挞子狗嘴里不长象牙,看剑!”她曾受字文化及偷窥出浴之辱,如今又给他言语调戏,怒不
可遏,唰的一剑刺去,一出手便是青灵师太所传的杀手绝招。
宇文化及笑道:“好姑娘,何必如此动气?我和你的师门长辈现在已经是自己人,咱们
也总该可以交个朋友吧?”当下将日月双轮推出,轻描淡写地便化解了上官宝珠的杀手剑
招。
宇文化及的武功远在上官宝珠之上,但因那老婆婆有言在先,不许别人伤害了上官宝
珠,宇文化及有所顾忌,只能想法擒她,不敢使用杀手。上官宝珠身法轻灵,武功虽然不及
对方,也很不弱,故此宇文化及要想在急切之间擒她亦是不能。
那老婆婆听了宇文化及的轻薄言语,心里也是很不舒服,不过她也看得出宇文化及不敢
伤害上官宝珠,心中之气稍稍减了一些。宇文化及顾忌她,她也顾忌那白衣老者,在这样的
情形之下,她只盼上官宝珠不受伤害,即使是被宇文化及所擒,她也是顾不得的了。
老婆婆迫于处境,难以袖手旁观,她知道蓬莱魔女与武林天骄等人是上官宝珠的朋友,
她不愿和上官宝珠的朋友相斗,便找上了聂金铃作为对手。
老婆婆把拐杖一举,勉强笑道:“咱们都是年纪差不多的老太婆,大家又都是用的拐
杖,你我比划比划如何?”聂金铃“哼”了一声,说道:“我是硬骨头,要打就打,何必多
言?”言语中意带双关,暗讽那老婆婆惧怕丈夫。老婆婆皱面泛红,心里也动了火气,便与
聂金铃交起手来。
双杖一交,双方都是不由得心头一震,知道遇上了劲敌。老婆婆用了个“回风扫柳”的
连环招数,连击三杖,把聂金铃迫得连退三步,聂金铃还了一招“双龙出海”,龙头拐杖一
抖,杖尾点她的两处大穴,老婆婆不敢进迫,在她反攻之下,也退了两步。
聂金铃是退三步进两步,比较之下,在那见面一招中还是稍微吃了点亏。原来她们二人
的本领本是旗鼓相当的,但因聂金铃功力初复,又经过了一场恶战,是以比不上那老婆婆
了。
石瑛看见母亲打不过这老婆婆,拔剑上前助战,母女俩联手对敌,这才反客为主,占得
上风,不过那老婆婆功力深湛,聂金铃母女要想胜她,亦是不易。
太乙哈哈笑道:“金铃,到了如今,你还要逞能吗?哈哈,你们哪一个都休想出去
了!”言毕便也加入了战团。
太乙中指一弹,发出了玄阴指力,冷风如箭,袭向聂金铃胸口的“玉虚穴”,聂金铃机
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险些给那老婆婆的拐杖扫着。
蓬莱魔女一个“移形换位”,以轻灵矫捷的身法脱出柳元甲掌力的范围,先解聂金铃之
困。那老婆婆不愿与她作对,拐杖轻移,侧身一闪。蓬莱魔女“唰”的一剑,向太乙刺去,
太乙挥袖一剑,解开她的剑招。柳元甲过来,再斗蓬莱魔女。太乙一个转身,又向武士敦施
展杀手。武士敦以威猛无伦的金刚掌力,化解了他玄阴指的偷袭。
说时迟,那时快,太乙再一转身,又向武林天骄袭击。武林天骄从暖玉箫中吹出一口纯
阳罡气,中和了他的玄阴寒气。猛鹫上人乘机进攻,“呼”的一抓,饶是武林天骄闪避得
快,衣襟亦已被撕下了一幅。
武士敦与蓬莱魔女拼命冲击过来与武林天骄会合。双方于是变成了混战的局面。两边人
数倒是相等,都是六人。但聂金铃母女要联战那老婆婆,武士敦与武林天骄则仅可以和那白
衣老者及猛鹫上人打成平手,蓬莱魔女对付柳元甲还要处在下风。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敌方
等于是多出一个高手太乙。太乙策应四方,时而袭击聂金铃,时而袭击蓬莱魔女,武士敦与
武林天骄虽然不怕太乙的“玄阴指”,也不能不分神应付。还幸那老婆婆只是采取敷衍的态
度作战,要不然蓬莱魔女这方早已一败涂地。
双方强弱虽谈不上“悬殊”二字,亦是颇有距离。斗了一炷香时刻,蓬莱魔女这方的形
势越来越险,虽还勉强可以维持,但大家都已知道,久战下去,终须一败。
猛鹫上人哈哈笑道:“你们竟然是至死不服吗?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受擒好些!”柳元甲
也道:“清瑶,我劝你还是认了我这个叔父吧。你是我的侄女,我总不能伤你性命!”
