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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神话系列

_67 清凉院流水 (日)
「咕噜。」他吞了口口水,即将真相大白了。
葵下定决心打开餐厅的门——正当他要做这个动作的时候!
他突然产生一股不祥的预感。动物的生存本能告诉他危机存在。
葵花了一点时间才分辨出进入他听觉中的声音。
葵太过把注意力集中在门上了。而且他一直坚信艺术家一定屏住气息等在门后。因此他的反应慢了一步。
喀喀喀喀!
葵只把头往后一转。
手电筒还来不及转向,一道黑影就以猛烈的态势逼近而来。

脑袋里面宛如有炸药炸开来一样,眼前直冒金星。头部被人用某种钝器狠狠敲了一记的葵,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沉向黑暗当中……
说起来这真是太没意思的落幕了。
他没有悲哀,也不感到生气。
在他逐渐远去的意识当中反倒存在着一个疑问。
如果说敌人是躲在其他两条通道上的话,从后面发动袭击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掌握葵的动向,还有一口气逼近葵的速度都太快了。「海市蜃楼之屋」里确实应该没有任何人的……艺术家是躲在那个大厅的哪个地方啊?
脑袋剧烈地蠢动着,思绪不停地回转,随即进裂开来,化成灰尘在空中分解!
葵用尽残留在他体内的所有力量抬起头来。
摇摇晃晃~摇摇晃晃~他抬起因为疼痛而颤抖着头部。
他模糊地看到艺术家的脸,那是——
「为、为什么?为什么……」
「出场人物」之一,太过令人感到意外的人物就站在那里。「你」的推理可能也落空了。成为众人注意的盲点的人物——艺术家就在那边。
艺术家再度挥下凶器。
于是,一切都沉入黑暗当中……
但是,只有意识却在永远的黑暗中漂荡。
对死亡的恐惧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葵的心中存在着一种完全接纳世界之流的达观。心中的某个地方想着,自己是「出场人物」的「主角」,所以不会死,应该会适时地得到帮助的,然而他也清楚,这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想法。
在瞬间又在无限的时间当中,只有意识在浮沉着。这里的确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也不存在着现在。甚至也没有自己,只存在一个秩序的连续流动。
一想到「死」,生命的虚幻感就充满心头。
——所谓的「人」就是一个「虚幻」的「梦」的故事——
在绝望中,他感受到一缕可以仰赖的希望之光。
那是自盘古开天以来,人类便不断追求着的,化成帮助生命力的强烈感情。
这是延续种族的本能所创造出来的幻想吗?
完全不是的,现在葵所要的是永远持续的……

葵在脑海中写了一个「爱」字。
他没有看过比这个字更美的文字。
他甚至想着,如果能感受着「爱」,一直持续处于这种状态的话,那么葵健太朗消失得无影无踪也就无所谓了。
然而——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葵拉回了现实当中。
有什么东西从嘴巴中进入。嘴巴好像被撬开,某样东西……是水!
葵睁开眼睛,他被浸泡在水中。
他舞动着四肢,然而三半规管好像遭到破坏似地,一点平衡感都没有。
他无法动弹。激流不断地涌入喉头深处!深处!
葵健太朗从「爱」的梦境中醒来。
而存在眼前的只有「死亡」的现实。
64不可思议
响起猛烈地敲打房门的声音。
「龙宫先生,请起床!龙宫先生!」
咚咚!咚咚!
城之介知道天亮了。他记得昨晚因为一直反覆推理事件而迟迟难以入睡,但是一回过神来时却已经是早晨了。窗外已经天色大明。
——啊呀,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有。
看看时钟,才上午五点二十五分,现在起床还太早了。
也就是说,葵发生什么事了……
城之介的眼光变得充满危机感。他先对着门外说了一声「我马上来」,一边快速地换下睡衣。他披上斗篷,手上拿着呢帽,走近门扉。
「对了,你是什么人?」
城之介突然想到,这也许是艺术家的诡计,于是问道。也许是艺术家装出不知所措的声音,让人以为发生紧急事态,刻意诱出被害者。
一股恶寒窜过全身。
「——是我,龙宫先生,您忘了吗?」
这个声音有点印象,可是他就是想不起来。
但是,因为声音听起来有点呆头呆脑的,城之介瞬间产生的危机感便相对地减少了。
]我』是谁我哪知道啊?」
他猜测是搜查人员之一吧?
