只手。但妈妈已抢先双手搂住爸爸的膀子,把他扶了起来,爸爸咧咧嘴,对比尔一笑。比尔想笑,可又止住了,问:“爸,没弄伤吧?”“没事,孩子。下次——”“是的,也许,下次——”妈妈这次什么也没说。他知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比尔看着妈妈,又看看爸爸,突然转身就跑。他穿过房门——以前常骑在爸爸肩头钻进钻出的房门;他奔向厨房门——他曾埋伏在那后面,等待着回家的爸爸,扑上去抓住他的长腿。
  外面黑黑的。他站在台阶上,仰头望着夜空。满天星斗,他看不见,因为泪水充满了眼眶,流下了脸颊。
人生贵在相知——友情篇暖冬的回忆
 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是在冬季里一个雪后的黄昏。
  那一年我16岁。当其他同年龄的女孩子还在暖洋洋的教室里看书或者做白日梦的时候,我已经带着盛满孤独无助的行李走过好几个冬天了。
  一个星期之前,我被那家小旅馆的老板娘辞退了,原因是她无法容忍我在半夜值班的时候看书,尽管走廊里的灯是通宵亮着的。关系不错的一个女孩介绍我到这个城市,并给了我她表姐的通讯地址,她说这个城市一定会收容我。
  这个城市也许是真的愿意收容我的,可是它收容我的方式未免太霸道了。下火车以后我才发现,我兜里的钱包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偷走了,那里有我几个月打工攒下的全部积蓄,也有朋友写给我的通讯地址。我踩着满地积雪,在这个陌生城市的陌生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天越来越黑,空气也越来越冷,白天已经渐渐融化的积雪又在寒风中慢慢地结冰,我想起卖火柴的小女孩就是在冬夜里被冻死了,而我的情形还不如她,身上连一根火柴都没有。最后,我实在走不动了,就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灯光挣扎过去。那是一家小酒店。
  我进门的时候,一个年轻的伙计正准备打烊,几张木桌围拢在屋中央一个小小的炭火炉四周,那小伙子用火钩挑起炉盖,要把炉火封死,听见门响,他一回头,就看见了我。我的脸僵硬得张不开嘴说话,只顾着站在门口,贪婪地捕捉着从四面八方朝我拥来的棉团般的热气,而他显然对一个女孩子深夜孤身走进来有点意外,一时怔在了火炉边。过了好久,他问我:“要吃饭吗?”
  我摇摇头。我说我只是太冷,如果他不介意的话,我只想在屋里站一会儿就走。我等着他告诉我小店已经下班了,让我赶紧离开,可他什么也没说。他回过头去,放下手里的火钩和炉盖,歪着头想了一想,拿起旁边的一把火铲,铲了几块木炭倒进炉子里,把一只烧水的大壶放在炉子上。“那就坐下吧。”他说,“我们这儿不关门,你坐多久都行。”
  壶里的水很快就开了,壶盖被水汽顶得突突直响。那小伙子从柜台里一道门帘后面匆匆走出来,拿着一个大搪瓷缸子,把它放在我面前的小桌子上,我忙说我不渴,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喝水不要钱。”
  他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我不明白他怎么会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窘迫。那瞬间,我本能地想站起身逃走——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可怜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这间小屋实在太温暖了,暖到我宁愿忍受被别人可怜。我不吭声了,任凭他给我倒上水,用双手小心地捧住那个搪瓷缸子,感受着热力从水里流出来,一丝丝地渗透我全身。我并不想掉眼泪。从很久之前我就发誓再也不流泪了,可有时眼泪不肯顺从我的意愿——它们一定是在外面冻成了冰,却在小屋的暖气中融化了,还没来得及被我收拾起就变成水流下来。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泪一滴一滴地落下去,落在缸子里,落在木桌上,不愿抬手去擦,怕他看见我在可怜地哭,他却转身离开了。
  过了好久,他又从帘子后面走出来。我刚把脸埋在胳臂里擦掉眼泪,看见他端来两个盘子,放在我面前。“忙了一晚上,我还没吃饭呢。”他很随意地说,“一起吃点吧。”
  我没动。
