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做亏心事,是不是?」
「才没有!我只是个幸运的色胚!那跟意外差不多。」
「有发生过 那样的事?」
优的青蓝色眼睛里,蕴含着强烈光芒。
「没有,没有啦。没那回事。」
妮妮小姐挥着手替我否认。得救了。
「就算发生过什么,毕竟他是男生,那也没办法吧?」
「啊?你说没办法是什么意思!」
妮妮小姐说的话,让春奈感受到文化冲击。
「对啊。妮妮小姐和你们几个不一样,她不会马上诉诸暴力。真希望你们多少可以效法她。」
「唔~」低喃着的春奈手擦胸前,让呆毛猛翘,而优对她亮出便条。
「正如我所想的」
「骗人!我可是有看到!」
这家伙到底在大呼小叫什么?我没把春奈怒骂的声音听进去,改向瑟拉问道:
「她在说什么事?」
「不久之前,哭着跑回家的春奈曾经对我们说:『步升级成性骚扰大魔神了』。」
「谁…谁会哭啊!你不要乱说谎!」
由于脸气得红通通的春奈实在太吵,我敲了她的脑袋几下,像在安抚动物似地架着她说——
「好好好。瑟拉,你继续讲。」
「然而,一直相信步的海尔赛兹大人认为『这件事 肯定是误会』。然后,我们为了要确认真相——」
「所以就全都跑来了?那么瑟拉你是怎么想的?」
瑟拉「哼」地用鼻子发出嗤笑声——
「我坚信你没有做。」
「真意外耶。」
「要对初次见面的女性心怀不轨,我并不认为你有足够胆识——虽然只要女方稍微卸下心防,你这人渣立刻就会做出不轨之举就是了。」
「你讲得还真狠。那么,假如我做出那种行为,你本来是打算怎么办啦?」
瑟拉露出满面笑容。宛如一名偶像或店家的看板女郎,她脸上带着可爱到那种程度的笑容说道——
「凡有不轨之举,就该死。」
各位,请小心可爱到不自然的笑容。
那可能代表杀意已经越界了哦。
好啦,既然误会也设法解开了,我们决定来分派工作。
妮妮小姐将原稿一一递给我们。
「来,优克莉伍德的工作,是把这种打×的部分涂黑。」
「交给我吧」=「包在我身上!人家会加油的!」
由于优平时都带着便条纸和原子笔,擅长用笔的她就负责涂黑。
「相川小弟,麻烦你继续贴网点。」
「收到。」
开始习惯同人作业的我,则负责贴网点,
「至于你——可不可以帮忙在这张原稿上的这里与这里,还有这张原稿的这里和这里,放手盖一幢城堡出来?参考资料在这边。」
「只要你叫我春奈大人就行啦!」
在这方面可以展出惊人才能的春奈则负责背景。
「接着呢——」趁妮妮小姐递出原稿前,我伸手表达「请等一下」的用意。
「拜托你帮忙打扫。」
我连瑟拉的脸也没看就这么说。
「我是不介意打扫,但你的脸思心到让人看了不太愉快。你这么想被掏出心脏?」
我就是因为觉得瑟拉会这样讲,才不去看她的脸,结果精神却还是受到重大打击。
谁叫瑟拉什么事都能做得随心应手,但只有料理和画画丝毫没天份。
我认为适才适所的意思是「别乱派工作给别人」。适合的人才,就得摆在适合的位置。要想办法让瑟拉接受打扫工作才行。
「即使这里还算宽广,也没空间让所有人睡啊。再说我们之中,打扫起来手脚最俐落的就是你了,拜托啦。」
「虽然总有种不舒坦的感觉,但我明白了。」
看起来瑟拉心里仍酝酿着少许不满气氛,她起身打开壁橱。里面有大量枕头。数目达到几十、几百个的大量枕头全塞在里头。
