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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司书

_54 山形石雄 (日)
应该可以结束关于帕妮=帕鲁曼达的调查了,明天就和马特阿拉斯特一起开始寻找帕妮的『书』吧!米蕾波在睡前一边喝着红茶,一边考虑这件事。
虽然对于帕妮的事已经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不过谜团还是很多。
尤其是有关拉斯哥尔=奥塞罗的真面目,可说是一无所知。
送『书』给克里欧的男人、运送人们的『书』的人物以及自古流传下来的神秘传说。
到底是善还是恶?是敌人还是伙伴?
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阿尔梅打消跟踪米蕾波可等人的念头,现在她正在某间公寓的房间里翻箱倒柜。
帕妮曾经是神溺教团的一员,阿尔梅分析她的『书』不可能在普通人手上,应该是在教团的信徒手上。
她在杀光拟人之后,一一将他们的藏匿处仔细大肆搜寻,就连墙壁里和床底下部找遍了。
可是,她依然没有找到帕妮=帕鲁曼达的『书』。
「为什么……应该已经找过这个城镇里的拟人所有住处了……」
阿尔梅不禁陷入沉思,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拟人在这座城镇里吗?
还是帕妮的『书』这件事本身就是谣言呢?
就算如此,她也无法离开这座城镇,因为除了帕妮的『书』以外,她没有其它和拉斯哥尔=奥塞罗有关的线索。
轻抚置于胸口的希葛尔照片之后,阿尔梅再度站起身。
「这个城镇也改变不少呢……」
阿尔梅一边望着街道一边喃喃自语,她觉得弗尔贝克变得比自己印象中还要浮华而且丑陋。
这座城镇令她感触良多,因为这里是阿尔梅和希葛尔相遇的地方。
只要待在这里,她就一定会回想起自己和希葛尔相遇,并且得到全新生活方式的那天。
阿尔梅天生讨厌一件事物。
那就是有人怜悯她。
在小型建筑物杂乱并列的沿海工业区的角落里,阿尔梅在一个不停漏雨的橱窗屋檐下拉着小提琴。没有人停下脚步,只有走过的行人不时将零钱投入帽子里。
那个时候的阿尔梅以拉小提琴维持生计,她从某个城镇漂泊到另一个城镇,依靠赚取微薄零钱维生。她自懂事以来就握着小提琴,她不知道其它生活方式,而且她觉得自己大概也不可能会知道。
那一天下着雨,在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停下脚步的人更少。
一名女性停下脚步,她没有聆听阿尔梅的小提琴演奏,就直接将钞票丢入帽中。
「妳连听都没听,为什么要给这么多呢?」
阿尔梅询问那位女性。
「没关系,毕竟妳还这么年轻就这么辛苦。」
「……还好。」
「妳就收下吧,我只要看到像妳这样的小孩子,就会觉得难以自容。」
阿尔梅在女子离去之后,就将钞票扔掉。
她讨厌有人怜悯自己。怜悯别人就是轻视别人,所以她无法原谅有人轻视自己。
经过一阵子后,又有一名男子停下脚步。
高价的穿着不输给刚刚那名女子,并且是一位脸孔端正且长发披肩的男子。阿尔梅拉着小提琴,心想他一定和刚刚那个女的是同一种人,琴音则因为焦虑而开始失常。
拉完一首曲子后,他仍然没有看向阿尔梅,阿尔梅心想不想听的话就早点滚。就在她想要演奏别的曲子时,一台漆黑的车子停在男子面前。
「好慢。」
男子如此说道。
「非常抱歉。希葛尔大人。」
什么嘛……只是在等车子……就在她灰心之余,对方丢下一张钞票到帽子里。
接着,男子第一次以正眼看着阿尔梅。
「我还会过来听。」
阿尔梅在车子离去后,仍旧呆愣在原地。
「妳回来啦?」
一回到家里,父亲就轻轻地对她这么说。
「因为是下雨天。」
阿尔梅如此回答父亲。
「妳要好好珍惜在雨中听妳演奏的客人。」
