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夜色如此温柔

_4 活鬼 (现代)
  紫阳公园工程所用的砂石料由曹亦成的女儿曹冬梅管,曹冬梅是老黑的老婆,曹亦成前妻的女儿,曹亦成还有一个儿子在公安局治安科。曹秋红是曹亦成第二老婆生的。
  所有的安排都由曹亦成的语音,他老谋深算,可谓煞费苦心。
  表哥说土方工程挖三个湖,挖成后周围砌石头,用砂子水泥抹缝,用料多少无法计算了,赚钱多少,伸缩性大,用多用少曹冬梅用笔一写,白花花的人民币就溜进了她腰包。
  这种事曹亦成手把壶,他连他姑爷都不相信,也难怪,曹冬梅一直想蹬了他。老黑是银行行长的表侄子,当初曹冬梅搞建材商行是靠贷款起家的,老黑出过力。所以一直没上法庭闹离婚。曹冬梅有情人,空摆着老黑,老黑也不闲着,他`也吃喝嫖,曹冬梅想内耗到一定的程度,让你自己说离婚。表哥分析的很有道理。
  蓝梦醒告诉车可通,“你要小心,总跟她打交道,别恋恋一堆去。”
  “男女的事不敢保证。”表哥说。
  “曹冬梅是曹亦成的千里眼,曹秋红是曹亦成的顺风耳,幕后操纵者曹亦成,这叫运筹帷幄,赚钱千里。”
  “事实亦如此,谁干事不安插自己的人和绝对可靠的人呢。”
  “时间紧迫,离给民工发工钱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表哥着急了。
  车可通两眼赤红地来到蓝梦醒身边,他致命的弱点就是沉不住气,不容她解释,解释就是扯淡,求你了,委屈一下找找曹亦成。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我不管你用啥法,总之,不能前功尽弃,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车可通是个金钱奴,留下一连串的威胁之语匆匆走了。他是曹秋红开车送来的,曹秋红很快顶替了老黑,至于老黑,曹亦成心中有数,必定有一个恰当的位置。
  蓝梦醒想,是该去见见曹亦成了,何况他一天三次打电话邀请我呢?
  秋天的空中飘着几丝游云,晴朗的阳光抚慰着环海市,街市尽收眼底,人欲横流的大街上人群如潮,远处升起一层浑浊的气体,整个城市显得忧郁、虚弱,像缺乏睡眠的人不怎么精神。
  混入城市,总感觉格格不入,好像人们总是追逐着欣赏她的羞涩。其实,那是她的错觉,有人觊觎她的青春美貌,以不同的形式诱惑她,强迫她堕落。她堕落了吗?不,她要以毒攻毒的方式生活。
  蓝梦醒见了曹亦成就恶心,可她必须抑制恶心,恶心只是一种错觉,痛苦便会恰如其分地占据她的心室。是的,金钱容易使人堕落,她别无选择。
  蓝梦醒走下楼,望了望悬浮在天空的太阳,自己踩着自己的影子走,走着走着曹秋红开着车跟随着她,直到她伸出手拍了她一下,她才恍然发现是她。曹秋红脸上挂着永不会消失的微笑。
  蓝姐,“上车,我送你。”
  蓝梦醒不置可否地上了车,并感激地向曹秋红笑了笑。
  二
  有时热情和浪漫解释成轻浮/
  有时深沉和深刻解释成呆板/
  人微言轻/
  没人拿你当回事儿/
  曹秋红的声音娇柔甜美,听了让人舒服,就像中央电视台节目主持人张悦的声调,风格独特,不见其人但闻其声就令人愉快。
  曹秋红上衣是个蝙蝠衫,下身是灯笼裤,一身的新潮浪漫。她对生活充满了幻想。蓝姐,想什么呢?
  蓝梦醒冲着她一笑,没什么。她的情绪受到了她的感染,心胸很快开来。
  曹秋红的披肩长发也很性感,一身很浓烈的青春气息让我相形见绌,自惭形秽。她的热情和浪漫也可以解释成轻浮。可她不那么理解。
  蓝梦醒对她有点儿偏爱,只有这样她才感觉不到她对她进行着报复。她要让她的浪漫划上一个句号,她永远不知道她父亲,一个蠢熊对她痛苦地伤害!
  “哎,到了。我说蓝姐,咋像丢了魂似的。”
  “没睡好。总觉得困。”她说。
  “你快去吧,刚才我爸爸跟我通了话,他说了,只有你去办,他立刻就拨款。”曹秋红说。
  “为什么非要我去?”
  “因为你是会计呀,别人去了能代替吗?这叫例行公事。去吧,我等你。”
  “不用,你走,有事到工地上找你。”
  “好吧,再见。”曹秋红来了个飞吻,开着车飞也似地跑了。
  走进建委办公室的大楼,推开三楼车可通的办公室,屋里没有曹亦成,只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正拿着小镜子修面,好像在抹口红。她说:“小姐……原来小姐在描眉,她问曹主任在吗?我找他……小姐头也不抬,正在开会,你先等一下。”
  蓝梦醒只好等,不再提防曹主任设圈套了,她只有一个目的,给钱。办不成表哥还得说她是个废物。
  她实在不愿干等着,请问小姐,“你是……噢,秘书,你贵姓?”
  “我姓曲。”
  “啊曲秘书。”
  曲秘书说话简单、生硬、傲气,浑身散发着一种冷雾。大概她觉得把自己收拾美了,突然站了起来,走,我带你去会客厅。
  蓝梦醒跟随着曲秘书走进会客厅,曲秘书为她倒了一杯茶。“你跟曹主任什么关系?”