这是枕头的巢穴?多到让人想这么问的大量枕头,不禁使我「哇」地叫出声。
「啊~因为我很快就会把枕头躺坏嘛。」
「枕头也不是这么容易坏的东西吧?」
「或许应该说是软硬度不适合啦。我买的时候都还软绵绵的,可是枕头里的棉花很快就会硬掉,变得坑坑疤疤哦。」
瑟拉试着将几个枕头拿到手里确认。
「嗯,你换成睡硬枕头如何?我年轻时也曾认为柔软的枕头最好,但有时候硬枕头比较能睡得安稳。」
「是喔~我都只有用棉花的耶。下次我会改睡硬的看看。谢啦。」
开心微笑的妮妮小姐,让我感到猛烈地可爱。
接着——当作业开始过了不久,优停下笔。
优写下文字的速度,仅在一瞬间。
简直像用电脑作业似地,任何文字都能在一瞬间写完的优,只需要把笔轻轻地落在原稿,就可以将空白涂满。作业流程好比工厂,原稿会从右边递来,让她下笔,然后传给左边,如此而已
——这应该不是多辛苦的作业才对。
「怎么了,优?」
「这篇漫画该不会是」本来在帮原稿涂黑的优,拿了这么一张便条对着妮妮小姐。
她的神色看来似乎有点讶异。虽然从面无表情的脸色很难判断。
「没错,这篇漫画是优克莉伍德的故事。」
妮妮小姐贼贼地笑道。
「是优的故事。」即使她那么说,我还是觉得格格不入。作品中的主角充满活力,和优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是一篇青春洋溢的故事,描写在仿若RPG游戏的奇幻世界中,身为主角的少女和六名同伴们坚强活下去的过程。
「难道这些主要角色,就是『第七深渊』?」
「答对了。要是夜之王那时没引发事件,优克莉伍德又能取回声音——我觉得肯定会变得像这样。」
「为什么你要画这样的故事?」
妮妮小姐盘腿坐在椅子上,用笔后端搔起自己的太阳穴。
「……不管怎样,我都想要快乐的结局嘛。」
妮妮小姐貌似难为情地笑着,而优看着她,眼中微微泛出泪光。
「那并不是你的错」
「是的,那并不是任何人的错。我根本不认为——那时候是因为我阻止不了夜之王,才导致那场悲剧。尽管这么说,将他变成礓尸的你也没有错。」
「敢问……你们在谈的是第七深渊成员其中之一被杀当时的事?」
我说的话,让优微微地点头。
「我想看」
「嗯?」
「我想看这个故事的快乐结局」
「好啊,我们绝对要把它完成。」
只不过是熬个夜罢了,要花几天我都奉陪,这也是为了用力点头表示同意的优。
「说得对。这篇故事啊,我就算硬撑也绝对要画出来。」
展露笑容的妮妮小姐眼中,看得出坚定决心。
我们几个揉着爱困的眼睛持续工作。
优一直以相同表情,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不知道她是不是根本没有睡意?
春奈人躺到角落,也许她没办法坐着工作吧?呆毛偶尔会昏昏沉沉地摆动,所以她恐怕很困,但目前细细的腿正左摇右晃,仿佛在强调她还醒着。
提到妮妮小姐,则是已经完全睡着了。她那张椅子依旧发挥了床铺与枕头的功用,不过要勉强把人叫起来大概有困难。
咦?我看不见瑟拉的踪影。那家伙跑到哪儿去了?
算啦,只要她没出现奇怪的举动都无所谓——等一下。这种发展,我应该经历过几次了。虽然没睡觉让我脑袋变得不太灵光,但肯定是这么回事!
我从座位起身,战战兢兢地把脸转向厨房。
在那里,有个穿着围裙的少女。是不是只有我,才会觉得牛仔裤搭配围裙,比裸体围裙更火辣?