「……喔。」
阿尔梅的父母都和她一样都是街头艺人,他们带着阿尔梅游走世界各地,靠街头表演谋生。
「还是不行,最近的客人全都跑去大型剧场,而且用收音机就可以听音乐。我们完全无计可施。」
父亲正在对母亲发牢骚。
一家人早已对街头表演死心,他们本来打算当剧场的聘用艺人,可是在弗尔贝克里没有剧场肯雇用他们,以自学演奏音乐的家庭在这座城镇只会被众人视若无睹,只有那些受过正规音乐教育的人可以在这座城镇里演奏。
「只能离开这里到乡下绕绕了。」
「可是,这样我们一辈子部只是流浪艺人。」
「没办法,没有人肯雇用我们,我们在这个城镇连过活的钱都赚不到。」
阿尔梅只是默默地听着双亲的话。
离开都市就会永远失去让大型剧场或乐团雇用自己的机会,天天靠街头丧演赚钱的生活将会持续终生。
幼小的心灵里冒出一股无法忍受的心情,这是一辈子都要过这种生活的闭塞感。
阿尔梅钻进被窝里,她忽然听到父母正在谈论自己的事情。
「这样会让那孩子尝尽辛苦。如果她不是我们的孩子的话……」
「别讲这个。没办法。」
阿尔梅对这些话非常生气,就算怜悯自己的是父母,她还是很讨厌。
别轻视我!别可怜我!
即使对方是父母,我也绝不允许这种事!
一阵子之后,阿尔梅再次与那位男子相遇,她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做希葛尔,那天的天空还是一片阴霾,有时闪电还在云朵里发出轰隆巨响,客人比雨天时还要少,帽子里则是空空如也。
那名男子静静地听着她的小提琴演奏。
「为什么不去音乐厅呢?那里明明有许多比我更厉害的人。」
阿尔梅演奏结束后,就对男子这么说。
「他们的演奏真是不堪入耳,只是夸大地互相竞争无聊到极点的技术。」
他说出一句很不可思议的话。
「有什么不好的?」
「他们的曲子没办法打动我的心。」
希葛尔继续说道:
「妳的小提琴充满焦虑和愤怒,如果我会拉小提琴的话,说不定就会演奏出像妳这种音色。」
语毕,希葛尔便将钞票丢进帽内。
在这瞬间,一名少年从旁边现身抢走那张钞票。
为什么不帮我阻止他呢?阿尔梅用抗议的目光瞪着希葛尔。
「妳有什么不满?」
「我以为你会帮我追他……」
「我去追?妳不要说傻话了,应该是妳自己要去追的。」
虽然你这么说,自己根本不可能追上对方而抓住他,就算抓得到,他也会对自己使用暴力。
「妳就是这样才不行……不只是妳,是这个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无可救药。」
希葛尔说完后,便将一把小手枪放进帽子里。
「你们正在等待某人将幸福送给自己,这样是得不到任何东西的。」
阿尔梅缓缓地放下小提琴,接着用手拿起那把手枪。
「就是这样,用自己的手掌握。」
阿尔梅对两件事很惊讶。
手枪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重上许多。
以及自己竟然能够毫不迟疑地握住手枪。
之后,阿尔梅前去寻找那名少年,希葛尔则是从身后提供建议。
「往这里,这种家伙大概都会逃向复杂的地方。」
阿尔梅随着希葛尔的话一直走着,双手中的手枪相当沉重。
「他们应该有集合地点,这一带有没有人烟稀少的空地?」
阿尔梅点了点头,并且迈步走向那里。
「正中目标。」
正如希葛尔所说,空地上有两名少年。
「正好。只有两个人的话,靠妳一个人也可以收拾他们。」
追到这里后,阿尔梅突然感到相当害怕。拿着枪就代表要杀死对方,杀人应该是到目前为止与自己无缘的行为,而现在自己正要执行这个动作。
是恶魔带自己过来的吗?不对,我是以自己的意志来到这里的。
阿尔梅缓缓地走向少年们。
「枪要用双手拿。」
希葛尔说道:
「瞄准腹部,用妳的视线将目标物和枪口上的准心瞄成一直线。」
阿尔梅照他说的步骤瞄准目标,接着慢慢迈出步伐,她瞄准小巷子里的少年们,少年们认为那一定是虚张声势而一笑置之。
「开枪。」
