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风雷震九洲

_27 梁羽生(现代)
  原来竺尚父深信杨钲的说话,把他当作心腹,反而把上官泰当作背叛他的人。这里
面还有一个原因,竺尚父要把女儿嫁给杨怔的儿子杨梵,杨梵也很能体会父亲的意思,
对这位大姨父大加已结。父于两人反而诬捏上宫泰要杨梵做女婿,又加上另外一些煽惑
言辞,说上官泰如何如何不服气给竺尚父欺压等等,使得竺尚父全都相信了他们。
  且说仲长统以丐帮帮主的身份,给竺尚父一顿排植,气得七窍生烟。好一会子,这
才叫出声来,“岂有此理,你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竺尚父冷笑道:“多谢你这位好人了。好吧,我就姑且从好处着想,你是上了上官
泰的当了。但不论是你上当也好,串通也好,我的家事,决不能任你外人干预,你也休
想从中挑拨!”
  仲长统一片好心,竟给竺尚父口口声声骂他挑拨,气得说不出话!
  谷中莲道:“仲帮主,对一个不分好歹的人,你也不值得为他生气。好吧,竺老先
生,你不相信杨钲是坏人,那也罢了。咱们言归正传,杨钲掳了我们的人,你又有何解
释,作何交代?”
  竺尚父淡淡说道:“杨钲此举,也不过是报在天笔峰上所受的一掌之辱而已。怎能
就把他说成是朝廷的鹰犬了?”
  仲长统刚歇过口气,听得竺尚父如此说话,不禁又动了怒火,说道:“什么一掌之
辱?不错,江大侠在天笔峰上是曾打了杨钲一掌,但你可知道江大侠是为了什么打他的
吗?当时杨怔正在暗算上官泰,江大侠是为了救上官泰的性命!这才打了杨钲一掌的。
至于杨钲又何以要暗算上官泰呢?正就是因为上官泰识破了杨钲要充当清廷鹰犬的秘密!”
  竺尚父道:“只是上官泰一面之辞,你们既然没有别的真凭实据,就不能胡乱含血
喷人,诬蔑杨钲。咱们今日只该就事论事,请别节外生枝!”
  竺尚父说什么也不相信杨钲是朝廷鹰犬,仲长统没有办法,只好忍着口气说道:
“好,那就只论今日之事吧。杨钲父子把江大侠的徒弟捉去,这事情该当如何了断?你
替杨钲出头,你说!”
  竺尚父笑道:“何必如此紧张,武林中人争的只是一点面子,这点小小的过节,也
算不了什么。你叫江海天来给杨钲赔一个罪,包在我的身上,叫他交还江海天的徒弟便
是。”
  竺尚父所提的这个办法,其实乃是杨钲的主意。竺尚父哪里知道,杨钲说得轻松,
其实却正是他的一个大阴谋。杨钲是明明知道江海天未曾回来的,何况即使江海天在场,
也绝不会向他赔罪。他怂恿竺尚父出头,一来是企图使得竺尚父这班人与群雄闹得个两
败俱伤;二来他还有个非常毒辣的阴谋,以后再表。
  一切都在杨钲意料之中。谷中莲果然说道:“江海天今日不在场,在场也绝不会向
杨钲赔罪。你是杨钲襟兄,你替杨钲出头:我是江海天的妻子,他的事情,我也可以全
部承担。闲话少说,我可要向你讨人了!请你把杨钲父子与江海天的徒弟都交出来!否
则你就划出道儿来吧!”
  竺尚父道:“好,江海天既是不在场,那我还有两个办法,随便你们选择。第一个
办法是,几时江海天回来,你叫他定下日期,仍然邀请今日在场之人来作见征,我也请
杨钲到来,由他向杨钲赔罪。第二个办法是,你们着想今日了结,就冲着我来,只要你
们哪一位胜得了我,我也负责把江海天的徒弟交还。”
  原来竺尚父也有他自己的打算,他准备了多年,意欲开宗立派,做一番事业,所以
特地选择了这个时机,在英雄大会之中露面。为的就是想技压群雄,扬威立万,至于替
杨钲出头,那不过是适逢其会,他就顺便拿了做个藉口而已。
  此时谷中莲对于竺尚父的来历虽然略有所知,但毕竟还未摸到他的底细。心中想道:
“听仲帮主之言,此人似乎也是与朝廷作对的。但仲帮主乃是从上官泰那儿间接听来的,
并没有任何事实可以作为佐证。倒是此人处处袒护杨钲,倒不能不令人怀疑他是杨钲一
路!”
  正因为谷中莲有此怀疑,遂决意把他当作敌人看待,当下说道:“第一个办法不必
谈了,第二个办法倒是干脆得很,咱们就按照江湖规矩,在武功上分个输赢,定个曲直!
但还有一样我要先问个明白的是,你带来的这些人,是给你助拳的还是只作见证的!”
