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新闻里说什么『把裸男紧抱在腋下的艺妓小姐』的集体幻视,就是指你跟学姐吗?」
「久远、你声音太大了啦……请你安静点,Please……」
荒木向四周张望,肩膀微微地缩着。
「可以感觉学姊那威风的样子在眼前浮现呢!噗噗噗!」驹子如是说。
「这么一来,根本就说不清楚究竟是谁救了谁不是吗?」三桥这么说着。
两人笑到肚痛般泪流不止。但是,可能是久远也有类似的体验吧,因此他一边说着「不予置评」,并一边极力忍住不笑出来。
不过驹子的追击并没有因此中止。她微微起身,动也不动地盯着荒木的脸瞧着说:
「荒木啊,你有跟小阳说是你把她从里京都救出来的吗?」
「没啊,我想反正不记得的话那就别说的好。」荒木喃喃地说着。
「也是啦,不可能相信的嘛,就凭你这个遛鸟侠,噗噗噗~」
驹子坐回位置上,伸了伸腰、靠了靠椅背,双手交叉于胸前笑着。
「不过,我觉得小阳既然叫荒木『救命恩人』的话,应该多少知道一点吧!虽然他是个遛鸟侠啦,噗噗噗~」
「对了,不是拿到电话号码了吗?你这个遛鸟侠真有一套啊,哇哈哈哈。」
渐渐地连久远都受到驹子影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三桥也用手掩着嘴巴满怀笑意地说着。
「不过真的很不可思议,既然有人看见抱着裸男的高大艺妓小姐的话,那为什么没人看见拖着一群怪物奔跑到鸭川的裸男呢?」
「比、比起这个来……送神火的字样里应该没有「I」字吧?为什么呢?三桥妳也看见了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突然话题转向自己的缘故吗?久远慌张地转移话题。在驹子眼中是这么看的,但是三桥并没有很在意的样子。
「那个代表伊吕波的『伊』啊!根据虚空坊的说法,以前在鞍马山那一带确实有过送神火的仪式,昨天晚上特别将仪式恢复……」
「哦,这么说来真是项惊人的服务呢!」久远刻意夸大地回应着。
「他说多一个就多一分助力嘛,而且……想让我看看那个仪式……虚空坊先生真是个体贴的好人……☆」三桥低着头双颊微红地说着。
「好偏心~哦,都只偏袒三桥一个人。」驹子戳了戳她的侧腹。
「印象中不是也有送桂木学姊一个『私人赠送大文字』吗?」
三桥这么说着时,久远突然将目光移到荒木身上。
「啊!啊啊!!消失了!?」久远瞪大了眼,用筷子指着荒木说。
这时所有人的焦点都转到荒木的额头上,但本人丝毫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而相当混乱。
「小乱的额头上直到昨晚为止,原本有个『大』字的伤痕嘛。」
在露出一脸诧异的三桥身旁,驹子突然像向前丢出筷子跟饭碗般将它们任意地置于桌上。
「对了,说到消失了,大家看看……」
驹子将双手掌心向前伸出,只见原本代表着前鬼后鬼的「前」与「后」两字,早已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对于久远的问题,夜鸟子则是双手上举。
「谁知道呢?」这样回答着,不过在她嘴巴闭上之前。
「或许他们认为自己的任务已经达成,所以消失了吧……」她接着回答。在听到这番话时,久远急忙将井饭放在桌上说道:
「哦!这代表蝴蝶不会再攻击我们的意思吗?」
「哼,她可是曾只身潜入赖光宅邸,并策画暗杀的女人呢,没那么容易死心的。」
夜鸟子这么说着,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加上「跟吾没啥两样」这句话。
在听到「没那么容易死心」时,全部的人便已露出苦笑,又听见「跟吾没啥两样」这句话后,只觉四周有如冻结了一般。如果说她跟夜鸟子的个性一样的话……
——那就表示一定会展开袭击吧。驹子不禁叹了口气。
「所以今天该怎么办?」久远的声音中不禁露出无力感。
「对方会自己找上门来,所以你们今天就自由行动吧!」
夜鸟子这么回答时,三桥提出自己有个想去的地方。
「因为我变更了自己的志愿学校,因此我想去北野天满宫祈求考运亨通。之后还想去金阁寺。」
「没问题,刚好那附近有蝴蝶的墓,也顺便去拜一下好了。」
此时的驹子觉得夜鸟子又不怀好意地好笑着。
「没想到要去祭扫接下来要对付的敌人的墓啊……?算了,怎样都好啦!」
「那么就九点在饭店大厅集合可以吧?」久远站起身后说着。
驹子这时也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急忙找了找腰袋里的缝纫包。
正当她准备叫住久远时,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这一刻,什么跟蝴蝶的对决都不再重要了。
……是谁啊?