那老婆婆叹了口气,跟着也说道:“宝珠,不要再打了。有我在此,我担保他们不会为
难你的。”
那老婆婆以上官宝珠的保护人自居,上官宝珠心里很是感激,说道:“多谢你的好心,
但我决不能舍弃朋友,独自求生,我宁可和他们死在一起。”
猛鹫上人喝道:“你这丫头真是执迷不作好吧。你们既是定要打到底,那也就只好将你
们一网打尽了。宝珠的性命我可以留下,其他的人就难说了!”说罢,又发出了一阵狞笑。
笑声未了,有一件意外的事情突然发生。那块封闭洞口的大石头突然给人移开,光线射了进
来。原来此时已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的时候了。这块大石头是武士敦也不能单独移开的,显
然搬石之人必是武林中的第一等高手!
此事突如其来,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双方都是不禁一呆,武士敦猛力发出一掌,把那白
衣者者从洞口之处迫开,叫道:“你快走!”
蓬莱魔女把上官宝珠一拉,立即便跳出去。她这一边,以武士敦的功力最高,故而由他
担当殿后,蓬莱魔女则掩护上官宝珠先走。
柳元甲喝道:“哪里走!”一抓抓来,蓬莱魔女反手一剑刺他脉门,柳元甲变抓为指,
铮的一声,弹开了蓬莱魔女的青钢剑,如影随形地也追了出来。
上官宝珠本来是和宇文化及交手的,蓬莱魔女此时在对付柳元甲,一时难以兼顾,宇文
化及跟着也追了出来。
宇文化及高举日月双轮,向上官宝珠砸去,想把她手中的剑打落,此时,他为了要阻止
上官宝珠逃跑,双轮猛击,已是用上了全力,即使因此而伤了上官宝珠,他也是顾不得的
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谁敢伤害我儿?”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
站在洞口,正是上官宝珠的母亲——灵鹫派北宗的掌门人青灵师太。
青灵师太一拐打下,宇文化及收势已来不及,只听得“当”的一声,金铁交呜,震耳欲
聋,字文化及的日月双轮飞上了半空,“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连忙后退。宇文化及是
练成了混元一炁功的,只论功力,他不在蓬莱魔女之下,如今竟是挡不起青灵师大的一击!
柳元甲大惊,恐防青灵师太对宇文化及再下杀手,慌忙拦在他的前面,上官宝珠叫道:
“妈,你来得正好,这些人合起来欺负我!”
青灵师大“哼”的一声,向柳元甲一拐扫去,柳元甲避开正面,右掌一招“拨去见
日”,以最上乘的内功卸开她的那股力道,右掌并拢如刀,反切她的脉门。柳元甲以正宗内
功的基础,又练了桑家的内功心法,目前已是差不多到了“正邪合一”的内功境界,在他们
这一群人中,本领已是数一数二,可是当他的手指触及拐杖之时,仍是感到如同触电一般,
慌不迭地缩手,一条左臂,酸麻得不能动弹。不过青灵师大的拐杖也给他拨开,而且柳元甲
的右掌划过,把她的衣袖也划穿了一道裂缝。比对起来,虽是柳元甲吃亏较大,青灵师太也
没占到绝对上风。比起宇文化及来,柳元甲吃的亏就算不得什么了。青灵师太心头一震,想
道:“怪不得我儿会吃了他们的亏。”
此时双方都已陆续有人出来,猛鹫上人见了青灵师太,大吃一惊,叫道:“师姐!”青
灵师太冷冷说道:“你还认我是师姐么?你为什么欺负我的女儿?”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拐
杖。
猛鹫上人叫道:“师姐,你误会了!”青灵师太“哼”了一声,说道:“我亲眼见的,
有什么误会?”拐杖已是高高举起。猛鹫上人双臂一振,作势迎击。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
际,忽听得一声尖锐的叫声,那老婆婆和白衣老者已经出来,老婆婆见了青灵师大,骤吃一
惊,惊得比猛鹫上人更甚,竟是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这刹那间,白衣老者也是呆若木鸡,
他的面上本来就没有几分血色的,此时更苍白了。
青灵师太颤巍巍地放下了拐杖,喘了一口气,说道:“美娘,你,你们回来了!”她本
是杀气腾腾的,突然一副颓唐的神态,好像一下子就衰老了许多。
上官宝珠惊疑不定,说道:“妈,你们是认识的?这老婆婆真像你!”
青灵师太不答女儿的问话,忽地又是双眉一竖,说道:“美娘,你,你和宝珠说了些什
么?”
