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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娘交响曲

_11 筑地俊彦 (日)
但旋即停下脚步。
“怎么了?”
“……好像太迟了。”
二人的周围,被拔刀的保安部学生们围成一圈。
佑鹿及雪风被带到章义舍的特别室。
照理说,这里是督察生专属的房间,一般学生不能进来。佑鹿思忖:看来这里似乎也被当成临时的审问室,这也是附加在特权上的义务吗?
被抓到的二人,其实应该被带到保安部所在地,受到恐怖的大姐姐追问。凡于禁止外出时间跑出寄宿舍者、抢别人的食物或教材者,都要受到精神上的逼迫,在变成破抹布前不得回来。
不过因为这次抓到的地点是在教务馆,加上蒂安娜正好同行,才免去了那样的事态。女老师说“这件事由我来处理”,没有把他们交出去。
教务馆是教师的领域,管太多会造成麻烦。保安要员们深知这点,所以才把他们带回章义舍。
佑鹿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会被直接释放,但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他们在醒来的章义舍学生们注视下,被带入特别室,展开转换地点的盘问。
对于看惯地下室潮湿寝室的人而言,特别室就仿佛高级饭店。不过他们没有被允许坐下。蒂安娜已经等在二人眼前。
“……我再问一次。”
女老师以冷淡的口吻说道。
“你们是故意侵入教务馆的吧?”
雪风完全不回答。不得已之下,从刚才都是佑鹿在回答。
“说故意也是故意。”
“你们知道那代表什么吧?”
“知道……”
他一边回想一边继续说:“教务馆里有两个可疑的人。我们追踪后追丢了。两个都是男人,但是不知道长相。”
蒂安娜的眉毛抽动了一下。
“……那些人是教职员吗?”
“不知道。因为我才刚转来。”
他并不记得学校全体教职员的脸。
蒂安娜稍稍露出沉思的表情,立刻又端正颜色。
“我刚才听了调查班的报告,确实有你们两个以外的痕迹。”
“老师,那些家伙是什么人?”
蒂安娜眯起眼。佑鹿继续道:“我转来的第一天不是出现了拉鲁瓦吗?这次又是可疑分子,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那件事还在调查中。根据校长的说法……”
她噤声不语,瞪向这里。
“那件事不用管。我就相信你们的话吧。倒是有件事很重要,你们为什么溜进教务馆?”
“喔——那是。”
他瞄了雪风一眼。
“该怎么说,一大早去散步时,偶然走到教务馆,偶然侵入馆内后偶然发现可疑的家伙。然后雪风来了,发生了一些事……”
蒂安娜又投来雷射光般的视线,佑鹿赶紧闭嘴。
“真正的理由是?”
“呃——所以就是偶然……”
“理由是?”
“……是我溜进去的。”
雪风突然开口道。
“是我拆下教务馆的窗户,侵入馆内。他只是后来才漫不经心地出现。”
“噢……香椎,你想说这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雪风缓缓点头。
“那么敷波你是来做什么的?”
佑鹿还没说话前,雪风又开口了。
“他是担心我才跟来的。他说因为同寝室的人不见,吓了他一跳。”
蒂安娜露出“说这什么话”的表情。
佑鹿也睁大了眼。第一次听雪风说出这种台词。
“……那么,你在做什么?”
“只是在调查。”
“调查什么?”
“他说的人。我一直在追踪。他们其中一个是外部的人,不过另一个八成是内部的。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校园被潜入了唷。”
女老师变了脸色。
“……你说被谁潜入了?”
“敌人。只有这个可能性。”
“你有根据吗?”
“多少有。”
“什么样的?”
雪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蒂安娜板起脸。
“……侵入教务馆,是你独断的行为是吧?”
“对。”
“好。”
她瞄了一眼手表。
“除了你们之外,确实有可疑分子,因此这次的事我打算从轻发落……你们今天先在寄宿舍内闭门思过,不准离开寝室。”
佑鹿在心中雀跃了一下。不用上课待在寝室,还真是轻松愉快。我可是有觉悟要裸体在校内跑马拉松,或是受到意想不到的责罚。
他并不知道,所谓在寝室关禁闭,包括不能外出用餐。送来的餐点只有寒酸的一片面包和咸汤,这对高中生是相当难熬的。
“关禁闭的处分只是教员这一方的处罚,章义舍应该也会有处分吧。你们在这里待命,古楯等一下会来。”
说完这句话,女老师步出了特别室。
沉默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佑鹿觉得不太自在,毕竟那个雪风竟然说出袒护自己的话。因为太叫人诧异了,还以为下巴会掉。到现在,佑鹿还是不敢相信。
她现在的表情和往常一样,一看就是欠缺情感。
“……别误会。”
雪风没有看佑鹿说。
“我不是要帮你。只是觉得说成我一个人做的,事情才不会搞得太复杂。没有其他原因。”
“喔喔……我想也是。”
佑鹿频频点头,但被下一句话打断了。
“抱歉。”
他惊讶地说不出话。
“折断了你的刀,是我的错。这点我道歉。”
“……哪里。”
“变成欠你人情。之后再还。”
“不……没关系。”
“你说什么?”
