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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侠天娇魔女

_83 梁羽生(现代)
  武士敦愕然道:“这个青袍老者是什么人?怎的他救了太乙,又曾经救了你的性命
么?”
  耿照把日前与青灵子遭遇的经过告诉了武士敦与笑傲乾坤。蓬莱魔女说道:“据肯虹妹
子说,这青灵子是他爹爹生前的好友。刚才听这青灵子的口气,似乎他曾受过桑见田的什么
恩德,故而要利用照弟来助青虹妹了免那走火入魔之劫。可能是他以为桑见田的女儿必然已
练家传的两大毒功,也可能是他已知道公孙奇和桑家二女之事,公孙奇立意要令青虹受难,
都已在他意料之中。”
  笑傲乾坤说道:“这么说来,青灵子倒是个介乎邪正之间的人物,说不上是咱们的敌
人,也说不上是咱们的朋友。不过,他既然有大恩于照弟,暗地里又帮了桑青虹这样大的一
个忙。咱们确也不该与他为难。只是,唉——”
  蓬莱魔女当然懂得他的意思,说道:“咱们碍于他的情面。
  放走了太乙和公孙奇,这件事当然是一大损失。可是公孙奇已经走火入魔,不用咱们去
杀他,他也已是废人一个了。”
  武士敦道:“只不知这青灵子与太乙是甚交情,倘若他为了太乙之故,又助公孙奇这贼
子解除走火入魔之难,那么这祸根就仍然隐伏,只怕将来还是要有一场武林的浩动了。”
  蓬莱魔女道:“听他责备太乙的口气,看来他也是不齿太乙所为。若果他知道公孙奇毒
害桑家二女之事,那他更不会帮助公孙奇的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太乙是叫青灵子作“师兄”的,尽管江湖上的称呼,对平辈有时也可
尊称为“师兄”,但太乙和青灵子究竟是否“同门”,那却是他们所不能断定的。故而太乙
会不会骗取青灵子的逆行经脉之法,去助公孙奇解除走火入魔之难,那也是谁也不能断定
的。
  武士敦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管。咱们今日消灭了公孙奇的党羽,又夺回了桑家
堡,总算是大获全胜了。趁着各路英雄在此,正直商量抗金大计。柳盟主,就请你主持此次
盛会如何?”
  蓬莱魔女道:“不错,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抗金大事,正宜集思广益,但却不必如此
注重仪式,就在庆功宴上,大家商量商量吧。也不必推定谁是主持了。”
  此时孤鸾山上桑家堡的旧人和前来助战的群雄都已来到桑家堡。于是当晚就大张筵席,
款待群雄。席上蓬莱魔女宣布由桑家四者接管此堡,十八年后再交回桑家母子,此是顺理成
章之事,桑家堡的旧人自是一致赞同。桑家四老提出自愿参加抗金事业,并扩充孤鸾山原来
已略具规模的营寨,作为一个抗金的基地,与桑家堡配合,成为犄角相依之势。桑家堡在公
孙苛窃据的时期,乃是敌人的巢穴,如今把敌人的巢穴,一变而为抗金的堡垒,群雄人人兴
奋,欢声雷动。
  蓬莱魔女道:“自采石矾一战之后,由于赵宋小朝廷欲求苟安江南,战胜反而撤兵求
和,以致金虏得以全力对付义军,咱们颇受了一些挫折。但战争总是有胜有负。一时的挫折
算不了什么,最紧要的是不能令民气消沉。”好几位义军首领都道:“是啊,我们所忧虑的
就正是民气消沉。去年虞元帅在采石矾大破金兵,人心振奋,义军风起云涌。不料虞元帅大
捷之后,反被金牌召回,义军所受的这个打击可真是太大了。许多人的确是因此而失望灰
心,就好像是六月天时突然跌到冰窟似的,一下子就由火热而变为冰凉了。请问如何才可以
重振民气?”