那老婆婆哑声说道:“我,我什么也没有说。”
青灵师太道:“好,那你就不必再找宝珠了。宝珠,咱们走!”上官宝珠叫道:
“妈!”她满腹疑团,想要问个明白,可是青灵师大已是不由分说,拖着她跑了!
那白衣老者板起了面孔,冷冷说道:“美娘,我叫你不要自寻烦恼,你偏偏不听我的
话!”好像和那老婆婆赌气似的,迳自走开。老婆婆默默无言地跟在他的后面,走的是另一
个方向。
猛骛上人与柳元甲、太乙等人面面相觑,半晌,猛簿上人说道:“咱们留在这里也没有
什么意思了,都走吧!”不过,他说是说“走”,却是回到那个洞中,柳元甲等人也跟着进
去。
蓬莱魔女料想他们是要带走公孙奇,公孙奇目前已是半死不活,救他固然没用,杀他亦
是无须,蓬莱魔女不忍再见公孙奇,就去追青灵师太。
上官宝珠叫道:“妈,这位柳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青灵师大道:“好,待会儿我向
她叩谢!”蓬莱魔女蓦地一省,连忙说道:“老前辈不必客气,你们母女相逢,我不打扰你
们啦。你们先谈谈吧。”蓬莱魔女情知她们母女定有许多话说,自己不便插在她们中间,蓬
莱魔女脚步一停,青灵师太拖着女儿已是走入了密林之中,看不见了。
武士敦等人走来,武林天骄笑道:“今天真是多亏了青灵师太,要不然咱们只怕要被困
在洞中,难见天日了。但却不知青灵师太和那老婆婆闹的是怎么一回事情?咱们还要请她帮
忙对付那几个老魔头呢?”
蓬莱魔女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懂是怎么一回事情。那老婆婆的行为好古怪,我猜
不透她的来历,不过,想来青灵师太是会知道的,就不知她肯不肯说。”
聂金铃道:“我生平不惯求人帮忙,看刚才的情形,青灵师太与那老婆婆定有极深的渊
源,也不必强她所难了。”蓬莱魔女始终疑心她们二人乃是姐妹,不过上官宝珠又曾说过她
的外祖父只有她母亲一个女儿,故此蓬莱魔女兀是怀疑不定,如坠五里雾中。
聂金铃接着说道:“那两个老贼已是难逃走火入魔之劫,也用不着我母女亲自报仇的
了。不过,他们的走火入魔须得在半年之后方始发作,这半年中他们几个老魔头联在一起,
要制服他们也确是不易。你们倒要小心提防了。”蓬莱魔女心中一凛,应了一个“是”字。
聂金铃又道:“我生平不惯受人恩惠,但这次却是要深感你的大恩了。我也不知该如何
报答你才好?”
蓬莱魔女道:“你是我的长辈,晚辈出点力是应该的。刚才若是没有老前辈帮忙,我也
早已遭了他们的毒手了。但我有一事未明,不知那个给你们送出那封信的小叫化是什么人?
他又怎知道你们是囚在这个岩洞,而且居然逃得过那几个大魔头的监视?”蓬莱魔女心里藏
着这个闷葫芦已有数日,见了聂氏母女早就想问的了,现在才有机会发问。
聂金铃道:“我也不知道这小叫化是什么人,只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蓬莱魔女诧道:“他既是和那几个魔头一伙,何以又会给你们送信?”
石瑛道:“有一日他突然到我们的囚房,说是可以替我们把信息带出去,他说了一个人
的名字,不由我不相信他。我料想你们会来石家村找我,我就匆匆写了那封信请他送出
去。”
蓬莱魔女道:“他提起了何人?”
石瑛道:“他提起了明明大师。”
蓬莱魔女恍然大悟,心里想道:“明明大师数十年足不下山,江湖上根本没人知道他,
而他和聂金铃有极深厚的交情,小叫化提起他的名字,怪不得石瑛会相信他了。但奇怪的
是,听那牧童说这小叫化年纪甚轻,却如何会知道明明大师?”蓬莱魔女同时也明白了聂金
铃何以不愿详言此事,因为那小叫化提及的明明大师乃是她的旧情人。
武林天骄忽道:“我知道这个小叫化的来历,他是蒙古的尊胜法王的弟子,宇文化及的
师弟。”
蓬莱魔女大感诧异,尊胜法王的弟子会给她们送信,此事真是太出意料之外。蓬莱魔女
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听说宇文化及已是尊胜法王的关门弟子,怎的又来一个师弟?”