  竺尚父哈哈笑道,“他们有些是我的朋友,有些是我的家人奴仆,但却都是不远千
里而来的。好容易来这一趟,碰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是想以武会友的了。你们
不是有人说我的家人没资格参加你们的英雄大会吗,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班英雄是否都能
够胜过我的家人?不过最后决定胜负的当然还是由我!”
  群雄都为他的狂妄态度所激怒,许多人己在跃跃欲试,叶凌风忽地振臂大呼道:
“让我先来!”几乎是在同一时候,江晓芙也跑出了场,说道:“大师兄,让我先来!”
  叶凌风道,“不,我是师父的掌门弟子,这位竺先生要向师父挑战,师父不在这儿,
理该由我替代师父领教竺先生的高招!”
  竺尚父冷笑道:“你的武功,依我看来,在小一辈中是过得去的了。但若要与我较
量。那就只是白白送命,你知道么?”
  叶凌风昂然说道:“江门弟于,岂是怕硬欺软之人?宁可死在你的手下,也绝不能
有辱师门!”
  其实叶凌风是早已料到竺尚父不会拿他当作对手,他才敢出场挑战的。何况即使退
一万步来说,竺尚父倘若当真要和他动手,有他师母以及这许多前辈高人在场,,也绝
不会让他白送性命。他乐得表示一番英雄气概!
  果然叶凌风这一慷慨激昂的态度,赢得了如雷的掌声!
  竺尚父冷笑道:“你不怕死,我却怕给人笑话。你不配与我动手,退下去吧,别在
这里混搅了,哼,你还不走开?”说到一个“走”字,声音就似一把利刀似的,“戳”
穿耳膜,直“刺”进叶凌风的心窝,吓得叶凌风心头一震,不由自己的如奉纶音,接连
退出了六六步才站得稳。钟展夫妇连忙挡在叶凌风身前,喝道:“不许吓唬小辈!”
  叶凌风退下去,江晓芙却走了上来,竺尚父盾头一皱道:
  “女娃儿,你也要胡闹?”江晓芙道:“什么胡闹,你有你的过节,我有我的过节,
只许你上氓山来找我的爹爹,就不许我找这小贼算帐么?”说到此处,蓦地向站在竺尚
父身旁的杨梵一指,喝道:“小贼,滚出来!昨日你用卑鄙的手段掳了我的师弟,今日
咱们来见个真章!”竺尚父这才知道,原来江晓芙并非向他挑战,而是要找杨梵报昨日
之仇。
  江晓芙与杨梵一般年纪,一个是江海天的女儿,一个是杨钲的儿子,身份正是当事
人双方的子女,江晓芙找他算帐,完全符合江湖规矩。
  竺尚父没有理由拦阻,心里想道,“也好,让他们先打一场,我也可以窥探江家的
武功。梵儿新近学会了我的几种武功,想来该不至于打不过这丫头吧?”杨梵是他的未
来爱婿,他对杨梵自然是份外关心。因此还在患得患失。
  杨梵因为昨日很轻易的就点了江晓芙的穴道,对她不免意存轻视,不待姨父答话,
便跳了出来,笑嘻嘻他说道:“江姑娘你不服气么?好吧,那么咱们就再较量一场。要
是你输了,你可要当众承认你江家的武功不及我杨家了。”
  江晓芙喝道:“你输了我要你的命,看剑!”唰的一招“玉女投梭”,剑光如练,
直刺杨梵胸口。杨梵料不到她剑招如此狠辣,说打便打,连忙举起竹杖招架。他这支竹
杖也是一件宝物,坚韧无比。但江晓芙的裁云宝剑更是人间异宝,只听得“铮”的一声
响过,杨梵的竹杖给她削去了短短一截。
  竺尚父“哼”了一声,杨梵人极机灵,一听就知道是姨父责备他的打法不对。登时
换了另一种打法,只见他的竹杖宛如蜻蜓点水,一掠即过,由于双方招数都快,江晓芙
的力道未透剑尖,已给他的竹杖以柔劲引开,要再削断他的竹杖可就不能了。
  江晓芙一发狠,把追风剑法使了出来,越展越快,使到疾处,当真是只见剑光,不
见人影。杨梵的招数渐渐跟不上她,但因为他趋避得宜,一时之间,还是未能分出胜负。
  杨梵生性轻佻,见江晓芙长得美貌,心中想道:“江海天的女儿可比清华表妹美得
多啦,可惜我婚事已定,却是不能动她的念头了。”激战中哪容得他心神不属,只听得
“嗤”的一声,江晓芙一剑穿过了他的衣襟,幸而未伤着皮肉。
  杨梵嘻嘻笑道:“没刺着!再来,再来!”江晓芙大怒,唰唰唰连环三剑,迫得杨
梵手忙脚乱。
  群雄看了她这精妙的剑法,都是大为赞赏,心中想道:“到底是江大侠的女儿,小
小年纪,便这么了得!”对杨梵的武功,也颇惊奇,但比较之下,却似乎还是江晓芙更
胜一筹。群雄已认为江晓芙将可获胜,许多人已在为她高声喝彩了。
  只有谷中莲双眉紧皱,连忙用“天遁传音”之术向女儿送话:“要沉得住气,不可
急躁!”她的天遁传音之术,以绝顶内功把声音凝成一线,虽在喝彩声中,传进女儿耳
朵。连竺尚父那样一个武学的大行家也没觉察。
  江晓芙把杨梵杀了个手忙脚乱,正自得意,听了母亲的传音,不觉一怔,心中想道:
“我就要取了这小贼的性命了,妈还何需为我担心?”
