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道:“你又说这面旗帜乃是他的座船标志?”萨老大道:“我明白了。看来是他手
下用他的座船去接贵宾的。”
耿照精神一振,说道:“倘若不是樊通本人,那么,咱们就不用惊惶了。你有飞龙岛主
的令箭。”萨老大道:“不错,但却不知是什么有来头的贵客,樊通要用自己的座船接
他。”
说话之间,那只张着骷髅旗的大船,与他们的距离已是不过十数丈之遥,推波助澜,把
他们这只小船打得更是飘摇不定。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叫道:“那不是照弟吗?咦,照弟,你们这只小船
要沉啦,快快上我们这只大船!”
声音入耳刺心,耿照大吃一惊,抬头看时,只见那盗船船头上站着一个少女,正是玉面
妖狐连清波!
更令得耿照吃惊的是,只是连清波也还罢了,在她旁边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那是
金国的国师、“祁连老怪”金超岳!
耿照这才明白,怪不得樊通要用自己的座船去迎接他们。
金超岳哈哈一笑,说道:“祁连郡主,原来这小子就是耿照吗?他父亲曾受我们大金的
恩典,他竟敢杀了蓟州的守备,偷来江南,与我们大金力敌。哼,哼,也当真是太过胆大妄
为了。”
连清波娇声说道:“国师,你不要吓唬他,他是我的好朋友。”
金超岳道:“好,看在郡主。你的份上,他只要乖乖地来投顺咱们,我也未尝不可饶
他。”
连清波招手叫道:“照弟,你上船来吧!你已知道我的来历,我也不想瞒你。我是大金
皇帝御赐的郡主。但如今你是有性命之危,金国国师即使不与你为难,你们的小船也禁不起
这场风浪。恩怨暂且撇开,我对你总是一番好意,你不必我去扶你上船吧?”
耿照气得眼睛发黑,正要破口大骂,秦弄玉早已替他骂了出来:“你,你这妖狐,你害
得我们还不够吗?你简直是人面兽心!”
原来秦弄玉在昏昏沉沉中听得连清波的声音,蓦地一惊,突然醒了,她怀着血海深仇,
如今面对仇人,焉能不气怒交加?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气力,她爬了起来,就走出船头来
了。
耿照见她颤巍巍的模样,脚步也似站立不稳,吃了一惊,连忙说道:“玉妹,你回去。
待我来对付她。”
连清波冷笑道:“秦姑娘,你这么快就忘记了你的杀父之仇,竟与仇人卿卿我我了?”
秦弄玉气得大骂道:“妖狐,你还想骗我?你才是我杀父的仇人!照哥,你的母亲也是
她害死的,咱们绝不能放过她了!”
她大过冲动,话犹未了,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连清波面色陡变,哈哈笑道:“哦,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好吧,且看你们如何对付
我?”
金超岳道:“这小子不识抬举,还与他多说作甚?郡主,你要活的还是死的?”连清波
道:“还是活的好。”金超岳大笑道:“群主毕竟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大笑声中一条长
绳蓦地飞出。
绳子缠上了船头的桅杆,惊涛骇浪之中,耿照这只小船竟给他拖得向大船靠近。耿照拔
出宝剑便斩,金超岳左手一挥,“呼”的一声,义是一条长绳飞出,夭矫如龙,耿照一剑削
空,“啪”的手臂已着了一下,宝剑跃落,幸而没有结他缠上手腕。
萨老大喝道:“老怪休得逞能!”双手齐出,抓着了两条绳于,双方较量内力,萨老大
稍逊一筹,小船仍是给他拖得缓缓向前靠近,但萨老大用千斤坠的重手法定着身形,却也还
能站稳脚步。
幸亏耿照的功力已是今非昔比,要不然着了那一下只怕手臂也要折断,如今却不过稍感
疼痛,井未受伤。耿照拾起宝剑,唰唰两剑,将那两条绷紧了的绳子斩断。
小船失了牵力,一个浪头打来,登时抛起,秦弄玉立足不稳,便要跌倒。耿照连忙将她
抱进舱中。
萨老大突然失了重心,饶是他使用了千斤坠的重身法,也不禁在船头上打了几个盘旋才
稳得着身形。那一边金超岳双手所发的力道突被截断,却不禁“咕咚”一声,屁股着地,坐
在船板上了。
这时正碰着一脉逆流,耿照那只小船落了下来,被水流一冲,倒是离开那只大船远了。
金超岳站了起来,大怒说道:“追上去,撞沉它!”