  “这个店是我家开的,我也算老板了。咱们就算交个朋友,你要是不见外,就当我请朋友一起吃夜宵好不好?”他说着,把一双筷子递过来,“这些菜都是我妈做的,随便吃点,别客气。”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真的,我并不相信他,他实在过于好心了,我不相信我真能碰上这样的好人。也许他另有所图,我想。这样的怀疑倒让我莫名其妙地心安理得起来,我接过筷子,一声不响地开始吃,边吃边等着他提出问题,比如我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今年多大,准备在这里呆多久,甚至想到了如果他敢对我有什么不良企图该怎么反抗——他却始终不说一句话,有一搭没一搭地挑几根菜放到嘴里,实际上是一直陪着我吃,等我吃完就把碗碟收走了。那会儿我突然盼着他跟我聊点什么,他却拿了本书坐在柜台里,对我说:“你坐着歇会儿吧。我明天还得考试,不陪你说话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他坐在那儿捧着书聚精会神地看,过上一会儿就走到炉边看一下炉火或者往壶里添水,而我渐渐消除了戒备和敌意,又因为实在走得太累,竟然伏在桌上睡着了。有一会儿隐隐听见有人说话,是那小伙子和一个女人的声音,很低很柔和,说了些什么却听不清楚,就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断断续续细细碎碎地持续着,汇进我的梦里,让我恍恍惚惚地想起在家时的那些安静的夜晚,听见轻声慢语地跟爸爸说些平常而琐碎的话题。后来我看见了她的脸,一张和蔼慈祥的脸,在梦里,她把一件大衣披在我身上,对我笑了笑,轻声说:“睡吧。”
  醒来的时侯,天刚蒙蒙亮。我直起身,发现自己肩上真的披着一件厚厚的军大衣,而面前摆着一个盘子,里面是几个包子和两个煮熟的鸡蛋。我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我伸手拽了拽大衣,又碰了碰眼前的盘子,以为它会像神话里出现在卖火柴小姑娘面前的烤鹅和圣诞树一样,转眼就消失了,可它们并没消失。周围安安静静的,那小伙子伏在柜台上睡着了,炉火却没灭,壶里的水还在突突冒着热气。自尊心和生存需要在我脑子里你来我往地争斗了半天,最终还是自尊心败下阵来,我吃掉了那几个温热的包子,把鸡蛋揣进口袋里,在一张
  纸上写了“谢谢”两个字,连同那件大衣一起小心放在柜台上,然后离开了依然温暖的小店。
  那个白天,我顺利得如有神助似的找到了一份工资很低,但足以让我暂时维持生存的工作。我后来就留在了这座城市。几年过去,当我终于安定下来,自信不会再向人流露出可怜目光的时侯,我曾经试图去寻找那家小店。可是,几年中的城市面貌已经有很大变化,而我当年走过的街道本来在记忆里就很模糊,加上那种不起眼的小店实在太多太多了,所以始终没能找到它。常常想起那个夜晚,想起那间暖洋洋的小店铺,想起那个善解人意的小伙子,毫无所求地帮助了一个孤独的女孩,却还要小心翼翼维护着她那幼稚的自尊心,想到这儿的时候,我总会像那一晚一样,有种想掉泪的感觉。
  有一天跟一位朋友谈起这段往事,他告诉我,那一年的冬天下过好几场大雪,是这个城市近十几年中最冷的一个冬天。我说我没觉得。在我的记忆里,那个冬天始终跟那个小店的灯光,那熊熊燃烧的炭火炉,那坐在炉子上突突冒气的水壶和那只大大的搪瓷缸子联系在一起,我想,那是我有生以来感觉最温暖的一个冬季。
人生贵在相知——友情篇用一生注释友谊
(一)
  在一所美术学院,三十多年前有两位教作品欣赏课的中年教师。一位教西洋画欣赏课,姓吕,本人修饰得也很有“西方风度”,整日里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头发也总是油光闪闪。另一位是教国画欣赏课的,姓唐,本人的风度也颇国粹,穿的是长衫、布鞋,头发不多而胡子颇长。
  学生在背后戏称两个人为“西洋吕”、“国粹唐”。
  两个人都对自己的专攻很痴情,很虔诚,因此对“异学”就格外地不能“容忍”,拒绝同化。于是,两个人的“互相攻击”现象也就从不间断。
  例如西洋吕在讲课时特别强调西洋画的造型真实度,随后就将自己给妻子画的一张素描挂在黑板上。他的夫人(一位西方式的大美人),学生都见过;再看这张画,简直和真人一样,当即就爆发出一阵喝彩声。西洋吕很得意,下面的话就开始带刺儿:“连造型真实都达不到的艺术,是否可以称之为艺术,总是让人怀疑。”下一节课,国粹唐将自己用国画手法画的自己的老父(一位老年美髯公)挂在黑板上,学生又感受到了另一种特殊神韵,又是一片喝彩声。下面,国粹唐的话也开始带刺儿:“一味追求造型真实,不追求真实以上的神韵,不叫艺术。学这一套,不如去学照相!”