  心念未已,只听得杨梵又是嘻嘻笑道:“还是没刺着!”说话的时候,还向江晓芙
龇牙咧嘴,扮了一个鬼脸。突然间转守为攻,乘暇抵隙,青竹杖在剑光缝隙之中芽进,
来点江晓芙的穴道。
  杨梵的竹杖点穴是看家本领,手法怪异,与中原各大门派都不相同。本来江晓芙若
然沉得住气,使用攻守兼顾的大须弥剑式,还是可以守得住的。但她吃亏在经验不足,
杨梵接连向她扮鬼脸,说怪话,不由她不生起气来,恨不得一剑将杨梵杀了。一沉不住
气,猛可里就着了杨梵的道儿!
  只听得杨梵喝声:“着!”竹杖一戳,果然点中了江晓芙胸前的“璇玑穴”。他是
有心调戏江晓芙,想把她点倒再扶起来,博个他们的人哈哈一笑。
  就在此时,竺尚父忽地叫道:“梵儿,小心了!”突然间,只见剑光一闪,江晓芙
已是反手一剑刺来。杨梵做梦也想不到江晓芙已给点了穴道,还能使用如此狠辣的招数,
本来非死在江晓芙剑下不可,幸而得姨父提醒,百忙之中,滑步闪开,但饶是如此,也
给剑锋在他手臂划了一道五寸多长的伤口。
  这一个出人意外的变化,连竺尚父也是大吃一惊,莫名其妙。心中想道:“难道这
小姑娘竟然就练成了护体神功不成?”要知杨梵用的是他杨家独门的重手法点穴,即使
对方有闭穴功夫。
  也是难以抵挡。只有练成了上乘的护体神功,才可以不受重手法点穴的伤害,但江
晓芙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而练成护体神功,至少也得二十年以上的功夫。
  竺尚父生怕江晓芙再补上一剑,大惊之下,正要出去抢救,心念未已,忽见江晓芙
身躯一晃,第二招还未发出,便咕咚一声,坐在地上了。
  原来江晓芙并非练成护体神功,而是穿有护体宝甲。这件宝甲是金世遗当年从海外
取回来的乔北溟的三宝之一,金世遗传给江海天,江海天又给了他女儿使用。宝甲薄如
蝉翼,是海底所出的白玉所制,能避刀枪,但穿在身上,可不大舒服。江晓芙昨日因未
穿宝甲,吃了大亏,今日才特地穿上的。
  就因为江晓芙身上穿有这件宝甲,杨梵点穴的力道,给宝甲隔了一隔,未能立即发
生功效。江晓芙的追风剑法何等迅捷,就在这一瞬间,便把杨梵伤了。但伤了杨梵之后,
那股力道也已透过宝甲,侵入她的穴道:
  谷中莲忙把女儿扶起,那一边竺尚父也把姨甥接了回去,竺尚父是个武学的大行家,
此时已经恍然大悟,冷笑说道:“你女儿已经输了一招,你认不认?”
  谷中莲也冷笑道:“受伤的总是你的姨甥吧?”照一般比武的规矩。输招事小,受
伤事大,败中取胜,凭勇敢伤了敌人,也还算是赢的。竺尚父无可辩驳,只好说道:
“反正今日乃是以武会友,谁赢谁输,那也不值得斤斤计较,他们一个输招,一个受伤,
就算是打成平乎吧。小孩子的玩要不算数,还是让咱们大人来较量较量吧!”
  谷中莲心中当然明白女儿是凭着宝甲侥幸取胜,也就乐得显示大方,不予计较。但
对于竺尚父的狂妄态度,她却大有反感,解开了女儿的穴道之后,便想出去指名挑战。
她师伯白英杰老成持重,看出她的心意,低声劝她道:“你是英雄大会的主持人,不可
自贬身份,轻易出手,还是先看看对方的武功,究竟值不值得你出乎吧。”白英杰绕着
弯儿说话,其实是恐防对方武功大强,掌门人万一有失,那就无可挽回了。所以主张先
看看对方的深浅。
  谷中莲正自踌躇,只见一个三络长须的老道士已经进入场心,指名向竺尚父挑战了。
  众人一看,却原来这个道士乃是武当派的长老松石道人。
  松石道人是武当掌门雷震子的师弟,以一口长剑而能使出“九宫八卦阵”的剑法号
称武林一绝,在武当派中是第二号人物,在中原的武林之中,也可以挤进十大高手之列。
群雄见是松石道人出场,心中俱是想道:“让这位道长去试探对方虚实,那真是最合适
不过的人选了。说不定他还可以一战而胜呢。”
  不料竺尚父却似乎并不知道讼石道人的来头,摆出一副受理不理神气,懒洋洋他说
道:“你要和我较量么?”