  蓬莱魔女道:“咱们应该和老百姓谈个透彻,赵宋官家所要保全的是他们一姓的尊荣,
和老百姓本来就不能同心抗敌的。咱们应该靠自己的力量去打败金寇。假如能够使得大多数
人抛掉了对官家的幻想,事情就容易办了。咱们可以选择敌人兵力较薄弱的地方,相机出
击,先打几场小胜仗,鼓舞人心。积小胜而为大胜。最后就是各路义军联合起来,给金虏以
致命的打击。”
  武士敦道;“丐帮弟子遍布天下,可以给各路义军担任联络之责。”
  当下大家提出许多具体的办法,彼此举杯互祝,相期痛饮黄龙。这一次在庆功宴上共商
大计,所收获的效果,比正式的会议还大得多。
  第二日各路英雄各回原地。但武士敦与云紫烟却不准备回转南阳,而是计划到西北一
行,巡视各处分舵,并请丐帮中硕果仅存的鲁长老出山。
  这位鲁长老是前任丐帮帮主尚昆阳的师弟。去年在首阳山上公孙奇与武士敦争夺丐帮帮
主之役,鲁长老正在病中,他把师兄的遗书交给弟子龚浩,龚浩后未在途中给金国的鹰爪所
杀,恰值蓬莱魔女路过,那封遗书落在蓬莱魔女手中。武士敦就是靠了这封遗书,才得以洗
脱嫌疑,获得帮众的信任。由于这件事情,蓬莱魔女也知道这位鲁长老乃是刚正不阿的一位
老前辈。
  武士敦提起了这位鲁长老,蓬莱魔女想起往事,说道:“鲁长老的病好了么?丐帮是天
下第一大帮,你新任帮主,我也在担心你缺乏可以助你整顿帮务之人,若得这位老前辈出
山,正是最好不过。”
  武士敦道:“听说鲁长老的病早已好了。大都(即今北京)本帮分舵的三位香主是他的
弟子。实不相瞒,年轻一辈可以作我臂助的干材也并不缺乏。但以我的身份,却是不大方便
进入金国的京都。故而我想错重这位鲁长老给我在大都作个布置。这是准备日后若有事于大
都之时,预先布下的一枚棋子。”
  武士敦还有一个不便说出的理由,大都的三位香主在丐帮的资望比他深,他不愿意以帮
主的身份派人去给他们传达命令。
  通过了他的师叔,可以表示武士敦对他们的尊重。武士敦处事干练,对许多小节都是注
意到的。另外,由于武士敦做了帮主之后,一直未得余暇去探他师叔的病,趁此机会,也正
好去拜候师叔。
  蓬莱魔女笑道:“你和云紫烟姐姐本来是准备在南阳成婚的,这么一来,可不是把你们
的婚期耽搁了。”
  武士敦性情豪迈,笑道:“我这是向你们效法,你们不也是先公后私么?我已经知道你
们的婚期是在三月之后举行的了。待我回来,正好赴得上喝你们的喜酒。喝了你们的喜酒,
我就请你们到南阳来作我们的宾客。”原来蓬莱魔女在首阳山那次事件过后,和她的师父说
好是在一年之后与华谷涵成亲的,如今已经过了九个月,还有三个月就是婚期了。云紫烟从
珊瑚的口中得知此事,是以武士敦也当然知道了。
  蓬莱魔女笑了一笑,说道:“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要我先替你们约好宾
客。”要知武士敦刚才的那段活虽然没有明白说出,但已是在话语之中有所暗示:待蓬莱魔
女与笑傲乾坤完婚之后,他和云紫烟也跟着回转南阳原籍完婚。蓬莱魔女的朋友大都也是武
士敦的朋友、故而蓬莱魔女和他们开了几句玩笑。
  蓬莱魔女想起一事,问道:“对啦,我还没有问你,鲁长老是住在什么地方尸武士敦
道,“在固原境内的天狼岭。”蓬莱魔女喜道:“好,那就正好了。”
  武士敦道:“什么正好!”蓬莱魔女道:“天狼岭与光明寺相距不过五六百里,桑青虹
母子要到光明寺寄届,我的爹爹和师父都在那儿,还有武林天骄姐弟和赫连清云等人可以照
顾她。我就只担心路上没人护送,如今你既然是要到天狼岭去,那就请你多走一程吧。”
  武士敦笑道:“我正是想到光明寺去拜见三位武学宗师,顺便去探望武林天骄,看他的
病好了没有?我和他的交情虽然不深,但那次首阳山的事,他曾经帮过了我很大的忙。我和
他也算得是一见如故,意气相投的好朋友。”
  蓬莱魔女喜道:“东海龙应西岐凤之请,将到塞外一游,他们也是要经过光明寺的。有
你们夫妇和他们二人护送青虹母子,即使碰上太乙和柳元甲,那也是足可以应付了。”
  于是蓬莱魔女上楼去和桑青虹说明此事。桑青虹经过一晚的休息,气色很好。她是有武
功根底的人,如今摆脱了公孙奇的魔掌,心情舒畅,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当下蓬莱魔女替
她收拾行装,桑家四老早已给她准备好了一辆马车,这是一辆四匹马拉的大马车,十分舒
