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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侠天娇魔女

_33 梁羽生(现代)
嫁他,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好玩罢了。我心已有所属,还有谁好得过我的宜哥?”赫连清霞
性子坦直,在人前也不掩饰,耶律元宜大为高兴,笑容满面。
  蓬莱魔女道:“你什么时候,发觉他会武功?”赫连清霞道:“有一天他在庙里下棋出
来,大约是下了什么妙着,津津回味得意忘形,在一棵大树下手舞足蹈,我恰巧在树后草丛
里捉蟋蟀,看他似乎没有发觉我,我顽皮位起,就捉弄了他一下。”
  耶律元宜笑道:“你这顽皮的小丫头。怎么样捉弄人家了?”
  赫连清霞道:“我捏了一团泥巴,悄悄地打去,打他腿弯的软麻穴,想叫他摔个四脚朝
天。”耶律元宜摇头道:“你真是淘气。”
  赫连清霞道:“我可没有打着他。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巧在那瞬间踏出了一
步,那小泥团就落在他的身后了,他听得声响,回过头来,说道:‘哎哟,你怎么这样淘
气?瞧你的两只手这样肮脏,你也是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玩泥沙!’我很
不好意思,就往家里跑。他忽然把我叫住,正正经经地对我说道:‘霞姑娘,我走了之后,
你若有什么事情,可到庙里求那个老和尚。’我和他已经很稔熟了,不觉有点惜别之情,连
忙间道:‘你又要走了?什么时候动身,到哪里去?你有家么?’这还是我第一次问及他本
身的事情,他凄然说道:‘我从来处来,也从去处去,有家亦无家,浮云游子意。人生知何
似?飞鸿踏雪泥,鸿爪偶留痕,哪复辨东西?’这几句话像诗又像佛谒,我可听不懂。我想
他大约是因为和那老和尚长日作伴,也学得满口禅机了。他说了这几句似诗似谒的怪话,便
回那破庙去了。我刚刚作弄了他,不好意思再去追问他。我便也回家,准备明天再去找他,
给他送行。
  “我回到家里,妈一见我,就吓了一跳,说道:‘三丫头,你是怎么搞的,怎么你的头
发都弄肮脏了?’我只道我的双手肮脏,不料我妈却说我头发肮脏,我连忙接过镜子一照,
只见头发上满是泥沙!我妈沉着脸道:“你再顽皮,也不会把头埋到泥沙里去,是谁在你头
发上撒了一把沙?”我呆了半晌,我在山上除了华谷涵之外,根本没有碰见第二个人,我大
叫道:‘一定是华先生!’我立即跑到破庙去找他,已经见不着他了。我想向老和尚打听他
的消息,老和尚又已把自己关在云房里面坐掸,小沙弥说,他一坐禅,就似聋了瞎了一般,
这叫做‘入定’,你在他面前大叫大嚷,他也不会听见的。而且小沙弥也不肯放我进去骚扰
他的师父,我只好快炔回家。
  “这么一来,我妈和我都知道华谷涵是具有上乘武功的了。
  我妈惭愧走了眼睛,当时看不出来。她着实把我埋怨了一顿,埋怨我不该用泥团打他,
泄漏了自己的功夫,不过我妈也深信华谷涵是个好人,纵然知道了我们武学世家,也绝不会
向外面张扬的。
  “我心里却在记挂着华谷涵的那句说话,他叫我有事可去找那庙里的老和尚。这是什么
意思呢?我会有什么事情。那老和尚半死不活的,又能帮得了我什么忙呢?”
  赫连清霞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可笑我那时想得糊涂,我一点也没想到武功上头,我
自作聪明,这样想道:“华谷涵大约是因为他不能再教我念书了,所以转托那老和尚帮忙
我。要是我功课做不出来,可以向他请教。那老和尚相貌清矍,看来很有书卷气,多半也是
个学问很好的人。嗯,华谷涵那句话的意思一定是这样子。哼,那老和尚十夭半月也不开一
次口,古肃得令人可怕,我才不想向他请教呢。’幸喜在华谷涵走了之后。
  我妈加紧督促我练家传武功,倒不在乎我念不念书了。
  “过了一年多,毕谷涵始终没有再来过,宜哥,那时你已经做了什么将军,也没有再上
山了。你可不知我多想念你呢!”耶律元宜笑道:“我三年没有上山,连华谷涵和你结识的
事情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还以为你忘记了我呢。”赫连清霞睨他一眼,道:“呸,你也这
样想么?”耶律元宜连忙说道:“我这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心里喜欢我,我怎会不知?”