  “没关系。他女儿曹秋红给我们公司开车。”
  蓝梦醒信马由缰,自我抬高自己,她的话改变了曲秘书的脸色,她挂满冰霜的脸开始融化,她甚至受不了她的殷勤,立马改变自己对曲秘书感到厌恶。她还不如方才那副样子呢,那个神情给她一种冷血美人的印象。
  “请用茶。”曲秘书说:“您稍等,曹主任开完会就来。大概还需要一刻钟。”
  “谢谢。”蓝梦醒说。
  蓝梦醒坐在会客厅里,手里捂住那个茶杯,她有点焦虑,有点无聊,她没有口渴的欲念,只是用手转动着茶杯消磨时间。
  蓝梦醒心里突然烦躁起来,坐在那儿心神游离,无法忍受,曲秘书再次推开门进来,双手端着一盘苹果和香蕉,浮起满脸的笑意。
  “请用水果。曹主任吩咐过的,你随便。”
  “哦……”她欠了欠身子,然后笑了笑算作回答。的确,这会儿她连谢谢两个字不想说了。曲秘书放下水果盘,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是吗,可我没这个印象。也许你对我拜访曹主任感兴趣吧。我懂你的意思。”蓝梦醒说。
  曲秘书想从她口中探听什么,她也觉察到她有一种担心,她想从她身上证明什么或者想……也许她过于敏感,也许她对她不再抱有偏见,总之,她不想和她继续说下去。
  曲秘书知趣地退了出去,她面对窗口,望着窗外,在房间里踱着步,等待是够烦人的。她抬手看了看表,还差三分钟。
  曹操主任终于来了。他迟到了五分钟,推开门望了望,先探进一个脑袋,他发现她在愣神地瞅他。
  “哦……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会刚散。”
  她看见他身子往后一靠剂上了门,他伸出一双手迫不及待地向她扑来,她来不及躲闪,曹主任抱住了她。“宝贝儿,好久没见了。你知道我多想你呀,你看我想瘦了吧。”
  她用手捅了捅他的腰,“放开,这儿可不是亲热的地方,你有个漂亮女秘书还不行吗?真是贪得无厌,流氓成性。”
  曹亦成松开了手,绷紧了脸,“看看吃醋了不是,她刚来这儿工作不久,我怎么敢急于下手呢?放心,有你我不需要别人。”
  蓝梦醒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就是娶了她,我也不会吃醋。那是你的自由,我只关心我的事。如果你再给我玩玄乎套,我可就破罐破摔了。告诉你,我怀了孕,我怀的是……”
  “你……你说啥?我不相信我还能让你怀上孩子。”曹主任一边说一边愕然地盯着她。然后抖抖地掏出烟点上,掩饰着他的惊慌和尴尬。
  “梦醒,说正经的,有事说事,干啥一见面就说些不愉快的事呢?”
  “这事不该说吗?我使你不愉快了吗?你倒装没事人了,我呢?我将拖着个大肚子生活,我受不了,你说该怎么办?蓝梦醒怒气冲冲直逼曹亦成。看他如何说?”
  “别逗了,你已经跟他同居了,真是我的种?谁又相信呢。何必自己拿自己开玩笑。”
  曹亦成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
  三
  敌人很狡猾/
  朋友有用时也很狡猾/
  战胜敌人的唯一策略/
  那你只能比敌人更狡猾/
  蓝梦醒不会放弃敲诈他的机会,她警告曹亦成,如果你对我不好,我也让你好过不了。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那你总得相信科学吧?到时候我生下来就把孩子给你送来,我要你去医院检验,你想想后果会怎样?
  曹亦成颓废地坐在沙发上,摸着有点秃顶的头皮,嘬开了牙花。
  “好吧,我有责任保护你们母子,你说你要多少钱才肯打掉这个孩子。”
  “打掉?你给我钱就是为了打掉孩子?你给我多少钱我也不打胎!我要生也来,一定生下来,我自己能养活孩子,我不用你,你就袖手旁观吧。”蓝梦醒说。
  “坐下,坐下说,别冲动。有事好商量。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别着急,别生气,你一生气对孩子不发育不好。坐下,坐下呀。曹亦成出了一脑门的汗。你说吗,你要个条件?”
  蓝梦醒依然镇静地假装气愤,不理睬他,这个时候她知道要威胁利诱他了,她没有什么可怕的,她还怕什么?
  “梦醒,是可通让你来的,哦,我也打过电话,不过事总得有个说法吧,达到双方都满意的程度,你看行不行?关于拨款之事我尽快办。”
  “尽快办不行,立刻就办。多拨五十万咱两清了。她绕了一圈才切入正题。”
  “这好说,我一句话的事,只不过你不明白我叫你来的目的,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你想过没有?你总不能受限制于车可通吧?你不想自己干?”曹亦成眯着眼斜视着蓝梦醒。
  蓝梦醒说:“我想干,可我两手空空,我怎么干?谁是靠山?这么说你支持我?你说说看?”她望着曹亦成,期待他的承诺。
  “如果你不介意,我在西丽湖包租了一个高级房间,晚上我希望你去,怎么样?别说车可通那点钱了,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钱,对于蓝梦醒来说应该是不择手段的时候了。体现她的欲望,因为敲诈他的同时,也有求助他的成份,只好委曲求全了。她突然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好的,我答应你。她答应了。
  曹亦成站了起来,“你别这么大声,轻着点,现在是上班的时间,我知道你不在乎,你勇敢我不能没有你,这你也清楚,难道你以为我真的欺骗你吗?不是的,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你,你也不为我想想,我多难受。”
  “咱开门见山,废话少说。你不就是想上床吗,不上床不办事对吗?”蓝梦醒冷冷地说。
  曹亦成一惊,“你这样理解,我无话可说。”
  蓝梦醒抓住了曹亦成,“要来这就来,晚上我不去,我怕你给我喝迷魂药。”她紧紧抓住他,笑过之后她咬牙切齿。
  曹亦成说:“这……要是那回你主动点,我能下药吗?不是被迫无奈吗。”
  她冷笑着,“你这么干,难道不怕曹秋红向你学习吗?你玩弄了多少少女人?”
  曹亦成愣了愣,一种隐含着受刺激后的微笑浮在脸上,“你拿我女儿当箭牌呀,女儿吗,早晚是人家的人,你能把她怎么样?她都年满十八周岁了,我从不干预她的自由。”
  蓝梦醒笑了,她说:“有你这样的父亲做榜样,你女儿将来错不了。”
  曹亦成说:“梦醒,别扯淡了,看你的面子我把款都拨过去,车可通那里我不放心,如果全拨给你……”曹亦成拍拍胸膛,“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不会绕弯子,只要你肯给我快乐,赚点钱是很容易的。不过,我有个想法,这样吧,咱们进里屋去谈,这儿不方便。”
  蓝梦醒望着他急于表白的神情,不置可否地跟着他走进了一个单间,房间虽小,装修得高级、幽雅,他让她坐在沙发上。
  曹亦成说:“建委有个设想,如果这项工程完成了,把建筑队改成建筑有限股份公司,你我股份多,当然你说了算。搞建筑是一方面,还搞多种经营,建材商店、装璜公司,另加房地产,你也知道现在是房地产开发热,香港和南韩的大老板总来考查。可通呢,调走,或者让他负责房地产,你当个经理,我再盖一幢办公大楼,咋样?你点头,我全力支持你!”