到底是谁啊!!缝好Q学生裤的「女人」!?
3三桥的祈祷。
三桥坐在前往出町柳的京阪电车上,专注思考着方才谈话的内容。
师父连蝴蝶的墓地所在都知道,从这点来推断她或许真的曾经去过那儿扫墓。而且,基本上不太早起的她,居然在早餐时段就已经醒着,感觉有如要上要去远足的小学生般。看来对于跟蝴蝶见面,也就是战斗这件事,她相当乐在其中。
这么说来,之前师父提到有关她的事情时,明显地跟提到其它鬼怪不同。那态度就像似谈到怀念的好友一般。
看来两个人应该有着一段特殊的因缘吧!那究竟是什么呢?
师父是个大而化之的人,如果直接问她的话,搞不好会认真地回答也不一定。
不过,三桥并没有真的加以询问。因为像这样自行想象,比较让人雀跃。
原本从旅馆所在地的三条京阪前往北野天满宫,只需乘坐直达的市公交车就好,但是今天该路线停驶,原因是途经的三条河原町附近正在进行倒塌的大楼清理以及死者遗体的搬运工作。
因此改搭京阪电车迂回卒北边的出町柳,再从该处乘坐公交车。不过,出町柳虽然仍有公交车通行,但运行路径依然相当混乱。
不但无法正确估计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对该处地理也不熟悉,不过由于有贵人的帮助,金钱方面倒是不虞匮乏。
综合以上几点,于是众人变更计划改搭出租车前往。身材比较高大的久远坐在驾驶座旁边,驾驶座后方坐的是三桥,后座正中央是荒木,脚部受伤的驹子则坐在久远后方。
现在想想,出町柳这个地方,昨天全部的人都已经来过,而且相当凑巧地成了每个人的纪念地。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吧!
「去鞍马山的时候,就是从叡山电车的出町柳站跟班长一起去的嘛!」荒木回头望着后车窗语气兴奋地说着。出町柳对他来说是大冒险的起点,看来他一开始就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事情。
驹子高兴地看着右手边下鸭神社的地方说着:
「昨天参拜完下鸭神社之后,中午去那附近的西餐厅试吃了一下土耳其饭。想说没吃过所以试试看,结果还满好吃的嘛,Q?」
「是啊,那样的水平只收九百日币确实很划算。」
驹子跟久远,虽然不清楚两人的关系将来会变成如何?但唯一清楚的是这出町柳一带,将成为他们一辈子无法遗忘的约会景点吧,至少看得出来驹子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久远同学又是怎么想的呢……
三桥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向坐在驾驶席旁的久远看去。果然他也正往右边方向看着,但是目光的焦点似乎与驹子不同。
此时,出租车来到了贺茂大桥,右边是发源白西边的贺茂川与从东边而来的高野川的汇流点,左边可以看到由这两条河川汇流而成的鸭川。
沿着鸭川笔直地流向下游的四条河原,可以看到许多带着小狗奔跑的人、远望河面的人、正在慢跑的人……在这悠闲的风景之下,昨晚久远在此被无数怪物追赶而死命奔跑一事,仿佛不曾存在过。
目光移到右前方,可以看到自西方而来的贺茂川上,数座桥梁横跨其上。
久远视线所在之处,没错,是第二座桥……葵桥。
久远就倒卧在那座桥下。出町柳对他而言,是他「第一次」死亡的地点。可能是不愿留下的记忆至今仍然存留着的缘故吧!