适。桑家四老因为有武士敦等人护送她两母子,他们就不用再抽出入来陪伴了。
  耿照、秦弄玉等人都来送行,桑青虹看见他们,心里自是有许多怅触,但想到自己得有
今日的结果,亦已算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蓬莱魔女道:“青虹妹子,你到光明寺见了你的师兄师嫂。
  请你代我问候。”蓬莱魔女是个爽朗大方的女中豪杰,对于武林天骄过去倾慕于她的一
段情事,她与笑傲乾坤之间也早已没有猜疑,故而她毫不避嫌地请桑青虹代为问候武林天
骄、赫连清云夫妇。
  笑傲乾坤笑道:“你的师兄经过了九个月的调治,武功即使未能完全恢复,想来也应该
恢复了七八成了。请他不要忘了我们之约。”桑青虹道:“什么约会?”笑傲乾坤笑道:
“你只须和他这么一提他就知道了。原来当日在光明寺分乎之时,笑傲乾坤是约武林天骄在
一年之后来参加他们的婚礼的。蓬莱魔女粉脸微红,桑青虹一看到她的神情,心中亦已明
白。笑道:“我一定替你们把话带到,只可惜我是不能来喝你们的一杯喜酒了。”
  言下不禁黯然,心中想道:“檀师兄(武林天骄)当年倾慕于柳姐姐,但他虽然不能如
他心愿,如今和赫连清云师姐结了鸳盟,亦算得是美满姻缘,比起了我是强得多了。”
  当下桑青虹和蓬莱魔女等人各道珍重,马车就上路了。耿照这对未婚大妇目送车尘马迹
渐行渐远,想起世事沧桑,变化难测,心中亦是抚然。
  蓬莱魔女道:“照弟,你不用赶回江南吧?”耿胆说道:“稼轩(辛弃疾的字)兄如今
已是位列闲曹,也无须我去给他帮办军务了。如今我是闲云野鹤之身,往哪儿都可以。”蓬
莱魔女叹道:“栋梁之材,投闲置散;谄媚之辈,充塞朝廷。赵宋小朝廷只求苟安,实是令
人可叹可恨。照弟,你既然不用赶回江南,那么请到我的山寨去住些时候如何?目下北方的
形势是外弛内强,正在酝酿着巨大的风暴,说不定就将有你大显身手之时。”珊瑚也拉着秦
弄玉的手道:“秦姐姐,我也正想和你多聚些时,你就到我们的山寨去吧。”
  耿照本来有点担心珊瑚心里还有芥蒂的,如今见她和秦弄玉情如姐妹,心里极为快慰,
于是笑道:“我只求有杀敌的机会,柳姐姐肯让我到山寨去效劳,我正是求之不得呢。”蓬
莱魔女离开山寨已有数月,急于回去,当日便即启程。
  他们三对情侣作伴同行,一路上谈谈笑笑,倒是颇不寂寞。
  这一次蓬莱魔女夺回了桑家堡,救出了桑青虹,又与群雄商定了抗金的大计,心中自是
十分高兴。唯一令她还不能放下的心事只是给公孙奇漏网而已。蓬莱魔女倒不是一定要杀公
孙奇,但却担心他给太乙救去,万一逃过了走火入魔之劫,又将成为武林的大患。
  公孙奇究竟能不能逃过走火入魔之劫呢?花开两朵,各表一技。暂且搁下蓬莱魔女等人
回山寨之事不谈,且先说说公孙奇的遭遇。
  话说当青灵子替太乙在桑家堡抵挡追兵之时,太乙背着公孙奇先出了桑家堡。急步飞
奔,日落之前,已到了离开桑家堡三百余里的一座山中。太乙这才松了口气,发声长啸。他
这里啸声一起,山中便有啸声相应。太乙循声觅迹,找到了一座山神庙,只见柳元甲已在那
里等候看他。原来他们是约好了在此山相会的。
  柳元甲道:“想不到公孙世兄竟然遭了走火入魔之劫,但得以脱出敌人之手,也算是不
幸中之大幸了。”公孙奇受了一日的煎熬,痛苦难堪,呻吟他说道:“请柳老前辈救我。”
太乙道:“对啦,令兄是当今国手,老弟医道想亦不凡,又曾学过穴道铜人的图解,试试能
否助公孙世兄脱难如何?”太乙本来是柳元甲的岳父,但因二人年龄相差不远,故而以“老
弟”称他。
  柳元甲叹口气道:“只怕小婿也无能为力。”当下替公孙奇诊了一把脉,掌贴他的背
心,试以本身真气助他推血过宫。公孙奇练了桑家的两大毒功之后,本身的功力比柳元甲更
深,两人的内功并非同一路道,柳元甲掌贴他的背心,双方都受到对方内力的震荡,公孙奇
汗如雨下,更觉痛苦。柳元甲连忙把掌移开。
  太乙道:“怎么样?”柳元甲道:“恐怕无能为力。”公孙奇忍着了疼痛,说道:“太
乙前辈,那位青灵子前辈可是你的师兄么?”太乙道:“不错。”公孙奇道:“他有逆行经
脉之法,可以解除我这走火入魔之难。前辈能否为我求援?”太乙道:“你怎么知道?”公
孙奇道:“这是耿照那小子和青虹这贱人说的,想不会假。”
  公孙奇分神说话,禁不住呻吟出声。柳元甲忽道:“公孙世兄,我替你稍减痛苦。”突
然骈指一戳,点了公孙奇的穴道。
