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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神话系列

_24 清凉院流水 (日)
如果原稿的作者是在知道犯人的计画後才执笔写作的话,自然就不用多说:就算是反过来,犯人是按照作者未发表的故事梗概持续犯下罪行,两者再在都表示犯人和作者之间应该有某种关连。也就是说,只要能锁定原稿的作者身分,就可以缩小犯人的范围。
之後众人又针对几个事项进行讨论,然後早晨会议就结束了。到了第九天,事件的搜查工作终於有了大幅的进展。侦探们都感觉到自己正面临重要的关键局面……
su巡回古都的探索之行
当天城漂马到达JDC总部大楼时,第一班的侦探们都已经外出进行搜查了。龙宫城之介和九十九音梦前往三重县——麻生茉绪的老家;而雾华舞衣和冰姬宫幽弥则前往位於京都市内的岚山,浊暑院溜水的老家所在。
早晨会议的最後,大家重覆地讨论原稿的作者身分。要解开谜题,关键毕竟还是在麻生茉绪和浊暑院溜水身上吧!这是众人一致的见解,於是大家为了寻找新的线索而出差搜查。
鸦城叫来总代表秘书半斗舞梦和JDC第二班班长雨雾冬香,命令舞梦和第二班倾所有的力量找出原稿事件和现实事件的相异处。
漂马连门都没敲就直接走进总代表办公室。鸦城苍司躺在长长的沙发上,他的脸上覆盖著“一千两百年密室传说”的部份原稿,从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卷蒂看来,他大概等很久了。
“……真是有够慢。”
正当漂马犹豫著要不要开口叫人时,鸦城倒是先说话了。漂马再怎么吊儿郎当,瞬间也吓得全身僵硬。
“原来你醒著,真是坏心眼。”
鸦城拿开搁在脸上的原稿,一跃而起。他的脸上并没有愤怒的色彩,看起来倒是挺自在的。
“我只是打个盹儿,我们边走边说吧!”离开总代表办公室之後,鸦城和漂马走向电梯。
擦身而过的侦探、职员们对鸦城低头致意。
“早晨会议有什么收获吗?”
“……马马虎虎啦!上车再详细跟你说。就如我昨天告诉你的,有特别的任务要交给你,所以我今天特地要你跟我同行。”
两手交叉在脑後的漂马咻地吹了一声口啃。
“特别任务啊?那真是光荣之至哪!那么我们去哪儿?”
“京都大学,去找一点历史方面的资料。”
“不能打电话问吗?”
漂马对总代表说话的语气也像跟朋友一样。因为他的一向原则就是和与人坦诚以对,不过鸦城倒是很喜欢他这一点。反差别待遇的运动再怎么盛行,只要拥用过多敬语的日语没有改变,本质上的“差别”是绝对无法根除的。
“——不只是去京大。”
话中有话,鸦城以故弄玄虚的语气说道。走在前头的鸦城在搭电梯下到一楼之後,并没有走向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楼梯,而是直接走到大楼外头。
“不开车吗?”