  蓝梦醒喜出望而却步外,“我行吗?”她好像被他说得动了心。
  四
  情绪是人类最真实的情感/
  它就是身体就是心灵/
  身体往往是一种拖累/
  你必须正视身体的存在/
  曹亦成双手按住蓝梦醒的肩膀,笑嘻嘻的,“你挺自信的,今天是咋啦,摸着石头过河,你不干咋知道不行,或者说干或是不干,要争取时间。时间就是金钱。我给你透露一点儿消息,你有心思,我极力促成,我是后盾,你比车可通能干,那一天一见面我就有这种感觉。”
  蓝梦醒说:“你是骗我,我可让你骗过了。”
  曹亦成伸出了五个手指头,做了一个乌龟形状,“我骗你是王八。你说句痛快话,你答应干不干?我就宣布你为经理,把你的企业培养成明星企业,那你将是前途无量呀!到时候你头上的花环不止一个两个,那将是数也数不过来的。”
  其实,这正中蓝梦醒的下怀,她再也平静不了了。仍对曹亦成的话半信半疑,虽然,她很激动,可她不能在他面前流露出来。欣赏着他从嘴里嘣出来的每一个字,这显然是一种交易,她陷入了深思。
  曹亦成善于引诱女性,这可能是他一惯使用的伎俩,他不失时机地用手抚摸你,并且说你到了闯一闯的时候了,不要等闲视之,你必须拥有实业。有自己的一方天地,趁改革开放,深入阶段在夹缝中赚钱,别忘了任何事情都存在着交换。只是程度不同罢了。我让你干会计,这是为了你的明天打基础,你必须学会管理。一句话,对什么都内行才行。
  蓝梦醒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是从你眼里发现的,你的神情动态特明显特流氓的告诉了我,我知道怎么办,可我看行动,说得再美也只是一句空话。”
  曹亦成说:“君子一言,现在我请你喝咖啡。”
  “不,我在等待你的承诺。”
  曹变成摸了她一把说:“明天就办。”
  “那时我会准时赴约,绝不食言。”
  蓝梦醒知道曹亦成是贪婪她青春的肉体,这一点她早有感觉,他的行动写满了淫欲和占有欲。他的话具有某种威胁利诱和暗示,像所有的好色之徒,总会在实现性交之前许下宏愿的,她明白……
  曹亦成一副淫笑的样子,说:“我清楚你是个聪明人,你不会使我失望的。你的感觉很好,让我们也跟着感觉走。你激起了我强烈的情绪,为此我总是失眠,一闭眼你就姗姗而来。你是我见到的最出色的一个,我不惜……帮助你,感化你,你不能总是冷待我吧。”
  曹亦成忍不住了,抱紧她口吻又啃。急切慌乱,被欲望驱使的两眼发直。她有一种被重新蹂躏的感觉。
  那一夜,他不比这儿更疯狂吗?他几乎吻遍了她的全身,那是一道永远也抹不去的阴影,随时都会在她心灵深处泛起,她没有必要改变自己吧,她想。
  她闭上眼,不去看他,他的手很抖,抖抖地揉搓着她的乳胸,仿佛在挑逗她的情欲。她无动于衷。他的手几乎插入内裤缓缓地滑动,摸索,她按住了他的手。
  令人恶心。为了制止他,她说:“你大胆妄为,可通来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蓝梦醒这样说并没有阻止他乱摸,他有点儿变本加厉了。抱住她往沙发上挪,一副如狼似虑的饥渴样子。
  “该死,认识了他也就认识了痛苦。”
  “我……我想……你答应我吧。”
  “你放尊重点,李小燕的事我也知道。”这么一说,曹亦成立刻就停止了行动。一阵痉挛似地缩回了手。
  “你认识她?”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在他面前提起李小燕,她的感觉告诉她,她猜对了。
  蓝梦醒说:“我们是同学,好朋友,无话不谈。你干的好事你心里明白。”
  这话使他那双淫欲剧烈的目光暗淡了。两眼眨了眨,像是难受似的皱了皱眉头,我表外甥女说啥了?
  蓝梦醒笑而不答。一种潜意识告诉她,李小燕异常的性格和自卑心理,说明她在这方面受过伤害。曹亦成在环海市赫赫有名,可她从不提起他,并不像有的人,因为有如此显贵的亲戚而炫耀自己抬高自己,不,她不,她对曹亦成的名字很敏感。今天好像感知到了其中的秘密。李小燕会不会吃过苦头,因为受到他的残害,才改变了青春少女的心性?如果是,那么曹亦成真危险真缺德,如果不是,那么李小燕的复杂心态说明了什么?
  蓝梦醒苦苦地思索着。
  五
  你种下什么必将收获什么/
  你种下仇恨你自己遭殃/
  这个世界有没有因果关系/
  应该说无处不在/
  为了安抚曹亦成,她也怕他恼羞成怒。其实,李小燕挺尊敬你的。
  曹亦成说:“尊敬不尊敬我不在乎。”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只好点着烟,不敢面对她了,垂下了脑袋。
  蓝梦醒说:“你有点糊涂了,没关系吗,我以为她不能说什么,这不是小事呀!”
  曹亦成说:“一定有人想整我,给我造谣。不信你找她来问问。”
  蓝梦醒的目光停留在他的两眉之间,脸色阴郁了,情境很窘迫,他受惊了,不知她还要说什么。她的话的确刺激了他。她想,一个人收获的正是他种下的。你种下仇恨,那么你自己遭殃。
  曹亦成不耐烦了,“你别婆婆妈妈的,你再说我走了,以后你也别来找我,我少了你一个蓝梦醒,照样生活得舒服。刚才那个女秘书长咋样?替补队员,你以为你就能使我神魂颠倒呀?灭了灯一个样。”
  “你不在乎,你是环海市三大权力人物之一。可你在乎这个吧。”她从兜里掏出袖珍录音机,打开放了一段曹亦成的话。他越听越急,脸上的汗水滚滚而流。
  蓝梦醒关掉录音机,说:“曹主任,再见。”临走,她给了他一个飞吻。
  突然,他像是从梦中惊醒,追了上来。“别走,我有话说。”曹亦成的五官都涌挤在一起了。脸上的肉绷紧了,一双深眯的眼睛里爬满了许多惊叹号。有意思的是,他再也不敢愤怒了。
  蓝梦醒的这一手并不高明,算不上煞费苦心,甚至铤而走险,近君子者未必是君子,但跟小人打交道必须比小人还要有手段。无小人不养君子,你有手腕,我有对策,你如虎似狼,我柔中有刚。
  曹亦成的心揪成了一团。他皮笑肉不笑,强作微笑乞求蓝梦醒。
  她因势利导,不能逼迫得他狗急跳墙。她说:“你明天办了,晚上我就给你送去,不让你心存忧患。”
  曹亦成拿出手绢擦了擦汗。“梦醒,我承认,我在你身上犯了一个错误,我低估了你,我以为你我只是交换,看来我……我佩服你,你是个干大事的人。”
  蓝梦醒听到他的叙述,唤起她的怀春情结,同时也勾起了她对他的仇恨,他给她命运里程上笼罩着不祥之兆的预感,曾经产生过深刻的绝望与恐惧,是他已经谋杀了她,她隐秘的心里告诉她,与魔鬼打交道总是危险的,不能沉浸在旧梦里,但必须变成两成人,失去自我,还原自我,她的哀号只有她滴血的心知道。
  曹亦成一支烟抽完了,又换上一支。他在沉思,焦急地想着什么。
  蓝梦醒瞄着他,她知道应该有个满意的结局,对不对?