武林天骄道:“我们走进西面的那个岩洞,正巧听到猛鹫上人和宇文化及说话。猛鹫上
人说道:“你那个小师弟和聂金铃母女是不是相识的?’字文化及道:“我不知道,不过他
今年不过二十岁,想来不应与她们相识。何以你会这样问我?’猛鹫上人道:“我曾见他从
她那间房间出来,那一晚正是他临走的前夕。碍着你的面子,我可不敢问他。’宇文化及
道:“哦,原来你是对他有了疑心吗?’猛鹫上人道:“不敢,不敢。他是你的师弟,是尊
师宠爱的关门弟子,我对他岂敢疑心?’宇文化及道:“他年纪轻,想必是因为好奇,去探
望一下。看看魔鬼花令武功高手中毒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他是我师父一个故友的儿子,五年
前我师父收他为关门弟子的。据我所知,今次是他第一次走出蒙古。’猛鹫上人道:“那就
越发没有疑心了。’接着问道;‘尊师派遣他来,催促你回去,不知是为了何事?”宇文化
及道:“铁木真大汗正拟进兵中原,我是来探听军情和延揽能人的,如今迟迟未回,师父当
然要知道一个消息。进军在即,我也是应该回去禀报的了。你们怎么样?和我一道走呢?还
是继续留在这里?’猛鹫上人遗:“多承尊师青睐,答应在大汗跟前推荐我做他的副手,贵
国既然目下需人,我当然应该和老弟一同回去。只是太乙和柳元甲这两个老家伙,还在恋恋
不舍于要诱迫公孙奇传他那两大毒功,只怕他们暂时不能和咱们一起走了。’宇文化及道:
“不必管他们,咱们先回去吧。这两个老家伙今后要倚仗家师之处某多,我想他们一定会跟
着来的。”
“他们二人说到这里,便发现了我们的踪迹,这就打起来了。”
蓬莱魔女听了武林天骄的报道,虽然还未明白这小叫化何以会给石瑛送信的原因,但对
他的来历身份已经清楚。另外还知道了一个消息,这班魔头是就要离开天狼岭回转蒙古的
了。
蓬莱魔女笑道:“太、柳和猛鹫等人真是利令智昏,金国势大投金,蒙古势大就投蒙
古,但太乙与柳元甲这两个老贼,也不想想他们遭受走火入魔之劫,最多也只有半年的时间
了。咱们不必理它,看看青灵师太去吧,不知她们母女已经谈完私事没有?”
就在此时,忽听得林中传来一声尖叫,是上官宝珠的叫声,声音中充满骇惧,蓬莱魔女
大吃一惊,说道:“难道她们又遇上了强敌?咱们快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现在回过头来叙述青灵师太母女相见之事。且说青灵师太把女儿
带进密林深处,柔声说道:“宝珠,你从实告诉我,那个老婆婆和你说了些什么?你已经知
道了她是谁吗?”
上官宝珠道:“她和我什么都没有说,我连她的姓名也未曾知道呢。所以我才觉得奇
怪!”
青灵师太吁了口气,心里想道:“还好。”问道:“你奇怪什么?”
上官宝珠道:“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在那岩洞里,那些人想伤害我,还多亏
她给我解救呢。第二——”
青灵师太道:“你还有什么怀疑,为何不说下去?”
上官宝珠道:“你们两人长得这样相像,这不也是一件怪事么?妈,我相信你一定是和
她相识的,你不可以告诉我她是谁吗?”
青灵师太忽地面色一端,郑重说道:“宝珠,这些年来,我对你好不好?”
上官宝珠吃了一惊,说道:“妈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天下哪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妈,
你疼我爱我,女儿是一辈子也感激不尽的!”
青灵师太道:“那么你应不应该听我的话?”
上官宝珠道:“妈有什么吩咐,女儿岂敢不遵?”
青灵师太道:“我是要你心里愿意!”
上官宝珠惊疑不定,正容答道:“妈,你要我如何,我是水里火里都心甘情愿去的!”
青灵师太道:“好,那么你就听我的话。不错,我是知道那老婆婆的,但我不能告诉
你。因为你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以后我也不许你再提起她!”
上官宝珠满腹疑云,但母亲说得如此认真,她也只好答道:“是,女儿遵命!”
青灵师太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么咱们可以出去了。”
上官宝珠道:“妈,女儿还有一桩事情,不知你可不可以给我说个明白?”
青灵师太道:“你要问什么?”
上官宝珠道:“青灵子你可知道?”心里想道:“妈的法号叫做青灵,那人叫青灵子,
这是偶合的呢,还是当真如那人所说,他和妈本是夫妻?”
青灵师大面色一变,说道:“你问这个人做什么?”
上官宝珠道:“青灵子已经死了!他……”
这刹那间,青灵师太不禁浑身一抖,失声叫道:“吓,他已经死了?”
上官宝珠说道:“他是给太乙害死的。他临死之前,曾把半边镜子交托柳女侠要她送还
给你。可惜这半边镜子刚才已给那老婆婆打碎了。”
青灵师太喘着气说道:“青灵子和你们说了些什么?”