此时,三桥想起了昨晚久远复活之后的事情。
在他复苏之后,立刻拜托三桥绝口不提自己曾经死过一次的事情。先不论事情的严重性,一直以来久远应该都是不断将这些驹子可能会担心的事情,在曝光之前就先行隐匿起来了吧?看来他是打算瞒上一辈子。不过,这对他们两人而言究竟是好是坏,三桥也不清楚。
但是,这件事就算久远没有阻止,她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因为是三桥使他复活的。
右后方飞逝而过的风景里可以看见另一座桥梁,那是位于东边的高野川上。
——那座桥与葵桥,以及现在正经过着的贺茂大桥。
守护这三座桥梁的,正是司掌现世与彼世的交流往来,也就是自己的祖先吧……
呼……真是头痛啊!
三桥想起昨晚虚空坊所教导的事情而叹了一口气。
对她而言,出町柳代表着一个突然出现的祖先。
如果三桥一族具备能将久远自彼世拉回的力量,那么自己就应该是虚空坊口中所说的那种人了吧?事实上,那血脉正在自己体内流动。
不过,老实说至今她仍没什么真实感,如果要自己再做一次的话,肯定没办法吧?
三桥相当迷惘。
出租车载着不同想法的四人,在丝毫不受交通号志影响之下只花了五秒钟就通过了贺茂大桥。自出町柳经今出川路往西十分钟的路程后,到达北野天满宫时,大家向前方看了过去。
——北野天满宫。
主祭历史上有名的营原道真,他是平安时代著名的公卿、文学家,是一位才华洋溢的学者。道真自幼就展现出文学上的杰出才能,并宫拜朝廷大员。不世出的才华让人奉其为学问之神,北野天满宫因此成为众多应考生与其父母前来参拜的人气神社。
但是,这间神社其实跟学问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为了赞扬道真的睿智、或称颂他的人格而建。事实上,刚好相反。
后来道真被贬为太宰,在府中悲愤而死,之后京都有近半世纪地震、火灾、疾病肆虐,人们认为这些灾害导源于道真的诅咒,为了乎息他的愤怒,于是建了一间小小的庙宇,相传这就是祭祀的开端。
「因此将营原道真塑造成『鬼怪』而结束了这一切。」
通过第三座鸟居之后,夜鸟子一如往常以讽刺的口吻解说着。
「也就是说,先把人塑造成鬼怪,之后又把鬼怪塑造成神?」
「嗯,简而言之就是这样。夜鸟子以方才的口吻回答久远。
「说足穿凿附会也不对,这叫张冠李戴吧?」驹子征求久远同意般问着。
「哼,当然,神鬼都是生于人心,没什么道理可言。」
在久远回答之前,夜鸟子就以冷漠的响应结束了话题。虽然不清楚理由,但在三桥的眼中看来,这三人的关系好像变得有点微妙。
穿过中央门之后就可以看到正殿,仅有这个区域的四周围起了屏风,就像高声地向游客们宣告这里是北野天满宫最神圣的场所般。
有一群应是校外教学的学生们来到这里祈求金榜题名,因而此处也挤满了跟他们目的相同的学生。汹涌的人潮使他们根本接近不了正殿,拥塞的程度有如大考时期般水泄不通。
四人宛如要将这人海分成两边般缓缓向前,终于到达了正殿前方。
抵达之后,好不容易站在香油箱前的久远,突然背向神社说着:
「想想,我还是不拜了。对于营原道真虽然不喜欢也不讨厌;不过,我个人对于拜一个不知是鬼怪还是神明的存在有点排斥。」
「那我也不拜了……」驹子如此说着,便将开到一半的钱包悄悄地收进腰包里。
「三桥,那妳呢?」
驹子低头看了看腰包,夜鸟子则是斜眼看着三桥。
「我不在意那些啦,只要能实现愿望就算是鬼怪也无妨,甚至变成鬼怪都无所谓。事实上,昨天久远同学你们也藉助了鬼怪的力量不是吗?小乱,对吧?」
众人一起望向被点名的荒木,但他本人根本没听到三桥方才的话,只是喋喋不休地傻笑着讲着手机,边用单手像喂食鸽子般丢着香油钱。
「马上就跟学姊通起爱情热线了啊!手脚真快。」久远哑然。
此刻驹子双手交叉于胸前,鼻头微皱着注视荒木。这时三桥发现她嘴角的一端微微上扬。
——刚刚,笑的是师父吧?