  松石道人年纪虽老,火气未减,怒道:“我武当派的长老难道还辱没你不成?”
  竺尚父淡淡说道:“多谢你看得起我了。可是我还没兴致与你动手,你先把我的一
个家人打败,再找我动手吧。”随即高声叫道:“老刘,你奉陪这位逍长比划几招,领
教领教他们武当派的镇山剑法。”
  一个青衣汉子应声而出,手中提着一支又长又粗的旱烟杆。
  叶凌风认得这人就是他和师父从前曾经碰见过的那个竺家仆人,当时他是和竺尚父
的女儿竺清华同在一起的。从竺清华对他的称呼,可以知道这姓刘的汉子乃是竺家的管
家。管家的地位虽然高于一般仆人,但也总还是仆人身份。
  竺尚父此言一出,全场耸动。起初大家只道他是不知道松石道人的身份,尚还“情
有可原”;如今听他一口道破松石道人的看家本领,却还把一个仆人派出来,那就分明
是蔑视松石道人的了。
  松石道人勃然大怒,骂道:“岂有此理!姓竺的,你,你,你——”气得几乎说不
出话来,盛怒之下,也不知要如何骂才好。
  竺尚父微微一笑,说道:“今日不是说明了是以武会友的么:
  注重的是本身武功,并非本人身份。你准能赢得我的仆人么?老实说,我让我的管
家陪你过招,已经是很看得起你了!”
  那姓刘的青衣汉子向竺尚父行了个礼,却叹口气道:“主人有命,小的不敢违背。
其实我是一心想来会会高手的。”言下之意,松石道人在他心目之中,距离“高手”二
字还远着呢。
  竺尚父笑道:“老刘,算我是委屈你也好,抬举你也很好,你不必发牢骚了。快去
接这位道长的高招吧。”
  那青衣汉子道:“是。但请恕小人无礼,小人还想抽一袋烟。”
  竺尚父笑道:“连这一刻的烟瘾都不能熬吗?好,你喜欢抽你就抽吧.可别耽搁时
候,让人家等得不耐倾了。”
  这青衣汉子应道:“是。我抽着烟也能打架的。”装了一斗烟,抽了两口,神气优
闲地走到场中,淡淡说道:“我不吸两口烟就没精神,请道长恕我失礼了。来吧,来吧,
你有宝剑,我有烟杆,咱们正好较量较量。看是你的宝剑锋利还是我的烟杆坚硬?”
  这青衣汉子不但要抽着烟打架,而且就是用烟杆来作武器。
  松石道人本来不愿意和他交手的,但给他这么一气,再不交手如何可以报复这个侮
辱?当下大怒喝道:“我不与小人斗嘴,来就来吧!你这是口喷毒烟,我亦何惧?”他
是个武学大行家,心头虽然火起,却还沉得住气。当下凝神注意,默运玄功,防备对方
喷出毒烟。
  青衣汉子笑道:“你疑心我这是毒烟么?我让你闻闻,这烟只能提神,决无毒害。”
漫不经意的就走到松石道人身前,一口烟迎面喷去,气味氤氲馥郁,果然是上等烟叶的
气味,决非毒烟。
  但向人喷烟,这却是个迹近侮辱的举动。松石道人一口气再也按捺不住,也无暇再
讲身份让对方出招了,当下唰的一剑便刺出去,喝道,“小子无礼,非叫你受点教训不
行!”
  这一剑上刺面门,来得势如闪电,松石道人是恨他狂妄,意欲刺瞎他的眼睛的。哪
知剑势虽快,对方躲得更快,只见青衣汉子霍的一个凤点头,烟嘴尚含在口中,身形已
从剑底钻过,这才移开烟杆笑道:“领教了。你怎么不使你的看家本领?”