  “曹主任……”她的话,吓了他一跳,他的手一抖,烟从手里滑落。“啥事?说吗,我听着哩。”
  蓝梦醒说:“我来找你的目的还有一个,今天中午车可通在环海酒楼请你,不知你肯不肯赏光。如果你不想去,你也有理由拒绝。你们当官的一个忙字便把他打发了。”
  “哪里话,我很想去。”曹亦成说,“要不你坐我的车去。”
  “不,我先走,坐你的车好是好,但对你有影响,我必须神不知鬼不觉,你看过地下作战吗?我是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蓝梦醒说。
  “对对,秘密行动,我没看错你。梦醒,还是你体贴我,要不我对你无话不谈呢?”
  活着总有一个追求,目的不同,但有一个交汇点。曹变成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走,我随后就到。他摇了摇她顺手摸了一把。她本能地挡了一下,随后走出房间。
  走进会客厅,曲秘书慌乱地假装收拾东西,还有茶几上的水果盘。
  蓝梦醒瞅着她,她的脸一红一白的,她心里升起了一团迷雾。由于慌张,曲秘书把玻璃杯碰倒了掉在地上碎了。破裂的声音惊动了曹亦成。
  “咋回事?”
  “没什么,我想喝点水打碎了茶杯。”
  曹亦成看了看曲秘书,他没敢吭声就缩了回去。
  蓝梦醒帮着曲秘书收拾,并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有事打电话我聊聊!”
  曲秘书接过电话号码,目光和善地望着蓝梦醒,深情地点点头。
  现在她必须坐出租车飞往工地找车可通,她随口而出中午请曹亦成,表哥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在曹亦成赶到环海宾馆提前迎接他,这样他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表哥说让曹秋红也去,曹亦成见了感到亲切,再说不能忽视了曹秋红的作用。
  蓝梦醒去找曹秋红,曹秋红在车上正看一本小说,封面是一个全裸的少女。“什么小说?”
  曹秋红抬起脸,不好意思地向我挤了挤眼,“黄的,日本西村寿行写的太刺激了。”
  一起赶到了环海宾馆,车可通匆匆进安排饭菜去了。
  蓝梦醒在门口等曹亦成,一辆超豪华奔驰轿车正朝这边开来。蓝梦醒知道那是曹亦成的车。
  六
  总想哭的日子该结束了/
  自己决定一下自己的命运/
  该笑的时候就笑/
  不要错过开花的季节/
  曹亦成打来电话,说可通正在加紧活动,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他想当建筑公司的经理。梦醒,你来一趟,我得好好跟你谈谈,中秋节你说来也没来,国庆节是个机会,我想你。真的,我不会失信的,关键看你的表现,明白吗宝贝儿。
  “什么?你放心,我要不为你着想,那我打电话通知你干啥?可通让我贷款,我都没有答应他,这事我一直等你出山哩!”
  蓝梦醒放下电话,心理感觉不平衡了。没想到可通表哥手真长,紫阳公园工程还没完工,他就想当经理了,这是谁把消息透露给他的呢?一定是曹亦成,他是想着法儿让我投入他的怀抱。
  近日她深感疲倦慵懒,上街买菜心跳发慌、气短、腿软,总之难以支撑,躺在床上身子像散了架,腰酸腿疼,眼发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受的地方。
  蓝梦醒陷入了沉思,她想不明白,但有一样她不放开,她要紧紧抓住曹亦成。
  她绝不答应放弃这个位置,如果一旦车可通得逞,她将陷入更加深重的苦难,那将何日是出头之日呢?那样不行,那样会毁了我生命。她想,可是,这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和曹亦成再搞一次交易?我的孩子怎么办?唉,不如早早地打掉了。薛牧青,你恨我是个自私自利的贱人吗?面临这一切我无法选择,我要满足他的欲望。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你留给我的爱,我会支持不住的,因为在你身上,我能感觉到什么是爱什么是恨。除了你,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活下去,你是我的灵魂,我的爱,爱就是你,你就是爱。我一定要见到你,尽管你不来看我,可我能等待,越是等待越是痛苦。
  秋天,进入一个不平常的季节,阴云密布,很快飘下丝丝小雨,更加让人忧郁。蓝梦醒徘徊在屋子里,心绪更加麻乱。曹亦成威胁利诱她,变态似地欣赏着她的玉体,在床上跟她玩花样,让她恨得咬碎牙。她再也想投他所好了,悲愤地不肯坐下来。
  最近表哥对她似乎失去了兴趣,她想他跟曹秋红有了感情?她尽力不去惹恼他,尽量百依百顺,可他的驴脾气,总是反复无常,她不应该迁就他了。出于目的考虑,她要让他做,让曹秋红痛苦一下。对于他俩的情感发展,她既不反对也不能冷眼旁观,她得学会克制,她要用她的办法走下去,说到底总归是为了她的爱。
  蓝梦醒笑了笑,心里涌出一股苦涩,好歹她还掌握着财政大权,任你表哥怎么闹,她不放弃手中的权力,她要利用这个权力击败他。她知道表哥的性格,喜怒无常,两句好话就上天,一句冷言就像死了爹。他让人反感,像有什么预感似的,终归要独立,抛弃他,不能和他萎缩下去。
  雨下大了,起风了,乌云乱滚。傍晚的时候才停下,天上的阴云依然厚重,混浊,蓝梦醒的情绪仿佛受到了天气的感染,她凝视着窗外,焦虑的不知所往。绞着手,心神不安,无法平息心中的波澜,情绪紊乱,陷入了孤独。
  她要不积极行动起来,改变自己的梦境,改变自己的颜色,她一定要把精神和生活分开,精神是一回事,生活又是一回事。为了精神不至于窒息,她要证实自己的才智,想到过去和现在,她既高兴又心酸,她不能对表哥保持着责任和仁慈了,她希望有一天获得自由!