  但也就是在这种“对攻”而谁也不作妥协的过程中,双方都发现了对方的可贵人格——对本职本业的忠诚,不媚俗。西洋吕已是教授,国粹唐没有职称。西洋吕在做评委的时候,力排众议,力主将国粹唐定为教授。别人不解,提及了他们往日的不合,西洋吕说:“我同意的是定他为国画教授,并没有说他可以做西洋画教授!”
  学校分房子,此时两个人还都住在学校一座废园中的平房内,作为分房委员会副主任的国粹唐,断然把他也有资格分到的一套楼房分给西洋吕,理由是:“搞西洋画的,生活环境也应该洋一点嘛!我搞国画,面对竹篱茅舍才有创作冲动嘛!”
  这种时候,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友谊已经形成,并可以接受重大的考验。
  “文革”来了。
  (二)
  国粹唐出身贫苦,“文革”一来就被推举为“革委会”副主任。
  西洋吕出身资本家,又有留学史,平日在课堂上又有崇洋之嫌,当然在劫难逃。
  这一天,西洋吕夫妇经历了第一场批斗会,国粹唐主持的,会上宣布了处理决定:“将反动学术权威吕某某强制押送农村进行劳动改造!接受贫下中农监督!”他们夫妇被押送到一个只有六七十户人家的小山村之后,几乎就在第二天,国粹唐的两个儿子来了,见了面就亲热地叫了声“吕叔”、“吕婶”,并告诉他们:这个小山村的大队书记兼村长,是唐家的外甥,父亲国粹唐已经提前来过并打了招呼,要这里的人好好照顾吕先生夫妇。
  西洋吕在这个小山村住了多年,每到过年过节,国粹唐都派儿子送来礼物。就在这段时间内,西洋吕的女儿出嫁,正在改造的父母不能来参加她的婚礼,而男方的亲友一大群。就在这悲凉婚礼的前一小时,国粹唐的一家人都来了。两位老人对这女孩子说:“不要叫大伯、大娘,就叫爹、娘!我们的孩子,就是你亲兄弟、亲姐妹!”男方不仅同意,而且感动得落了泪。
  唐氏夫妇及其子女出现在“娘家人”的席位上,并陪送了在当时看来显得规格颇高的一台黑白电视机、几件家具,引起了很多不知内情的来宾的羡慕。
  (三)
  “文革”结束的前一年,吕氏夫妇回了校,享受了平反、补发工资的待遇。
  就在这一年,唐氏的老伴患了重病。她本人是家庭妇女,不享受公费医疗,而所需的住院费又十分昂贵。巧就巧在唐氏本人正去外地给一个刚出生的外孙贺喜,只留下一个小女儿陪着老伴。吕氏夫妇闻讯赶来了,将唐妻送入医院,一打听住院费、医疗费,粗估需要四千元。这在当时,可是天文数字。
  吕妻将唐家的小女儿搂在怀里很严肃地说:“孩子,你得答应,今天的事,永远不要告诉你父亲。你要做不到,我家就不代付住院费了。因为你父亲知道了,将来他是一定要偿还的。而他,又绝对没有偿还能力,这样就等于救了你母亲,却又折磨了你父亲。因此,你必须答应我们!”