  话声未了,松石道人己是在这瞬息之间,接连攻出七招,武当派的连环夺命剑是著
名的狠辣剑法,攻到了第七招,那青衣汉子再也躲闪不开,这才提起烟杆,一招“横架
金梁”架住对方的宝剑。
  这支烟杆也不知是什么做的,非木非铁,宝剑砍着了它,发出“当”的一声响,火
花四溅,烟杆上连一条裂痕都没有。松石道人虎口一震,剑锋已经荡开,但那青衣汉子
的身形,也接连晃了两晃。
  松石道人试出对方的功力竟是与他不相上下,这一惊非同小可,心中想道:“一个
仆人也这么了得,主人的武功只怕更是莫测高深了。”到了此时,他哪里还敢轻敌?可
是由于对方是个仆人,既然功力相当,松石道人也还不愿意立即便使出他独步武林的
“九宫八卦阵”剑法。
  青衣汉子笑道:“武当派的连环夺命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但也不见得就能把人的性
命夺了。我等着领受道长的教训呢,还是把你独步武林看家本领使出来吧!”
  说话的当儿,青衣汉子的招数已是陡然一变,那支烟杆捏在他的手中,夭矫如龙,
竟然使出了三种不同的兵器招数。杆尖点刺,在判官笔的点穴手法之中,又兼有小花枪
的招数。使到疾处,忽地把烟杆似风车般一转,倒持杆柄,那个还在闪着火星的烟斗又
似小铁锤地敲磕下来。斗中余烬未减,但因舞得太快,连一点烟灰都没有掉下。
  松石道人“哼”了一声,沉着应付。他情知对方是要迫他使出镇山剑法,但他偏不
服气,仍然没有改变剑法。
  松石道人挟着数十年功力,只用“连环夺命剑法”,也还足以应付。可是却不能取
胜。这青衣汉子的武功好得出奇,远远超出松石道人的估计。他虽然也胜不了松石道人,
但要比松石道人从容得多,往往在斗到十分激烈之时,还能忙里抽闲,抽一口烟。
  不知小觉己斗了百招开外,双方仍是打成平手。青衣汉子那一斗烟也早已吸完了。
更妙的是,自从他初下场时喷出了一口烟之外,后来在他的口鼻之中,就再也没见到一
丝烟气。众人只道他的烟瘾奇大,把烟都吞下了肚,倒也不觉得特别奇怪。
  可是在松石道人心中,可就满不是味儿了。对方不过是个仆人身份,自己竟然容他
打到百招开外,还不能占到一招半式的便宜,而且对方还能够愉闲抽烟,分明是意存轻
视。别人如何想法松石道人不知,但他自己已是深感面上无光,似乎所有向他投来的眼
光,都是向他嘲笑。
  松石道人咬了咬牙,杀机陡起,终于使出了他独步武林的“九宫八卦阵”剑法!霎
眼间,只见满场都是剑光,忽东忽两。
  忽聚忽散,宛如水银泻地,花雨缤纷!又好似松石道人变幻出无数化身,四面八方
都是他的影子,场中诸人,几曾见过如此奇妙的剑法,看得目眩神迷,连喝彩都忘记了。
  原来“九宫八卦阵”本是武当派所创的一个“剑阵”,按乾、坤、垠、龚、坎、离、
震、兑的八卦方位,各由一个弟子把守,再加上一个弟子在阵势中央八文兼顾,共是九
个弟子组成,是以称为“九宫八卦阵”。后来松石道人苦心钻研,练成了一个人便可以
替代一个“剑阵”。
  这“九宫八卦阵”剑法一展,就似有九名武当弟了,互相呼应,围攻敌人。以一个
人更代一个剑阵,当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剑法。竺尚父看了,也不禁耸然动容,心道:
“中原各派,果然各有各的看家本领。这一剑法足可以与天山派的须弥剑式并驾齐驱。
只可惜这老道年纪虽大,功力却还未纯。这一剑法大约是新创未久,也还有未能尽善尽
美之处。假如是换了江海天来使这路剑法,只怕连我也未必能够破解了。”
  竺尚父委实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只是看了一看,就从非常繁复的剑法之中看出了它
的破绽。他猜得不错,这剑法松石道人创立至今,不过十年。十年时间在常人的观念当
然不算短了,但对于一种武学而言,这点历史只能算是初生的婴儿。要知各大门派任何
一种够得上是第一流的武功,都是经过许多代的聪明才智之士,不断增益,不断改进,
这才达到“成熟”的阶段的。松石道人创这路剑法不过十年,当然未能尽善尽美。而他
因为以毕生的心血来钻研剑法,对于内功的修习,当然也就不能同样用心,是以落在行
家的眼中,就觉得他未够纯厚了。
  但话说回来,这“九宫八卦阵”剑法在竺尚父眼中虽有些少暇疵,但已经是另辟蹊
径,独创一家的剑法,足以与任何上乘剑法抗衡。松石道人的才智在武林中也算得是出
类拔萃的了。当然他能够创立这路剑法,也还是由于继承武当原有的“剑阵”而来,并
非仅凭他个人之力。但从九人组成的“剑阵”变为一人可使的“剑法”,则应归功于他
个人的天才。
  这青衣汉子是竺尚父的管家,己得了主人的六七成功夫,因此还可以勉强抵挡。但
毕竟远不及主人的见识,竺尚父看得出的破绽,他却是看不出来。即使偶尔看出一两处,
凭他的真实本领,也还未能破解。不过,他胸中早有成竹,却是乃有破解之方。
  松石道人瞬息之间,踏遍八个方位,一口气接连刺出九剑,就似有九名武当弟子,
同时向这青衣汉子发动攻击,杀得青衣汉子只有招架之功。九招剑法首尾相连,第一个
九招过了,第二个九招续发,俨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毫不容许对方有喘息的机会。
  眼看这青衣汉子已是险象环生,命在俄顷。他却忽地笑道:
  “你这镇山剑法果然非同小可,我再与你较量一下听风辨器的功夫。”正是:
  诡计多端争一胜,主人如虎仆如狐。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风云阁 扫描校对 潇湘书院·梁羽生《风雷震九洲》——第三十一回 论剑喷烟施绝技 还珠留谒显神通
梁羽生《风雷震九洲》 第三十一回 论剑喷烟施绝技 还珠留谒显神通   松石道人“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厉害了么?你要比别样也成,磕头认输了再说!”