上官宝珠抬起头来,决心问个明白,涩声说道:“青灵子究竟是不是我的生身之父?
妈,你一定要告诉我!”
青灵师太面色惨白,喘着气没有说话,心中踌躇莫决:“要不要告诉她呢?她若知道了
真相,心里一定是十分难过。”
上官宝珠道:“不管怎样,我要知道实情。否则我闷在心中,一生都会难过。”
青灵师太含着眼泪抚摸她的头发,但仍然没有回答。
忽听得有人接声说道:“不错,青灵子是你的父亲!”说话的正是那个老婆婆,突然出
现在上官宝珠的面前,扶着拐杖,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了出来,说得十分吃力,显然也是
下了极大决心才能说出来的。
上官宝珠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那老婆婆道:“因为,因为我是你的母亲!”
上官宝珠呆住了,目光停滞地望着青灵师太,一个“妈”字便在喉头,不知是叫谁做
“妈妈”才对。
青灵师太叫道:“美娘,你——”
那老婆婆一口气说下去道:“她是你的大姨。灵姐,对不住,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我心
里难过,这件事她亦已知道了一鳞半爪,不能再瞒她啦。”
那老婆婆喘了口气,咳了咳嗽,继续说道:“这都是我的罪孽,我做了错事,对不住你
的爹爹。我、我和另一个人走了,留下你来,你出世没多久,就是由大姨抚养你的了。我、
我不配做你的母亲。你的大姨对你恩情如海,你叫她做妈是应该的!”
上官宝珠听得呆若木鸡,那老婆婆继续说道:“我这次回来,本来只是想偷偷的会见你
一面,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了你。我不配做你的母亲,可是我按捺不住心头的跳动,我、我是
多么想要听到你亲口叫我一声‘妈’哟!我不要求你的原谅,只求你承认我是你的母亲!”
上官宝珠悲不可抑,抢上前去,投入那老婆婆怀中叫了一声“妈!”她不想知道内里的
情由,不管她的母亲究竟做了些什么错事,她只知道这个老婆婆是她的母亲,这是无疑的
了。女儿总不能责怪母亲的骨肉之情,这老婆婆是如此疼爱她,她也情不自禁地不能不投入
她的怀中了!
那老婆婆的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出惨淡的笑容,心满意足他说道:“灵姐,你原谅我,我
实在是抑制不了自己啊!”
蓦地另一个疑问在上官宝珠的心中升起:青灵子既然是她的父亲,难道他会不知道她的
母亲是谁?为什么要蓬莱魔女把那半边镜子交给她的大姨?
那老婆婆似乎已猜到了她心中的疑问,说道:“你出世不久,我把你交给了大姨,我就
故布疑阵,伪作身亡,遁迹海外。你的大姨带了你到灵鹫山上,避免和你爹爹见面。若干年
后,你的爹爹听到了一点风声,不过,他却以为你的大姨是我。因为在他生前,始终没有机
会见到你们,而你的大姨在我遁迹海外之前,也早已‘暴病而亡’了。当然,这个‘暴病而
亡’乃是假的。她是服了一种奇药,死了三天,可以复活。用意只不过要你爹爹知道她已经
‘死了’而已。”
原来青灵师太和这老婆婆乃是一对孪生姐妹,青灵师太是姐姐,名叫杜灵珠,老婆婆名
叫杜美珠。两姐妹面貌十分相似,性情却大大不同。杜灵珠性情内向,娴静端庄;杜美珠性
情外向,活泼好玩。青灵子与姐姐结识在前,两人颇为相投,杜灵珠的一颗芳心早已系在他
的身上。但因杜灵珠是个深沉不露的人,情意埋在心底,言语从未表露。
想不到妹妹后来也爱上了青灵子。杜美珠是个要恨便恨,要爱便爱的人,毫无顾忌地追
求青灵子。青灵子虽然对姐姐的好感较多,但一来因为不知杜灵珠的情意,二来他也敌不过
杜美珠这样一个热情少女的诱惑,于是不久就和社美珠结了婚。
青灵子结了婚,十分专一地爱他的妻子。杜美珠却是心性不定,婚后数年,又受了另一
个风流浪子的诱惑,终于演出了私奔的一幕。
这件事情始终是瞒着青灵子的,不过杜灵珠则早已知道。她深深地为青灵子难过,但阻
止不了妹妹和那个人私奔。她知道青灵子对妻子的热爱,倘若知道了这个秘密,非得气死不
可。是以她替妹妹策划了这个“瞒天过海”之计,宁可青灵子以为她的妻子己死,总比知道
妻子和别人私奔好些。
当然青灵师太也预料得到:日子久了,青灵子总会探得一点风声。因为她要抚养上官宝
珠,总不能一生不在人前露面。所以她逃到了灵鹫山上,避免与青灵子相见。日后即使青灵
子知道,也只当她是她的妹妹,反正她们姐妹相似,除非是青灵子亲自到来,还得和她相处
多日才能分别。否则若是别的熟人,见了她,也决计不会知道她是姐姐还是妹妹。
且说上官宝珠听了杜美珠的说话,心中仍是疑团未释,问道:“我的爹爹原来是姓什么
的?”