  一心想救母亲的女儿,点了点头。
  吕家将这事做得很周全,他们不但拿出了自己一大半补发的工资,付了全部住院费,还“买通”了医院,要他们开一张三四百元的收据,以便将来取信于国粹唐。然而,手术很不成功,这女人死去了。
  国粹唐匆忙赶回的时候,离妻子咽气只有十几分钟。
  丧事办完之后,唐氏来谢吕氏夫妇,并说所欠的“那几百元钱”将每月从工资中省一些,半年付足。吕氏夫妇没有做任何说明,此后他们每月从唐氏手中接过几十元钱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表示。
  (四)
  “文革”结束,两位教授尚不到离休年龄,又来上课了。
  课上,虽然彼此之间不再“有意地”进行“攻击”,也难免在一不留神之中说些带刺儿的话。对方了解到了,只是一笑,亲昵地说一声“这老东西”也就作罢。
  两个人在校内分别办过画展,规格很高,参观者中不乏名人。但两个人都不看重这些,而看中的是对方的态度。西洋吕办画展时,国粹唐做了展委会主任,他每日都穿着一件崭新的长衫,胸前佩戴着“展委会成员”的红布条,毕恭毕敬地站在展厅门口接待参观者。国粹唐办画展,西洋吕也如此。
  在这期间,国粹唐的儿女结婚,由西洋吕主持。西洋吕的小儿子结婚,也是由国粹唐操办的。
  两个家庭的假日旅游,更是形影不离。遇到爬山时,搀扶西洋吕夫妇的常常是唐家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而吕家的晚辈人,都去抢着搀扶国粹唐。面对一个好景致,两个人都说可以入画,西洋吕当然又把西洋画的表现力标榜一番,国粹唐则大大强调国画的特殊神韵,于是两个人又小吵一番,最终又以互相嘟哝一句“你这老东西就是改不掉偏见”作罢。
  又一件不幸的事发生了。
  (五)
  几乎就在西洋吕离休后的第一年,他被检查出肺癌,住了小半年医院,由于手术后发现严重扩散,他知道自己的死期近了。
  弥留之际,他吃力地伸出手,一手拉起妻子的手,一手拉起国粹唐的手,对国粹唐说:
  “我这个家,往后缺了个一家之主,你来代我当吧……”
  国粹唐跺着脚说:“这还用你嘱咐?!”
  西洋吕微笑着闭上眼睛。
  此后,国粹唐每下了班(因为他是系主任,延续到65岁才离休),总是先到吕夫人那里坐一坐,闲谈半个小时,再回到自己的家。每年中秋、元旦、春节,他一家人都和吕家人一起度过,他和吕夫人被混坐的两家子女围在中间。
  他第一次卖画得了较高的酬金,就用之于出版西洋吕的画册。每年清明扫墓,无论是给唐氏的老伴扫墓,还是给西洋吕扫墓,两家的晚辈一个不能缺。
  两家的晚辈很现代,又由于友谊很深,他们把这两位老人的感情也看在眼里,于是商量把两位老人“归在一起”。
  校领导也愿意促成。
  双方子女先是来到唐氏面前,恳求了这件事。唐氏当即就沉默了。
  双方子女又来到吕夫人面前,做了同样的恳求,吕夫人也没有说话,只是落了泪。
  中秋赏月的这天,两家人又聚到吕家。在这种场合,照例先把西洋吕和唐氏老伴的遗像挂在墙上。
  但是这一次,唐老头沉下脸,一拍桌子说:“都给我向你们的爹娘跪下!”晚辈们不解,都看吕夫人。吕夫人也沉下脸说:“你们的父亲、伯伯要你们跪,你们就跪吧。”
  晚辈们都跪下了。
  唐老头很生气地说:“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说的是人话吗?我是谁?不错,我是你们的爹、大伯,是眼下的两家之主,但我首先是吕老弟的莫逆之交!生死朋友!你们让我跟吕老弟的夫人成两口子,睡到一个房里去,你们这样想比骂我是老混账、老畜牲还刺我的心!