  为了自由,她对生活采取了玩世不恭的态度,也把自己的人格打得支离破碎,可她不是一个坏女人,必须做一回坏女人。想哭的日子该结束了,想过多少次了,民该决定一下自己的命运了,不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碎了。
  蓝梦醒终于鼓起了勇气,毅然地站起来,她对自己说:“我要学会残酷,为寻找自己的归宿,创造着条件。这么毅然决然地想定了,似乎头一下子撞到了墙头上,拼命想从自欺欺人之中挣脱出来,欺骗别人可以得到一时的安宁,那么欺骗自己呢?她觉得那样非常的危险。凉意沉沉的秋雨秋风呀,让我理不出个头绪,我为什么总是忘不掉薛牧青呢?抛开他吧,我并不想死心塌地这样做呀,我无法告诉你,我为了爱吃了那么多的苦,我无处倾诉,我如何倾诉呀!
  七
  人没有良心/
  鸡蛋没有骨头/
  人的心要是“凉”了/
  很难用药医治/
  车可通回来了。他进来时,一脸的得意之色。发现她的情绪阴郁,他愣了愣,“又咋了,我的太太,你呀多愁善感,无病呻吟,神经过敏。”
  车可通一身猎装,背着一杆双筒猎枪,他又跟曹秋红进山打猎去了吧?怎么没淋了雨?其实山上没有什么野兽,也没有狼,他们是赶时髦,玩浪漫,也就打个野鸡什么的。
  车可通拿着猎枪瞄着蓝梦醒,那情景令她害怕,一阵惊慌。
  “你干什么,怪吓人的。”
  “没啥,没装子弹。”
  车可通不以为然地笑了,她却吓出一身冷汗,“你呀,不到吃饭的时候不回来?”
  “我不是忙吗。为了咱们的幸福更加幸福。”车可通说。
  “别说了,我够幸福的了。再加个更字我受不了了,她呢?”蓝梦醒呢?
  “她?你问谁呀?”车可通惊异地望着她。
  “曹秋红,形影不离的曹秋红。”蓝梦醒不屑一顾地说。
  “她回家了,这不,她给你送来了一身小衣服,让你早点生个大胖儿子。”说着可通表哥把一个塑料包扔在了床上。
  “别提她,我心里烦,我不愿你提起她。”
  表哥说:“我提她碍你啥了,我一进门你就给我甩脸子看,你有功呀!”
  “你一提她就精神得要命,你个人没有感觉?”
  “别那么爱吃醋,咱眼下办事离不了人家。”
  “离不了,也不能在人家面前摇尾乞怜,一副贱骨头呀!”
  “你呀,你胡说啥?我可告诉你,曹亦成答应给我贷款增添设备。扩大生产,我在自由市场上买了十斤河蟹给了曹秋红,一百多一斤,总共花了一千多块,你是没出看见,你要是看见了还不气死?女人家家的小心眼儿。”
  “我才不生气哩,只要办正事,没什么。”
  “对,绝对是正事,我想借曹亦成的力量成全我,工程一完活,我就能飞黄腾达了。有了一方真正的天地我就是爷。你看曹冬梅,曹亦成的大女儿,那是百万富婆的风姿,真撩人呀!”
  “你要注意点儿,别上了他们父女的圈套,曹冬梅比曹秋红更有手段,她是见一个贴一个,谁不知道环海市数她风流。”蓝梦醒说。
  “这你就错了,曹冬梅不是人们传说的那种人,她很有钱,她不向男人要钱,她就是潇洒走一回。”车可通说。
  “你尝到了滋味,有了深刻的体会?”
  “瞎说什么呀?我到她的办公室喝过茶,随便开个玩笑,自从有了你,我不会沾花惹草了,天地良心。”
  “良心,人没良心,鸡蛋没骨头。我还不知道你,见漂亮女人没话找话,眉开眼笑,要多无耻有多无耻。”
  “那是自然,谁都喜欢浪声浪气的女人,说真格的表妹,你别总让我靠边站了,偶尔也得照顾照顾情绪。不来一回半回的,我会憋坏了的。”
  “你身边有的是女人,你也没闲着,你给我装孙子了。”
  “怪不得你整天价给我摔脸子,归齐你担心我呀,我是想通过曹秋红打通曹亦成,最终目的为了这个家,你知道个鸡巴毛呀!”
  “为了这个家,你想贷款的事怎么不跟我商量呢?你还想干什么?你眼里总盯着钱还能有我?”
  “这是曹亦成的意思,我想抓住这个机会,打铁要趁热吗。要不然他一转眼不认账陈,甚至给你个哼哼哈哈,或者说研究研究,我非跑断了腿不可!”
  “你行吗?不行,我去试试。省得你像个无家可归的狗。”
  “算啦,你还是安下心来给我生儿子吧,我想过了,你安全生产后再帮我掌握一摊子,我跑外围,和和睦睦,夫唱妇随,以后有你施展才华的机会。”
  蓝梦醒没吭声,只是盯着他,然后她扭过脸去,他的话带有明显的浪漫色彩。果然不出她所料,曹亦成把个消息透露给他,曹亦成想一箭双雕?她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明天,我想去天津看货,提前做准备,明年开春就可以大干起来,你呢有空帮我核算成本,怎么个干法,有我呢。”车可通说。
  “别想入非非了,你没有一句实话。总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吃饭。”
  吃完饭,车可通要洗头。她说:“你到外屋去洗,我要看新闻联播。”
  夜里,她似睡非睡的时候被表哥弄醒了。表哥说他非常想……
  “你睡够了?”她扭过脸去,不再理他。
  表哥说:“求你了,用了不多长时间,你应该体贴我的难处。”
  “明天吧。”
  “你呀,今个推明儿,总是推来推去的,好像人家女人没怀过孕似的,就你……”
  她推开了他,他乞求她,她一时心里像塞满了东西,“赖皮狗,睡了一觉想做爱,我才不理你那一套呢。你不体贴我?还想在这个时候折腾我,心让狗给吃了。”
  表哥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浑身直颤抖,急切而又焦灼,他自己折腾了一会儿不动了,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他很失望,他很恍惚,一定觉得是她不把他放在心上,“怀了孩子只是一个借口。是真的把全部心思倾注于孩子身上了吗?”