樊通那只座船有三十二个水手,一齐划桨,疾如奔马,冲开逆流,追上前来。
耿照道:“拼了吧!”放下秦弄玉,拔出宝剑,准备两只船一靠近,便跳上大船厮杀,
萨老大沉声说道:“不能!”耿照道:“难道眼睁睁的给它撞沉,葬身鱼腹?”萨老大道:
“要拼也不是这样拼法。”说话之间,那只盗船已经追了到来,相距不过数丈。
以金超岳的本领,本来可以居高临下,跳落他门这只小船。
萨老大与耿照都已筋疲力竭,决非他的对手,要活捉也非难事。
但在这狂风骇浪之中,金超岳也怕有失,万一落在海中,那不是自我晦气?故此他仍然
按照原来的计划,叫水手加紧划桨,要撞沉这只小船。
连清波道:“他们这只小船看来不久也要沉了,不如尾随着它,待它沉了,再把这几个
人捞上来。活的总好过死的。”要知樊通这只座船比耿照那只小船大十倍有多,以泰山压顶
之势撞过去,只怕小船要片片碎裂,船上的人只怕也难以幸存。
金超岳笑道:“郡主,你别忘了咱们在今晚要赶到飞龙岛呢,明天就是会期了。还是快
快了结省事。再说,你若收留这个小于,只怕公孙奇,……哈哈,只怕公孙奇也不愿意
呢!”
连清波面上一红,说道:“国师,说笑了。我只不过想为皇上生擒钦犯而已。”金超岳
道:“还是赶到飞龙岛要紧。不能为这小子的死生多耽搁时候。”连清波道:“好,那就随
国师的主意吧。”说时迟,那时快,大船小船又靠近了许多,几乎已是首尾相衔,连清波叫
道:“耿照、你死亡已在指顾之间,还不听我劝告吗?”
耿照正要不顾一切,跳上大船,忽听得萨老大叫道:“用重身法在左舷站稳!”突然拔
过船头,不向前逃跑,反而向大船的船尾部份撞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激起了数人高的浪柱,这一刹那,这只小船陡地抛了起来,就似
腾云驾雾一般,上了半天。萨老大.站在右舷,耿照站在左舷,都以千斤坠的重身法稳定船
身,小船兀是东歪西倒,但也幸而萨老大预先吩咐,有了准备,各在一边,定着船身,才不
致有覆舟之险。
瞬息之间,小舟己在几个洪峰之上滑过,这次他们是顺着水流,狂风催浪,也催送小
舟,当真有一泻千里之势,不消多久,浪没有这么大了,小舟稍稍稳定下来。耿照抬眼望
去,只见那只大船远远的只剩下一个黑点,似乎在海面打着圈圈。
萨老大吁了口气,说道:“算是过了一关了,你快去看看秦姑娘。”
只见秦弄玉面如白纸,手足冰凉,耿照惊道:“玉妹,你怎么啦?”秦弄玉颤声道:
“我倒似好了一些,胸口没那么闷了。就是有点觉得冷。”
幸好这时风力已大大减弱,小船也过了水流湍急之处,渐渐慢了下来。。没那么颠簸
了。秦弄玉虽说无事,耿照却很不放心,叫道:“萨大叔,请你进来看一看秦姑娘。”
萨老大察看水纹,知道无甚危险,暂时不用掌舵,他稍通医理,进去给秦弄玉把了把
脉,笑道:“秦姑恨身体不适,还是因为晕浪与精神疲倦所致,并非受了内伤。她刚才是一
时激怒,口吐鲜血,吐血之后,胸中积闷发散,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耿相公倒可放
心。”
耿照放下了心上的石头,发觉小船走得很慢,不觉又有点忧虑,说道:“他们那只大船
比我们快得多,难关还是没有渡过。
咦,怎的不见他们追来?”原来他凝眸远察,却连那只大船的影干都看不见了。
萨老大笑道:“他们决计赶下上我们了,如今他们即使不是丧身鱼腹。只怕也要比咱们
狼狈得多。”
耿照诧道:“为什么?”萨老大道,“咱们的船只虽小,船头却是包着铁甲的,刚才那
么一撞,我是对准他们船尾最薄的那一部份棱去,少说也要撞他一个窟窿。”耿照这才明
白,适才两船遭遇之时,萨老大何以禁止他跳上大船冒险,原来他是深明双方船只的构造,
早已成竹在胸。
耿照喜道:“倘若如此,那就真是邀天之幸了。萨大叔,你歇一会,我替你掌舵,”这
时小船又有倾侧摇荡的现象,但萨老大察看水纹,却知正是顺流而下,论理不该有此现象,
心中甚感诧异。
秦弄玉道:“照哥,给我一口水喝,我口渴得很。”
耿照抬眼一看,这才发现盛有淡水的皮袋,以及贮备的粮食都已无影无踪。原来在刚才
两船相撞,他们这只小船被抛起之时,船中的一切杂物,都已被风浪卷去。船中空荡荡的,
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是再也没有一件东西了。
耿照暗暗叫苦,忽听得秦弄玉道:“那不是水吗?”只听得汩汩声响,原来他们的船,