  赫连清霞道:“可笑我姐姐也误会了我呢。华谷涵显露了武功之后,便一去下回,我不
免和姐姐常常提起他,姐姐竟以为我是喜欢他了。那时我还未知道你是否真正喜欢我,怕姐
姐笑我单相思,也就不敢向妈和姐姐吐露心事。姐姐她误会我,我只是一笑置之。”说着,
说着,又不禁笑了起来,“宜哥,你当真心里一点也没有芥蒂么?”耶律元宜大笑道:“我
要是有半点猜疑,后来我也不会与华谷涵成为好友了。”
  赫连清霞是顺便向耶律元宜解释,蓬莱魔女听了,却是有点惭愧,同时也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师嫂以为华谷涵是个用情不专的薄幸男儿,想必是从她二姐赫连清云那里听来了
她妹妹这段事情。”
  赫连清霞继续说道:“我妈死了之后,武林天骄又来约我二姐下山找寻大姐,留我一人
看家,我更是寂寞了,我想起那老和尚来,很想找他聊聊。除了寂寞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那武林天骄和那老和尚似乎也是很要好的朋友。”蓬莱魔女心头一动,连忙间道:“你
怎么知道?”赫连清霞道:“那次武林天骄在山上三天,就是住在那破庙里。我偷偷问过武
林天骄,那老和尚到底是什么人?武林天骄也像华谷涵那样回答我,‘小孩子别理人家闲
事,但我和你姐姐走了之后,你若碰到什么应付不来的事情,倒可以请那老和尚帮忙。’这
么一来,我才怀疑起来了,敢情那老和尚是个隐姓埋名的武林异人?华谷涵那句话的意思,
指的不是功课,而是那老和尚的武功本领可以帮我的忙?”
  蓬莱魔女忙问:“那老和尚果真是武林高手么?”
  赫连清霞道:“这老和尚身怀绝世神功,依我看来,只怕还在武林天骄与笑傲乾坤之
上!”蓬莱魔女骇然问道:“你见过他的武功了?”赫连清霞道:“他不是专为演给我看
的,这说起来又是一个故事。”蓬莱魔女道:“对啦,你刚才说到想找那老和尚聊聊,他与
你说起他自己的故事了?他究竟是什么人?”
  赫连清霞发觉蓬莱魔女神色有异,不觉有几分奇怪,“她对这老和尚似乎比对笑傲乾坤
还更关心!她为什么这样急于要知道那老和尚的来历?”当下继续说道:“我想找那老和尚
聊聊,但他整天把自己关在云房里面,我去了几次,没有见着,就懒得去了。他惜活如金,
怎肯向我说他的来历?”蓬莱匿女大为失望,说道:“然则你后来又怎样见到了他的本
领?”赫连清霞笑道:“柳姐姐,你别着急,我就要说到了。”
  赫连清霞接着说道:“我姐姐与武林天骄走了之后,大约过了半个月,有一天晚上,我
在房内打坐练功,忽听得瓦面有悉悉索索的轻微声响,我家养有一只大花猫,我想莫非是这
只花猫跑到屋顶去了,可真是淘气。心念未已,忽觉有一股异香,钻入鼻孔,令人懒洋洋的
有说不出的舒服。我吃了一惊,我虽然没有江湖经验,但也听我妈说过,江胡上有一种下三
流的采花贼专用述香掳劫少女,莫非来的就是这种不要脸的淫贼?我运了口气,把浊气吐了
出去,故意打了两个呵欠,接着发出鼾声。
  过了一会,果然听到外面有声音说道:‘看这小妮子能有多大道行,何须这样小心谨
慎?’另一个声音道:‘咱们不是怕她武功,郑亲王吩咐,不许伤她的。打斗起来,就不好
了。好,现在是时候了,听这鼾声,她已熟睡无疑。你们两人进去,把她装在这布袋之中
吧。’我早有防备,那两人一进来,我就突然跳起,每人给他一刀!
  “可惜我临敌经验不足,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人动刀,我斫下一个贼人的手臂,第二个贼
人却只被刀锋伤了一点,便逃出去了。我追上层顶,只见有七八个人向我攻来,这些人都是
金国的武上服饰。我爹爹是死在金狗手中的,这时我已知道这些人多半不是采花的采花贼
了,但我更恨金国的武土,一交手就用最狠辣的刀法,每一刀都劈向他们的要害,转眼间又
给我斫伤了两个人。
  “有个武士似是他们的首领,大声叫道:‘你是赫连家的三姑娘吧,你姐姐叫我来请你
的。’我分明听得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郑亲王,哪肯相信他们现在的鬼话,何况我痛恨金
狗,就算真是我大姐叫他们来的,我也非把他们杀个落花流水不可。那武士也几乎给我斫中
一刀,他大叫道:‘这小妮子不知好歹,大伙儿别再顾忌,杀了她由我担承!’”