“我睡眠不足,再说让你开车又会变成酒後开车吧?乾脆就搭计程车了。”
依然满身酒气的漂马露出难为情的笑容。两人在御池通上拦了计程车,前往京都大学。
在御池路上往东行,沿著鸭川畔南北飞奔,於川端路上左转北上,在东一条路上往东右转走了一会儿,就进入京都大学的校区。穿过东大路混乱的十字路口後,鸦城和漂马在正门前面下了车,离开JDC总部之後才经过七分钟。
正进行工程中的时钟塔,从大学正门的正面俯视著两名访客。两人在陌生的校园内走著。
因为事先联络过,因此他们得以立刻和竹脇丸男教授会面。文学部校舍的三楼,阴暗的走廊最角落就是竹脇教授的研究室。
研究室里有四名男女学生,看到鸦城走进研究室,学生们的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由於密室连续杀人事件的大幅报导,JDC已经广为全国各界所熟知,几乎每天都出现在萤幕上的JDC总代表·鸦城苍司现在已经是名气响叮当的名人了。
一个黑发中掺著些许白发的瘦小男人从学生群中走出来。男人有著柔和脸庞,看起来就一副大好人脸,皱巴巴的衬衫和朴实的领带和这个令人安心的男人气质非常地搭调。
鸦城从外套的内袋里拿出犯罪搜查许可证展示了一下,男人便微笑著低下头,请两人落座,学生们站在远处,对著两名侦探投以尊敬的目光。鸦城对著一个视线和他相对的学生点了头,学生们彼此对望,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我是JDC总代表鸦城,您好。”
“我常在电视上看到您,所以不觉得我们是第一次碰面。我是竹脇,请多多指教。”
竹脇教授的声音富活力又有节奏,非常清晰,想必在大教室讲课时学生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鸦城和竹脇教授的会面时间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当他们一开始交谈时,学生们便很识趣地退出去了,天无漂马始终不发一语,只是在一旁看著两人的互动。
鸦城将带来的二千两百年密室传说”的原稿交给竹脇教授,同时将半斗舞梦制作的概要也拿给他。鸦城将事情的经过大略地做了说明,然後询问在古文书研究方面号称第一人的教授,在平安、江户时代是否可能发生像作品中所记载的密室杀人事件。
竹脇教授兴趣盎然地听完故事之後,想起放在研究室的书架上的几个文献。他尽量避免在太过武断的情况下,陈述自己的意见。据说,像那样的记录(平安、江户有过密室杀人事件的记录)在其他任何一本古文书上都没有记载。就密室连续杀人事件的规模来看,如果真的有过那样的事件,是不可能在全然没有记录的情况下持续至今。因此就常识而言,这种事件是不太可能存在的。
竹脇教授始终保持慎重的态度,最後又加了一句:“可是……”
“历史这种东西是一种时间的密室,没有人知道当中潜藏著什么事情。假设以後在某个地方发现了那样的古文书的话,那么密室的“门扉’就会被开启,很可能因此将日本史的黑暗部份给曝露出来。可能性虽然几近於零,但是我从这个故事中感受到一种小说的味道。话又说回来,万一在一千两百年中存在有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密室诡计的话,那么身为侦探就相当伤脑筋了。”
三人一起笑开怀。和竹脇教授的会谈,彷佛是在搜查工作这个严酷沙漠中找到的绿洲。真希望能有像竹脇这种让人觉得愉快的男性密友啊!鸦城一边这样想著,一边和教授握手道别。
确认教授答应在事件明朗化之前不对外发表任何意见之後,鸦城两人离开了研究室。
“京大有一个叫推理小说研究会的热爱辩论团体,成员好像都是一些性格上有问题的人,不过听说他们对推理倒是挺有一套的。事实上我的研究室里也有一个该社的社员……回去的时候不妨去看看吧!他们一定会很欢迎JDC的侦探先生的。”
因为竹脇教授的建议,鸦城和漂马决定顺道往推理研的社团教室去看看。根据竹脇写在便条纸上的简单地图来看,地点应该就在附近。
离开文学部所在的校区域,穿过东一条通,走进被称为综合人类学部的校区。看起来好像随时会倒场的破烂校舍和告示板之间是脚踏车停车场,往西边穿过停车场,有一个小小的运动场。
“这就是吉田运动场吗?啊,就是那栋建筑物吧?”
漂马指的是位於运动场西方一栋像细长的长屋一样的建筑物。那栋比一般的校舍看起来更破烂的建筑物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建盖的,虽然饱经岁月的侵蚀,但是依然昂然屹立,与时光之河作无言的抗衡。从建筑物安装了几道看似几乎就要脱落的门扉来看,大概是有几个社团分割了建筑物里的空间来使用。
因为刚好是星期天,校区内几乎看不到人影,顶多只有零星几个骑著脚踏车经过的人瞄了他们几眼。不过有热闹的音乐声不知从哪里传过来,还有些父母带著小孩在运动场内玩投接球游戏。
走在通往西门的运动场旁边的通道上,音乐越来越大声,社团教室的门有一扇是敞开著的,好像有学生乐团在里面练习。音乐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敞开的门上写著“现代物理学研究会”,他们不懂也物理学和乐团有什么关系。
位於运动场一端的石阶上铺有木板,形成一道斜坡,鸦城和漂马爬上斜坡,朝社团教室建筑物中有白色门扉的教室前进,白色的门上贴有黑色广告单,写著京都大学推理小说研究会。
“还真是够脏的……”
漂马愕然地说道,但是鸦城反倒被勾起了兴趣。社团教室建筑物虽然显得脏乱,却又莫名地散发出一种严肃的气息,当中确实存在著某种神秘感。
白色的门并没有上锁,两人轻轻敲了三次门,走进室内。室内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围在房间角落的两个暖炉前面,愉快地交谈著。
“哪一位……咦!”