  蓝梦醒心里想着薛牧青,一点也不愿意跟他亲热,这让他气愤。又不敢发作。骚动的他像被撕裂的无可奈何,难受极了。
  八
  有些事只能咬碎后槽牙/
  自己咽进肚子里/
  有些情只能默默地忍受/
  你不能随便倾诉/
  表哥趴在被窝里,伸出手抓过烟点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很快烟雾弥漫了一屋子,呛得蓝梦醒直咳嗽。“行了,别抽了,快睡,明天我还得回家呢。”
  “回家干啥?明天我得出差。”
  蓝梦醒说:“我回家看看,这么长时间没回去,还不知家里如何了呢。”
  “没啥,我总给老姨寄钱。你一回去三天两天的回不来。我咋办?”表哥说:“
  “我最多呆三天。再说,我还不放心你哩。”
  表哥笑了笑没吭声,他依旧慢吞吞地抽着烟,她认真地瞟着他,他焦灼地抓着头皮,有野兽般的蠢蠢欲动。“你真要走了,可别怪我找别的女人呀。”
  表哥突然沮丧地冒出这么一句。她知道他是有意跟她赌气。
  “你巴不得我走哩,我在家你也没少找人呀。曹秋红,曹冬梅不都对你挺好吗。一个图钱,一个图潇洒。随你的便。”她愤愤地说。
  表哥说:“有你这一句话就行。我以后可以大胆地工作了。我怕你不乐意,给我耍疯。其实,人要是大度点,啥事也没有。”
  她当然知道表哥的心思,他拼命地赚钱,拼命地猎艳,只要有机会从不放过。他让曹秋红开车,从心里早就打了主意,即使她不鼓励他,他也会主动献殷勤的,想尽千方百计的。为了不让他碰她,她只能依孩子为借口,把他找推向一边,她不能让他窃取了建筑公司经理的位子。如果他干上,她就干不上了。那样子她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这个阴谋是曹亦成搞的,她疏远了他,一旦惹怒了他,事情也会出麻烦。有空还得找他,不过,她是有把握的,录音带一直没给他,这便是控制他的王牌。到时候让他无话不说,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蓝梦醒打算报复曹亦成和车可通,也只能等待机会了,等待机会的同时还得想法儿利用他们,只是她自己只有这样想的时候,她的痛苦才能减轻一些。
  她要沉着冷静,咬碎后槽牙咽进肚子,让他们感觉不出来。有时候她也迷信,也很困惑,清醒着的堕落就是一个撕心裂肺的事儿。
  睡梦中多了几分恐惧,她的心不会交给他们,没有教养的猪狗,贪婪的饿狼,残忍无情,他们除了欣赏你的美貌就是占有人的肉体,花钱他们不在乎也不计较,更不会关心你的痛苦。
  蓝梦醒尽力推卸责任,她也怕他死乞白赖地疯狂劲儿,他不让你拒绝呢,无论如何她都无法阻止他,这让她一直惴惴不安,忧心忡忡。
  “你睡着了吗?”表哥说。
  她没吭声。她怎么也随便不起来。如果他继续乞求怎么办?一想起那一夜他的强行占有,她的心就痉挛,绝望似地浑身发冷。
  表哥伸出一只手,在她身上抚摸着,那手感传来的温热穿透了她的心脏和痛苦的思想,使她清楚地明白了他,也明白了自己不规律的心跳。但她仍无动于衷,几乎屏住了呼吸,她要装作睡觉,她的努力很有效,他没有再进攻,而是缩着手翻了一下身子,像个泄气的皮球,沮丧地长叹一声。
  第二天,她起得很晚,太阳高悬着,天色晴朗,天空蓝得很妩媚。曹秋红开着车来了,她拉走了车可通就走。
  她想象得出。
  桑塔那轿车在高速公路上奔驰,越开越快,两边的景物被迅速地甩在了后面。
  “开慢点,急啥,出了事,你我都完蛋了。”车可通说。
  曹秋红斜了一眼车可通,笑了笑,她很快减了车速。
  车可通望着窗外,一会儿眼晕了,他打起了瞌睡,难怪,他昨天夜里没睡好,这会儿精神呆倦了,一脸的阴郁、愁烦。
  “表哥?”曹秋红叫了他一声,他一激愣。
  “有事儿?”
  曹秋红瞅了瞅他,“没事不兴说说话?”她觉得他的腔调挺奇怪,不像往日那样的媚骨贱态的,无话找话的一脸讪笑。
  “干嘛像丢了魂似的,晚上加班了?”
  “加班?加啥班?”车可通惶惑地问曹秋红。
  曹秋红瞟了他一眼,嘴角浮出一丝嘲笑。双手扶着方向盘正视着前方不再看他。
  车可通不明白曹秋红的意思,也不深想,他向后一靠,身子往下一缩,闭上了眼睛。他觉得困,想借这个机会睡会儿觉。
  曹秋红觉察到车可通的异常情绪,霜打了似的没一点儿精神,她又斜了他一眼,看见他脸上多了几道皱纹,显得怨情怨绪的,没了男人的气质,曹秋红心里厌烦了,捅了一下车可通。
  “别睡了,两口子吵架了?”
  “嗯,”车可通不情愿地哼哈着,他没兴趣理曹秋红,每说一个字头都是懒洋洋的。
  曹秋红见他想睡而且打起了鼾,于是把车停在了路边,她很生气,拿出一本小说。心想,你不急,我也不急,让你睡个够。猪一样,吃得饱睡得着。
  曹秋红拿着那本小说,研究起封面来了,封面是一个裸身的少女,蓬松的长发,把一个侧身交给你,腹部隐秘的部位正被一架乳白色的栏杆遮住,很神秘又很刺激,让人充满想象,研究了一番,曹秋红打开书,看她最喜欢的那一段,一般都是男女床第之欢的场景。
  的确,通过各方面的探讨,曹秋红懂得一些男女之间的事情,使她幻想的面红耳赤,心热不已,浑身骤然腾散着一种酸胀酥麻的感觉。
  曹秋红因想入非非而陶醉了。
  九
  一朵花凋谢了/
  也许无声无息/
  倘若人凋谢了/
  也许不会惊天动地/
  曹秋红坚持不住了,感觉出现了胸闷、气短的感受,压迫着她的情欲油然而生。她把书抛在后面,真没意思,人活着就是为了……自己不能把握自己了。她摇开玻璃,让秋天的凉风吹进来,她那张神醉心迷的脸流露出一种若有所失的情绪。
  曹秋红显得很烦躁,她把目光伸向窗外,秋天很美丽,美丽得让人忧伤,远山轮廓清晰,树木闪烁,几丝游云在山头上留连往返。河流宁静,水面上倒映着清晰的山影,有一条小船划过来,在蔚蓝色的天空下有一个渔家汉子站在船头苍凉地唱起情歌。
  秋天鲜亮、明净,每一座山、第一棵树,每一条河都非常有性格,真是说不尽的自然魅力。
  曹秋红脸上露出微笑,骚热的心境也平静下来,不再想书上那种男欢女爱的场景了,她陶醉于大自然中。
  曹秋红成熟得早,对男女之事有可怕的幻想,她正寻找适合自己口味的那种男人,她进入了恋爱季节的年龄,面对新生活的刺激,她不会安分的,生活也不会使她安分。
  曹秋红没有远大抱负,她渴望及时行乐,把自己包装得很浪气,把青春装璜得很优美,她懂得让男人如何从腰包里往外掏钱,出入高级酒吧卡拉OK歌舞厅,总有一些傻乎乎的大款为她慷慨解囊。她给你一个微笑,立马消失,当然搂搂抱抱,说说笑笑,偶尔摸一把的事少不了,就当是一群猪,关键是“四人头”最重要。
  哼,今天也得让你车可通掏掏,不能便宜了他。不过,表哥还是大方的,每次出门他都是心甘情愿往外甩票子,如流水一样的花钱为了讨她一笑。她明白,这是个很敏感的问题,再花下去,她要真的付出的,她暂时还不想付出。付出的太早,青春就会跌价甚至会减价处理。
  不知过了多久,曹秋红瞥了一眼车可通,他的呼噜山响,睡得正酣,曹秋红一看表快十二点了,推了他一把,“醒醒,就知道睡!”