不对,现在那些事都无关紧要。
「优。」我这么开口,却没得到回应。
「优?」我再一次开口,她便缓缓抬起头。
「我睡着了」=「呼耶?对不起喔,哥哥。人家已经很困了——呵啊。」
原来她睡着了。我完全没发现。猛眨眼睛的优真可爱耶——等等,重要的不是这个。
我用拇指比着厨房,意思是要优看厨房那边。
确认到瑟拉的身影,依然面无表情的优感叹地表示:「会来临的 只有不幸结局」
「你做什么?一直盯着我看,真恶心。如果要用俗语形容你,应该就是『弄假反成真垃圾』(注:瑟拉所说的改编版俗语,原文作「ひょうたんからゴミ」,原本应作「瓢箪から驹」,为「弄假成真」之意)吧。」
「呃,我没想到你会帮大家做宵夜。」
非得阻止她,我非得立刻阻止她——这么想的我正在找话讲。
「步——为了打倒那家伙,已经动员了一百名吸血忍者。这件事你有听说吗?」
「有啊,我有听说。似乎根本没用啊。」
「嗯。你也明白,我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就是保护优以及——啊!对喔,你必须打倒克莉丝。」
瑟拉以前曾违背吸血忍者戒律,为了获得饶恕,她奉命接下讨伐克莉丝的考验。可是,要独力打倒那家伙根本不可能——
我瞄了妮妮小姐一眼。妮妮小姐真的能打倒克莉丝?不对,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打倒那家伙?克莉丝这道墙,高到让我冒出了疑虑。
「所以——我希望自己可以协助你。」
瑟拉煮的是火锅。摆在瓦斯炉上咕噜咕噜地煮得热呼呼的那锅食物,正由瑟拉拿起汤杓搅拌着。
咕噜咕噜地滚着的——是我的罪孽。那些罪孽正让我受到煎熬。我忍不住了。非得对她讲出来才行。我要告诉瑟拉:你做的料理实在烂透了!
可是——
「咦?你说要帮我?」
「如果是你,我相信总会有办法打倒克莉丝。因此我要协助你。这么一来,尽管只是间接出力,我想自己就可以达成任务。既然如此——我不会吝于替你效犬马之劳。」
听瑟拉说完这些话——
「你看,料理也快煮好了。请你再稍待一会。」
「我肚子刚好饿了。」
原本要讲的批评,我讲不出来。瑟拉做料理时会变成平凡纯粹的少女,十分可爱,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料理名称是?」=「你做了什么样的料理啊,瑟拉姐姐?」
优似乎想问清楚是什么料理再做判断。
总而言之,我将桌上的原稿和笔摆到旁边腾出空间。
「这是鬼迷心窍的奶油炖菜。」
「为什么名称开头会有那种字眼啦!」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
恐怕也只有现在,瑟拉才会「嘻嘻」地露出傻里傻气的调调。可恶,超可爱啊。
材料……我看是恶魔或自爆灵吧——
「我在里面加了许多生灵和秋刀鱼。」
瑟拉将锅子摆上桌,还开心地说道。
什么嘛,原来她用的是生灵?这样我就放心……
放心个头啦——!生灵是啥玩意啊!而且奶油炖菜给人的印象和秋刀鱼也相当有距离!还有她刚才递给我的居然不是汤匙,而是免洗筷——
「我想讲的意见可多着了,不过你有没有把秋刀鱼剖开?」
我试着拿筷子伸进锅里,马上就夹到了。
里面有一整只形状完好的秋刀鱼。我还以为她会将鱼切片,这倒是出乎意料。
秋刀鱼肚上用菜刀划有不明显的叉叉形刻痕,方便煮熟和入味。
为了遮住那些刻痕,瑟拉贴了OK绊。
呵呵。她是想留个情面帮鱼作急救?
这份心意根本是多余的啦!连秋刀鱼都在哭了!它身上滴下来的才不是汤汁,是眼泪啦!
「来吧,请用。」
就算听她这样说,也没人敢吃。瑟拉煮出来的汤汁状物体,感觉像一只能将周遭溶解掉的史莱姆系怪物,而且看现况我也不该吃这种会让自己挂掉的东西,可是不吃她恐怕又会生气。唔~要怎么办?