她露出骇人的目光看了过来。
“你不打算让我还人情?”
“因为还来还去太沉重,不如干脆别还比较好。”
“开什么玩笑?一直欠人人情感觉多不舒服。我马上还,你给我记住。”
马上是什么时候啊,佑鹿小心不被听到地喃喃自语。这时外面传来了声响。
佑鹿僵直了身子。
五十铃走了进来。
她板起脸瞪着二人。在图书馆时展现出的友好气氛已不复存在,眼前只是严格的督察生。
无言的状态持续了一会儿。
“……我对你们很失望。”
五十铃面向他们说,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般。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因为你们非法入侵教务馆,害我们失去了信用。”
她的话针针见血。不过雪风还是丝毫不在意。
“不只是这样,连章义舍本身也渐渐失去了学校的信赖——就因为你们做了蠢事。”
她虽然没有叹气,但看起来似乎相当烦心。
“为何做出这种事?”
雪风依然保持沉默。
“我听休贝老师说了。香椎同学,听说你自己一个人在调查可疑分子?”
“对。”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身为督察生的我,那么不可靠吗?”
虽然只有一点点,五十铃的话中带着些许哀伤。
“因为是多余的劳力。”
“是不是多余,不说说看怎么会知道呢?听说你一直在追踪对吧?在那段期间,你没有告诉任何人,没有告诉敷波同学,也没有告诉我。”
“因为是我个人的问题。”
“为什么?”
“那个男人……是我的仇人。我绝对要抓到那家伙。为了这个目的,我从小就忍耐着各种训练。”
“那个人……是谁?”
“杀害我家人的男人。”
沉默之幕笼罩着特别室。
五十铃和佑鹿凝视着雪风。黑发少女以平静的口吻说:“那件事很无聊,要听吗?”
“嗯……”
“那是在我还不满十岁时,几乎没有拉鲁瓦的知识,也不知道阿尼玛斯和威释。我当时在外面玩。那是个天热的傍晚,我还清楚记得当时的天气……白天时阳光很刺眼,我一直眯眼睛;回去的时候,天空有一半被云层遮住,西边的天空已经变红,也有飞机云……就在我玩累了准备回家时,那个男人出现了。”
雪风只是淡淡地,像在重温往事般地说着。
“那个男人一认出我,就微笑着说‘一起回家吧。可以看到有趣的事’。我被那家伙牵着手回到家……但是家前面出现围观的人,而且街道被警车封锁了。一知道我是那一家的人,警官就说不可以进去。可是那男人带着我强行进入屋内……让我看了尸体。”
她的话只停顿了一刹那。
“原本是我爸妈和祖父母……的东西,横躺在客厅。到处都是血,就好像泼了红色油漆。所有人的身体都被撕成两半,看起来像是八个人。警察说是拉鲁瓦杀的。表面上是以低级拉鲁瓦侵入普通民宅的案件处理……但是我听到了——听到那个男人说‘因为必须杀掉,所以叫了拉鲁瓦’。”
“叫……了?”
五十铃脱口而出。
雪风继续说:“因为是以往不曾出现拉鲁瓦的地区,所以引起了恐慌。在警察之后,军队里的对抗拉鲁瓦中队也来了,要居民去避难,封锁了那一带。我连向爸妈、祖父母做最后告别的机会都没有。活下来的只有我和……妹妹。”
第一次听说她有妹妹。恐怕她也从未跟别人提过吧。
雪风叹了口气。虽然是用抑制情感的口吻,语尾之所以偶尔颤抖,大概是因为在她心中至今仍没有完全消化吧。
佑鹿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虽说同班,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你说的……那个男人,安排了拉鲁瓦吗?”