第一个人被打中腹部,想要逃跑的第二个人则被打中头部,两人都轻易地一枪毙命。希葛尔捡起少年们身上的钞票亲手交给阿尔梅,这笔金钱对他而言就如同路边小石头般没有价值,不过他亲手交给阿尔梅时的表情看起来非常高兴。
「恭喜,这是妳第一次自己掌握的东西。」
阿尔梅望着皱巴巴的钞票。
「心情如何?」
「……不怎么样。」
「为什么?」
希葛尔如此回问。真的没什么,阿尔梅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所做的事,她不觉得今天的自己是昨日延续而来的自己。
然而她不只感到害怕,她感到有某种情感从胸中一涌而上。
只要杀死对方,就不会有人怜悯自己,为了不让人轻视自己,这说不定真的是个好方法。
「……妳害怕吗?」
阿尔梅点了点头。
「任何人一开始都是这样,可是妳马上就会了解。」
希葛尔抚摸阿尔梅的头。
「妳是正确的,现在的妳才是正确的。」
她从前发的缝隙间往上看着希葛尔的脸,他的面容如同拯救在河里溺水的小狗一般爽朗。
阿尔梅仍然继续拉着小提琴,因为她只知道这个和希葛尔见面的方法。
希葛尔似乎只在没有听众时才会过来,所以阿尔梅在听众变多后就会马上停止演奏,人们也对这个奇妙的少女街头艺人视若无睹,陆续通过她的面前。
一阵时日之后,希葛尔出现在不同于阿尔梅所预想的地方。
「快躲起来!」
某天早晨,她被母亲的这句话吵醒,母亲急忙把睡眼惺忪的阿尔梅推进橱柜深处。
「待在这里喔!怎么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呢!」
母亲就像保护阿尔梅似地站在橱柜前面,阿尔梅稍微打开橱柜的门向外窥探,发现大门口有几名一身黑夜服的男子。一看就知道这些人都过着不正经的生活,父亲则是一边背脊发抖一边应付他们。虽然听不到声音,不过他们似乎正在争论。
「是黑社会的人……要躲好,别发出声音。」
母亲的话却没有传到她的耳里。一名男子站在这群人的最后面,自己不可能看错,那是希葛尔,于是阿尔梅毫不迟疑地从橱柜里走出来,母亲则是发出惨叫声。
「阿尔梅,原来妳在那里,妳在躲猫猫吗?」
希葛尔笑着对她如此说道,他轻轻地将手绕到走近身边的阿尔梅背后。
「我们走吧。」
希葛尔露出笑容,然后带着阿尔梅走到外面。
阿尔梅离开家门之际忽然转身,看到快要哭出来的父亲以及怕得不敢走出家门的母亲。她心想自己说不定是最后一次看到他们了,虽然她想要讲些离别的话,不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
载着阿尔梅的车子开向某处,希葛尔没有说明打算带她到哪里去,阿尔梅则是默默不语地坐在后座的希葛尔旁边。
她对希葛尔说:
「为什么要带我出来呢?」
他看起来不像是拥有诱拐小孩这类奇怪兴趣的男人。
「嗯……因为妳有可取之处。」
希葛尔一边点燃雪茄,一边对她这么说。、
「我有什么可取之处呢?」
希葛尔笑了笑,却没有回答问题。
「问妳一个很唐突的问题,妳曾经去过邦特拉图书馆吗?」
真的很唐突,这个话题和目前为止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
「没有。」
「妳想去吗?」
阿尔梅稍微歪着头回答:
「还好。」
希葛尔便莞尔一笑。
「如果妳刚刚回答『想』我就要请妳变成尸体回家了。」
虽然腔调听起来既开朗又滑稽,不过他应该不是开玩笑,可是自己却不觉得难以置信和恐惧。
「邦特拉图书馆实在是个无聊至极的地方。妳看看窗外。」
人群在她的眼前流逝而去,以往阿尔梅都只是望着人潮离去,但是现在却换成她从人潮之中离去。
「你从这里可以看到的人,他们的『书』几乎全都会保存在图书馆里。
可是阿尔梅,妳觉得他们的『书』有留下来的价值吗?不管哪一本『书』,都在没人阅读的情况下埋没在图书馆里,留着这种东西要做什么?」