右侧的船舱板壁也给震裂了一个小孔,海水正在渐渐地侵进来。秦弄玉神智还不是十分清
醒,只道那是皮袋的水泻在地上。
耿照这一惊非同小可,无物可以堵塞,只好伏下去用掌封住小洞,说道:“这可怎么
办?玉妹,这是侵进来的海水,不能喝的。”秦弄玉定了定神,这才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
情。
秦弄玉叹口气道:“照哥,都是我累了你了。”耿照微微一笑,说道:“你还记得大明
湖畔那次,你要与我同归于尽吗?那时你我倘若真是同时死了,你心中充满恨意,我死了也
不得安宁;如今最多也不过一个死,情景可是大大不同了,你为我感到歉意,我更为你感到
欢喜。”耿照处此绝境,自忖难以生还,因此顾不了萨老大在旁,便说出了心中言语。秦弄
玉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圈红晕,哄道:“照哥!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她似嗔实喜,脸
上晕红,心中无限甜意。
萨老大道:“还有一线希望,你我必须打起精神,掌稳了舵,堵住漏洞,只要碰上渔船
经过,就有救了。此时万万松懈不得。”
耿照道:“是,玉妹,你忍着些儿。”这时船舱板壁的缺口已是渐渐扩大,耿照一掌难
以封闭,索性把整个身子堵上去,忍受那海水入侵的压力。秦弄玉口渴如焚,但见耿照如此
情形,心想阻哥所受的痛苦比我更大,也就不觉得怎么难过了。
风暴过后,瞑色四合,在海上又过了一个宙天,明日就星飞龙岛的会期了。但这时萨、
耿等二人死生难卜,萨老大的水域图也寻已湿成一团,无法展读,不知航线对是不对,只好
都不管了。
一弯眉月,似是从海中升起,这时已是风平浪静,月色柔和,“海上生明月”,本来是
诗人咏叹的幽美境界,但这时他们在死亡线上挣扎,心情却是极不安宁。
他们在海上经过大风浪,经过大厮杀,又漂流了整整一天,没水喝,没东西吃,秦弄玉
本来就已晕浪,不用说了;萨、耿二人,饶是耿照以身体堵住缺口,又冷又饿,又要抵受海
浪冲击的压力,初时还有痛苦的感觉,渐渐连感觉也麻木了,似乎身体已在僵化,脑中空荡
荡的,但觉一片茫然。
萨老人也渐渐没有气力把般,忽听得耿照呻吟之声,他回头一看,只见耿照似是瘫在船
上,身子被水冲开,原来那缺口愈来愈大,耿照已是挡不住水力的冲匪。萨老大这一惊非同
小可,要去抢救。祸不单行,他把舵不稳,轰隆一声,又撞着一块礁石,小船搁浅,船板破
裂,海水大量灌了进来,小船渐渐下沉。
耿照一咬舌头,陡地振作精神,抱起了秦弄玉,但这时哪还有逃生之望?耿照苦笑道:
“玉妹,咱们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回却是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眼看就要同归于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听得风帆猎猎,一只快船箭一般地驶来,
靠近了他们这只小船,有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将他们救起来。”船中走出六个少女,两个
拉一个,把他们三人都拉上了她们那一条船。正是:却喜沉舟凶化吉,风波过后玉人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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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狂侠天娇魔女》——第五十二回 若有情时来入梦 于无声处起沉雷
梁羽生《狂侠天娇魔女》 第五十二回 若有情时来入梦 于无声处起沉雷 船中挂有官纱灯笼,房舱布置得似富贵人家小姐的闺房,珠帘半卷,檀香缕缕,透过帘
栊,令人精神一爽。耿照等人上了这条船,当真足有如脱苦海而登仙境,几疑身在梦中。
一个少女从舱房上出,问道:“你们是些什么人?”耿照抬头请,不由得人吃一惊,秦
弄玉则已叫了出来,猛地骂道:“你这妖女,你……”原来站在他们向前的少女,竟是与玉
面妖狐连清波一模一样。