  赫连清霞接续说道:“那头子振臂一呼,他手下的武士都发狂向我攻来,不消多久,我
已是筋疲力倦,大汗淋漓,一个疏神,给一个武士欺到跟前,击了一掌,掌力委实不弱,我
的护身真气,竟给他击散,背心如受铁锤,立足不稳,踏碎了一片瓦,就从屋顶掉下去了。
但那武士被我反手一刀,也削去了他的膝盖,他也骨碌碌地跌了下去,来不及再击我一掌
了。
  “那武士倒了下去,就爬不起来,我提一口气,却还可勉强支持,心想双拳难敌四手,
只好逃了性命再算。哪知屋前屋后,还埋伏有人,我奋力冲杀出去,激战中身上又受了两处
伤,幸喜不是伤及要害。
  “那头子叫道:‘暗青子招呼,不许用喂毒的。’他虽然下了格杀不论的命令,但还是
想把我活捉最好,也幸而他们没使用喂毒的暗器,要不然我还能有性命在?“我一面逃一面
舞刀防身,背后暗器如蝗,纷纷向我攒射,我腿上又中了一枝甩手箭,我咬牙抵受,虽然还
能继续奔跑,轻功已是大受影响。
  “那头子叫道:‘这丫头已受了伤,谅她逃跑不了。暗青子停发,将她活擒!’他们越
追越近,我则越来越没气力,要想逃下山去,那是决计不能了。
  “我止想横刀自刎,免得落在金狗手中,遭受侮辱。猛一抬头,看见山上那座破庙,蓦
地想起笑傲乾坤华谷涵临别那句话:‘有事可到庙里求那老和尚帮忙。’此时我已是毫无办
法,再也无暇思量那老和尚是否有能力帮忙我了,我有了一线希望,身上也忽地生出了力
气,就急急忙忙向那古庙逃去。
  “我前脚跨进庙门,他们也跟着追了进来。只见神案上一灯如豆,那老和尚正在神案之
前,盘膝坐在蒲团之上,数着念珠念经。他面向神像,背向我们,那班武士气势汹汹地大叫
大嚷冲了进来,他竟似视而下见,听而不闻,还在喃喃地念他的经。
  “我冷了半截,心想:‘这老和尚病骨支离,看来只会念经,焉能救我?没的反连累了
他。’哪知心念未已,忽听得惊呼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那些武士,一个个都噗通倒地,我
定睛瞧时。
  只见倒在我身边的那几个武士顶门上都开了一个小洞,嵌着一颗小小的念珠,血流如
注,显是不能活了。我吓得呆了,这才知道那老和尚确是身怀绝技,武功之高,简直是匪夷
所思,他坐在蒲团,头也不回,发出念珠,就把这一大群凶狠的武士,全都打死,一个不
留,我连他发念珠的手法,也没瞧见,我本来已是筋疲力竭,见了武士们倒毙的惨状,一惊
之下,便再也支持不住,双腿一软,倒下去了。”
  蓬莱魔女连忙间道:“后来怎样,这老和尚对你如何?”赫连清霞道:“老和尚这才回
过头来,只听得他声音充满愤激,恨恨说道:‘我在荒山破庙里躲了二十年,你们还是放不
过我!害死你们的是差遣你们的完颜亮,也是你们自己的功名利禄之心,可休怪老和尚大开
杀戒了。’我很是奇怪,那些武士分明是来捉拿我的,怎的这老和尚却把事情扯到自己身
上,言下之意,好似那些武士是冲着他而来?还有那些武士已透露出背后的指使人是什么郑
亲王,而这老和尚却说成了是金主完颜亮,他从不离开庙门一步,又从何得知?“心念未
已,那老和尚已把我扶了起来,换了慈祥的面目,柔声说道:‘赫连姑娘,老钠这回连累你
了,这班强盗是老衲的仇家,想必是你恰巧碰上他们,他们看出你会武功,就对你也下了毒
手了。你别害怕,我给你治伤,你损耗的真气,老衲也加倍奉还于你。略表老衲的歉意。’
说罢就把一颗药丸纳入我的口中,同时把手掌轻轻贴着我的背心。那颗药丸,果然是灵效无
比,一服下去,痛楚立止。但背后心却有一股热气传了进来,疼痛一止,便即感到全身发
热。那老和尚移开乎掌,道:‘你用你本门吐纳之法,将老衲赠与你的真气纳为己用吧,这
个老衲可不能帮忙你了。’”蓬莱魔女心道:“怪不得赫连一家三姐妹之中以她武功最强,
原来是得此奇遇。”
  赫连清霞继续说道:“我忙着运功收束真气,一时间也无暇与他说话。那老和尚将小沙
弥唤了出来,说道:“你把这班强盗都收拾了吧,免得砧污了华殿。’那小沙弥应了一声:
‘是’,拿出一个长颈瓶子,说道:‘弟子早已准备好了。’瓶千里盛满了药粉,他在每一
具尸体上撒了一撮,片刻之间,只见地上都是一滩滩的血水,十几具尸体连根骨头都没残
留,全都给那小沙弥用药溶化。
  “我一向知道这老和尚是个有道高僧,却不知他还有狠辣的手段,吓得我闭了眼,不敢
观看。那老和尚道:‘小姑娘,你别吃惊,不是老衲狠心,下得毒手,实是老衲身负家国深
仇,若不是把金廷鹰爪毁尸灭迹,还有无穷祸患!这些人都是满手血腥,不知杀害了多少无
辜百姓,你也不必为他们可怜了。’“这时我已收束了真气,只觉精力充沛,有说不出的受
用。我睁开眼睛,那小沙弥也已把污秽血渍扫抹干净,我没有那么害怕了,说道:‘多谢老
师傅救命之恩,我也是身负家国深仇,痛恨金贼,决不可怜他门。不过,有件事情,我可要
对老师傅禀告,这班强盗是我的仇家,不是你的仇家,他们是来捉拿我的。,老和尚听了,
神情似乎比我刚才还觉奇怪。”正是:家国深仇留待报,身怀绝技一奇僧。