  车可通惊愕地坐了起来,“咋的,到啦?”
  曹秋红笑了,“别做梦了,你不跟我说说话,我要是困了,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你咋把车停下,你咋的了?”
  “我咋的了?你咋的了,我怕受到你的感染,我开车就怕有人睡觉。一睡觉这车也困了,一困了……”
  “听天由命吧,我死不要紧,可惜的是你,一朵鲜花还没开就凋谢了多可惜可叹呀。”
  “说正格的,你嘛像丢了魂似的。”
  “他妈的,她不理我,闹得一夜也没睡好。”
  “就为这至于吗?你呀太粗心大意,不会讨女人的欢心,你学着点。”
  “我咋讨好她欢心呀,她不爱我。”
  曹秋红说:“她不爱你,不等于不需要你,包括亲热,你是讨没趣,想法研究一下女人的心理就好了,给她买件衣裳,要尊重她、体贴她,心平气和地商量着才能打动女人。”
  车可通说:“我每次出门都给她买东西,还给她钱花。”
  曹秋红说:“不过蓝姐怀了孕,精神不好,你应该原谅这一点。”
  “我原谅她,她不原谅我,不过她离不开我。傻人有傻福,我老婆长得不错吧?”车可通洋洋得意地说。
  曹秋红说:“是漂亮,你别太自信了,不知哪一天呢,她会甩了你,你们没有爱情。”
  “哪能呢,只有我甩她,没有她甩我的道理。我对她是有恩惠的。”车可通说。
  “爱情与恩惠有什么关系?纯洁真挚的爱情并非恩惠所能替代的,关键是爱不爱?”
  “爱,有钱就能买来女人对我的爱。”
  “这是猪话,你以为……不跟你说了,跟你不能讲道理。”
  “我说的是实话,我看上她那会儿,我就抱住她不放手,她没办法了也就让我睡了,这不,一睡就睡出爱情来了吗。”
  “流氓!流氓哲学!”
  曹秋红厌恶地瞪了车可通一眼。她那是无奈,有苦难言,“你是个大混蛋。”
  “不管是啥,我想得到的就得到了。”
  “总有一天你会失去她。”
  “不会的,做我老婆吧,于是她就同意了。”
  “臭德行!”
  十
  冰与火的交融/
  起伏着杂乱无章的声音/
  像梦呓般的呻唤/
  叫人心热不已/
  曹秋红说:“哼,那么美的人儿跟了你真她妈的委屈。”
  “如果是你觉得委屈吗?”车可通说。
  “换了我,你强奸,我会杀了你。”
  车可通说:“看看,你让我白费脑子了不?我觉得为了你我够努力的了,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就差陪我一夜了。你要陪我一夜我出一万块!”
  “说话算数!”曹秋红说。
  “算数。一万块我还掏得出来,就怕你不肯了。”车可通说。
  “一万块,不是个小数目,你这个人呀,咋让我说呢。你以为有了钱女人就跟你上床?”曹秋红没有直接回答车可通,但有所心动。
  “是呀,我都老了,四十岁的人了,比你大一倍,你会喜欢我的。”
  曹秋红笑了,笑过之后表情严肃地说:“你为何总记着我的年龄,是何居心?”
  “随便说说,比方说吧,你俩相比,你比她更具优势。”车可通说。
  “我可比不过她,人家是大学生,有学问,人又标致,不像我傻乐呵。”
  “走吧,知道享受的人才是幸福的。”
  曹秋红启动了车,车可通望着曹秋红笑了。车速很快,路上车多了,曹秋红放慢了车速,她甩了甩一头黑发,那个侧面仅仅露出一只耳朵,一咎黑发飘垂着,阳光划过,这个情景很动人,令他想入非非了。车可通看呆了,车一颠他神秘地笑了。
  “神经呀,笑嘛?”
  “没笑嘛。”
  “那你一定想起什么好事来了。”
  “想是想了,想的很苦,可我一直不敢说。”
  “跟我逗圈子。”曹秋红侧过脸瞟了他一眼。
  “这是我的秘密,你猜?”
  “没心思猜,你说去哪儿看货。”
  车可通看了看窗外,市区快到了,他感到肚子饿了。“今天啥也不干,先去吃饭。然后再去洗澡,晚上带你去卡拉OK歌舞厅去疯!”
  “敢情好,提前谢谢了,表哥就是表哥,能为表妹着想,算个男子汉。”曹秋红兴奋地说。
  车可通伸了个懒腰默默地盯着曹秋红,他的确对曹秋红产生了许多幻想。因此对蓝梦醒更加怨恨,她不让他沾身子,他缺乏正常的渲泄,总觉得心里很憋气,因此恍恍惚惚,他喜欢曹秋红年轻,并非那种占有欲,多看一眼心里舒服,跟她在一起很开心,忘掉一些不愉快。更重要的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很需要一个女人,启用她当司机,是有利于接近曹亦成,好联络感情以图发展。
  曹秋红是个贪图享受的姑娘,刀子嘴豆腐心,人又新潮,对什么都敢说敢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她也很傲慢,目光有神,搞不清她的真实意图。车可通很苦恼,他应该明白曹秋红能够满足一个男人的虚荣心。
  夜里十一点,他们才赶回来。车可通跳下车问,“今天够尽兴吧?”