杜美珠道:“你的爹爹是太乙父亲收养的孤儿,谁也不知道他原来是姓什么?”
上官宝珠忽地望着青灵师太说道:“姨妈,你曾经说过上官复是我的父亲,这上官复就
是青灵子吗?”
青灵师太呆了一呆,对这个问题似乎觉得很难解答。上官宝珠望着她,她却望着她的妹
妹。
杜美珠道:“宝珠,你不必问你的爹爹是姓什么的了。你的姓名是我给你取的。”
上官宝珠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听了她的母亲这么一说,疑心更加重了。不由自己的又
问道:“那么,是不是另外还有一个人叫做上官复的?他是谁呢?”
杜美珠本来惨白的面色,此时泛起了一片红,突然间就像寒热交作的病人似的,浑身发
抖,脸上的肌肉也起了痉挛。全身的骨骼也好像就要松散似的,发出炒豆似的“噼噼剥剥”
的声响。上官宝珠又是吃惊,又是害怕,杜美珠双手已经松开,上官宝珠不知不觉地离开了
她的怀抱。
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我就是上官复!”那白衣老者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青灵师太怒目而视,冷冷说道:“上官复,你害得我妹妹还不够吗?”杜美珠呻吟叫
道:“你、你不应该到这里来的!”
原来这个白衣老者就是二十年前和她私奔的那个风流浪子,他本来是姓名是上官复,此
次是改名换姓重回中原的。猛鹫上人这一班人只知道他是东海扶桑岛的牟岛主。
上官复对她们姐妹的斥责不加理会,一双眼睛只是打量着上官宝珠,忽然他好似在上官
宝珠的身上发现了他少年时代的几分影子。
上官复惊疑不定,蓦地指着杜美珠问道:“你给我说实话,这女娃儿是不是我的骨
肉?”
杜美珠颤声斥道:“你胡说什么?她是青灵子的女儿,我不是早已对你说过了吗?你当
年也不许我携着她的。”
上官复道:“我不相信。你、你是骗我的吧?如果我知道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话犹未了,忽见社美珠晃了两晃,突然间就似风中之烛似的,倒下去了。
上官复大吃一惊,赶忙将她扶住,指头触着她的脉门,登时面如土色,原来杜美珠早已
自断经脉,只因她的内功深厚,一时间未能死去。刚才她的全身骨胳发出的“噼噼剥剥”的
声响,就是散功之时的现象。
青灵师太大怒,举起拐杖就向上官复打去,喝道:“你、你给我滚!”上官复一来是有
几分忌惮青灵师太,二来他做了亏心之事,此时也自感到深深的内疚。迫不得已放下了杜美
珠,叹口气道:“好吧,你既然忘不了前夫,我在这里是多余的了!”正是:
当年恩怨无须论,情孽牵连罪孽深。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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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雨楼 扫描,bbmm OCR 潇湘书院·梁羽生《狂侠天娇魔女》——第一一四回 愧对孤儿谈往事 唯将一死赎前衍
梁羽生《狂侠天娇魔女》 第一一四回 愧对孤儿谈往事 唯将一死赎前衍 杜美珠嘶声叫道:“我被你误了一生,我只求你一件事,你以后可不许难为宝珠!”
上官复道:“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会难为她。你放心去吧!”
青灵师大举起拐杖喝道:“不要再罗嗦了,滚!滚!今后也不许你再找宝珠!”
上官复长叹一声,转眼间已是走得无踪无影。上官宝珠呆若木鸡,心里乱成一片。
杜美珠呻吟说道:“宝珠,过来!”上官宝珠如梦初醒,知道母亲已是在弥留之际,连
忙抱着了她,说道:“妈有什么吩咐?”