  欲知后事如问?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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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狂侠天娇魔女》——第三十八回 痴情何托怜妖女 毒计重施骗小姨
梁羽生《狂侠天娇魔女》 第三十八回 痴情何托怜妖女 毒计重施骗小姨   蓬莱魔女听到这里,心里也是极为奇怪,暗自寻思:“这老和尚在荒山破庙里躲了二十
年,柳元甲所说的金宫盗宝也正是二十年前之事;笑傲乾坤是这老和尚的忘年好友,武林天
骄和他的交情也很不浅;笑傲乾坤叫我不可相信柳元甲的话,武林天骄则是替一个人向柳元
甲索书:这老和尚身怀绝技,又有家国之仇……”这种种各不关联的事实凑合起未,串在一
起,似乎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嗯,莫非这个老和尚,他,他就是我的,我的……”但蓬莱
魔女却不敢马上就作出这个结论,又自想道:“柳元甲知道我的生辰八字,还有那破布残
笺,这两件事又如何解释?我总得查个水落石出,才能知道哪一个真正是我爹爹。”
  蓬莱魔女收束了纷乱的思绪,听赫连清霞继续说话,“那老和尚很是奇怪,怔怔地望着
我。我便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那老和尚苦笑道:‘不管是你的仇家还是我的仇家,这件事
情发生之后,老衲的行藏已经暴露,这破庙是不能再住下去了。你也得赶快下山,不可再在
这里耽搁了。’说罢,他叫那小沙弥草草收拾经卷衣物,便即飘然而行。”蓬莱魔女连忙问
道:“那老和尚走向何方,你可自问他?”赫连清霞道:“我想与他同走,那老和尚却说:
‘你不宜与老抽作伴,认得老衲的仇家很多,你与我同走,对你反而不利。好在这班强盗都
已尽数除了,他们一时间未必就会继续派人前来捕你。你从未离开此山,江湖上没人识你,
你的武功也很有根底了,敌人倘非一流高手,你也足可以应付了,你趁着敌人未有再来之
前,快快走吧。”他不肯携我同走,我心里正在慌乱,一时间也就忘记问他的行止了。不
过,他既然为的是远走避仇,我就是间他,他大约也不会告诉我的。”
  赫连清霞说了半天,已是有点口渴,耶律元宜给她倒了一怀热茶,她喝了之后,继续说
道:“那老和尚吩咐我几句话,便即携了禅杖,与那小沙弥匆匆走了。我这才看出,他双足
不良于行,这二十年来,他以深厚的内功,自疗了半身不遂之症,但究竟还是未曾痊愈。但
是他以禅杖代步,却是快得出奇,只见他禅杖在地上一点,便掠出数丈之外,双足根本无需
看地。只听得禅杖触地之声,叮叮不绝于耳,转眼间已走得无影无踪。那小沙弥飞跑追随,
轻功也大是不弱。
  “那老和尚走后,我回到家中,含着眼泪,把我从来未离开过的老家一把火烧了。我想
来想去,只有下山去找宜哥。他是金国的将军。我躲到他的军营之中,那自是安全不过的
了,我刚刚走到山腰,忽地见有一人迎面而来,令我又惊又喜。柳姐姐,你猜猜是谁?原来
就是那笑傲乾坤华谷涵。”
  赫连清霞接续说道:“华谷涵的神色也是又惊又喜,一见面便大大夸赞我道:‘你这顽
皮的小姑娘这一年来倒是很用功啊!’我说:‘你怎么知道?’华谷涵笑道:‘你的功夫深
浅,我还能看不出来吗?在这短短的一年之内,你武功竟尔精进如斯,当真是可喜可贺!’
“我听了暗暗好笑,他以为我是用功习武得来的本领,却不知实是出于那老和尚之赐。我暂
不揭穿,先问他道:‘这一年来你到哪里去了?今天才回来?’华谷涵道:‘我去的地方多
着呢,咱们到那庙里再说吧。’我说:‘我不回去了。那庙里也没有人了。’华谷涵连忙
道:‘怎么庙里没有人了,那老和尚呢?对啦,你又为什么单独下山?’“我这才把昨晚种
种的离奇遭遇告诉了他。华谷涵很失望,黯然说道:‘我正有个好消息,带给老和尚,谁知
他已经走了。’我忍不住好奇,问他:‘那老和尚端的是什么人?你有什么好消息要带给
他?’华谷涵笑道:‘小姑娘总是好管闲事,你自己的事情已经够麻烦了,还是先管管你自
己吧。如今你已是无家可归了,你怎么办?’我正为此事烦扰,便道:‘我要到开封去找一
个金国的将军,你可肯陪我同往?那人虽是金国将军,但却是好人。”
  “华谷涵哈哈大笑,说道:‘你要我的可是耶律元宜,不错,他是个好人,要不然你这
个小姑娘也不会喜欢他了。但我却要劝你不要白走这一趟了,因为他早已经不在开封了。”
  “原来华谷涵早已知道我和宜哥的事情,还知道宜哥奉了主帅之命,已潜入江南探军
情。这消息是武林天骄透露给他的,据他说,他曾在泰山玉皇顶见过武林天骄。”
  蓬莱魔女曾听得东海龙说过此事,不过当时说得不详,如今经过赫连清霞的补述,才证
实了华谷涵那晚所遇的确是武林天骄。蓬莱魔女心里想道:“他们两人虽然曾有比剑之约,
但武林天骄肯把这样机密的事情告诉他,可见他们二人也是惺惺相惜呢。”华谷涵与武林天
骄曾经见面,对她并不是新鲜消息,但赫连清霞所说的另一件事情,可就大大地引起她的注
意了,“华谷涵说有个好消息要带给那老和尚,莫非就是指他曾经送礼给我之事?或者是指
他在桑家堡曾见过我之事?”