  太乙吃了一惊,说道:“老弟,你不是点了他死穴吧?”柳元甲笑道:“你这么辛苦将
他救了出来,我怎能把他弄死?”太乙松了口气,笑道:“你说替他消除痛苦,我还以为你
要让他长眠地下呢。其实他多些痛苦少些痛苦,我倒并不关心,只要他不死掉就好。”
  柳元甲恍然若有所悟,却故意说道:“岳父大人,公孙奇走火入魔已是一个废人,你还
要拼着性命救他,这等侠义行为,小婿十分欣佩。”太乙哈哈笑道:“我的用心,想来也不
能瞒过贤婿。哈哈,老弟,咱们既是朋友又是翁婿,索性就打开了天窗说亮话吧。肥水不流
别人田,有好处也总不能少了你的。老弟,我正要请你帮忙。”太乙和柳元甲相识多年,直
到最近才知道他是自己的女婿。而他的女儿又早已不认柳元甲为夫,故而大乙说到“贤婿”
二字,不觉有点儿面红,终于还是改回他们平日的习惯称呼,叫柳元甲做“老弟”。
  柳元甲却不怕面红,一本正经他说道:“岳丈大人有何吩咐?”太乙凝神一听,说道:
“趁着青灵子还没到来,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你。”当下在柳元甲耳边悄悄他说了几句话,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柳元甲老奸巨滑,和太乙正好是旗鼓相当,太乙的计划,其实也
早已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了。于是柳元甲微微一笑,说道:“小婿省得。”便揭卅神前的慕
幔,躲了进去。他们的计划是什么,请恕作书人暂且卖个关子,以后再表吧。
  柳元甲躲好之后,太乙纵声长啸。过了一会,只见一个青衣老人走入这座山神庙,正是
他的师兄青灵子来了。
  太乙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师兄救助之德。师兄为小弟出山。小弟感激不尽。”青灵
子皱了皱眉,说道:“我也并不是只为了你的原故出山。这个以后再说。我只问你,你为什
么要费这么大的气力把公孙奇弄出来?”
  大乙道:“师兄,你可知道公孙奇是什么人么?”青灵子道:“我怎么不知道?他是桑
见田的女婿,又是给公孙隐逐出家门的逆子。”太乙道:“着呀!”那么,就只看在他是桑
家女婿的份上,咱们不是也该救他么?”
  青灵子“哼”了一声,说道:“你知不知道桑见田的两个女儿都是给他害的,他毒死了
发妻又强占小姨,似此恶毒行为,实是令人发指!你还说看在桑家的份上?”
  太乙道:“师兄,你是听谁说的?”
  青灵子道:“是耿仲的儿子耿照说的。耿仲生前与我虽然不是深交,但我却深知他是个
正人君子,料想他的儿子也不会说谎。”
  太乙道:“照你这么说法,那么公孙隐素有侠义之名,声誉比耿仲更好。他的儿子也应
该是个好人,你为什么不肯救他?”
  太乙能言善辩,青灵子给他抓着话柄,一时无言可对。太乙笑道:“师兄,你是只知其
一,不知其二。”
  青灵子道:“好吧。就算‘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不对,但事实总是事实,难道耿照
是诬赖他的不成?我不敢说有知人之明,但一个人是好是坏,落在我的眼里,总可以看出几
分。不论你怎么说,我还是相信耿照。”
  太乙说道:“耿照之言倒也并非全是谎话,但其中另有内情。
  不错,桑见田的大女儿桑白虹是给毒死的,但主凶却并非公孙奇,而是一个绰号‘玉面
妖狐’赫连清波的妖女。公孙青年少风流,这妖女痴恋于他,公孙奇曾经做过对不起妻子的
事那是有的,但在这妖女害死了桑白虹之后,公孙奇不久就醒悟过来,后悔得不得了,终于
把那妖女杀了,替发妻报了仇。”
  青灵子隐居了数十年方始下山,对这件事情,他只是听来的一鳞半爪。确是未知详情。
太乙歪曲事实,轻描淡写地就把公孙奇的罪状减轻了。
  青灵子道:“那么青虹之事又是如何?”
  太乙笑道:“这可就涉及男女私情了。青虹本来属意耿照,但耿照业已定亲。是以青虹
一气之下,才嫁了姐夫的。她嫁了却又后悔,当然也就对公孙奇不满了。”
  青灵子道:“那么,你那日想要谋害耿照又是为何?”
  太乙道:“就是想为公孙奇出一口气。其实那日我也并不是就要杀他,不过是意欲略施
惩戒而已。”
  青灵子“哼”了一声,冷冷说道:“要不是我恰好在那时露面,他早已丧在你的玄阴指
下了。那时,你为什么不向我解释?”