丫鬟骂道:“岂有此理,我们的小姐救了你,你还骂她。”那少女怔了一怔,随即微笑
道:“你们不要怪她,她想必是神智还未清醒,唉,这么娇弱的一位姑娘,泡在水里十身都
湿透了,这可怎么了得,快扶她进房间里替她换过一身衣裳。”
耿照定了定神,他起初以为是赫连清霞,但赫连清霞比连清波小了五岁,口音形貌仔细
一认,便知不是。这女子和连清波差不多年纪,简直就是她的化身。不过,她手中是拿着一
支笛子,和连清波的装束完全不同,而且她端庄的神态,也绝不是连清波可能假冒的。耿照
虽是惊疑不定,但心中想道:“管她是谁,这次绝处逢生,也只有靠她救助了,看来她也不
似怀有恶意。”当下悄悄在秦弄玉耳边说道:“她不是妖狐。”秦弄玉气息奄奄,有气没
力,骂了两句,已是骂不下去,听了耿照的话,她情知耿照绝不会骗她,心头一松,也就不
再挣扎,让两个丫鬟,将她扶进舱房。
萨老大在三人之中功力最深,江湖经验也最丰富,此时他虽然也是有气没力,但神智却
十分清醒。凭他的理智判断,他立即便可断定这少女绝不是连清波。要知连清波所坐的那只
大船,即使不至于沉没,也绝不会赴在他们的前头,而且还有余暇容她换过装柬,换过座
船?萨老大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少女道:“这里是飞龙岛,你们是些什么
人?”萨老大又惊又喜,想不到随波逐流。
居然走对了航线,走到了飞龙岛来。当下便拿出了那枝令箭,说道:“我们是接了岛主
的绿林箭,来此参加英雄大会的。”
一个丫鬟道:“哦,你们是岛主的客人,令箭倒是对了。但我们不是接待客人的,却不
敢将你带到岛上。好在南宫舵主的船就在附近,我迭你们到他船上,让他招待你们吧。”这
一个丫鬟说得委婉一些,另一个丫鬟插口道:“不错,我曾听得知客的李大哥说过,令箭对
了,也还要经过盘问,才许踏上岛上的。他们是怕有人拿了令箭,假冒客人的身分。”耿照
听了大吃一惊,心道:“她们说的南官舵主,定是南山虎无疑。这回可真是刚脱灾难,又落
虎口了!”
耿照正自忧心忡忡,那少女忽道:“不必将他们送去了。你不见他们快要冻得僵硬了
吗?船上没有姜汤给他们沐浴更衣,南宫舵主的船虽然离此不远,送过去也得耽搁好些时
候,救人要紧,我带他们回去,有甚么事情由我担待好了。”那几个丫鬟见他们持有岛主的
令箭,又有小姐出头为他们担当,谁也不敢多话,连声应道:“是!”掌舵的、划桨的各就
各位,便要开船。
那少女道:“且慢”我还要问你们一件事情。你们在海上可碰见一艘张着骷髅旗的大
船?”萨老大怎敢实说,含糊答道:“今日海上起了风暴,天色沉暗,我们虽碰上几条船,
距离大远,也看不清楚是否挂有骷髅旗。”那少女沉吟半晌,自言自语道:“岛主也另外派
了几条船出海接应了,若有意外,那也是急不来的。好吧,先把你们带回去再说。”这才下
令开船。
上了岸,那少女换乘一辆马车,叫耿照等二人和她同坐,两个丫鬟驾车,其他四个丫鬟
另乘一辆较小的马车,便把他们载回自己的住处。丫鬟们都有点奇怪,心想:“这女的也还
罢了。
小姐何必把两个男人带回去要我们服侍?就近把他们交给哨所的弟兄救护,虽然地方没
那么舒服,但却可免了许多麻烦,不更好吗?”但她们却也不敢于涉她们的小姐。有几个丫
鬟自作聪明,见耿照相貌颇为英俊,只道小姐看上了他,相互作会心的微笑。
耿照等人躲在那少女的车上,一路上自是无人盘问。那少女将他们带回自己的住址,秦
弄玉实在太过疲劳,心情松懈之后,在马车上便已昏昏睡去。那少女也不惊动她,悄悄地叫
丫鬟抬她到内房让她安睡。然后吩咐另外的丫鬟道:“给这两个人准备姜汤沐浴,再照他们
的身材,给他们找两套男子衣裳。然后再给他们准备稀饭、小菜。”丫鬟们领了命令,分头
办事。
耿照、萨老大洗了一盆滚热的姜汤,精神稍稍恢复。丫鬟请他们在外院的一间房间进
食,热腾腾的稀饭,配上可口的小菜,对他们来说,胜过了海味山珍。萨老人笑道:“饿得
过度,不宜多吃,适可而止。”话是如此,他们每人还是进了三大碗。
半饱之后,不党昏昏思睡。
萨、耿二人得此奇遇,心中也着实有许多疑问。但因有丫鬟在旁边眼侍,却是不敢畅所
欲言。吃过稀饭之后,耿照打了几个呵欠,很希望那丫鬟叫他们去歇息,那时他与萨者大就
可以私自商量了。虽然这时他们也实在有点渴睡,并非做作。
不料那丫鬟却道:“这位相公,我们小姐请你去见她。”耿照吃了一惊,道:“就只叫
我一个人吗?”