奇怪?为什么会看着小乱而笑了起来呢?
三桥边投香油钱边端详起荒木来。他那对神不敬的态度,让周遭的学生们大皱眉头。但在平常看惯了荒木一举一动的三桥眼里,并没有特别怪异的地方。
「接下来要去扫蝴蝶的墓了。」夜鸟子刻意走近荒木身旁,在他耳际大声说着。
根据她的说法,蝴蝶的墓地就在这附近,因此在离开北野天满宫后,夜鸟子便以随性的方式带着三桥他们一行人向北走去。
「吶,小三啊,妳放弃东大之后打算考哪里啊?」走在最前方的驹子回头问着。
「京都大学啊!」三桥回答之后,突然嘻嘻嘻笑了出来。
突然发笑的理由是,自己原本是这样祈祷着,却忘了这件事。还有——
——哎呀呀?也就是说,来到保佑考试的神社,却没有跟一般人一样乞求金榜题名……应该是发现了这点吧?
从北野天满宫离开约十分钟的路程,夜鸟子在一个叫做上品莲台的寺庙前逗留。相当偶然地,在正殿里侧的墓园里有着当初击退蝴蝶的人物——源赖光的墓地。
根据夜鸟子判断,这地点应该也是蝴蝶的坟墓所在。
这里与其说是墓地,也仅在一棵高大的椋树底下立了个小小的石碑罢了;而且也不能算是墓碑,只是为了慰藉在杀害现场徘徊的亡灵而立的石碑。其实蝴蝶也跟道真一样,人们害怕受其诅咒因而建了一座小庙来供奉。但是,由于她跟地位崇高的道真不同,因此仅有一块寒酸的石头。而且据说因时代变迁,而在不断增加的表彰赖光功勋之石碑中调换过来的。
三桥站在夜鸟子身后,静静地看着她望着已经斑驳的蝴蝶墓碑的背影。
——师父一定来过这里扫墓。而且,在这数百年间,参拜的次数多到让她永远忘不了这段路程。看来她跟蝴蝶应该有着不寻常的因缘。
确信这一点之后,三桥的好奇心远远地超越恐惧感及礼仪之墙了。
「师父,请您告诉我,您跟蝴蝶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当她一回神自己已经说出这些话了。
夜鸟子蹲在那小小的石碑前,闭着眼睛且双手合十。
「小娃儿知道晴明的夫人叫什么名字吗?」维持这姿势的她反问三桥。
「呃,好像是一位害怕式神的人物,叫蜜虫小姐是吗?」
「害怕式神吗?呵,有趣的说法。」
夜鸟子抿嘴笑着起身,斜眼瞟了一下三桥。
「蜜虫就是蝴蝶,也就是她的另一个名字。」
三桥和久远听到此处不禁瞪大了眼。夜鸟子看着无视自己的谈话,甜蜜地讲着手机的荒木,眼睛瞇了起来。
「晴明相当器重蝴蝶身为阴阳师的才华,打算将她从冥府中唤回。但是,她在现世早已失去躯壳,因而转以葛城家的女子为宿主。」
「难道那个人就是妳吗……」久远忍不住这样问。
「先把别人的话听完好吗?晴明跟蜜虫生了一个男孩,之后将那男孩送至葛城家当养子,他便是吾的父亲了。」
三桥推了推眼镜,觉得有些疑问而侧头想着。
「可是,为什么选中葛城家的女性作为宿主,而且连她生下的男孩都要过继给葛城家当养子?印象中诛杀蝴蝶的不就是葛城家吗?」
「源氏一族也是这样想。不过,想要藏起一束小草最好的地方不就是森林吗?」
夜鸟子这么一说,久远跟三桥不禁恍然大悟地吐出「啊,原来如此」这句话。
「基本上,葛城也是土蜘蛛一族。很可悲但不至于招致憎恨,但是对于化为恶鬼的蝴蝶来说,人间的道理对她是讲不通的。因此如同你们所见,连个象样的墓冢都没有。主要也是因为『她』几近无法控制了。」
说到此处,夜鸟子发出相当快活的声音笑了起来。
「……无法控制?请问是指?」三桥戒慎恐惧地问着。
「没什么,由于蜜虫年老力衰了吧,抑制不住附在她身上的蝴蝶灵魂,身体渐渐地被蝴蝶占据了。」
「之后呢?」