  真相虽尚未明,但蓬莱匿女已是隐隐觉得,那老和尚一定和她有点关系。
  赫连清霞道:“就这样,华谷涵带我偷渡长江,直到那天晚上,他和我夜探千柳庄才见
着了宜哥。”
  赫连清霞说了半天,才把过去的事情说了个清楚,耶律元直接着说道:“后面这一段我
替你说了吧。
  “那一晚在千柳庄中,我和霞妹都各自接了柳元甲的一掌,我稍微受了一点内伤,得华
大侠赠我一颗小还丹,也就没事了。
  霞妹功力比我深厚得多,照迎更无妨碍,谁知她因内功正在精进之中,老和尚输进她体
内的真气和本身的真气尚未能水乳交融,受了柳元甲的掌力之后,真气忽地逆行,虽然没受
内伤,但倘若不找个静室,静坐运功,调匀气息,功力必将大受亏损。附近没有可以借宿的
庙宇,咎通的人家,又不适宜,最后找到了这个僻静的山洞。
  “经过了数日的调治,霞妹已将真气纳入丹田,大功即将告成。但我们所携带的干粮已
经吃光,因此由我出去采购粮食和一些日常用品,哪知就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竟结公孙奇
找上门米,发现了这个山洞。”
  赫连清霞道:“幸亏他到来的时候,我恰巧功行完满,倘若他早未片刻,那就不堪设想
了。”
  蓬莱魔女心感不安,歉然说道:“惭愧得很,这公孙奇正是我的师兄,却使你们受了伤
害。霞妹,你和他激战半天,可有影响?”赫连清霞笑道:“我的大姐更是对不住你。要说
到‘抱愧’二字,我更无颜见你了。柳女侠还是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说得好,龙生九子,各个
不同。是好是坏,只看本人。我不能为姐姐负罪,你师兄做的坏事,更是与你无关。公孙奇
的本领确是历害,我打是打不过他,但他的功力,比之柳元甲似乎尚有不如,我并没受伤,
真气也能运用自如,可说完全没有影响。”
  但蓬莱魔女不仅仅是为师兄抱愧,还为的公孙奇的父亲是她的恩师,眼看着师兄在歧途
上越陷越深,这份难过的心情也就不用再提了。心里想道:“师兄现在的功力,虽是比不上
我的爹爹,(唉,柳庄主究竟是否我的爹爹呢?)但倘若给他练成了那两大毒功,只怕非但
是我不能制伏他,即使笑傲乾坤与武林天骄出手,也未必准能赢他了。现在他毒功尚未大
成,可是,唉,我又能把他怎样?要是他不听我的劝告,难道我还能把他杀了?”
  耶律元宜道:“山口那座关卡,死了那许多官兵,这是怎么回事?柳女侠,我在那里遇
见你,你是否正在查究此事?”蓬莱魔女道:“我有一位朋友在那里遇险,看情形是有人杀
了官兵,将他劫走。我正在为此事伤神。”耶律元宜道:“何以你知道是‘劫走’而不是
‘救走’?”蓬莱魔女便将心中怀疑之点说了出来,耶律元宜与赫连清霞异口同声说道:
“这么说,这一定是公孙奇干的好事了。”
  蓬莱魔女听了,心中更是郁闷难宣,当下问道:“你们行止如何?已否定夺?”耶律元
宜道:“霞妹已经痊愈,我们明天就准备回江北去了。目下军情紧急,金国大军即将南下,
我须得早日回到军中,预作安排,以期有助于宋。柳女侠,你呢?”蓬莱魔女道:“我想到
临安去走一趟。”赫连清霞微微一笑,似含深意,说道:“华大侠此际正在临安,但愿你们
能够见面。”耶律元宜却忽地叹了口气,说道:“檀公子也到了江南,可惜咱们却不知道他
的行踪。柳女侠,请你代为留意,若是碰上了他,请你代我问候。”原来武林天骄也曾在耶
律元宜面前,透露过一点他对蓬莱魔女的倾慕,这情形正如笑傲乾坤曾对赫连清霞透露心事
相同。赫连清霞和华谷涵的交情好一些,所以她比较偏袒于华谷涵,心里希望蓬莱魔女能与
华谷涵结合,而耶律元宜则与武林天骄的交情好一些,故比较偏袒于武林天骄,私心盼望蓬
菜魔女能接受武林天骄的爱意。不过他是个男于,与蓬莱魔女又是初初相识,所以说话要比
赫连清霞含蓄得多。
  蓬莱魔女何等聪明,当然是闻弦歇而知雅意,但这正是她最感烦恼的问题之一,不便有
所表示,实在也难作表示,当下脸上一红,说道:“他们两位都是我的朋友,我会留意他们
的行踪的。我还想探听耿照的下落,追查我那不肖的师兄,要先走一步,后会有期,告辞
了!”