那丫鬟道:“是。请相公随我来。”耿照无可奈何,只好随着那个丫鬟,走进内院。途
中耿照问道:“你家小姐,可是岛主的女儿么?”那丫鬟道:“不是。是外地来的客人。”
耿照听她以客人称那少女,问道:“那么,你们不是她带来的了?”那丫鬟道:“我们本来
是眼侍岛主夫人的,如今奉命来伺候这位小姐,也就等于是我家小姐了。”耿照道:“你家
小姐姓……”那丫鬟抿嘴一笑,说道:“小姐姓甚名谁?她既然请你前来会晤。自会亲口告
诉你的,你急什么?”说话之间,已到了绣房外面。那丫鬟敲门报道:“婢子奉命将客人请
来了。”房中传出那少女的声音道:“好,请他进来,你可以不必在此问候了。”那丫鬟应
道:“是。”推开房门,让耿照进去之后,她随手把门掩上,便自走了。
耿照惊疑不定,说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不知有何赐教?”那少女微笑道:“耿相
公,你的胆子也真不小啊!”
耿照听她一口说出自己的姓氏,大吃一惊,跳将起来,不自觉地手摸剑柄。那少女笑
道:“耿相公,你不用惊慌。我若是有加害之意,还何必救你?你是抗金义士,我佩服你还
来不及呢]请坐。”耿照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恍然大悟,想必她曾见过金国悬赏缉拿自己的
图形。
耿照稍稍安心,但还是疑团满腹,问道:“你是谁?你将我唤来,这——”那少女笑
道:“耿相公,你大约十分惊诧我的相貌和你认识的一个人相似吧?我们姐妹自小就很相似
的。我就是你们所骂的那个‘妖狐’的妹妹。”
原来这个少女正是赫连家三姐妹中的二姐赫连清云。她自从与武林天骄分子之后,武林
天骄去临安寻觅蓬莱魔女,她则走遍江南各地,找寻她的大姐赫连清波。后来,她探听到确
实的消息,知道飞龙岛主招集群盗聚会,将迎接金超岳与她姐姐来作贵宾,她就先来飞龙岛
相候。她的相貌和姐姐一模一样,不必她说出姓名,飞龙岛主已经知道她是赫连清波的妹妹
了。飞龙岛主正要结纳她的姐姐,因此待她优礼有加。拨了一幢房子给她,还送了几个丫鬟
给她使唤。明日就是会期,派去迎接金超岳与她姐姐的那条船入黑都还未到,故此赫连清云
也驾船出海,准备接她姐姐,不想姐姐未接到,却接到了耿照等人。
耿照听了她自报姓名身份,不禁又是暗暗吃惊。赫连清云似是知道他的心意,笑道:
“我姐姐的行事,我也略有所知。我们姐妹自小分散,不料她误入岐途,我此来用意,正是
要找到她劝她改邪归正的。耿相公,你们骂她‘妖狐’,奠非你们与她之间也有甚仇冤?可
以看在我的份上,将它化解吗?”
这一问耿照实是难以回答,赫连清云于他有救命之恩,但她的姐姐却于他有杀母之恨,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何可以化解?耿照想了一会,委婉说道:“请小姐见谅,在下实是
有难言之处。倘是小姐不能容我,我也任凭小姐处置。”
赫连清云叹了口气,说道:“耿相公既有难言之隐,那也就不必说了。我姐姐的所作所
为,原是难以教天下英雄见谅。你是抗金义士,不论如伺,我总是把你当作客人看待,请勿
多疑。”
赫连清云光明磊落,耿照深为感动,一揖到地,说道:“既然如此,小可告退了。”赫
连清云道:“我想多耽搁耿相公片刻。
请问耿相公是否从临安未?”耿照道:“不错。小姐可有何事垂询?”赫连清云道: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柳清瑶柳女侠听说与耿相公相熟,不知她可在临安?”耿照道:
“不错,我在临安的时候她也正在临安。但现在也已经离开了。”赫连清云道:“我有一位
姓檀的师兄上十月赶在临安找她,不知他们可曾见面?耿相公知否?”