可是,他并没有将每个警官的名字都记住,所以根本搞不懂是什么人。
「我是佐渡,佐渡九冬。」
「啊,是佐渡氏啊?」
城之介有点紧张地开锁打开门。
门外站在昨天跟鮎川哲子一起被派来的佐渡九冬刑警。
九冬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像是在公司的员工旅游中畅饮到天亮,体力消耗殆尽的上班族一般。
城之介对他并不是有多深刻的印象,但是因为有「九冬」这个特别的名字,加上又跟在鮎川哲子警部身边,因此城之介记得很清楚。他还记得九冬应该是有赖床的习惯,今天却一大早就起床了,可见应该是有新事件发生了吧?
——葵氏被杀了吗?不,这么快速妄下判断并没有任何意义。敌人是艺术家,通常都会发动出其不意的攻击才对。
「龙宫先生,请您立刻来一趟。」
九冬催着城之介,以小跑步的方式在走廊上跑着。
城之介将自己的房门上了锁,立刻跟了上去。
「发生新事件了吗?下个舞台在什么地方?」
「详细的情形目前还不得而知。总之,请您立刻赶往『密室之屋』去。」
九冬的微妙解说让城之介心里有些疙瘩。
还不得而知……这种说法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城之介朝着新的谜题狂奔而去。
等着他们的下一个谜题到底是什么呢?
城之介心里这样想着三心跳加速,全身紧绷,准备全力投入搜查工作中。
起床才不过几分钟,但是睡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长长的走廊尽头,「密室之屋」的前面已经聚集了搜查人员的主力成员。
鮎川哲子、玄矢孝志、有马美雪、雾华舞衣、九十九音梦、鸦城苍也、螽斯太郎。还有其他几个警方相关人员。有赖床习惯的九冬和被他叫醒的城之介是最后到达的人。照这个情况来推测的话,九冬果然是很难起床的人。
「密室之屋」位于厨房的正后方——位于幻影城的最后面。附近没有其他的房间,刚好就位于又长又细的走廊尽头,正是所谓的孤立的房间。虽然没有上锁,但是房间四边都用水泥墙围起来。室内没有窗户、通风孔之类的东西,只有一扇门可以和外界相通。只要关上钢铁制的门,室内就成了完全的密闭状态。看来似乎纯粹是为了体验密室的气氛而建造起来的,是推理狂热份子平井氏偏好的房间。
城之介走进人群中,朝着正和舞衣讲着话的哲子走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鮎川小姐?怎么不进去呢?」
哲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指着「密室之屋」的门说道。
钢铁制的门上贴着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时候?」
城之介的表情因为过度的惊恐而扭曲了。
纸条上写着这样的内容。
(图01)
65水密室和镜之谜
被封闭在钢铁制的门扉后头的密室内有什么东西?
「不可开启这扇门」
搜查人员还没有人打开过这扇门。在城之介尚未抵达,主力成员还没到齐之前,大家针对艺术家的警告纸条做了各种推测,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具有说服力的推理。
既然门上贴了跟以往一样的纸条,那么也许室内已经完成了一个和之前一样的杀人艺术工作……由于犯人留下这种让人觉得不舒服的不得开启门扉警告,大家都犹豫着要不要打开门。
艺术家不是恐怖份子。应该不会发生一打开门,炸弹就会爆炸之类的事情,然而有人从室内在门上设计了某些陷阱却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搜查人员一边担心着可能又发生了新的事件,一边又因为在宛如地狱之门般不祥气息的门上的贴了一张纸条,而越发地感到不安。
「龙宫先生,怎么办?门外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是门内就不敢保证了。要等专家前来支援吗?」
搜查主任哲子暂时想不出任何好的对策。城之介将戴着黑手套的右手抵在下巴上,定定地瞪着铁门,不发一语。靠在走廊墙上的苍也代替城之介发表意见。
「可是,鮎川小姐。在不了解室内的状况下,就算把专家叫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吧?想查清楚室内的状况,唯一的办法只有将门打开了。」
城之介把视线望向助手,点点头。
「鸦城氏所言甚是,不打开门,什么事都做不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艺术家的想法固然让人觉得不舒服,但姑且就让我们把门打开来看看再说吧。」