  我做这一切,都是代吕老弟撑起这个家,你们让我生二心,你们抬起头来看看我吕老弟的眼睛,他能不寒心吗?”
  吕夫人也对晚辈说:“我真不理解你们年轻人,怎么一想就想到那样的事情上头去了呢?你们抬头看看唐伯母的像,她能满意你们的做法么?现在,无论是我和你们唐伯父坐在一起闲谈,还是我们两个人出门散步,都不是两个人,而是四个人,包括我家老吕和唐家的大嫂。你们要把他们俩赶开,我们能不伤心吗?”
  这场风波总算过去了。
  此后,两家人还是那样亲密。
  现在,两位老人都已年近八旬,好在身体还好。每到黄昏时刻,在操场的四周,都可看到两位拄杖的老人在并肩散步,有时还互相搀扶着……
人生贵在相知——友情篇走过
听朋友说你回来了,好想去看看你,听听你近几年来的故事,看看你是否改变了面容,更想对你说句“对不起”,希望我们还能是好朋友。
  以前我们两家相隔很近,你我几乎是一块长大的,年长我两岁的你经常带我爬树、翻墙、滚泥球。小时的你个小,小时的我留一头短发,你常常对别人说我俩是双胞胎,我是小双,你是大双,我是弟弟,你是哥哥。不知不觉,你长的好高、好帅、稳重而成熟,不知不觉,我留起了长发,却依旧顽皮而不懂事。我以为男女之间除了爱情、亲情应该还有友情,我以为我们一直是哥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一直以为你也这么想。
  后来你我两家都搬了家,相隔很远,刚开始不习惯时,我常去找你,告诉你我每天的状况,你也常来找我,带我出去玩,买东西给我吃。时间长了,生性活泼好动的我,结交了一大伙新朋友,找你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你来找我不是碰上我不在家,就是碰上我玩累了在睡觉,依稀记得一次睡梦中你抚摸过我的脸,感觉轻轻的、柔柔的、凉凉的。
  你去外地上大学的时候,时时写信给我,告诉我大学的生活有多丰富,多精彩,你们班上有一个叫云的女生有多吸引人,我一直鼓励你把握时机,把美女追到手。大二假期时你带着云回来了,她的模样俊俏而温柔,静静听你我向她叙说你我儿时的乐事,一块儿陪我去看我的星星,共同开心度过了整个假期。你们走的前一天晚上,云和我说了一夜的话,我没听太懂,只知道云好喜欢你,而你却早已心有所属,还有我太小、太不懂事。云说我很幸福,我想是的,我有爱我的家人,知心的好友,马上又面临工作,可以独立生活,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
  之后,我工作了,你也很快毕业了,选择回来,还是留京发展,成了你当时最大的困惑,一天到晚婆婆妈妈地问我你该怎样选择,再三思考之后我告诉你“你应该留京,既可以发展,又可以陪云”这句话,你定定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不说转身就走了,我却不懂怎么得罪你了,接连几天打电话给你,你不接,找你你不理,只好等你消完气。那天天很热,我独自在家,你终于来找我了,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吓我一大跳,你呆呆地看着我,对我说:
  “只要你开口,我将不会走。”
  “为什么不走,那么好的机会。”
  “有些话不说,我怕再没机会说。”
  “别逗了,有什么就说吧。”
  “难道,难道你没发觉我一直在等待,等你长大,等着娶你,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发烧了吗?尽说胡话。”
  “我是认真的。”
  我哭了,我一向引以为豪的友谊在这一刹那也变质了,我对你大声吼叫,说我不知道和不爱你,让你快走,你无语,伤心地走了,也没去北京,而去了别处。