  太乙道:“请师兄恕罪,当时我见师兄怒气冲冲,恐怕难以获得师兄的谅解,是以只好
暂且避开。师兄明鉴,耿照那小子其实是伤得并不算重。”
  青灵子面挟寒霜,看了太乙一眼,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你的毛病始终未改,还是要
文过饰非。”正是:欲逞奸谋施诡计,能言鹦鹉毒于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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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狂侠天娇魔女》——第九十六回 难圆破镜终遗憾 斗角勾心各逞谋
梁羽生《狂侠天娇魔女》 第九十六回 难圆破镜终遗憾 斗角勾心各逞谋   不过青灵子虽然是斥责他的师弟,但太乙替公孙奇的辩护,他倒是相信了几分。
  太乙接着说道:“师兄,公孙奇纵有不是之处,但他毕竟是桑家的女婿,是当今之世,
唯一得了桑家衣钵真传的人。师兄念在桑老堡主昔日与我们的交情份上,似乎也该救他一
命。”
  青灵子默不作声,太乙又道:“我与公孙奇是忘年之交,朋友间重要的是个‘义’字,
我无力救他,只能请求师兄给我帮忙。也请师兄看在家父的份上,帮小弟这一个忙如何?”
  青灵子仍然默下作声,但看他低首沉思,已似是给太乙说得有些儿意动。
  原来青灵于是个孤儿,蒙太乙的父亲收养,并立为掌门弟子的。他的年纪比太乙大差不
多十岁,太乙父亲死的时候,太乙还未成年,青灵子受了师父的重托,悉心照顾这个师弟,
教他武功,将他带大,等于是他的父兄一样。
  太乙长大之后,恃着他家于青灵子有恩,渐渐就不肯听师兄的教导。青灵子也不便过份
地管束他。太乙独自行走江湖,交了一班坏朋友,终于误入岐途。令得青灵于甚是心伤,却
又无可奈何。
  太乙用卑鄙的手段奸污了聂金铃,迫得聂金铃嫁他为妻,聂金铃旧日的情侣一气之下,
把太乙打成残废,然后削发为僧,这个人就是后来成为武林三大宗师之一的明明大师。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青灵子替他师弟医好伤,劝告他不要去向明明大师寻仇,其时太乙
的玄阴指尚未练成,自己也不敢去向明明大师寻仇,但他对于师兄仍是阳奉阴违,多行不
义。过后几年,聂金铃对这个本来不是自己愿意嫁的丈夫越来越是伤心失望,终于携了女儿
弃家远走,而太乙在失意之余越发任性胡为,恶行也越来越多了。
  青灵子以师恩深重,他的师弟闹到这个地步,他是不能不管了。于是再次出头,把太乙
那班狐朋狗党赶跑,将太乙带回山中。太乙向他立誓,从此不再出山,这才免于受师兄的软
禁。
  但两师兄弟也因此闹得很不愉快,太乙只答应遵守誓言,却不愿受他师兄管柬。于是师
兄弟分居,一个住在山南,一个住在山北,相隔数百里。
  青灵子年少的时候,和桑青虹的父亲桑见田也是忘年之交,有一次青灵子受几个强敌围
攻,还是桑见田给他解围,救他出险的。青灵子为人最重恩怨,是故对桑见田于他的恩德,
也念念不忘图报。
  桑见田在生之日曾与青灵子谈过他所练的两大毒功,其时桑见田虽然已创出一套内功心
法,但还是担忧不能克服“走火入魔”之险。后来桑见田也果然是囵为练这两大毒功,以至
“走火入魔”而死的。
  当年青灵子为了要报桑见田之恩,曾私下发愿,要钻研出一套可以补救那桑家两大毒功
的功夫。而在桑见田死后,他果然也练成了逆行经脉之法,正可以克服练那两大毒功的危
险。
  桑见田虽然死了,青灵子报恩之念未忘。他这次下山,一来是为了找寻他的师弟,二来
是想打探桑家堡的近况,想把这套逆行经脉之法传授给故人之女。
  那日耿照和秦弄玉在林中练武,青灵子恰好经过,一看就认出耿照练的是桑家的“大衍
八式”,遂怀疑秦弄玉是桑家的女儿,而耿照是桑家的女婿。可是桑家姐妹小时候青灵子都
是曾经见过的,虽然隔了多年,依稀仍有一点印象,越看越觉不像。
  他心里怀疑不定,遂在旁边愉听他们谈话,秦、耿二人的本领与他差得人远,却不知道
有人躲在旁边偷听。
  秦弄玉和耿照说起桑青虹之事,青灵子听了,这才知道桑家二女都是受到公孙奇之害。
公孙奇声名狼藉,青灵子这次下山,也曾听到一些,当时并不放在心上,现在听说他是霸占
了桑家堡的人,就特别留意了。
  在秦、耿二人的谈话中,有灵子又知道了耿照的来历,知道他是自己昔年钦佩的朋友耿
仲的儿子。同时从秦弄玉调侃耿照的那些说话,青灵子也隐约猜到了桑青虹曾经私恋耿照。
而耿照此次到桑家堡的目的是为了见一见桑青奴,他也知道了。
  正是因此,故此当太乙要用玄阴指来伤害耿照之时,他遂现出身形,把师弟吓跑。救了
耿照,并且把这逆行经脉之法传给耿照,以便藉耿照之手,再传给桑青虹。他是以为桑青虹
定然已练了那两大毒功的。
  也正是因此,太乙诽谤桑青虹和耿照有“私情”的说话,他才会相信。而太乙歪曲事实
替公孙奇减轻罪状的说话,他也就不免相信了几分。当然,他也知道师弟的为人,对他的话
仍然不能无疑的。
  但太乙抬出了自己死去了的父亲来压他,他想起了师门恩重,却是不能不买太乙的帐。
同时,太乙劝他念在桑见田份上的这句话,也深深打动了他的心坎。因为公孙奇毕竟是桑家
的女婿。
  但由于公孙奇的声名狼藉,却令他不能就下决心。他想了一会,对太乙说道:“我可以
救公孙奇,怪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情。”太乙喜出望外,连忙问道:“哪两件事情?”