当我烦恼地动起脑袋时——
「好!完成了!」
一直躺在房间角落作业的春奈「蹦」地跳了起来。
哦,我以为她早就睡着了,原来她还是有认真在工作。
对于这方面的工作,春奈可以发挥出天才般的才能,因此我并不担心。
记得她的工作是画城堡吧。我对这种事不太擅长,然而真不愧是春奈。一座气派的城堡就在那里。
城堡……城……真…真的是一座城堡!那是什么城堡啊!
「春奈!你搞什么!」
春奈面对的方向,矗立着一座气派的城堡。
「她不是叫我盖城堡吗?」
春奈利用漫画原稿纸,像摺纸鹤似地「摺出了」一座城堡……她居然能靠纸工艺技术做出立体的城堡,这种事有谁想像得到啊?
那该不会是妮妮小姐画完的原稿吧?
「够了!你这家伙真的是——」
我想把原稿拿起来,脚却撞到了东西。
是我为了摆锅子而预先挪到桌面下的墨水。
墨水「哗啦~」地泼出来。
「卫生纸卫生纸!你干什么啊!」
春奈大喊着往我背后猛踹。
「那里有报纸。用那个。」
我照瑟拉说的拿了报纸。可是,灾情比我想像中更加严重,所以我大把大把地拿起报纸,毫不吝惜地用了好几张,想把泼出来的墨水擦干——啊!
「这不是原稿吗!」
我感觉到自己顿失血色。
闯下大祸了。虽然疲倦也是原因,但我把报纸和原稿看错了。
这就表示——我发现春奈那座城堡,并不是用完成的原稿建造出来。我应该好好听她说,把东西看仔细才对。
完全是我的失态。
叩叩。优敲了桌子两下。
「炖菜有状况」
咦?我看向桌子,结果炖菜正从溶化掉的锅子流出来。
而下面,有我挪去避难的原稿。
「喂!瑟拉!你对这个想点办法吧!」
「我藏在里面提味的硫酸,都白费了?」
根本藏不起来嘛。感觉反而让原本的威力更上一层了。
「啊,够了啦!你快想办法!笨蛋步!」
有时候,春奈会在我的名字前面加上笨蛋两个字。
「总之瑟拉先把炖菜收拾掉!」
我和瑟拉手忙脚乱地在房里到处跑。
就在我们忙东忙西之间,早晨来临了。
变得破破烂烂的原稿。溶掉的榻榻米。
状况惨不忍睹,干劲和一切的活力已经全部耗尽,束手无策的我,只能拿着变得破破烂烂的原稿呆站不动。
「啊!我没睡我没睡。好险,刚才我差点完全睡着了。」
妮妮小姐甩了甩头,将睡意赶走。
虽然她根本就睡着了。大约一小时左右,
我没有多作遮掩,拿了被奶油炖菜沾得破破烂烂的原稿,以及为了擦墨水而变得又黑又脏还皱巴巴的原稿给她看。
「对不起,妮妮小姐。」
我手在发抖。过意不去的心情,让我觉得相当难受。
作废的原稿超过半数,多达四十页。
妮妮小姐朝房间看完一圈,似乎就掌握到大致状况了。
我觉得即使被她用任何话数落,也是无可奈何。
我觉得即使被最强的冥界人痛打一顿,也是无可奈何。
然而,妮妮小姐却「咯咯咯」地对这些一笑置之。
「你闯的祸还真壮观耶。不必消沉啦。漫画这种东西随时都能画啊。」
尽管她对我露出笑容,脸上看来却带着一股落寞。
「这是因为——」
「啊,我大概知道了,没关系没关系。」
她不生气?对于搞出眼前惨状的我还有瑟拉,她连事情的细节都没问——这是要原谅我们?这个人究竟宽容到什么地步——
「反正本来就是急着动手画的稿子,没办法。」
说是这么说,但我觉得无论怎么看,妮妮小姐的心里都带着不舍。
而且娑罗室也曾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