杜美珠吸了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不要听信那人的说话。你的爹爹是
好人,你的爹爹是青灵子!好啦,我听了你亲口叫我妈妈,我也可以瞑目了!”一阵急骤的
“噼噼剥剥”的响声过后,杜美珠自行“散功”,已经完毕,闭上了双目。上官宝珠一声尖
叫,险些晕了过去。
青灵师太抱着杜美珠,叹道:“好命苦的妹妹。你回头得迟了一些,不过,也总算是母
女相认了。”杜美珠身躯又微微颤动了一下,青灵师太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只听得她说的
是:“姐姐,你,你不要把真相告诉宝珠。”青灵师太点了点头,只见妹妹脸上含着微笑,
似乎已是放下了心事,死得很是安详。上官宝珠正在伤心欲绝,她母亲说的这句话,她可没
有听见。
原来上官宝珠的确是上官复的骨肉,杜美珠和他私奔之时,深深觉得自己对不住青灵
子,不愿意让他知道真相,是以瞒着了丈夫也瞒着了上官复,把上官宝珠当作是青灵子的女
儿,托姐姐抚养。当然,她的姐姐青灵师太是知道事情真相的。她们两姐妹同一样的心思,
不想上官宝珠的心中留下阴影,是以在杜美珠临死之时,还始终是瞒着她的。
青灵师太道:“宝珠,你不要太难过了。就只当你没有碰上母亲吧。这许多年,你并不
知道另有一个亲生的母亲,不是也这样过了吗?”
上官宝珠咽泪说道:“我今日方知父母是谁,可是我们母女只能相见一面。唉,妈妈,
你的命真是好苦呀!”其实,她还未知道,她只是知道了母亲,还未知道真正的生身之父。
青灵师太老泪纵横,心里想道:“我的命比你母亲的命更苦,你却还未知道。”想起自
己把意中人让给了妹妹,为妹妹抚养女儿,这一生都可以说是为妹妹牺牲了。但这一生的辛
酸苦痛,却又有谁知道?
上官宝珠抬起了头,说道:“妈,我知道你是我的大姨,但我还是要叫你做妈。你永远
把我当作女儿吧。”
上官宝珠的言语好似一股春风,吹开了青灵师太心头的云翳。她把上官宝珠紧紧搂在怀
中,说道:“宝珠,我是一直把你当作女儿的啊!从今之后,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你可不要
再令我难过了。”上百宝珠道:“是。我一定听妈的话。”青灵师太脸上绽出笑容,轻抚上
官宝珠的一头秀发。女儿还是她的女儿,她为了妹妹牺牲,大半生所受的苦痛辛酸,这一瞬
间都好似得到了补偿了。
半晌,青灵师太抬起头来,低声说道:“宝珠,我对你有一样事情还是放心不下。”上
官宝珠道:“妈,你说吧。我一定听你的话。”
青灵师太想了一想,说道:“你拾一些树枝来,把你的母亲火化,我要把她的骨灰带回
灵鹫山去,做了这件事情,我再和你慢慢地说。”
上官宝珠火化她的母亲,这只见了一面便即永别的母亲。又禁不住哀哀痛哭起来。
蓬莱魔女听见上官宝珠的叫声,以为她们是碰上了强敌,匆匆忙忙的赶来,正好赶上上
官宝珠火葬她的母亲。
蓬莱魔女看见这个情景,心中登时明白,这老婆婆一定是她的母亲无疑。她不愿加重上
官宝珠的伤心,既然明白,也就不去再问她了。
上官宝珠把骨灰聚拢,青灵师太解开背囊,包裹了骨灰,说道:“宝珠,你不要再哭
了。你瞧,你的柳姐姐已经来了。她对你是有过救命之恩的,是么?你还未曾把这些事情告
诉我呢。”
上官宝珠紧握蓬莱魔女的手,说道:“柳姐姐,我这一生没有知心的朋友,只有你是我
唯一的知己,我刚刚碰上伤心之事,请你原谅我失礼了。”
蓬莱魔女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哪能避免没有伤心的时候呢?不过,你除了我也
还有更知心的朋友啊。这是一桩喜事,你也应告诉妈了,你还没有告诉她吗?”
上官宝珠面上一红,青灵师太已在接着说道:“是啊,离开我之后的事情都还没有告诉
我呢。”
上官宝珠把这一个多月来的遭遇一一告诉了母亲,说到了她和麻大哈的分手,说到了她
与仲少符的相遇,说到了她被猛鹫上人欺负等等事情。不过,在说到了她和仲少符的那段事
情,则是蓬莱魔女替她详加补充的。青灵师太这时才知道女儿已经有了意中人。
青灵师太很是喜欢,说道:“我刚才对你说,我有一桩心事,如今我的这桩心事是可放
下了。麻大哈这小子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幸亏你和他及早分手。只可惜那位仲小侠我没
见过。”
蓬莱魔女道:“这位仲小侠,武功人品都是上上之选。我和他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我
的义弟耿照却是他的好朋友。”上官宝珠道:“他和武帮主、檀大侠等人也都是好朋友。俗
语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武帮主、檀大侠等人都是侠义道中响当当的角色,他和这些人交
朋友,妈,你可以信得过他决计不是坏人。”上官宝珠性情坦率,心中想的什么就说什么,
她只怕青灵师太不许她和仲少符要好,不知不觉便在帮着蓬莱魔女替仲少符说好话。
青灵师太微微一笑,说道:“宝珠,你还没有和他成亲,倒先夸起夫婿来啦!”上官宝
珠面上一红,说道:“妈,你若是相信不过,你可以自己看去。他与武帮主约会在祁连山那
儿相见。这里的事情一了,我们也都要到祁连山去的。”青灵师太笑道:“柳女侠都说他
好,我当然是相信得过的。”
青灵师太听得女儿有了称心如意的郎君,当然很是高兴,可是另一方面,却又不免怅触
干心,茫然如有所失,她想起了少年时候的情事,那时她和青灵子何尝不也是两小无猜,只
可惜她不似上官宝珠今日的坦率,敢于把心事直说出来,以至错过了大好姻缘。
青灵师大的怅触还不止此,心里又在想道:“青灵子当年也曾勉励过我要做一个侠义道
中的英雄儿女,可惜我在情场失意之后,便即心灰意冷,非但自己不问世事,与侠义道的距
离越来越远,连女儿我也不许她足迹踏出灵鹫山之外,以至她所结识的朋友,只能是麻大哈
这一种人,几乎又累了她的一生!”