看到来访者时,高大的男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拿著装了咖啡的纸杯的手不停地抖著。
“啊,是JDC的——”
其余两个男女也发出感到意外的叫声,女人口中叼著一根烟。鸦城和漂马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後,告之来访的目的,请求协助。
话又说回来,这房间可还真是脏,前面和後方的两张木桌上到处都是破洞,还缺了一块,显得有点歪斜。从门口看过去,左手边和正面有书架,塞满了书籍,推理小说到少女漫画,各种种类的书应有尽有。
整个教室有七叠杨杨米宽,五个人挤在里面感觉就更狭窄。壁纸几乎都剥落了,藤蔓从破掉的窗户爬了进来,天花板上为了防漏雨装上了手制滴雨槽。女人抽烟所冒出来的烟雾弥漫了整个室内,看起来就像一座大烟馆。
鸦城点起烟卷,女人便机灵地递给他一个烟灰缸。
“……那么,你是来要求我们做推理的?”
高大的男人嘟哝著说,将咖啡一饮而尽。这个浑身散发出轻飘飘感觉的人叫三村正人,听说是研究会第十九届的总编辑。从他不敢将目光与人相对,而且说话声音非常微弱的特质来看,想必性格是相当含蓄。
“这是发生在我们周遭的事件,再说你们又是推理研的人,总该有些想法吧?譬如犯人身分,或者被害人们的共通点。”
漂马以挑衅的语气环视著三个会员。
京都大学就位於平安神宫的正北方,元旦当天前往参拜的人当中想必也有很多是京大的学生。既然如此,也许他们的人员中有人在当天就在平安神宫里。
“每天大约有三个人遭到杀害吧?”
另一个男会员静静地开口道。他有著西欧民族般深邃的五官,名叫山口武志,身高虽然不
是很高,不过体型倒是很结实适中,响亮澄澈的声音中带有知性的感觉。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
向山口,侧耳倾听。可是,从山口口中说出来的却是跟他的外表背道而驰的怪异理论。
“犯人会不会是三个人啊?三个人每天制造密室互相竞争,就好像打赌谁会最先失败一
样。”
他的表情是很认真,然而推理的内容却让人搞不懂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你给我正经一点!”
开口的是叫高部优的女会员,她虽然不若三村那般高,不过以女性而言算是挺高的,身材
相当好,有著小麦色的肌肤,长长的头发经过漂染。使用著像男性般比较粗犷的语气,散发出
惯於游乐之人的气息,与她跟京大生的形象很不相符。优和山口像对口相声似地说出各种诡异
的推理,两人迳自笑了开来。从他们之间融洽的气氛来看,也许正在交往当中。
交谈过一阵子之後,漂马和山口与优相处热络,三个人开始交换著推理心得,气氛非常热
络;鸦城一边抽著烟,一边问著置身於推理战圈外的三村。
“你真的没有任何推理吗?”
鸦城从三村的眼底深处看到了某种才能的光芒。这个男人之所以一直保持沉默是有某种意
图的,鸦城无法不这么想。
“不,我……真的没有想到什么。”
三村将视线从鸦城脸上栘开,很困扰似地说。
鸦城执拗地继续追问,三村这才落寞地说:
“就结果而言……所有的杀人事件不都是密室杀人吗?”