耿照知她所说的师兄乃是武林天骄檀羽冲,说道,“他们见过了面,但还没有交谈又分
手了。”赫连清云诧道:“哦,有这样事情?这——”耿照不愿谈论别人私事,而且他对蓬
莱魔女与华谷涵二人的情怨纠纷,也只是略有知闻,并不十分清楚,于是说道,“这个我也
不知其中原因。”
耿照以为她还要追问事实经过的,赫连清云却是若有所思,半晌说道:“时候不早,耿
相公连日劳累,请早安歇。明朝一早我要去会岛主,也许不再与你相见了。我有一事奉劝,
我不知你此来目的如何,你也不必告诉我,但请你多加小心,切勿轻举妄动。”耿照道:
“是。小姐好意,耿某感激不尽。”赫连清云将原来带领耿照前来的那个丫鬟唤来,仍然叫
她带耿照前去安歇。
耿照见是单独一间房间,问那丫鬟道:“与我同来的那位萨大叔呢?”那丫鬟道:“我
只道他是你的下人,已另外给他安排了住处了。这是小姐吩咐的,婢子不敢擅作主张。如今
午夜已过,耿相公,你若不是有紧要事找你同伴,那就旱些安歇吧,反正明早便可见面。”
耿照听她如此说,也不愿因此小事再去见赫连清云,便道:“好,这里没事了,你也早去安
歇吧。明早若我不知醒觉,请你叫我。”
丫鬟去后,耿照和衣而睡,辗转反侧,难以入梦。心里自思:“倘若玉面妖狐今晚回
来,她知道我就在此处,她妹妹能拦阻她不害我吗?”一时又想起了明日也许便可见着珊
瑚,不觉心事如潮。
但耿照日间在狂涛骇浪中挣扎了一整天,毕竟是太疲劳了。
恐惧的心情也抵挡不住倦意的袭击,思路渐渐模糊,终于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咯呜鼓响,耿照给鼓声惊醒,跳起身来,望出窗外,只见已是
日上三竿。
昨晚服待他的那个丫鬟推门而进,笑道:“相公醒来了,请用早点。”拍一拍手,另外
两个丫鬓端了八式点心,一锅稀饭进来。又给耿照递了一条洒了香露的毛巾。
耿照匆匆擦了把脸,连忙问道:“刚才那鼓声是——”那丫鬟道:“今日岛主召开英雄
会,击鼓聚集群英。”耿照道:“哦,英雄会已经开始了?”那丫鬟道:“不错。但小姐吩
咐,相公精神未曾恢复,今日还是请你留在这里再歇一天吧。”
耿照道:“不,我要去的。和我同来的那位萨大叔呢?”邓丫鬟笑道:“你要去也不必
如此匆忙,吃了早点再去吧。”耿照道:“那位萨大叔一一”那丫鬟道:“你先用寻点。
嗯,我们小姐对你真是照料周到,生怕饥坏了你呢。她一早出门.也没忘记吩咐我们给你准
备点心——”
耿照无心听她说话,狼吞虎咽地把几碟点心一扫而光,啼哩呼噜又喝了两大碗稀饭,那
丫鬟在旁边掩着嘴笑。
耿阻抹了抹嘴,说道:“好,现在我是遵命吃过早点了,你可以说了吧,那位萨大叔究
竟如何?”那丫鬟笑道:“也没什么,那位萨叔已出去了。他精神很好,你不用担心。”耿
照道:“他怎么不等我?”那丫鬟道:“这我怎么知道?或者他是不愿惊醒你吧。”
耿照忙又问道:“那位秦姑娘呢?”那丫鬟道:“我是奉命来伺候你的,那位姑娘昨晚
和我们小姐同寐,伺候她的另外有人,我不知道。”
耿照心急如焚,也顾不得礼议,便往外跑。那丫鬟道:“相公,你是要找那位秦姑娘
吗?我替你去先同一声,看看她起床没有?”耿照边跑边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叫她。”
那丫鬟摇了摇头,心道:“看来他的心上只是记挂着他的那位秦姑娘。倘若我们小姐真的是
看上了他,那可是不幸之至了。”
这幢房子共分二进,有中门隔断内外,耿照要闯进去,却给一个丫鬟拦住。耿照道:
“我昨晚来过的,我想找那位秦姑娘。”
那丫鬟沉着脸道:“昨晚是小姐请你来的。今日你是自己来的。
没得小姐允许,请恕我不能让你踏进此门。”心中甚怪耿照不懂礼貌。
其实耿照不是不懂礼貌,他是害怕一件事情,害怕玉面妖狐已经到来,秦弄玉落在她的
手中。他不便向丫鬟打听,给她一顿抢白,不觉脸上发烧,只好停下脚步,说道:“那么就
请姐姐代我请她出来吧。”
耿照以为自己不进去,只是请那丫鬟代唤,她总可以答应了。哪知这丫鬟摇了摇头,斩
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耿照怔了一怔,道:“为何不行?”那丫鬟道:“小姐刚刚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房去打
扰她。”耿照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你们的小姐不是一清早就出去了吗?哪里又来的小
姐?”那丫鬟淡淡说道:“就是又来了一位小姐!她是我们小姐的姐妹。”
耿照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就在此时,忽听得里面传出一声尖叫,正是他表妹秦弄玉的
声音。
那丫鬟道:“相公,你、你不能……”原来耿照已从她身边审过去,硬往里闯,那丫鬟
赶来拦阻,一面叫嚷,耿照反手一指,点了她的穴道。
耿照“砰”的一掌打开房门,只见一个女子面床而立,背向着他,背影与玉面妖狐十分
相似。她的表妹则正在欠身而起,脸朝着他,脸上惊骇的神色还未消逝。
耿照正要冲过去,就在此时,只听得那女子笑道:“秦姑娘,不用惊慌,是我!分手尚
未十天,你就不认得我了吗?”