「龙宫先生,这样会不会太莽撞行事了?也许会有什么危险的陷阱呢。」
玄矢刑警用他健壮的手抓住城之介的肩膀,制止了黑衣侦探。
城之介用左手的食指将帽沿往上一推,面带微笑地说:
「幻影城内的房间,包括客房在内不都由警察仔细检查过了吗?玄矢氏。龙宫认为,既然调查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比较可疑的东西,那么应该就不会有什么特别的陷阱。」
城之介以坚定的眼神环视众人,慢慢地点点头。他以左手示意众人往后退,搜查人员一边为黑衣侦探的安危感到担心,一边依言往后退了几步。
城之介翻飞着黑色的斗篷,走近「密室之屋」的门。钢铁制的门和墙壁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一点空隙都没有,因此完全没办法了解室内是什么状况。城之介用力地握住把手,再度瞄了后方的众人一眼。
所有人都屏住气息,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门后传来一种用言语难以形容的压迫感。是心理作用吗?不……室内的某种东西似乎影响着人们超越感官的本能,刺激人们的紧张神经。
城之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握好把手。
城之介试图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打开门,所以轻轻地把把手往身边这一侧拉过来。
——!※÷×#&〇※#&*?——
瞬间,他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微微开启的门以强烈的力道从室内的方向弹过来,重重地撞击在城之介的脸上。他听到背后响起尖叫声。他当面吃了重重的一记!本来以为是有人利用体重的重量,沉重而快速地挥了一拳在他脸上。他甚至不知道事实上打在他脸上的是以猛烈的态势被打开来的钢门。城之介受到强烈的冲击,整个人失去平衡。
「……怎么搞的!」
他连讲这句话的余裕都没有。背后不断响起尖叫声。
城之介本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瞬间,城之介整个人被用力地打倒在地上。
——水……
大量的水从打开的门缝里流出来,宛如怒涛般推涌而来的激流压住他整个身体。从「密室之屋」里涌出来的洪水吞噬了城之介,让他连呼吸都没办法。水从鼻子冲进去,黑衣侦探痛苦地扭动着身躯。他觉得其他人的惊叫声宛如从遥远的后方传来一样。城之介有一种被人从跳水台上推落,瞬间沉入深深的泳池底一样的感觉。
——水怎么会从房间里……
「密室之屋」是一个空无一物的房间。除了一扇门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当成出入口的管道,当然更没有水龙头。艺术家是如何让密闭的空间充满了水?钢铁制的门没有上锁,随时都可以自由开关。然而室内充满了水,而走廊上并没有任何水渍,这就表示「密室之屋」是处于密室状况——未曾体验过的密室。这是一个水密室。
从房间里流出来的水没有减弱其流势,一路奔流过走廊。水宛如具有意志的生物般以飞快的速度在走廊上爬行,顷刻之间,走廊成了水乡泽国,站在后头守护着城之介的搜查人员们,腰部以下也全都浸湿了。
面对这太不可思议的景象,众人皆不知所措。充满室内的水,水位慢慢地下降。一开始全身被水所淹没的城之介想尽办法在水中挣扎,将上半身露出水面。
两手撑在走廊上,两脚往前伸出坐在地上的城之介,似乎忘了流经他腰部以下初冬的水有多冰冷,只是愕然地凝视着室内。光靠走廊上的灯光没办法仔细看清楚「密室之屋」的内部。室内没有灯,只能隐约地窥探到里面的状况……然而似乎可看出好像有某样物体从天花板上悬垂下来。
那是……难不成?
好不容易「密室之屋」里的水流光了——雾华舞衣和鮎川哲子带头,所有的搜查人员都跑到城之介身边来。走廊和室内都还残留有着深及鞋高的水,一跑起来脚就可以感受到水的阻力。当每个人移动脚步时就掀起哗哗哗的水声,像是一大群水鸟同时飞舞向天一样。
「龙宫先生——你还好吗?」
舞衣将手搁在两边膝盖上,弯着上半身,很担心似地看着全身湿透的名侦探。
哲子站在一旁,瞪着阴暗的「密室之屋」里面。
「雾华小姐、龙宫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水的密室吗?」
她们的腰部以下也都湿了,但是情况并没有像站在门前,全身宛如被瀑布冲过般的城之介那般严重。全身滴着水的E男(帅哥)——城之介闭着眼睛,忽地叹了口气。那张娃娃脸上的表情,像耍性子的孩子似地不悦地扭曲着。
身穿黑衣的推理贵公子,扭绞着泡水的黑色呢帽,从围绕着他的人群正中央慢慢地站起来。水滴仍然不断地从他的斗篷和头发上滴落。当他的腰部从水中站起来时,掀起一阵的水花。