  蓬莱魔女别过他们二人,趁着天色未晚,就向着公孙奇所逃的方向,追赶下去。耶律元
宜、赫连清霞在洞口向她挥手道别,蓬莱魔女无意中结识了他们,听到了许多她想知道的事
情,心中端的是百感交集。
  赫连清霞的一席长谈,破解了她心中的许多疑团,玉面妖狐的家世来历,真假妖狐之
谜,武林天骄、笑傲乾坤与她们的关系,他们夜探千柳庄的原因等等,她都知道了。但赫连
清霞却也给她添上了一个新的疑团,一个新的烦恼,那老和尚是什么人?武林天骄代人向柳
元甲索书,原书的主人是否就是那老和尚?要是那老和尚仍然国在原来的破庙,他还可以请
赫连清霞带她去找,但如今那老和尚又已是不知去向了,倘若老和尚当真是她的爹爹,岂非
父女重逢之望,又成泡影。
  另一个烦恼就是公孙奇给她的了,那老和尚之事还可以在见到武林天骄或笑傲乾坤之后
慢慢打听,但倘若耿照是落在公孙奇手中,救他出来,这却是急不容缓的事了。但公孙奇的
武功如今已是与她约略相当,她要在公孙奇手中夺人,也殊无把握,何况还涉及她恩师的关
系?耿照是否真的落在公孙奇的手中呢?蓬莱魔女却不知道,耿照此时已经获救,但也是像
她一样,陷入了感情的苦恼之中。
  暂且按下蓬莱魔女不表,且说耿照那日在天目山的那座关卡之前,遭受暗算,身中毒
针,在官军围攻之下,正自摇摇欲坠之际,忽地有个白衣人前来,将官军杀得一个不留,那
时他已是迷迷糊糊,待到那白衣人将他抱起,他隐约认出是个女子,而且是个他所不愿意相
见的女子,登时心头一震,就晕了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耿照才似是从恶梦中醒了过来,只见阳光炫目,花香透窗,自己
正躺在一张床上,床前的小几上烧着一炉安息香,对面是一张梳妆台,两侧是绿玉屏风,四
壁挂有字画,看情形竟似是豪富之家千金小姐的闺房!
  耿照咬了咬手指,很痛,绝不是身在梦中。“咦,我怎么到了这儿?这又是什么所
在?”他定下心神,追思往事,渐渐恢复了记忆,想到了天目山口的那场恶战,想起了是个
白衣女子将他救了出来,“唉,这不是梦了,难道当真是她,是她,又一次救了我的性
命?”
  就在这时,那白衣女子轻轻走进房来,义出现在他的面前了。这女子眉弯新月,嘴绽樱
桃,在朝阳渲染之下,杏脸飞霞,更显得明艳动人,但她嘴角挂着的微笑,如怨如慕,似喜
似嗔,却令得耿照蓦地一惊,下由得坐了起来,“啊呀”一声叫道:“桑姑娘,果然是
你!”这白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他所最不愿意见的——桑家的二小姐桑青虹。
  桑青虹笑道:“耿公子,你醒过来了,怎么样,觉得好了些么?”耿照吸了口气,只觉
得浑身疼痛,胸中气闷,但他却不愿向桑青虹诉苦,只是怔怔地望着她。桑青虹笑道:“不
认识我么?你以为救你的是谁?”到了此时,耿照不能不向她道谢了,只得说道:“桑姑
娘,真想不到又是你救了我的性命。”
  桑青虹笑道:“蓬莱魔女那个丫头呢?那个丫头名字是叫做珊瑚吧?怪好听的。她怎么
不和你一道了?你想不到是我,那么你想到的是她吧?耿照被她撩起了心中的伤痛,果然就
想起了珊瑚来了,珊瑚的影子与秦弄玉的影子同时在他心头泛起,这两个他最是心中悬挂,
急于想见的女子没有见着,却见着了他所要躲避的桑青虹。造化弄人,当真是人所难测。
  桑青虹笑道:“那丫头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对她念念不忘?你可知道,你这条小命是怎
么保全的?”耿照道:“桑姑娘,我多谢你救我的性命。但请你不要调侃我的朋友。”桑青
虹“噗嗤”一笑,伸手一拉,三指就扣着了他的手腕。
  耿照吃了一惊,要想挣脱,却没气力。桑青虹道:“别慌,我给你把脉。”过了半响,
说道:“你中的毒,历害无比,幸亏你练过我桑家的大衍八式,人虽昏迷过去,真气仍是运
行不息,护着心头。要不然,你焉能还有命在?你还记得当初我要你练这大衍八式的时候,
你坚不肯练,后来我略施手段,教你练了,你不领我的精,反而骂我不该骗你练功吗?现在
你可知道我这大衍八式的好处了吧?你还埋怨我吗?”
  武林规矩,学了某一派的功夫,即算未曾正式拜师,也得算是那一派的记名弟子,从此
要受那一派长辈的管束。耿照当初不肯要桑青虹所授的武功,就是为此。后来他被桑青虹用
“封穴逆息”的邪派手法,令得他真气逆行,浑身发热,神智迷糊,不知不觉之间,自自然
然地就要练那石壁上的“大衍八式”以求自解,这“大衍八式”不是武术招式,而是上乘内
功中“导气归元”的八个图式,内功练成之后,举手投足,便会自然而然地运用出来,要甩
也甩不掉了。
  耿照这才知道是“大衍八式”保全了自己的性命,这“大衍八式”虽不是他自愿练的,
但总是练了,这桑青虹是传授他图式之人,即使她不以师父自居,也可以根据武林规矩,算
得是耿照的“本门”长辈,可以命令耿照听她的活了。何况她现在于耿照又有救命之恩,耿
照心里即使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能和她反脸。耿照听了她的话,只有暗暗叫苦,心想:
“造化弄人,我又落在她的手里,受了她的恩惠,只怕更难摆脱她的纠缠,要任由她的摆布
了,这却如何是好?”