秦弄玉化惊为喜,说道:“霞姐,原来是你。”那少女道:“耿相公,我正想叫丫鬟去
请你呢,你已先来了。”这少女回过头来,正是赫连家三姐妹中最小的那个赫连清霞。
原来赫连清霞那日与耿照等人分手之后,便随同耶律元宜一同渡江,到了江北.武林天
骄恰巧早一天走了,碰不上头。
耶律元宜本是奉了金国元帅完颜郑嘉努之命,往江南探听宋国虚实的,既然碰不上武林
天骄,就回到军中缴令。他拣了一些己成事实、可以公开的消息,例如魂良臣被黜,虞允文
兼统义军这些消息报告了郑嘉努,郑嘉努也接到了其他探于的报告,核对属实,对耶律元宜
大为嘉奖。
郑嘉努不知他在暗中策划恢复辽国、密谋反金,只道他受了金朝的高官厚禄,确是矢志
效忠。他回到军中,席未暇暖,郑嘉努又差他到飞龙岛去,作金国的耳目。因为虽有金超岳
以国师的身份前往,但正因为他是国师,身份崇高,不必向郑嘉努报告,郑嘉努也只是知道
有此一事,还未与金超岳接过头,故此郑嘉努又把耶律元宜作为自己的心腹派去,其中也含
有监视金超岳的作用。要知郑嘉努与金超岳彼此在金主完颜亮之前争宠,本来就是早已勾心
斗角了的。
耶律元宜与赫连清霞也是在海上碰上风暴,拂晓时分方到。
赫连清霞的相貌与两个姐姐亦甚相似,上岸之后,立即使有人告诉她,她的二姐赫连清
云正在这儿。
耶律元宜留在客栈稍息,赫连清霞便来找她姐姐。不料赫连清云己赴飞龙岛主之约,离
开住所,两姐妹没碰上头。但赫连清云早已对侍女有了交代,她的一众丫鬟也知道她的姐妹
要来。赫连清霞相貌与姐姐相似,那些丫鬟也不知她是主人的姐姐还是妹妹,见她有岛上的
头目陪来,料无假冒,当然殷勤奉侍,将她请进内房。
秦弄玉睡在赫连清云的房间内,清霞见了,意外的欢喜,丫鬟告诉了她昨晚的事,清霞
便吩咐丫鬟不许放人进来。她自己在床前守候。秦弄玉一醒,最初也是把她误认作玉面妖
狐,以致失声尖叫。
且说耿照见表妹安然无恙,又与赫连清霞意外相逢,也是欢喜无限,但他已无暇叙话,
连忙问道:“玉妹,你身体如何?”
秦弄玉试试运动手足,笑道:“好得很,就是气力差些。”耿照道:“你快吃些东西,
咱们好去赴会。”
赫连清霞道:“早预备好了。”递过了一盅鸡汤,笑道:“你身子尚还虚弱,不宜用
饭。我叫她们用两只鸡给你熬了这盅鸡汤。”秦弄玉多谢了她的细心照料,喝了鸡汤,匆匆
梳洗,便与耿照、清霞一同出门。
赫连清霞笑道:“耿相公,你一定是心急闯进来,委屈了这位姐姐了。”耿照替那丫鬟
解开了穴道,赔礼道:“我赶着赴会,姐姐恕罪。”那丫鬟本是满肚皮闷气,但得了主人的
妹妹向她慰问,又受了耿照的赔礼,深感荣宠,化怒为喜,忙道:“折煞了婢于了。小姐、
相公、你们回来吃中饭吗?”赫连清霞一笑道:“不必等候我们了。”行前带路,匆匆赶赴
会场。
岛上有一座山,会场就在山下的一大片草地上。只见黑压压的草地上坐满了人,围成了
三个圈圈,山坡上也站了不少人。
赫连清霞小声说道:“我与元宜是以金国主帅的使者身份来的,不能让人家知道我们的
真正意向。等下倘是有甚事情发生,我也只能假作置身事外,你们要原谅我才好。”耿照
道:“这个我懂,我们也只是来探听消息,非到必要之时,绝不出手。”赫连清霞道:“如
此,我们分头进去。”赫连清霞进去,在前排特别为宾客设置的座位找着了耶律元宜。耿照
二入则在山坡上挤进了人丛之中。
这时樊通正在说话,说到了最后一段,道:“飞龙岛主是此会主人,现在就请岛主与大
家见面,商量大叶。”与会群英有一大半是未见过飞龙岛主的,当下人人注目,候他出场。
耿照小声问旁边的人道:“刚才樊舵主说了些什么?”那人道:“他说金兵渡江在即,请咱
们长江南北、水陆两路的各方豪杰共商大计,先要推定一位盟主。嘘,别说话了,岛主出来
啦!”