鸦城感觉到一股天启般的电流窜过体内。沉默青年的一句话对鸦城造成了极大的冲击。鸦城有这种感觉,也许自己之前看到是跟真相完全相反!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
之後三村就不想再说什么了。如果想到什么推理,随时跟JDC联络——留下这句话给三个人的鸦城和漂马,结束了三十分钟左右的推理研之行,离开了京大。
“……真是相当有意义的访问啊。”
两人往北走在东大路上,在十字路口往西转弯,直行於今出川通,也许是发现已经变成名人的鸦城吧!擦身而过的行人当中有不少人回过头来看著他,然而今出川通上的人车并不是那么混杂。
两人一边走著一边彼此讨论,检讨著推理内容。关於二千两百年密室传说”的话题是永远都说不完的。
走了十分钟左右,两人来到加茂大桥,漂马并不知道他们要前往何处,所以当鸦城停下脚步时,他也跟著停了下来。加茂大桥是横切过一级河川·鸭川上头的今出川通上桥梁。
从北往南贯穿京都的鸭川,是贺茂川和高野川汇流而成的河川,两条河川在加茂大桥正北方的地方形成漂亮的Y字形会合。位於Y字形河谷闾的三角地带称为三角洲(delta)。
鸦城的左手扶上加茂大桥的栏杆,右手指著三角洲。
“天城,我要有人在那边监视。”
“监视?到底要监视谁?”
“一千岁的老人。”
鸭川的三角洲是十四年前,鸦城苍司和九十九十九邂逅冰神仙才的地方。鸦城把事情原委说给漂马听,他表示冰神仙才这个老人不见得就是出现在“密室传说”中的人物,但是自己确实见过他。
“你要监视一个不知道住在哪里,更不知道到底还有没有活著的老人?如果还活著的话,现在已经有一千岁了?可别耍我呀!”
“说有一千岁也许是胡谒的,也许他跟这个事件有某些关联。如果命运要恶作剧,出现奇迹似的偶然的话,或许他还会出现在这个三角洲。唔!说起来这等於是一个赌注。”
“那简直是奇迹似的偶然吧?鸦城爷……”
漂马好一阵子默默地凝视著三角洲。不久之後——
“好吧,我赌了!”
漂马眼中闪著光芒,面露微笑,拍拍鸦城的肩头,鸦城很高兴似地点点头。
“你愿意?真是不好意思了。在事件解决之前就劳烦你在这里监视,万一老人出现,就立刻用行动电话跟我联络。”
漂马竖起右手的食指,露出像恶作剧的孩子似的天真的表情。
“要我立刻就进入监视状态是没有异议,不过只有一事相求。”
“到底是什么事?”
“能不能帮我买瓶威士忌来?你可以呈报经费吧?”
鸦城笑了。
“你这家伙,竟然敢使唤JDC的总代表帮你跑腿!算了,可是你可别暍得烂醉睡死了。”
“我哪会睡啊!好久没找到好玩的游戏了。监视一个一千岁的老人,听起来连笑话都不像,不过这总比茫然地度过无味的人生要有趣呢!”
“嗯!人生有时候是需要冒险的。”
只因为提到一个一千岁的老人,漂马的好奇心几乎就要整个炸开来了。他心中想著,如果真有这样的人物存在,无论如何都要会上一会,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算是平常视为畏途的监视工作也变得可以忍受了。再说,只要在三角洲监视就可以拿到薪水,算盘打一打,其实也并不坏。
“可是,老爷。我有一个很简单的疑问,为什么把这个任务交给我?”
正开始朝著酒馆走去的鸦城回过头来,用右手的大姆指指著漂马。
“你不知道吗?因为你是最有空的人啊!”