  青灵子道:“第一件事,你要随我回山,从今之后,可不要再出来胡闹了。嗯,我们都
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来日无多,做善事都还来不及呢,怎能再做恶事?难道你还想在江湖
上争强夺霸吗?又难道你对明明大师的旧怨尚未能忘吗?你出来了这一趟应该知道,你的玄
阴指虽然练成,但江猢上却又多了几许少年好汉?莫说明明大师不是你的玄阴指所能伤害得
了,就说刚才你所碰上的武士敦和笑傲乾坤吧,你也未必就能胜得了他们。收拾起邪念歹
心,还是跟我回山吧。”青灵子尚未知道太乙已经去过光明寺向明明大师寻仇之事,只是谆
谆告诫,把太乙说得满面通红。
  但太乙对他的告诫并不感动,反而嫌他罗嗦。心里想道:“不错,我现在的武功是不及
明明大师。但你若给我那逆行经脉之法,待我再练成桑家的两大毒功,活可就不是这么说
了。”
  太乙满怀邪念,待青灵子的说话告了一个段落,便即说道。“多谢师兄善言相劝,小弟
怎敢不从。小弟但求救得公孙奇便于愿已足,以后也不会下山再管闲事了。那么请问师兄,
第二件事你要我做的又是什么?”
  青灵子道:“这第二件事不是要你做的,是我要做的。我可以答应你救公孙奇,但我这
逆行经脉之法只能给他消除走火入魔的痛苦,是否能让他恢复原来的功力,那就说不定
了。”
  太乙道:“那也好呀。”心想:“枉你与我做了几十年的师兄弟,却还未猜得到我的心
思,我岂是要公孙奇恢复原来的功力。”
  青灵子接着说道:“你把公孙奇交给我,以后你就不必管了。我拼着耗一年功夫,给他
消解走火入魔之难就是。”
  太乙道:“不敢有劳师兄,还是你把这逆行经脉之法教会我,待我救治公孙奇吧。这样
也算是尽了我一分朋友的心事。”
  青灵子道:“不,你学这逆行经脉之法于你无用。公孙奇井非好人,我也不愿意你与他
单独相处。你要知道,我救公孙奇只不过是看在你的爹爹和桑见田对我的情份。”
  太乙好生失望,但他好在早已设计了另一套计划,当下也就不再强求,说道:“既然这
样,随师兄的意思就是。公孙奇忍受不住走火入魔的煎熬,已经晕过去多时了。师兄,你现
在就救治他吧。”
  青灵子并不知道公孙奇是给点了穴道,信了太乙的活,只道他果然是晕了过去。心道:
“走火入魔初起之时,论理是不该发作得这样厉害的。难道是他功力不足,勉强练成的?”
于是说了个“好”字,便弯下腰去想把公孙奇扶起来。
  正当青灵子弯下了腰,要把公孙奇扶起来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突然发生,太乙忽
地骈指一戳,点中了师兄腰背的“愈气穴”。
  青灵子做梦也想下到师弟竟会对他偷下毒手,在毫无防备的情形底下,即使他有多么深
厚的内功,也不能够立即凝聚真气防护穴道。太乙的玄阴指力透过了他的“愈气穴”,一股
阴寒之气迅即攻了进去。青灵子打了一个冷战,在这刹那间,他几乎是呆住了,茫然的竟不
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乙一指戳出,躲在神座内的柳元甲也立即发动,撕开神帐,“呼”的一掌击下。柳元
甲的“绵掌”功夫足可裂石开碑,青灵子身躯未曾挺直,背脊又着了一掌,青灵子“哇”的
一口鲜血狂喷出来,跄跄踉踉地向前倾跌。就在他摇摇欲坠之时,柳元甲和太乙左右齐下,
掌指兼施,又再向他的要害攻击。
  青灵子大吼一声,身形蓦地转了过来,反手一掌,和柳元甲碰个正着,双掌相交,发出
闷雷也似的声响,柳元甲掌心所触,只觉就似碰着了一块烧江的烙铁一般,柳元甲也不由得
“哇”的一声大叫,倒退三步。想不到青灵子在受了重伤之后,居然还有如此功力。但太乙
那一指却又点中了师兄胁下的“归藏穴”。“愈气穴”和“归藏穴”都是人身“死穴”。饶
是青灵子功力如何深湛,两处死穴被太乙的玄阴指所伤,亦已是禁受不起,登时全身的血液
都似乎就要凝固起来。
  青灵子接连受了两指一掌之伤,可是这还不是给他最大的打击。令他受到致命打击的
是:他的师弟,这是他代师传艺抚养成入的师弟,竟然接连两次向他偷袭,要把他置于死
地。这刹那间,他全都明白了。他的师弟只怕偷袭尚未能制他死命,又勾结了柳元甲,用最
阴毒最卑鄙的手段来谋杀他。刹那间,寒气直透他的心头,人心险恶,人心难测!这是他内
心感到的寒冷,比太乙的玄阴指所发的阴寒之气更为寒冷。
  太乙见青灵子一掌迫退柳元甲,倒是不敢立即向前。青灵子回过头来,嘶哑着声音说
道:“师弟,你这是为了什么?”太乙武学深湛,一听师兄说话的声音,已知他是内伤极
重,再也无能为力了。
  太乙哈哈笑道:“师兄,你管束了我几十年,你也该歇息了。你的武功是我爹爹传的,
如今也该一古脑儿还给我了。”青灵子双眼翻自,说道:“哦,我明白了,原来是你要我的
逆行经脉之法。不错,我受了你爹爹的大恩,无以为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的。但你
若是想练那桑家的两大毒功,对你却是没有好处。唉,但你既然想要,那你就拿去吧。反正
我也阻挡不住你了!”