城之介依序看着所有人,把手伸向拿着手电筒的有马美雪。
「有马娘,请把灯借给龙宫。」
「啊,是,请用。」
美雪哗哗哗地排水前进,将手电筒递给了城之介。
微微触到侦探的手冷得惊人,美雪不禁同情他来了。
城之介重新面对「密室之屋」的方向,走到门口。后头跟着其他的搜查人员。他将手电筒的开关推到0N的位置,照向阴暗的室内。室内的惨状笼罩在投射灯当中一样,清晰地浮显在光圈中……
被人从天花板上垂吊下来葵的尸体,受到流出的水势冲刷,仍然慢慢地旋转着。
「第十个尸体啊?」
城之介微弱的声音中充满了死心的色彩。
苍也站在他旁边,苦涩地说道:
「——这么一来,「八个祭品』就全员到齐了。」
悲剧性的死亡景象。哲子和美雪难以忍受从虚构似的杀人行为中所散发出来的狂气,把视线从室内移开。她们知道,接下来得立刻详细地调查状况,但是现在的她们实在没办法正视这个景象。好像只要定定地看着尸体,理性就会一块一块崩毁掉一样。
(图02)
哈啾!音梦打了个喷嚏。
声音在宁静的早晨的城内清脆地回响着。
现在……出现了第八个被害者,杀人事件于焉结束——
剩下的只是堆叠而成的谜山。
(图03)
66弥漫着哀愁的幻影城
就这样,幻影城杀人事件落幕了。
艺术家果如他最初的预告,他杀了八个人(还有两只猫),而且依然将其真实的身分隐藏于黑暗之中。事件的真相依然为一团谜所笼罩,没有人知道揭发犯人真面目的那一瞬间是否真的会到来?
在水密室里溺死……
杀葵的犯行,有着与极尽装饰之能事的幻影城杀人事件最后一幕相称的华丽。
葵为什么被吊在水中?密闭的室内是如何注满水的?「海市蜃楼之屋」有一面镜子被剥下来,这跟「密室之屋」的杀人事件有关系吗?
内含许多疑问的神秘的杀人艺术杰作。以「光舞台」的雪密室、西洋甲胄的密室为首,许多虚拟的意义都成了未获解决而被搁置下来的谜题。
看起来幼稚的手法不少,然而足以成为关键的线索则不留一丝丝,艺术家的算计手法之高,使得搜查人员们只有被玩弄于股掌的份。敌人是当代排名第一的「最强」、「最凶恶」的犯罪者……不像推理小说中的犯人一样,留下方便搜查的线索,一直隐身于半调子的搜查方法完全束手无策的领域里。
如果事件就此结束,线索就不会再增加了。在目前为止所得到的有限线索当中,是否能解开最大的谜题·艺术家的真实身分呢?
被召集到餐厅宣告葵的死讯时,「关西正统会」、幻影城相关人员们的反应是极其复杂的。有人感到惊愕,却又为事件到此告一段落一事松了一口气;有人因为对艺术家的极度愤怒而全身颤抖;也有人只是感到无尽的悲伤……
星野多惠一听到噩耗,立刻像精神错乱般站了起来,快速地跑到室外去。
没有人上前追她。不,正确说来,是没有人可以上前追她。没有人能对刚失去挚爱的哥哥,现在又被夺走急速亲密深入交往朋友的她,说一些不负责任的安慰话语。
没有什么人有资格可以对她说,我能了解你的心情。因为人的悲伤只有当事人能理解,再怎么有慈悲心,对当事人而言别人的同情都只是一种体谅而已。
或许溜水——如果是和星野兄妹有私交的他,或许还可以对她说一两句体贴的话。如果是他出面安慰的话,也许多惠就不会全然拒绝吧……然而,溜水也因为丧失了最好的朋友而失去自我,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担心别人。
心中彷佛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那个将所有的希望都吸蚀殆尽的绝望之洞,在无限的黑暗中,只弥漫着一股压倒性的虚无感。地狱的深邃使他们世界的「现实」整个崩毁了。从而构筑起一个甚至无法肯定自己的存在的「虚构」故事——
溜水和多惠当然也考虑过最坏的可能性。虽然想告诉自己,不会发生那种事,不想发生那种事,但是当葵自告奋勇要负责巡逻时,他们就意识到他可能步上死亡之途了。
尽管如此,葵的死还是令人无法忍受。脱离现实悲剧的哀伤太过巨大强烈,世俗的观感无法体会。虚无的杀人事件、太过渺小的人命,应该说太滑稽了。心境宛如被迫观看低俗的喜剧般的不快。
溜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饥渴。对世界下合理产生的愤怒,几乎让他失去自我。真想抛开所有的理性,任由狂飙的感情操控。若不是他有创作这条路可以退,也许他早就发狂了。他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巨大了。
人总有一天会死,可是葵死得太年轻了。一想到再也不会回来的朋友,就觉得人活着只是为了迎接终将会有一天死亡的日子到来,他就觉得好空虚。迷失了自我,在这个无处可逃的世界当中找不到可行之路。