  曹秋红说:“还可以,不过不该提前退场。”
  车可通说:“你想疯一宿呀?”
  说着两个人上了楼,走进了房间。
  车可通说:“你快去洗个澡,怪累的,你身上脏了吧。”
  曹秋红说:“你洗吧,我躺一会儿。”
  “干脆你在我这儿睡吧,她回了娘家,你给我搭伴,我怕黑夜,从小就怕,我不习惯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睡没劲。”车可通说。
  曹秋红说:“睡可以,不过答应借给我的钱不能算借,应该去掉借字。”
  “去掉借字不成了给了吗?”
  曹秋红说:“不,我也有交换,我提供优质服务,你花钱,谁也别欠谁的。谁也不许张扬,要张扬了我饶不了你。我可不是蓝梦醒,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委曲求全。”
  说着曹秋红勾住了车可通的脖子,车可通并不激动,他觉得这太不上算了,干一次就一万块,那不是傻X吗?他可不愿做个傻X。
  曹秋红摇摇头,“做不做在你?”
  车可通说:“不能一次,应该……”
  曹秋红说:“只一次,我还得嫁人。”
  车可通说:“一次就一次吧,我算对你没有一点办法。”
  车可通两手搭在曹秋红的肩上,然后抱住她,一会儿就滚在床上了。车可通急不可待地抚摸着,腾出一只手解开了曹秋红的衣扣。曹秋红把裙子甩了出来,只剩下三点式,曹秋红挽着车可通走进了洗澡间,两个人在浴盆里交流着目光,互相揉搓着,但谁也不曾激动起来。
  曹秋红觉得一万块值得,“看你有多少钱?”
  表哥说:“你脱利落了,干啥弄块遮羞布。”
  “不能让你看见。”曹秋红的脸红了,不再看车可通。
  水温挺好,用上沐浴液,洗着洗着热气就弥漫开来,他们身上也开始冒着热气。
  车可通两眼发直,紧紧盯着曹秋红,热气中的曹秋红朦朦胧胧的笑着,那情景慑人心魄。他抱起了曹秋红,一步跨出了浴盆,猛虎一般扑到床上,那气势犹如饿虎扑食一般压在了曹秋红,曹秋红解除了最后一道防线,她觉得车可通有点儿像野驴。
  曹秋红说话时浑哆嗦着,仿佛冷水浇了一身一阵砭骨入髓的痉挛。
  车可通凶猛地颠动着,他像揉一团棉花似的,曹秋红呻唤的左右摇摆着头,她的胴体优美、细腻,闪烁着光亮,冰与火交融着,屋子里起伏着一种亢奋的声音,像梦呓般的呼唤。叫人心热不已。
  车可通唤起了曹秋红的热情与痴情,曹秋红抓住他的头发,咬了一口车可通的肩膀子。“你慢点?”曹秋红欲要拉下车可通。
  车可通明白曹秋红的用意,伸手把一个存折塞到她手里,曹秋红看了看掖在了枕下。
  曹秋红的脸粉红粉红的,青春的激情荡漾着一种忘情,车可通退了下来,曹秋红意犹未尽地搂紧了他,“别动,再呆一会儿吗?”
  蓝梦醒觉得这个时候该进去了。她并没有走,她断定表哥会找曹秋红的,她隐藏起来,特意策划了这个机会。
  她用钥匙捅开门,然后用照相机拍照。一共拍了三张不同的画面,她咳嗽一声然后开了灯。
  两个人一时异口同声地说:“谁呀!”紧接着就传来杂乱的声响。
  灯光很刺眼,车可通和曹秋红一丝不挂地裸露在灯光下,两个人慌乱地抓起衣衫,车可通套上了裤头,瞪着一对凶狠的目光盯着蓝梦醒。
  不知为什么,她又退了出去,心里担惊、疼痛,刹那间产生了一种负罪感。是她成心促成并且抓住他们私通的,而且又精心捉奸。倒不是怕车可通表哥恼羞成怒,当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她又非常的沮丧。
  她在门外处理了一下情绪,这正是她要看到的。不这样无法控制车可通。
  蓝梦醒重新进来,他们已经穿好了衣服。曹秋红双手掐住头发,显得羞涩、恐慌。车可通依旧困惑地望着她,“你……”
  “对不起,打扰你们的美梦了。”
  “蓝姐,我求你了,我……回家。”
  “别走。”她的话使曹秋红一阵寒颤。“天亮以后再走,我不会怪你的。你只能做一次,不能再让我看见,再让我看见,我能原谅你,你爸爸能原谅你吗?”
  “蓝姐,我……知道了。”曹秋红说:“
  “你说你回家,我以为你去会情人去了。可你……”
  车可通来了个先发制人。他的脸色铁青,很吓人的模样。
  “我回了娘家你就弄她来?你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还算个人吗?你不是赌就是嫖,别忘了,曹秋红才十八岁。”
  车可通瞪起了眼珠子,是那种恼羞成怒的心态。“你出尔反尔,现在倒装起好人来,要不是你我能这么干吗?你是不是闲得难受?告诉你吧,我爱她,她比你好,知道疼人,我乐意,你她妈的少管闲事。”
  “你敢,看我制服不了你才怪呢。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随便交易呀,你欺骗她年少无知,你坏了良心,你不是个东西。”
  “是你的事,你让我干她的。”车可通说。
  “是我?我让你杀了她,你敢吗?我让你去死,你去死吗?你那么听我的话。这事不算完,我要让你跟曹主任说清楚。”
  曹秋红说:“别……别别,蓝姐,求你饶了我吧,我会报答你的。”
  车可通说:“你真阴毒,你想害了我呀!有事不会慢慢说吗。”
  车可通的话语明显地软了下来,他垂着头不敢看蓝梦醒,只是瞟着曹秋红,那目光是乞求向她求情。
  蓝梦醒想,我不狠毒行吗?没狠心能办成大事吗?你手中压根儿就没有王牌,也只好卑鄙一下了。
  蓝梦醒笑着,“如果你俩从此听我的话,这照片从此锁在我的保险柜里,不会走漏风声,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不听我的,那就对不起了,我不是不会做。”
  车可通说:“我啥事没听你的了?有啥要求你就说呀。”
  曹秋红站了起来,她爬上床,从枕头下抓起那个存折,然后盯着我,“蓝姐,我一向尊重你,你想拿这点事要挟我,我不干。你拿着照片给谁我不在乎,我不怕。”
  说完曹秋红甩下她,拉着车可通气冲冲地走了。
  蓝梦醒一时愣在了那里,呆若木鸡。
第五章 文 / 活鬼
  一
  天气不错/
  心情就不错/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