漂马搔著头,很困惑似地耸耸肩。
【“第28个被害者”一九九四年一月九日早上
■村木多贺志性别=男年龄=三十一身高=一七三体重=四十九
血型=A职业=米店店员尸体发现现场◎宫崎县密室的暂称◎电影院密室
■现场的状况→
①被害者在电影“木马屠城记”放映当中遭到斩首杀害。
②被害者的旁边坐著被害者的妻子。妻子还记得,在血水突然飞溅,脑袋落地之时
被害者还用力地握著她的手。
③没有人看到电影院内有可疑的人物。影片立刻停止放映,电影院被封锁,但是并
没有发现可能是犯人的人物。
④现场的周边没有发现可能走凶器的东西。
⑤被害者的背上用被害者的血被写著“密室贰拾捌”。】
se愉快而神秘的圣域
冰姬宫幽弥所开的车朝著京都市的西边尽头,岚山前进。车子从JDC总部经由河原町通南下,在四条河原町的十字路口转弯,一路朝西行。四条周边的新京极通、寺町通是京都最大的闹区。由於时值修学旅行的季节,到处都挤满了高中生,姑且不说休假日了,连平常的日子也人潮络绎不绝。一月九日是星期天,时间还早,然而人行道和车道上早已经车水马龙,人满为患。
选择走四条通的幽弥开始後悔了。塞满了计程车和巴士的车道上严重地堵塞,前进的速度慢如蜗牛。但是他同时为了要前往拜访浊暑院流水的老家而感到兴奋,过去他一直是一位忠实读者。塞车等待的过程或许正好可以让他调整拜访圣地之前有些紧张的心情。
坐在驾驶座旁边的雾华舞衣,一边适度地附和著心浮气躁的幽弥,一边沉溺於自己的思绪当中。被家人抛弃的舞衣是在没见过父母亲的情况下成长的。婴儿服上写著“雾华舞衣”,这个名字是她那生死未卜的父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她的朋友都有著可以回去的家和能给他们温暖的爱的家人,只有舞衣被迫在孤独的荒野里独自求生。
寻求家人温暖的心情将舞衣培育成了一个侦探,探求的心态将少女锻练得异常坚强。舞衣没有真实的爱,相对的却有著命运赐给她的无与伦比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她也曾经数度想“消去”自己这个不可解而且不真实的存在,每一次将舞衣从崩溃边缘救回来的,便是在了解真相之前绝对不能死的坚强探求心。如果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就死去的话,自己被生下来的意义就完全丧失了——这种恐惧是比对自己的存在的绝望感更加强烈的感情。因为一直打著“消去”
自己的念头,使得舞衣在不知不觉当中成了一个消去推理的高手。
在那个凶恶事件当中认识的九十九十九,将舞衣介绍给JDC总代表·鸦城苍司,鸦城对舞衣的才能有极高的评价,以形同特例的速度拔擢她一路晋升。为了求生存而一路不断努力的舞衣,回过神来之时发现自己已成为了JDC第一班的一员,而且身旁有许多优秀的夥伴。
在进入JDC之前,舞衣深信自己才是最厉害的侦探,她就像井底之蛙一样,在格局小小的世界里过度相信自己的能力。她深信因为特异的经历,从幼年时期就一直和谜题一路格斗过来的自己,在推理能力方面应该不输给其他的侦探们。这种傲慢的心态使得舞衣陷入绝境当中,要不是九十九十九适时地伸出援手,只怕舞衣早在那个凶恶事件中命丧黄泉了吧!也许是看出了舞衣的内心渴求著帮助,九十九十九将舞衣带到JDC,救了她一命。
进入JDC之後,舞衣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同伴,觉得只有自己背负著世间不幸的想法根本就是错误的,这是JDC的名侦探们让她了解到的事实。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如此,但是在这些侦探当中,有很多人的人生是从比舞衣更悲惨的境遇出发,一路和谜团格斗过来。他们绝对不会屈服於精神创伤,躲在阴暗的角落暗自垂泪,同伴们以亲身的经历让舞衣了解到,在绝望当中找到希望是非常重要的……
每个人都在被封闭的身体内部潜藏著秘密,孕育著谜题——人类才是将密室具体化的东西,正因为如此,舞衣无论如何都想解开密室连续杀人的谜团。密室连续杀人事件是人类的,更是世界性的犯罪,如果能够解开世界的神秘,或许也就可以解开自己的谜团了……
舞衣想起正在遥远的异乡与凶恶犯罪格斗的九十九十九,觉得胸口一紧。对她而言形同救命之神的十九现在在做什么呢?在心灵的密室当中晃动的纯真感情炙热了舞衣的胸怀。