  青灵子一声长叹,说道:“好吧,你拿去吧。师弟,愿你以后好自为之!”双眼翻白,
颓然倒下,脸上一派凄厉的神情,当真是死不瞑目。
  太乙纵然是丧尽天良,此时也觉于心有愧,心虚胆怯,不敢正视他师兄的面目。当下,
在他师兄身上搜出了一本武学秘籍,便连忙将他师兄的尸体踢过一边,扯下神前的帐馒,把
青灵子的面孔盖住。
  太乙将他师兄的这本武学秘笼一页页翻过,前面都是他的本门武功,不过也有青灵子数
十年的心血在内,多了若干精微的变化。太乙好生欢喜,心道:“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收
获。”不过,这是他本门的武学,他不必急于细读,于是飞快地翻阅过去,翻到最后两页,
才是他师兄完全自创的逆行经脉之法。
  柳元甲笑道:“这逆行经脉之法、不过两页,倒也简单。想来以我们的武学根底,用不
了几天功夫,也就可以运用自如了。
  哈哈,配上了我这点粗浅的医道,何愁不把公孙奇玩弄于股掌之上?”原来他早已靠拢
过来与太乙一同观看。
  太乙哈哈笑道:“当然少不了老弟的一份。”原来他们的计划乃是要用这逆行经脉之法
来骗取公孙奇那两大毒功,柳元甲学过十三篇穴道铜人图解,两样配合起来,就可以将公孙
奇完全控制,可以使他暂时解除走火入魔的痛苦,也可以令他的痛苦加剧。当然在他们的计
划之中,是绝下会让公孙奇恢复原来的武功的。柳元甲恐怕太乙独占他师兄的武学秘籍,是
以又故意地提醒了他一句。
  太乙道:“你瞧瞧,公孙奇的身上是否也有桑家的武学秘籍?若有,我们也就用不着他
了,干脆将他弄死。”
  柳元甲搜了一遍,笑道:“不知是他来不及携带还是他根本就把桑家的武学秘籍毁
了。”公孙奇最工心计,他们素所深知,是以有此猜想。
  太乙笑道:“饶他奸似鬼,总逃不过我们的掌心。毁了也是无妨。老弟,你先给他解了
穴道吧。”穴道解开,片刻之后,公孙奇神智恢复,清醒过来,一眼看见地上青灵子的尸
体,不觉大为惊诧。
  太乙淡淡说道:“老弟,你可知道我的师兄是怎么死的吗?”公孙奇何等聪明,稍稍一
想,已经明白,说道:“敢情是两位老前辈所杀?但,这,这却是为了什么?”其实公孙奇
早已猜到了几分,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太乙道:“不错,是我们杀的。我师兄不肯把那逆行经脉之法支出来,我们杀他,这都
是为了你的缘故。”
  公孙奇道:“两位老前辈对我如此大恩大德,我真不知如何报答。”太乙哈哈笑道:
“要报答么,那也容易。”公孙奇道:“请老前辈明言,小可无不遵从。”心中却想:“我
早知你们是定有所求的了,要不然怎肯如此为我卖力?”