他以道对方是因抵敌不了他的剑法,故而提议比试别的。他可不容对方胡混过去。
  哪知青衣汉子却是说道:“也还不知是谁要向谁磕头呢?先说大话可没有什么好处!
你有多少本领尽管施展,我的意思只是在领教你剑法的同时,再领教你的听风辨器的功
夫!你明白了么?”
  松石道人冷笑说道:“你要使用暗器尽可请便。我可没工夫与你罗嗦!”口中说话,
手底丝毫不缓。就在这说话的时间,又已踏遍了八个方位,接连刺出了九剑!
  武学中所谓“听风辨器”,一般显指接暗器的功夫,是以松石道人以为对方是想放
暗器。
  哪知青衣汉子却又冷笑说道:“听风辨器就只有在暗器上才可施展么,好,你既然
还不明白,我就做个样子让你瞧瞧。”突然闭上了双眼,只凭听觉来接松石道人迅如闪
电的剑招!
  松石道人的剑法正在使到紧处,他也想不到对方忽然闭上眼睛,当然不会收手。只
听得“嗤嗤”几声响,青衣汉子的衣裳已经穿了几个小洞,头发也给削去了一大片。可
是他闭上眼睛,在“九宫八卦阵”剑法之下,居然没有受伤,这份“听风辨器”的功夫,
也确是难能可贵了!
  松石道人怒道:“白日青天,做什么瞎子?睁开眼来,否则你就是自己找死!哼,
你要胡混,我可没兴致与你瞎闹!”
  要知松石道人毕生精力都是用在钻研剑法上的,“听风辨器”的功夫并非他的擅长,
而按照比武的规矩,也并非对方提出什么,就一定要跟着对方做的,他当然不愿闭上眼
睛,陪对方“瞎闹”。不过他是名家风范,在对方没有睁开眼睛之前,他也把剑收了问
来,没有继续进击。
  青衣汉子哈哈笑道:“我并不强迫你闭上眼睛,但只怕你不想陪我‘瞎闹’也不成
啦!”笑声未已,蓦地大口一张,登时浓烟滚滚而出,转瞬之间,数丈方圆之内,就似
在浓雾笼罩之下一般,伸手不见五指!原来他有一个特殊的技能,呵以把吸进肚中的烟
积贮起来,一下子全都喷出。烟倒不是毒烟,但却制成了“烟幕”。
  浓烟中但见剑光闪烁,说时迟,那时快,蓦听得“叮当”一声,松石道人从烟幕中
钻了出来,但已是双手空空,他的长剑早已给对方打落了。青衣汉子大笑道:“得罪,
得罪!承让,承让!我可不用向你磕头了吧?”
  青衣汉子得意洋洋,又装了一斗烟,旁若无人地大吸特吸,一摇三摆的正要回去,
忽听得有人喝道:“慢走!”
  出场的竟是武当派的掌门人雷震子!
  青衣汉子打了一个哈哈,说道:“武当派的大掌门肯予赐教,那真是何幸如之!”
  雷震子铁青着脸,说道:“姓竺的!你们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你敢光明正大的与我比试一场么?”言下之意,即是指他的管家用的不过是拉机取
巧的功夫,算不得真实本领。
  竺尚父笑道:“雷大掌门言重了。以武会友,胜者为强,各有各的打法,怎能算是
欺人?武当派的镇山剑法我们已经领教过了。你还是请回去吧。”
  雷震子嘿嘿冷笑道:“九宫八卦剑法,我师弟所施展的不过十之一二而已。就这十
之一二,也并非你的管家所能破解。你就敢大言不惭了么?嘿嘿,井蛙窥天,盲人摸象。
可笑,可笑!”