从过了四条大宫之後,道路就开始变得空旷。随著越往西行,维持自然风貌的景观相对於人工的风景,比例慢慢增加。远离文明,一路绵延而去的道路前方甚至让人产生那不是岚山,而是冷冶地沉眠在遥远太古之地的错觉。冰姬宫幽弥奸一阵子沉醉於时光倒流,将车子飞驰在过去的不可思议感。
车子大约跑了三十分钟左右,视野突然豁然开朗,来到桂川河畔。
前方连绵不绝的不知名的小山占据了整个视野。
驶过石板上写著“松尾桥”的桥面,幽弥慢慢地放慢了车速。
幽弥和舞衣被流经桥下的桂川那清爽的美景给攫住了视线,看再久也看不腻。这里的景观宛如被悠长的时光河流给遗忘了似地维持其原有的风貌,以明媚的风光而广为人知的观光胜地·岚山以其超越时空的壮大双臂,邀请两位访客的到来。
两人一边看著桂川,持续北上,来到有名的渡月桥俯视高台时停下了车。悠静的住宅区隔著某种程度的距离,零星散布著人家。关上车门的的无机质声音,在安静的圣域里显得格外巨大。
一栋美丽的西式建筑宛如沉睡似地,静静孤耸在两名造访者面前。由於四周多半都是现代化的建筑,充满复古味的外型更显得抢眼。幽弥觉得,宛若与历史之河背道而行的浊暑院溜水老家,是一块让人感觉非常舒服的神秘圣域。
门牌上写著“溜井”,溜井秀鹰——这就是浊暑院溜水的本名。按下对讲机之後隔了一会儿,一个声音澄澈的女声回应道:“请进,门没有锁。”
舞衣往态度恭恭敬敬的幽弥背上一推,进了门内。两人来到了一座整理得宜的日本庭园,因为被篱笆围著所以从外头看不到,然而西式住宅和日本庭园却保持著微妙的平衡感,呈现绝妙的调和气氛。
有著美丽木纹的玄关大门上,镶著有金色狮面的门环,连敲了两次之後,门无声地打开,一个穿著黑衣的年轻女性现身。个头比舞衣还要娇小,然而却有一种莫名的存在感,是一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女性。长而直的秀发垂到胸前,眼镜使得她的表情显得格外高雅,镜片後头的眼睛温柔地地看著来访者。
“我们是事先打过电话来的JDC雾华和冰姬宫,请问您是水无濑小姐吧?”
舞衣出示犯罪搜查许可证之後,黑衣淑女楚楚可怜地微笑颌首,以戴著纯白色手套的手将两人延请入内的女性,正是浊暑院溜水的双胞胎妹妹·水无濑渚。她跟哥哥一样,也是以写作维生,笔名是“水无濑渚”。
两人被带往客厅,面对著可以环视日式庭园的玻璃窗,两人坐在沙发上先是寒喧说明来访的目的,後来两人针对浊暑院溜水这个人反覆对水无濑渚提出问题。
关於二千两百年密室传说”这部尚未发表的作品,渚是完全一无所知。当幽弥给她看实物时,她难掩惊愕之情,以很明显地带有高度兴趣的语气说:“能让我看看吗?”
本来就打算将原稿交给渚的两人,便将全新的影印原稿交给她。渚答应在事件解决前不对任何人提起原稿之事,慎重其事地收下了也许是亲哥哥尚未发表作品的原稿。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您略微看一下,然後说出您的感想?”
幽弥恭谨地说。虽然是异卵双生子,但毕竟是双胞胎,水无濑渚的长相还是有著浊暑院溜水的影子,那充满幻想的面容。幽弥因此感到十分紧张,他甚至觉得透过渚彷佛跟自己所敬爱的作家直接对话一样……
幽弥担任九十九十九的助手,参与了幻影城杀人事件的搜查工作。然而,和结束了在LA的出差搜查工作回国的十九及幽弥,面对的却不是活生生的浊暑院溜水,而是他化为一具骸骨的怪异死状。
幽弥只看过浊暑院溜水的脸孔一次,那是一张死亡的脸孔。滴著水滴的濡湿的头发和一张苍白的脸——溜水那充满了妖冶气息的最後表情,在经过两个月之後依然深深地烙印在幽弥的眼底。
浊暑院溜水现在住在幽弥无法可及的地方。他是幽弥崇拜和敬畏的对象,是形同偶像般的存在。自己来到了宛如住在云端上头的人物生前的住所,而且坐在可能是溜水坐过的椅子上,跟最了解溜水的女性交谈……这个几个月前想都没想过的状况,让幽弥不由得对命运的不可思议重新有了一番体验。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马上看看原稿——两人立刻答应了渚的这个要求。从非常了解浊暑院溜水的亲妹妹得来的意见,一定很值得做为参考。
“我也帮两位准备好了餐点,请放松心情享用。”
渚的体贴让两人感到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在渚的建议之下,两人去参观了溜水的书房。书房里有一张面对著窗户的桌子,上头放著
一台收在盒子里的文字处理器,溜水多半在千本丸太盯的公寓里从事创作,不过似乎为了转换
心情,偶尔也会回老家写作。从书房的窗户可以一眼看到桂川的水流和渡月桥。这里一定是个
很舒适的写作环境吧!