  桑青虹替耿照把了脉,接着说道:“你已昏迷了两日两夜,虽得真气护着心头,我又给
你服了解药,但你中的毒太过历害,只是眼药尚难拔除干净,必须再运玄功,方能奏效。你
现在要听我的指教,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当下与耿照双掌相握,说道:“你把那股真气自
明夷穴开始,循中府、璇玑、长强、开元、玉堂、地藏而下,归回丹田,如此往复循环,运
气七遍。你身中的毒素,便会蒸发出来。”耿照已无力自行运功,桑青虹紧握他的双手,以
她本身的真气,从耿照掌心输入,助他运功。
  耿照想起了家国之仇,想起了本身的责任,还有,他受朝廷军官暗算之谜,到底因何,
也还要查个水落石出,只好让桑青虹助他,两人肌肤相贴,幽香微闻,耿照连忙按捺心神,
如老僧入定,全神运功。真气循环往复七遍之后,耿照大汗淋漓,精神顿爽。桑育虹放开了
手,笑道:“尽管你对我不住,我对你总是好的。如今你已拾回了性命了,你如何对我,但
凭你的良心吧。”
  耿照好生为难,踌躇半晌,说道:“桑姑娘大恩大义,耿某自是感激不尽……”桑青虹
笑道:“就只是空口道谢么?”耿照道:“大恩难报,我也不知该当如何?但桑姑娘他日若
有危难,我这条性命是桑姑娘给的,我也就能舍了性命报答姑娘!”这番话对耿照来说,已
经是说得非常诚挚,但桑青虹听了,却是大不满意,冷冷说道:“原未你是要等到我有危难
的时候,才肯报答我。”耿照当然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报答”,那是他不能给予的,他只
好默不作声。
  桑青虹道:“你想想看,这大衍八式是我桑家不传之秘,我姐夫想学,我姐姐还不肯教
他,我却为什么拿来传与你?”这即是说,她对耿照,比姐姐对她丈夫还亲,她心目中早已
把耿照当作她的什么人,也就可想而知了。耿照满胆通红,讷讷说道:“桑姑娘这,
这……”想要婉拒这颗少女的芳心,却不知如何措辞方好。
  桑青虹忽地面色一端,盯着耿照问道:“你叫我什么?”耿照一怔,道:“桑,桑姑
娘,这,这又有什么不对了?”桑青红冷笑道:“你已学了我桑家的武功,还能称我做桑姑
娘么?”耿照瞠目不知所对。桑青虹道:“不错,你本来不想学的,但这大衍八式,如今已
是与你凝成一体,即使你不甘心,你也是我本门的弟子了。除非你自断四肢,否则你一举
手,一投足,就要用到我桑家的武功!”耿照欲哭无泪,恨不得立即死了,但想到他父亲当
年如此忍辱负重,尚且要留有用之身,以图报国,他岂可为了这一点感情上的烦恼,便自轻
生?只听得桑青虹接着说道:“我与你年纪相若,不能做你师父,但依武林规矩,我入门在
先,你最少也得称我一声师姐。”耿照心道:“只是叫声师姐,那也算不了什么?”便道:
“师姐在上,请恕小弟病中不便行礼,病好之后,再给师姐磕头。”桑青虹这才展同一笑,
说道:“磕不磕头,那也罢了。我来问你,你可知道,师弟应如何对待师姐?”耿照道:
“做小辈的应尊敬长辈。”桑青虹道:“还有呢?”
  耿照道:“应该听长辈吩咐。”桑青虹笑道:“这就对了。那么以后你就该听我的话
了!”耿照正色说道:“师姐的吩咐,只要是不违正义,合乎道理的,小弟无不依从!”桑
青虹面色微变,说道:“哼,你还要和我讲价钱呢!”耿阻道:“倘若是要我作良心有愧之
事,小弟宁愿给师姐处死,也决不能违心行事。”桑青虹忽地又格格笑道:“也好,就是如
此吧。师姐难道还能叫你作对不起良心的坏事么?”
  刚刚说到这里,忽地有个小丫鬟进来报道:“二姑娘,大姑爹来了。”桑青虹吃了一
惊,道:“姐夫他怎会寻到这儿?”
  耿照曾在公孙奇手里吃尽苦头,听说是他到来,也是吃惊不小,桑青虹悄声说道:“师
弟,你别着慌,有我在这里护着你呢,我决不能让姐夫与你为难。你躺着不要出声,待我出
去会他,瞒得过那是最好,要是给他发现,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姐夫怕我姐姐,我姐姐要让我几分,所以他是不敢亲何我的。”
  桑青虹那次负气离家之后,不久,就为了追踪耿照,渡过长江,来到江南,家中发生之
事,她毫不知闻;耿照虽曾和蓬莱魔女见过面,但因彼此匆忙,要说的事情很多,况且她和
耿照也还不是深交,因此也没有谈及她师兄之事。可怜桑肯虹只知道姐夫一向对她姐姐言听
计从,奉命唯谨,却不知这个貌似畏妻如虎,此处缺半页……夫,你要给我姐姐报仇!”