上官宝珠吃了一惊,说道:“妈,你在想些什么?”她见青灵师太面色不豫,以为妈是
不欢喜她的心己分成了两半,禁不住低声说道:“妈,我就是有了少符,也还是一样依恋你
的。”
青灵师太哈哈一笑,说道:“妈只愿你们小两口子永远这样要好,白头到老,岂有妒忌
女婿的道理。”上宫宝珠放下了心,说道:“妈,我看你的面色,我以为你不高兴呢。妈,
你还有什么心事?”
青灵师太把拐杖一顿,说道:“我是气不过猛鹫这个贼秃,他们两师徒竟然联合起来欺
负你,好,我和你去打他一顿,替你出这口气。”
聂金铃想起自己被太乙害了一生,这几天来又被他捉到岩洞之中凌辱,心中之气,也是
难以消除,说道:“好,咱们一起去!”
她们走出树林,会合了武、檀二人,再去搜那岩洞,青灵师太是第一次到这个岩洞,对
洞中仙境,赞叹不已。可是搜遍了这个岩洞,那班魔头,连公孙奇在内,已是一个都不见
了。
武林天骄道:“想必他们都是跟随宇文化及回蒙古去了。”聂金铃道:“太、柳二人梦
想练成桑家的两大毒功,想不到反受其害。半年之内,他们必将遭受走火入魔之劫无疑。不
过,他们也一定不会死心的。蒙古尊胜法王号称天下第一高手,我料他们会去求尊胜法王救
治。”
青灵师太道:“他们练错了毒功,即使青灵子复生,也是无法救治。除非有两个人联同
出手,还要懂得青灵子所传的逆行经脉之法,才可以挽救他们的性命。”聂金铃与蓬莱魔女
点了点头,心里明白青灵师太说的是谁。
上官宝珠却不知道,她年轻好奇,问道:“妈,你说的那两个人是谁?他们的本领比尊
胜法王更高吗?”
青灵师太道:“一位是明明大师,一位是柳女侠的尊翁柳元宗柳大侠。柳大侠是天下第
一名医,明明大师已练成了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尊胜法王号称武功天下第一,也未必就胜
得过他们二人。只有他们二人联同出手,以最上乘的内功配合最深湛的医术,才有希望可以
救治走火入魔之难。”
蓬莱魔女冷笑道:“谅柳元甲这老贼也不敢去见我的爹爹。”心里却想:“如果公孙奇
能够痛悔前非,我倒可以为他求情。就只怕我师父不肯原谅这个逆子。”想是这样想,但公
孙奇如今已受着那班魔头的挟持,蓬莱魔女即使想要救他,也是毫无把握可以令他脱出魔掌
的了。
聂金铃听她们提起了明明大师,想起了少年时候的情事,本来她是可以和明明大师结成
佳偶的,不料却给这人面兽心的太乙害了她的一生,思之不禁黯然。
出洞之后,蓬莱魔女、武林天骄等人是要到祁连山去的,聂金铃母女却是无家可归。蓬
莱魔女道:“聂老前辈,你不如也到光明寺去。一家人团圆,岂不是好?”
聂金铃的外孙早已托给柳元宗教养,现在正在光明寺。石瑛是每个月都去看儿子一次
的。只有聂金铃因为旧事难忘,不敢去见明明大师,所以从未到过光明寺。
聂金铃面色微变,石瑛柔声说道:“妈,咱们去和小南住在一起吧。既可以避免那两个
人的骚扰,你也可以清清静静地度个晚年。”
聂金铃闭目冥思、许久,许久,才张开了眼睛,说道:“好,我依你就是。我这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