在空虚的人生道路停下脚步的溜水,想起永无止境的时空,渴求着无限。创作的冲动澎湃异常,几乎要爆发了。他好想一直一直埋首于创作当中,免得命运再继续摧残自己。溜水如此迫切地希望着。活下来的人们要背负起消失的人们的思想继续往前进。已经不允许再停下脚步观望了。
目送着多惠的背影离去,城之介压低帽沿,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在这次的事件中一再被捷足先登,咒骂着自己的无能。跌落绝望深渊的多惠身影,让他心痛难当,推理迟迟没有进展的焦躁感更折磨着他。
城之介对多惠完全没有任何爱恋之情……然而,他不能将她视为一个全然事不关己的人。在相亲时和她对话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拜多惠体贴不让他感到无聊,他可以单纯地享受聊天的乐趣,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对她有某些特别的情感的原因并不在此,然而,确实有着自己不能帮上她什么忙实在太没用的感觉。就算不能成为失去值得信赖的人全新的精神支柱,至少也要多做一些对她有帮助的事情——他有这样的冲动。
话虽如此,城之介并没有追上前去。她确实是需要治疗,但是能帮助她的至少可以确定不会是他。他是这样想的,再说,他认为自己身为侦探,只有解决事件,对她整理自己的情绪才有正面的帮助。
——这座不断变化的谜宫有出口吗?
在持续搜查没有线索的难解事件时,他曾几次有过这种悲观的想法,但是城之介现在已经不再迷惘了——就算在推理方面有所疑虑,但是在心态上却不能再有任何退缩了。他在心中自我激励,下了这样的决定。
——在这个事件当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文字」。想要离开这座谜宫,大概只有追循着「文字」的线索前进了吧?
隐身于「文字」烟雾背后的艺术家。想早日找出其真实身分的人应该不只有城之介一个人,也许所有的相关人员都一样吧?
不是完全没有胜算……因为葵遭到杀害,城之介已经掌握推理的线索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多惠摇摇晃晃地穿过室内,然后无力地瘫软了下来。上半身趴倒在床上,长长的头发从左右两边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很不可思议的,她连一滴泪都没流,是泪腺已经乾涸了吗?或者因为一连串的悲伤冲击太过强烈巨大,使得她的感情都麻痹了呢?
感觉好像两者都不对。
确切的失落感,有着被扯下半边身体的痛苦。然而不只是如此,她明确地感受到在心灵的最深处、感情底部的底部。葵所给她的那个东西慢慢地浮上感情的表面。
葵给她的那个东西是希望……也可以说是「爱」。
对自己的死亡有所觉悟,勇敢与艺术家正面对决的葵健太朗。
他虽然失败了,但是葵的心情确实传达给多惠了?
葵给了她粉碎绝望的勇气。为了不让他的死变成白费,多惠不能老是沉溺在悲伤当中。她心中某些东西正发生着变化。星野多惠正在逐渐学会一个人坚强生活下去的意义。
下腹部存在的压迫感,那的粘糊糊的生命运作也已经不被放在心上了。对不愿败给艺术家邪恶的葵的「爱」,多惠感受到了。小心翼翼将这种感情拥抱入怀。
即使人已经不存在了,葵的「爱」并没有消失。而且今后也绝对不会消失的吧!「爱」将永远存活在多惠心中。不管前方等待的命运多坎坷,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件事。
……有些故事是会永远被传颂下去的。
……而这个故事会被永无止境的爱所守护。
每个人以每个人的不同立场,心中怀着复杂的思绪,接受幻影城杀人事件的落幕——就算胸中郁积着难以计数的疙瘩,时间会继续流逝,世界会继续转动,而他们也会继续走下去……永远走下去。
事件虽然落幕。但是真正的落幕还在后头。
在所有的谜题获得解决之前,故事将持续发展下去。
67飞向解决之路
早餐时间,很多人都没有露脸。
也没有人想认真怪罪自动停止工作的工作人员们。被害者不只有遭到杀害的人而已,从某方面来看,所有与事件相关的人都受到艺术家的迫害。溜水只留下一句「我要专心写作」就躲回自己房里。用餐时间结束时,他现身于餐厅,但是对所有的料理连碰都没碰。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多惠竟然加入用餐的行列。关系者中有人看到她的表情充满了向命运挑战的坚强意志,除了为她的改变感到惊讶外,也大受感动。
太过漫长的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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