  太乙道:“我们用这逆行经脉之法,可以助你免除走火入魔之难,三年之后,你可以恢
复原有的武功。不过,我们也必须懂得你所练的那两大毒功,这才可以更有效地为你医治,
这也都是为了你的缘故。”
  柳元甲接着道:“我们是先小人而后君了。你说是交换也好,但这却是对我们都有好处
的。从今之后,我们是三位一体,患难同当的了。我们三人都练成了桑家的两大毒功,联起
手来,岂不是天下无故?”柳元甲更熟悉公孙奇的为人,知道太乙口口声声说的是为了公孙
奇,公孙奇一定不肯相信。索性与他明言。当然柳元甲的说话亦只是貌作坦率,实则中藏欺
诈的。
  公孙奇忙不迭地点头道:“当然,当然。莫说对我们都有好处,即使我公孙奇只能得回
一条性命,也必须报答两位前辈救我之恩。好吧,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公孙奇口里是这么说,说得极为漂亮,心里却那么想:“你这两个老贼竟想分享我这两
大毒功,有那么容易?我不会弄假的吗?”
  柳元甲好似猜到他的心思,接着说道:“听说这两大毒功十分奥妙,我们集思广益,彼
此切磋,说不定还可以青出于蓝,胜过桑见田当年的造诣。嘿,嘿,我们的本来所学,虽然
各有不同,但经过我的揣摩,相信我也能懂得其中奥妙。”这话无异告诉公孙奇:“你可不
能想歪了心思,拿假的骗我,以我的武学造诣,是真是假,我是一定可以看得出来的。”
  公孙奇道:“是啊,这两大毒功的确是十分奥妙,我也还有未能参透周全之处,将来正
好向两位前辈请教。”此话也无异告诉柳元甲:“你放心,我绝不会拿假的骗你。”心中却
在暗暗好笑:“普普通通的武学当然骗不过你们,这两大毒功可就不同了。
  我尚且上了桑青虹这贱婢的当,难道你们的武学造诣就能高过我么?桑青虹怎么骗我,
我就怎么骗你,我的骗术可以比她更高明!”
  双方各怀鬼胎,于是太乙背起了公孙奇,便即离开神庙。他的计划是在回山苦练三年之
后,再出来争霸武林,并报那明明大师一指之仇。柳元甲与公孙奇也是怀着同样的幻想。
  太乙在他师兄身上搜出武功秘籍之时,青灵子早已断了呼吸,太乙以为师兄已是必死无
疑,由于心虚胆怯,不敢作仔细的检查,就把他师兄的尸体踢开,用神幔盖着他的脸孔。此
时他们匆匆地离开了这座神庙,太乙在踏出庙门之时,回头看了青灵子的“尸体”一眼,不
由得有点内疚于心,自言自语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师兄,你可休怪小弟的辣
手!”
  太乙以为师兄必死无疑,谁知青灵子却还没有死。
  不错,青灵子的确是受伤极重,而当他倒地之时,太乙曾经探过他的鼻息,那时,他也
的确是已经断了呼吸的。但他毕竟是个内功极为深厚的人,呼吸的暂时断绝,那是由于极度
的悲痛以及怒火攻心所至。生机还是没有完全断绝的。其实当太乙尚未离开这座庙时,他的
呼吸已经恢复,不过因为气息太弱,太乙又用神幔蒙上他的脸,故此没有发觉罢了。
  太乙与柳元甲走后,青灵于渐渐苏醒过来,脑中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才稍稍恢复记
忆,一时也还未知道是否一场恶梦。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只觉浑身无力,就像坠入冰窖里似的,冷得他十分难受,不觉呻吟
出声。这是由于太乙用玄阴指两次点着了他的穴道,阴寒之气从死穴之中侵入,而此时他的
功力已是不足抵御了。青灵子这才知道并非恶梦,的确是受了师弟所害。
  青灵子没有死,可是这一时的苏醒,也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已说蓬莱魔女与笑傲乾坤、耿照、秦弄玉、陆勉、珊瑚等人,一路上谈谈笑笑,很是热
闹。这次除了逃脱了公孙奇之外,可说是大获全胜。但也正因为公孙奇是太乙和青灵子救走
的,笑做乾坤、蓬莱魔女二人还是不能不担着一份心事。
  蓬莱魔女道:“听桑青虹所说,这青灵子倒也不是坏人,可惜不知道他是住在哪儿,要
不然我们倒不妨去拜访拜访他,顺便打听公孙奇的结果。”
  笑傲乾坤道:“你高开山寨已久,如今正是要与各方豪杰联络、重谋大举之际,玳瑁留
守山寨,她可是挑不起这重担子的。”
  蓬莱魔女笑道:“我当然是要先回山寨,拜访青灵子之事,不过说说罢了。这样的武林
异人,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日若有机缘,再去探访他吧。”
  耿照说道:“我受了他的厚赐,很是过意不去。也不知何日方能再遇,也好答谢这位前
辈。”
  蓬莱魔女道:“这也是你的机缘,适逢其会,青灵子要借重你来报桑家之恩。”
  耿照道:“虽然如此,我还是要感激他的。”
  他们在谈论着青灵子,却不知青灵子就在离他们不远之处。原来他们此时正经过那座山
下,青灵子所在的山神庙就在这座山上。
  笑傲乾坤忽道:“咦,似乎是有什么人发出呻吟之声。”在这一行六众之中,他的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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