“只能这么想。”
“怎么会……虽然也有报告显示拉鲁瓦的行动有不同模式,可是没听过由人类操纵……”
“我只是把看到的说了出来。因为那个男人,我失去了家人。”
“那个男人……”
“在这里。不会错。”
然后她补充道:“别误会,我不是想被同情才说出这件事。我在追踪杀害我的亲人,把我的家毁掉的男人。为了达到目的,我不打算住手,也不打算妥协。只是这样。”
斩钉截铁的措辞中,有着强烈的意念。
佑鹿觉得第一次看到雪风不带情感、却意志坚定的部分。小时候的悲剧体验,造就了雪风的人格。如果家人没有被拉鲁瓦杀害,她现在或许只是个极普通、平凡、时而感情用事的思春期少女。但这个事件的发生,使她变得面无表情且冷淡。她之所以依然不气馁地继续奋战,是因为“引导拉鲁瓦的男人”的存在。为了追踪他,她激励自己,忍受着一切孤独。这点佑鹿已清楚了解。
沉默再次降临。
特别室里只响着挂钟秒针行走的声音,没有人说话。这是个仿佛连轻微的呼吸声,及衣服摩擦声都会刺耳的空间。
雪风脸上恢复了往常缺乏情感的表情,看不出她是否后悔说出自己的过去。
“……我知道你想做的事了。”
五十铃静静地说。
“我同情你过去的遭遇。但是,如同你在自己心中订下的规则,章义舍也有规则。”
她的视线变得严峻。
“这段时间,你们先闭门思过。之后须出席实技课程进行班战斗。如果你们八班赢了,处罚就到那时为止。要是输了……”
五十铃吸了口气。
“就请你们离开章义舍。”
“喂!”
佑鹿禁不住追问。
“真不敢相信,竟然用上课决定?”
“想继续待在章义舍,就用实力来表示。请表现出你们的能力。我要测试你们是不是章义舍不可欠缺的人材。”
“跟谁对战?”
“我。”
刹那间,佑鹿说不出话。
“……竟然输了就要被赶出去。”
“我没有要你们离开学校。不过,应该不会有寄宿舍乐意收留被赶走的学生吧。”
三泷高中是采住宿制,被寄宿舍拒绝的人只有退学一途。
佑鹿发出呻吟。八班这阵子的成绩是全章义舍最低。这是因为他自己无法取胜,雪风又一直输的关系。好死不死,对手是五十铃的一班。前景暗淡。
“就这样。”
五十铃像是拒绝一切抗议似地说道。
“从今天起在寝室内关禁闭三天,之后只能在章义舍内自由行动。实技课程的日期,我之后会告诉你们。”
冷酷的督察生说道:
“走吧”。
二人沉默地走出特别室。
走廊上有好几名章义舍学生窥视着这里。她们有的装作不在意地闲聊、有的晃来晃去,但都瞄向这里。
会被别人指指点点,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们不发一语地走向地下室。进入寝室后,佑鹿躺到床上。雪风则坐在椅子上。
“……喂,怎么办?”
佑鹿没有期待她回答,但她应声道:“只能战了。”
“怎么做?”
“和平常一样。”
佑鹿在床上翻身,身体面向雪风。
“最近老是输耶。”
“……”
佑鹿本来胜算就不高,加上雪风的弱点又被发现。以目前的状况,战十次能赢个一次就要偷笑了。
“我不会逃避,就算对手是五十铃也无所谓。”
“我有所谓……”
看过五十铃的战斗模样后,就能知道她不但强,而且充分掌握团队战术。和才不过两个人就欠缺团队感的八班差多了。
“事情已经决定了,在意也没用。”
“也是啦。那我该怎么做?休息吗?”
“和平常一样就好了。”
“噢”佑鹿想。雪风没有说“别去上课”。
“就照你平常的方式战斗。我也会那样做。”
“那样不是团队战斗。不用想些战术之类的吗?”
五十铃的一班没有弱到我们单打独斗能战胜她们,她们肯定会锁定弱点攻击。
雪风沉默地从椅子站起来,钻进自己的被窝,背向佑鹿。
“……我只做过个人战,所以——”
所以怎么样?佑鹿等她继续说下去,但她没有再开口。
在寝室关禁闭的三天,对佑鹿来说是非常严苛的。本来可以悠哉地读从图书馆借来打发时间用的书,但饮食实在太寒酸,一空腹就无法维持集中力。加上位于地下室,连太阳也看不到,他觉得这就像修行僧一样辛苦。
至于同寝室的雪风则丝毫不受影响,一句怨言也没有地吃着粗食。让佑鹿不禁思考,女生比男生更能忍受粗食吗?
喝完称不上美味的咸汤,他坐到床上,翻开看到一半的书。反正很闲,他继续往下看。
雪风坐在房间的中央,轻轻闭着眼,在做锻炼阿尼玛斯及威释的训练。
佑鹿看着她,觉得她在这部分相当自制。
突然,她张开一只眼。
“喂。没事做就陪我一下。”
“我吗?”
“不然还有谁。”
佑鹿急忙面对她而坐,战战兢兢地握住雪风的双手。没有被骂。
他跟着闭上眼。室内发出阵阵霉味,他努力不受影响,放空脑袋,然后慢慢深呼吸;意识着从体内深处活化阿尼玛斯,让吸入的氧气通过四肢的各个角落。随着心情放松,脑波传导至神经。
体温缓缓加温。感觉到阿尼玛斯转化成威释,集中于双手上。指尖变热。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和前次不同,雪风的手没有那么热。
她放开手。
“……结束了?”
佑鹿有些惊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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