「当然是再次歼灭她啊!那天发生的事情还深深地烙印在吾当时幼小的心灵中。葛城家的士兵不知被杀了多少人,还包括吾的父亲在内。」
原本不愿意向道真祈拜的久远,不知何时在这小小的坟冢前双手合十地祭拜着。在专心祈祷的久远耳中,似乎连夜鸟子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夜鸟子将手放在久远的肩上,呢喃地说道「差不多这样就够了吧」,然后转头向荒木的手机怒吼着:「接下来要去金阁寺了!!快走!!」
听到怒吼声的瞬间,三桥突然一惊,想起了一个名字。
那是在第一天晚上,契机是一个黄色饭团不慎掉到鸭川时发生的事。当时自己提出「作为一位阴阳师的理想体型是什么呢?」的问题。夜鸟子回答的那个名字。
——啊啊,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师父,这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了吧……
三桥在心里不断地祈祷,希望那个名字只是自己听错而已。
但也在通往金阁寺的路上开始一个人悄悄地准备起来。
她边走边将肩上背着的运动背包打开,稍微整理了一下里面。
将一张影印纸移到可以立刻取出的位置后,将纸张里侧的双面胶撕除。
那张纸是当初来到京都时,跑去车站附近的便利超商,从自己笔电内印出来的。
是可以将依附在人类身上的恶鬼驱逐的「日轮之阵」。
4久远,后知后觉。
从上品莲台寺到金阁寺,是段西行不足一公里的路程。但是,不动产业者认为这段步行应在八分钟以内的距离,久远他们却走了二十多分钟。原因是驹子的脚开始不听使唤,雪上加霜的是这时候居然还没有出租车可搭。
久远对于只能不断问着「驹子?妳还好吧?」的自己感到很不中用。
经过西大路通后,总算来到了金阁寺四周。那是个宽度仅限大型观光巴上会车且斜度稍缓的坡道,从地图上看来金阁寺外侧正门在正面森林深处的样子。
驹子与夜鸟子的谈话次数开始明显地减少,看来是感受到与蝴蝶的战斗迫在眉睫吧!久远一直保持警戒,但是最先发现不明物体的却是荒木。
「啊,学姊的Alto!没想到真的来了,是为了见我吗~☆」
在森林的前方停着一辆似曾相识的小型车。布满凹陷的白色车身比在里京都所看见的那只破烂车妖怪还凄惨。看来是相当匆忙的样子,右边的前后轮都停在较上方的人行步道上,而且就泊在禁止停车的标识旁边。
荒木跑上前去,紧紧抱着空无一人的车子,用脸颊来回磨蹭着。
「荒木,你跟小阳联络过了?」驹子吊着眉毛问着。
「刚刚用手机联络的啊,她说希望在回去之前『亲口跟桂木同学道谢』。」
听到驹子询问的声音而回头的荒木,原本的黑色学生服现在已沾满了灰尘,变成了白色。
「现在是根本不知道蝴蝶什么时候会来袭的危险状况耶,你是笨蛋吗?」
听见这话的荒木两眼圆睁。看来他足真的忘记了。
「而且这根本就不叫『为了来见我~☆』吧!」
「唉唷,久远同学,这你就不懂了,学姊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内心话而已啦!啊,原来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久远同学,因为你只跟粗枝大叶的女生交往嘛!」
——啊啊,这笨瓜说了多余的话。
被讲到这个节骨眼上,驹子也不再默不吭声了。虽然她的脚多少还有点痛,不过还是会赏荒木的屁股一记强烈回旋踢吧!久远这么期待着,结果事情却不如他的想象。
……唉、唉啊,妳的脚伤这么严重了吗?