  事隔那么久,我知道尽管以前我常常依赖你,粘着你,但我只是把你当做好朋友和好兄弟,对于爱情我还不能太明白,所以不清楚自己是否也爱你,而我本不该对你那样,只怪当时你我太年轻,你本不愿伤害我,却恰恰伤害了我,也伤害了自己。如今多年的工作使我成长很多,一切不好的片段已被十多年来美好的回忆所代替。
  现在的我真的好想再和你一块聊天,谈心,看看星星。
人生贵在相知——友情篇青衣
青衣给我写信从来不署真名,那种带暗花纹的稿笺右下角总是潦草地涂抹着“青衣”两字。整封信的书法都很工整、稚拙,甚至还透露出女学生式的精细娟秀——因而“青衣”的署名便仿佛用画篆的图章盖下的。我想她平日里无事常训练这两个汉字的结构笔划。青衣想靠这两个字勾勒出她自己。
  大约五年以前,南方一座城市里某位叫青衣的女孩给我写信。说是我弟弟的同学,从一些流行杂志里读过我的文章——“你不知道它们怎样打动了我”(原话如此),便向我弟弟讨来了通讯地址。她还用令人不忍拒绝的孩子气的乞求,说服我最好能承担给“一位故乡的知音”回几个字的义务。她声明“青衣”仅仅是专用于和我通信的代号,因为还没有到暴露目标的时机。信封下角她留了个托人转交的地址。我笑过之后,就把这位青衣女孩的愿望塞进了杂乱的文件篓。类似的信我经常收到,我并不真想做个让少男少女崇拜的流行作家,闹着玩的;加上日常生活中还有严肃得多的事情要干,谁要抱着幻想见到我这个乏味的男人准失望。
  青衣估计在那座我读到高中毕业才离开的死气沉沉的城市里蛮有耐心地守候了一个月。忍无可忍,便写来第二封兴师问罪的信:“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像话,我给你写信你干嘛不回?”“我再也不傻乎乎地崇拜谁了,不好玩!”最后归结为斩钉截铁的一段铮铮誓言:“你恐怕还不了解我的性格,我自尊心特强。我并不多稀罕你给我回信,但我不能白写那第一封信,我会一直写下去的。直到你烦透了,不得不给我回信为止——到时我就不理你了!你等着瞧吧。”想像一位素不相识的小女孩在远处连珠炮似地发泄愤怒的情景,我真被逗乐了。
  就像欣赏一段好相声会下意识地鼓掌一样,我认认真真铺开稿笺,写下了“青衣小朋友:你好!……”
  青衣的目的达到了。很快便寄来厚厚的一封信——一本正经摆开和我探讨理想畅谈人生的架式。一大半内容都是选择填充式的政治思想工作问题,譬如“你觉得男女之间是否可能存在纯洁的友谊(请回答是或否)”或“你偏爱留长发还是短发的女孩”。我的天呀,读研究生都没这样全方位地考我。青衣恳求我“一定诚实地回答”,同时颇能体谅人似地声明:“我知道你很忙,只要用笔在你选择的答案上打个勾就可以了。”青衣丝毫未流露因我终于屈服令她感到骄傲,也只字不提她说过收到我回信便老死不相往来的君子协定。青衣稳重亲热的姿态像一个你无法不认的远房亲戚。
  我在青衣密密麻麻的考卷上打了一排勾和叉,像领导批示过了似的,便把原信换个信封寄回。
  青衣寄来一张正面是《罗马假日》中赫本剧照的明信片,说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又说马上要期末考试,不能多聊了。道声“下学期再见”,仿佛我成她的快放寒假而在校门口挥手告别的同学了。
  春节期间我回老家探亲,问弟弟:“你们班上有位叫青衣的女生吗?”弟弟说没有。想了想,又说其他年级倒是曾经有好几位熟识的女生打听过我,问话差不多:“那些文章真是你哥写的?”
  寒假里弟弟有好几拨校友来我家聚会,女生们一律穿着蓝呢子校服;清秀稚气的面容相似,进门了就缩在弟弟房间的角落叽叽喳喳,偶尔有几位还来我书房里借过书。我不知道她们中是否有青衣,更无从判断谁可能是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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