场中有一块光滑如镜台的大青石,约有二丈来高,只见那飞龙岛主乃是个髯须如戟的粗
豪汉子,飞身跳上石台,缓缓走了几步,走到中央立定,石台上留下了鲜明的足印,靠近石
台的人可以看得十分清楚,每一个足印的深浅都是一般。
在石头上踏出足印并不十分困难,但这块石台,光滑如镜,离地面义有二丈多高,飞龙
岛主是用轻身功夫跳上去的,轻功火候稍差,就未必能够立足得稳。这也罢了,难的是他既
用轻功,而又能在石上踏出足印。
要知以武学常理而论,施展轻功,脚尖沾地之时,力度必须用得十分巧妙,讲究的是轻
灵迅捷,脚步决不能踏得重了。但在石上踏出脚印,则又非用重身法使出内家真力不行。如
今飞龙岛主在石台上踏出的每个足印都是一般,可见他的轻功身法与千斤坠的重身法,已是
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在那脚尖沾地的瞬息之间,便可以立即转换,这种本领就是世所罕见的
奇功了。
有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人,看见他使出的功夫与武学常理相反,都不禁膛目结舌。
武功高明之士,则不禁大声叫好,他的党羽,轰然喝彩,那更不在话下了。
飞龙岛主待喝彩的声音平静之后,向四方作了一个罗圈揖,说道:“多谢各位赏面,光
临敝岛。如今金兵渡江在即,樊舵主说得对,必须先推定一位盟主,才能应付此一非常的变
局。我现在就提出一个人来,这位老英雄德高望重,我说出来,大家一定心服!”
接到飞龙岛主令箭,来此聚会的群豪,人人都以为飞龙岛主是想盟主自为,只等旁人推
戴的。哪知他却先自提出,推戴别人。这倒是颇出众人意外之外的事情,众人都在凝神静
听,听他要提的是何人。
只听得飞龙岛主缓缓说道:“这位老英雄就是千柳庄的柳庄主。”柳元甲本来是江南的
武林领袖,但他的名字,若是由别人口中提出,那就毫不稀奇,由飞龙岛主提出,不知内幕
的大部份与会群豪,则仍是十分意外。
飞龙岛主的党羽与柳元甲的一干亲信,是知道今日的安排的,都在欢呼鼓掌,不知内情
的其他人,有些人本来是佩服柳元甲的也在随声附和,另外有些人则怕飞龙岛上是在故意试
探他们的心意,不敢作声。
飞龙岛主似是知道他们的心意,哈哈笑道:“柳老前辈是宗某最佩服的人,他这些年隐
居林下,宗某则在江湖胡混,浪得虚名。有些兄弟,或者有所误会,以为我想作武林盟主,
其实我每有大事,都是要请教柳老前辈的。尤其今日处此非常变局,更非请柳老前辈出山不
行!”
柳元甲本来是德高望重的武林领袖,群雄听得飞龙岛主对他推崇备至,不似假意奉承,
那些原来心存顾忌的人,也就敢于鼓掌欢呼了。
柳元甲缓缓走出场心,也不见他作势跳纵,身子就笔直地“飞”上石台,这手炉火纯青
的轻功,实是武学之士梦寐以求的境界,而在他不过是轻描淡写地施展出来,丝毫也不显得
有“卖弄”的成份。比之飞龙岛主刚才的做作,虽然同样是演出了绝世神功,而他的身份却
又是高了一筹了。
柳元甲捋捋胡子,哈哈笑道:“宗岛主盛情可感,只可惜老夫老矣,无能为矣。我看这
盟主一席,还是该宗老弟义不容辞,老夫愿尽绵力,辅助盟主。”
樊通说道:“柳庄主和宗岛主不要彼此推让了。依我之见。
处此非常局面,应该有正副盟主,管辖水陆两路,才好照顾全局。咱们就公推柳庄主作
正盟主,宗岛主作副盟主,兼作水路的总舵主。诸位想必赞同?”
两家的党羽都在叫道:“好,好,正该这样。”柳元甲满面堆欢,说道:“各位以大义
相责,我只好为宗老弟分担重责,替各位尽力了。不过,今日群英毕集,若是有更适当的
人……”樊通叫道:“柳庄主毋再推辞,我们都是一致拥戴你老。谁还能与你老争这一席盟
主呢?”
话话未了,忽听得有人高声叫道:“且慢!”群豪愕然,目光齐集,向那人望去,原来
是铁笔书生文逸凡。
柳元甲打了个哈哈,说道:“对啦,我们怎能忘了文大侠了?文大侠的武功人望……”
文逸凡也是哈哈一笑,立即打断他的话道:“请勿误会。我不是来与你们两位争盟主来
的。我只是有一事在心,非得先向柳庄主请教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