这样说虽然有点奇怪,可是久远因为她没有踢出一记回旋踢,而体会到驹子的脚伤应该远比自己想象还恶化许多。此时担忧之情远胜于畏惧之情,急忙看了看驹子的脸。
她看来相当不甘心的样子,像头低吼的狼犬般皱着鼻头紧盯着荒木千但嘴角上仍挂着一丝冷笑,让人觉得十分不自然。
「看来要对葛城一族好好道谢,因为居然有人敢说这种话……真是令人期待啊!」
对于夜鸟子的好强,连三桥都感到些许不安吧!她低着头用眼角余光看着驹子与夜鸟子两人毫不协调的表情。
只有荒木一个人眼睛闪烁着耀眼光芒,四处张望找寻着学姊。就像是玩捉迷藏的鬼一样,但是看来他也渐渐担心起来了。
「我去前面找找看。」话刚说完就已经向前跑去了。
金阁寺的参拜道直通到地势稍高的树丛之间。驹子藉助于三桥与久远左右支撑,在铺满沙粒的路上以单脚跳跃前进着。
「吶,论辈分的话,蝴蝶算是妳的祖母吗?」
驹子像是自说自话似地询问着,下个瞬间在同一张嘴里作出了回应:
「非也,祖母单纯只是个宿主,跟她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但是,有关蝴蝶这个怪物,吾在孩提时代就听过很多次了。还说吾像极了她,彷佛她的转世一样……真是令人相当不快。」
夜鸟子在说出「令人相当不快」这句话时,久远发现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但是由于是用同一张嘴说话,因此也有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吶,如果是我弄错的话,在这里先道歉了。在我看来,妳对于斩鬼这件事只是其次,最主要是想跟蝴蝶一较高下吧?而且,还是在不依靠任何手段之下,来一次正面对决。」
「啊啊……或许是这样吧,觉得麻烦吗?」
「怎么会呢?没这种事啦!」驹子不但是马上,而且还是若无其事地回答。
「想要一决胜负的心情我很能体会的。记得在去年的马拉松大赛上,我尝到败绩时,真的很不甘心。所以,我在毕业典礼当天早上就请大赛第一名的三年级学姊跟我比一场。」
「也就是说,那位学姊是在跑了十公里之后才去参加毕业典礼的吧?真可怜。」
在久远哑口无言的回应后,三桥用修长的中指推了推眼镜后问道:
「我还以为是桂木同学得第一名呢,结果当初的优胜究竟是哪位呢?」
「就是桂木啊,啊,不是我,是学姊哦!」驹子露齿而笑。
「那之后到底是谁胜了?夜鸟子插话问着,脸上的笑略显僵硬。
「当然是小阳赢嘛!一旦进入持久战我就没有胜算了。光体力上就差多了。不过,如果是现在的话,就有可能赢了,毕竟她现在是个艺妓嘛!」
「哦~」夜鸟子沉默不语了。
这时久远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荒木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