书房里还有两个大型的书架,看到一个书架上摆著浊暑院流水的书,舞衣不由自主地拿起其中一本,书名是“梦幻天空绘卷”。
“这两年当中,他真是写了不少东西啊!”
舞衣以感叹中掺杂著惊讶的语气说。
“因为……他从出道之前就发下豪语,就算闯出名号了,十年内也不会有肠枯思竭的问题。听说他有三十部长篇小说的构想,数百本短篇小说的存量。”
幽弥彷佛是在夸耀自己似地说。
“不要说十年了,不到两年就这样走了,想起来还真是可怜,没写的东西一定有很多吧!”
“那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幽弥感慨万千地为舞衣解说放在书架上的溜水作品,打发用餐之前的时间。
午餐的内容是蕃茄煮鱿鱼,还有腌蔬菜、柠檬红茶等(涂有防霉、防腐剂的进口柠檬当然去皮了)。“这是哥哥最擅长的料理”渚喃喃说著,瞬间脸上的表情罩上一层悲哀的色彩,幽弥和舞衣都看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到,溜水不过才死了两个月,可是渚对溜水之死似乎并没有那么悲伤。是接受哥哥死亡的事实了吗?两人心中浮起这个疑问,但是随即又消失了。
“……水无濑小姐。您对原稿有什么看法?”
将料理仔细咀嚼之後吞往喉头深处的幽弥问道。
渚抬起看著原稿的脸……
“时间不是很多,所以我只看到中间的部份,不过我认为这是哥哥的作品没错。”
幽弥默默地点著头。就如幽弥在早晨会议中的见解,他也确信原稿的作者就是浊暑院溜水。
舞衣赶紧将放进口中的鱿鱼咬了咬,喝了口红茶送进喉咙。
“请问……您的理由是?”
渚一边翻著原稿一边说。
“——就是文章的写法。这绝对是哥哥写的文章。”
说完她凝视著舞衣,那是一对澄澈有力的眼睛。
“可是,也许作家都有个人独特的字体或汉字的用法,不过有没有可能有人模仿他的文体呢?”
“雾华小姐,你……”
幽弥的话还没说完,渚语气坚定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就算表面上看来文章类似,但是在作品深处诉说著故事精髓的笔法,是绝对模仿不来的。”
“浊暑院先生在“流水中的清凉’这本指导入门书籍中提到自己的小说哲学和小说技巧。
雾华小姐,如果你看过那本书就会了解了,一个创作家的精神是永恒的时光也无法加以改变的……不只是浊暑院先生,我认为事实上没有人可以模仿其他作家的风格。”
流水中的清凉——这句话在舞衣脑海中盘旋。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个“流水中的清凉’是什么意思?”
“哥哥把自己的作品命名为流水小说,他的内在精神是,作品从头到尾都没有阻碍,时而和缓,时而化为一道激流,以自然的风格流贯在故事的起伏转折上,也隐含著粉碎世纪末混沌的意思。据说流动的水自古以来就具有消灭魔障的效果,这个名称好像也是为了对抗旧有的云霄飞车小说。云霄飞车是机械化的,是人工化的:相对的,流水纯粹是个自然体。哥哥说过,他要在新世纪让流水小说进化为流水大说。”
说到这里,渚刻意换口气似地喝了一口红茶。
“当‘流水中的清凉’问世之後,就出现了许多流水小说的作家。但就真正的意涵而言,世纪末流水小说作家只有家兄一人,连曾经跟他合作过的我都没办法模仿哥哥。”
“您是说,抄袭模仿都没办法超越原创吗?”
“不……哥哥的作品是一种未知的东西,也有人称它为未来的小说。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哥哥的支持者反倒是年轻人比年长者多很多——想要写出未知的作品就需要教科书。可是‘流水中的清凉’并不是完美的教科书,教科书的完成形只存在於哥哥的脑海中。我也不了解哥哥的终极理想——新世纪流水大说的全貌。”
“事实上,执著常识性的理论无法接受新文化,依赖权威主义而存在的人士当中,也有很多人对浊暑院先生是抱持否定的态度的,雾华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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