  公孙奇道:“我当然要替你的姐姐报仇的,但敌人实在太强,却不知你肯不肯依从你姐
姐的吩咐?”桑青虹道:“我武功远远不及姐夫,只怕做不了你报仇的帮手。但为了给姐姐
报仇,我舍了性命也是愿意的,姐姐临终对我有何遗嘱?”桑青虹只道姐姐的遗嘱无非是要
她协助姐夫报仇,不料公孙奇说出一番话来,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公孙奇道:“青妹,你暂且抑下伤心,听我细说。唉,这。
  这,这却不知从何说起?青妹,你可不要怪我唐突才好!”桑青虹拭了眼泪,一双眼睁
得又大又圆,望着她的姐夫说道:“到底我姐姐是要我如何?”她对姐夫的话,实是莫名其
妙。
  公孙奇道:“你别怪我唐突,我先问你,你一心一意要追那姓耿的小子,可找到了他没
有?”桑青虹面上一红,道:“没,没有。怎么样?”公孙奇道:“这姓耿的有何好处,你
对他如此痴心?据我们所知,这姓耿的实在是天下一个最薄幸的男子,本事低微,只是个偷
香窃玉的高手,他和蓬莱魔女的丫头勾搭,而且还不止一个,另外还有一个他的表妹,也是
他的情人。他对你只是假请假义,即使他对你敷衍,用意也无非要偷学你桑家的武功。你姐
姐临终之时,一直以你为念,就是怕你上了这姓耿的当!”
  桑青虹心里一片辛酸,她虽然不能同意对耿照的这番指责,但耿照另有心上之人,对她
并无情意,这却也是事实。她呆了半晌,强抑辛酸,淡谈说道:“咱们报仇之事,和这姓耿
的又有什么相干?我喜不喜欢他,那是另一回事!只要能够给姐姐报仇,我性命都可舍弃,
难道我就非嫁人不成么?姐夫,你别再提他了。”
  公孙奇抹去眼泪,笑道:“只要你肯下这个决心,那我就不再提这姓耿的小子,和你好
好商谈给你姐姐报仇之事。”
  公孙奇顿了一顿,若有所思地望了小姨一眼,继续说道。
  “敌人本领太强,你我就是拼了性命,也未必赢得了那华谷涵,何况他还有蓬莱魔女相
助?这蓬莱魔女不错,她是我师妹,但她如今已热恋上华谷涵,不错和我作对。她本门武功
在我之上,我若用本门武功替你姐姐报仇,那更是必败无疑的了。”桑青虹急道:“这么
说,难道这仇就不能报了?”
  公孙奇道:“你姐姐深知我的武功,当然也会想到了这一层。
  所以她临终之时,把你们桑家的两大毒功传了给我。”
  桑青虹惊诧非常,说道:“这两大毒功我姐姐也不敢练的,她传了给你?”公孙奇举起
双掌,在桑青虹面前晃了几晃,说道:“不信,你看!这是不是腐骨掌和化血刀的功夫。”
  只见公孙奇右掌掌心如摊开了一团墨渍,“墨渍”由淡而浓,又由浓而淡,但淡至极
处,掌心流转的黑气也还是隐约可见。桑青虹骇道:“果然是腐骨掌的功夫,你已有了四成
火候。”再看他的左掌,掌心红若朱砂,转眼之间,由红转紫,浓到极处,再由紫转青,青
中泛红,色素瞬息间变了三次。桑青虹更是骇道:“姐夫,你练得真快,这化血刀的功夫已
有了五成火候!”要知桑青虹自小见她父亲练过这两大毒功,她父亲虽然不许她练,但火候
深浅,她却是一望便知。
  公孙奇道:“你相信了吧,你姐姐就是为了要我给她报仇,才在临终之际,将这两大毒
功传给我的。”桑青虹哪里还有怀疑,但却叹口气道:“姐夫,你可知道,我爹爹当年就是
因为练这两大毒功,以至败血而死的?”公孙奇道:“我知道。但我与你姐姐夫妻情重,她
因我而死,我岂可爱惜自身?我非练这两大毒功,不能结她报仇,只好冒一冒性命之险
了!”桑青虹眼眶湿润,含泪说道:“姐夫,想不到你对我姐姐这样的好!”公孙奇道:
“我对你姐姐如何,你是应该知道的。我一向把她看得比我性命还更宝贵,要不是为了留这
身子给她报仇,我早已追随她于地下了1”
  桑青虹更受感动,若有所思,嘴唇开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公孙奇本要
等她说话的,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便问道:“岳父当年练这两大毒功,已练到八成火候,
听说他临终之际,已参悟了克制练功时毒性反袭自身的法子?”桑青虹道:“这是姐姐告诉
你的吧?不错,我爹爹是参悟了克制毒性的妙法,但必须我本门的内功练到最上乘的境界,
才能运用自如。
  否则凶险更甚,而且这只是我爹爹临终之时所‘参悟’的,未经过实验,是否一定灵
效,我爹爹也殊无把握。他因这两大毒功,太过狠毒,又因练时凶险太大,故而临终之时,
曾郑重吩咐我们姐妹,不许我们练它。至于传给外人,那更是不许可的了。我姐姐没把其中
的利害详细对你说么?”桑青虹受了姐夫的感动,不由得暗暗埋怨姐姐。觉得姐姐要丈夫以
性命作为赌注来给她报仇,未免有点自私,虽然她自己也是愿意舍弃性命,给姐姐报仇的。
  公孙奇道:“你姐姐那时已命在垂危,当然不能细道其详了。但我早已说过,即便是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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