  竺尚父情知雷震子是要激他动手,他却偏要把雷震子再气上一气,说道:“雷大掌
门,你若定然要与我较量,那就请你依前例,胜了我的仆人再说!”照一般比武规矩,
青衣汉子既然胜了松石道人,他是有权再打一场的。
  青衣汉子走上来笑道:“主人有命,我只好舍命陪君子,再接雷大掌门的高招了。
可是得有话在前,我的打法是否光明正大,我可是不知道的啊!”
  雷震子正是要先替师弟报仇,再斗竺尚父的。当下接着怒气,冷笑说道:“管你用
什么打法,总之,我仍是用九宫八卦阵的剑法,十招之内,我倘若胜不了你,我给你磕
头!”
  此言一出,连武当派的弟子也都觉得惊奇。
  “九宫八卦阵”剑法是松石道人以毕生心血钻研出来的,创立不过十年,直到目前
为止,武当派也只有他一人会使,他所教的几个弟子,还未曾出师。雷震子虽然是他的
师兄,但在武学上各有所长,武当派的弟子平时也从未见过掌门人练过这套剑法。而且
雷震子说是要比剑法,但他却是空着双手出场的,腰间可没配剑。
  青衣汉子心里想道:“十招之内,我不必喷烟,你也未必赢得了我。”他刚才斗松
石道人,在喷烟之前,就已经斗到百招开外。于是有待无恐地笑道:“既然如此,那咱
们就一言为定了。
  十招之内,我倘若输了给你,我也给你磕头。雷大掌门,请亮剑吧!”
  雷震子冷笑道:“对付你何须用剑?废话少说,进招!”
  此言一出,众人不觉又都是一怔。要知雷震子是曾讲明要用“九宫八卦阵”剑法在
十招之内胜这青衣汉子的,以他一大门派掌门人的身份,当然是不能自食前言改用别的
招数的了,但没有剑义如何能使剑法?
  竺尚父是个非常自负的人,有其主必有具仆,这青衣汉子是他管家,样样效法主人,
平生除了佩服主人之外,对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老实说也不大放在他的眼内。听了雷震
子此言,不觉人怒,哼了一声道:“且看你十招之内如何胜我?”铁烟杆扬空一抖,抖
起了几朵枪花,似是枪刺,又似笔戳,小花枪中兼有判官笔的招数。
  雷震子喝声:“来得好,看剑!”只见他手捏剑诀,骈指如锋,瞬息之间,已是踏
遍八个方位,“刺”出了一招九式!更妙的是,尽管他出手如电,而招式又非常繁复,
但这一招九式,却是干净俐落,人人都看得分明,果然是松石道人刚才使过的那“九宫
八卦阵”剑法。所不同的不过是他以掌代剑,剑刺变为指戳而已。
  青衣汉子大吃一惊,连忙把烟杆撤回防守。雷震子口中数着“一、二、三、四……”
招式越展越快,顿时间,只见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捏着剑决,骈指刺戳!指头戳到
之处,“嗤嗤”有声!他的内功比师弟松石道人深厚得多,这是他的内家真力,力透指
尖,激荡气流所至。刚才松石道人使剑刺削,也没有他如此威势。场中不乏武学行家,
登时彩声雷动!
  竺尚父当他使了四招三十六式,也不禁点了点头,赞了一个“好”字,跟着微笑道,
“你使的这个九宫八卦剑法,果然是比你师弟高明得多,但可惜也还有一两处破绽,未
能尽善尽美。”旁人是赞赏雷震子的内功,竺尚父则是着眼于他的剑法。
  雷震子暗吃一惊,心道:“这人好厉害的眼力!”原来他虽然不似师弟之以毕生心
血钻研这套剑法,但由于这套剑法是从武当派的镇山剑阵而来,雷震子身为掌门,对于
这剑阵的微妙变化,当然比师弟懂得更多,是以松石道人每逢碰到疑难之处,总是向他
师兄请教。他为了要成全师弟之名,将创立这套剑法之功尽都归与师弟,自己也没有在
门人面前练过这套剑法,恫其实却是要比师弟高明得多。不过,这套剑法以一人替代一
个剑阵,变化也实在是太过复杂,有几处关键的变化,雷震了也还未曾琢磨得透。
  雷震子一惊之后,心里想道:“我与师弟以数十年之力,竭尽心智,尚未琢磨得透,
即使还有破绽,谅这姓竺的也决计不能破解!”于是冷笑说道,“是么?你等一等吧,
我马上就要向你请教了!”口中说话,招式丝毫未缓,继续数道:“五、六、七……”
  那青衣汉子接到了第七招,已是险象环生,无法招架,迫得重施枚伎,一大口浓烟
喷了出来。
  可是雷震子却非他的师弟松石道人可比,青衣汉子所喷的浓烟,对他丝毫也不发生
作用,只见他脚底仍是踏看九宫八卦方位,手中的招式也丝毫未变。浓烟刚一喷出,便
化成了一股烟柱,袅袅升空,转眼间已是随风而逝!原来他虽然没有使用劈空掌的功夫,
但那深厚的掌力已是随着招数无声无息的发出,就似有一把无形的扇子把浓烟迫上空中。
  青衣汉子口中喷烟,精神不免略分,若能生效,也还罢了,一不见效,心里慌乱,
败得更快。只听得雷震子刚数到一个“八”字,喝一声:“倒!”那青衣汉子果然应声
而倒。但却又不是全身倒下,而是双膝跪地,“咚、咚、咚”的向雷震子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下倒是颇出众人意料之外,想不到这青衣汉子居然言而有信,输了便当真磕头。
  众人哪里知道,这青衣汉子虽然曾与雷震子打过赌,十招之内,他若输了,便即叩
头,但他现在却不是心甘情愿地叩头的。原来他是给雷震子点着了膝盖的“环跳穴”,
雷震子的内力使到恰到好处,就似波浪一般,一个浪头过了又是一个浪头,留下了三重
后劲。这青衣汉了刚要跳起,膝盖义发麻跪倒,穴道受了三次冲击,就不由自己地叩了
三个响头。
  群雄看得义是好笑,又是惊咤,笑声彩声,混成一片。竺尚父忽地冷冷说道:“雷
大掌门,你胜了我的仆人,难得,难得!