就算希葛尔这么说,她也不明白含意,她只觉得世界本来就是这样运作。
「不管是武装司书还是邦特拉图书馆部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妳不觉得该留下来的只有那些有价值的『书』吗?」
经他这么一说,或许真的是这样,所以阿尔梅点了点头。
「我觉得是这样没错。」
「这样就对了,阿尔梅,如果再多一点像妳这样的人,世界应该也会变得更加完美。」
希葛尔好像很满意阿尔梅的回答,他温柔地将手绕到阿尔梅肩上继续讲:
「那么……妳觉得有价值的『书』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就是渡过有意义人生之人的『书』、渡过正确人生之人的『书』还有渡过幸福人生之人的『书』就像我这样。妳说对不对?」
冷静思考的话,这是非常自我中心的思考方式,然而阿尔梅也认同这种想法。希葛尔的声调里既没有欺瞒也没有骄傲,因为他的声音简直就像述说「今天的天空真漂亮」一样。
「妳真懂事。
如果是妳,一定可以理解这个世上只有我是最为崇高的这个事实,理解那些了解我并且只为我奉献心力的人才是最崇高的。
妳应该了解吧?阿尔梅,妳应该了解这点才对。」
阿尔梅无法马上回答。她注视在窗外流逝而去的人群片刻。胸中突然燃起一种快感,这是轻视别人的快感。这个世上唯有希葛尔一人最为尊贵,这个世上只有阿尔梅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每一个在眼前流逝而去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只有阿尔梅知道。
「我了解。」
在胸中点燃的快感让阿尔梅如此说出口,希葛尔便满足地露出笑容。
「接下来,也差不多是可以自我介绍的时候了。
我的名字叫希葛尔=克鲁西泽,是神溺教团的一员,也是在这个世上过着最有价值人生的人。」
「神溺教团?」
「没错,就是神溺教团,里面是一群侍奉世上唯一真神的人们。
我代表神溺教团,迎接妳成为我们的伙伴。」
此时阿尔梅留意到一件事。不知何时车子已经接近城镇的出口,继续开下去就会离开城镇。只要离开城镇,恐怕就再也无法回来。
「妳在意家人吗?」
希葛尔询问不自觉转头的阿尔梅。
「妳想下车吗?」
阿尔梅很清楚现在正是做出决定的时刻。要跟着希葛尔呢?还是在这里下车呢?这是无法重来的二择。
阿尔梅明确地摇了摇头。
「不,小的不下车。」
阿尔梅一边注视逐渐远去的城镇一边张大嘴巴,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自然地使用敬语。
「请问……所谓的真神是什么呢?」
她在希葛尔的谈话中发现奇怪的地方,这个世上应该只有三位神。
『书』的管理者——过去神邦特拉目前正封印在图书馆深处。
统治人世的现代神奥伦托拉现在应该沉眠于充满青铜的托伊大山中。
制定人类未来的托伊托扯在乐园时代结束时便离开人世。
世界上应该只有这三位神,真神是里面的哪一位呢?
阿尔梅一说完,希葛尔就坚决地否定她的疑问。
「真是个无聊的疑问,他们只不过是管理者而已。人们虽然尊敬他们,事实上他们不是崇高的象征,只是为了维持世界的零件而已。」
「那么,真神又是什么呢?」
「我们的神是掌管一切幸福的象征,他不存在于这个既肮脏又不完整的世上,他位在名为天国的世界顶点,追求完美幸福的人物就是神。」
「天国又是什么呢?」
这是个陌生的字眼。
「收藏渡过有价值人生之人的『书』的场所就是天国。」
「不是图书馆吗?」
「对,不是图书馆,在图书馆的都是没有价值的『书』,在天国的才是有价值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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