  好啦,你的威风逞够了吧?”
  冷冷的几句说活,把雷震子说得满面通红,当下针锋相对地答道:“打狗要看主人
面,这我不是不知。但天下尽多狂妄之徒,若不略施薄惩,怎能平息众怒?再说,我若
不如此,只怕也请不动阁下的大驾呢!”
  竺尚父道:“咱们且别斗嘴,我请问你,你要如何与我比试?”
  雷震子道:“你适才说我剑法之中颇有破绽,我仍然用这路剑法向你请教。弟子,
把剑拿来!”主仆身份不同,雷震子改用真剑,一来是他自忖空手,没有取胜的把握;
二来也是表示尊重对人。
  竺尚父微微一笑,忽地折下一枝树枝,以掌代刀,削成了一把“小巧玲珑”的木剑
形式,不过二尺来长,就似小孩于常用的玩具刀剑伙。
  雷震子睁大了眼睛看他,竺尚父笑道:“雷大掌门别客气,说真的,我倒是要向你
请教。请你看看我使的这路‘九宫八卦阵’剑法对是不对?”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雷震子这才知道对方竟是要用这把木剑,而且是使他武当派
的镇山剑法来对付他。
  雷震于不由得勃然大怒,喝道:“岂有此理,你竟敢戏弄于我?”话犹未了,竺尚
父已是唰的一剑刺来,仍然微笑着说道:
  “我是诚心向你讨教的,怎说戏弄?请问这一招‘八方宾服’使得对是不对?”
  他这把木剑刺出也是嗤嗤有声,而且也果然是“九宫八卦阵”的“起手式”,瞬息
之间,踏遍了八个方位,连环刺出九剑!
  雷震子识得厉害,一看他使出如此劲道凌厉的剑势,倘若给他刺中,只怕纵有护体
神功也是抵挡不住。到了此时,不由他不用手中的长剑招架。
  “九宫八卦阵”剑法每一招都是一招九式,天下任何一种剑法都没有它这么复杂。
双方都用这种剑法,兵器一定是会碰上的。竺尚父使的虽是一把木剑,但他也并不闪避,
只见雷震子的剑光匹练般地卷将过去,叮的一声,已是碰着了他的木剑。
  雷震子本以内功见长,力透剑尖,使出去隐隐带着风雷之声。但说也奇怪,他那锋
利的剑刃,明明已削着了对方的木剑,却竟然不能将之削断。竺尚父的木剑就似贴在他
的剑上一般,随着一晃,倏然又已变了另一路一招九式,微笑说道:“这第二招‘七星
伴月’,可是这样使的么?”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除了寥寥几位本领最高的武林名宿之外,谁也看不出其中奥妙,
不解木剑何以能够不被削断。
  原来竺尚父的内功已练到了最上乘的境界,比雷震子还要高出一筹。雷震于的剑招
一发,便给对方用了个“卸”字诀化解了他的内力。木剑轻飘飘的似一张纸“贴”在他
的剑上,随着剑风左右摇晃,丝毫也不受力,雷震了宝剑虽利,却如何能将它削断?
  不但如此,竺尚父的木剑使出的剑招虽然轻如柳絮,但雷震于倘若稍一疏神,它又
忽而猛若洪涛,骤然压至。到了此时,雷震于哪里还敢稍有丝毫轻视对方的木剑?
  两人使用同一剑法,就似师兄弟“拆招”一般,看得众人无不喷喷称异,心中但是
想道:“这套剑法千变万化,竺尚父只看了两遍,就能牢记心中,照样使出,丝毫无误。
只是这份聪明,当今之世,只怕就已无人能及!”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