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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的年代记

_91 川上稔 (日)
新庄说到一半时,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情感涌上心头,紧紧揪住她的心。
无法承受的新庄在神社入口处的大杉木下
「为什么我会害怕佐山同学,而选择了自己的谎言呢?」
彷佛不想再承受胸口那股窒息感似地,新庄的泪水忽然夺眶而出。
忍不住发出「咿」的一声后,她急忙用夹克袖子擦拭眼睛。
然而,眼泪却不断涌出,擦也擦不干。
无奈的她只好用夹克袖子按着眼睛,遮住了脸庞。
这个遮挡视野的动作仿佛是暗号,新庄的肩膀随之颤抖,呼吸也变得不规律。
她哭了。哭泣带来了咳嗽,泣不成声的她只能在脑中想着。
佐山同学,我果然还是想见你。
尽管明白为时已晚,但面对佐山已远去的事实,新庄好不容易挤出干涩的声音说:
「好想见你喔」
她明白这才是自己的真心话。
如果见了面,佐山会说什么呢?如果佐山问了什么,要怎么回答好呢?
她不知道这些疑问的答案,只知道自己很想见到佐山。尽管感到害怕也一样。
「咿」
止不住的泪水不断涌出。所以,新庄索性让自己尽情哭泣。
她一边想着好想见到佐山,一边告诉自己这样不行,并试图让身体往杉木树干上靠。
新庄想要一个依靠,就在这时
「新庄同学。」
传来的声音让她屏住呼吸,身体不禁颤抖。

在新庄因泪水而变得扭曲的视野里,一名少年与一名老人在路灯下逆光而立。
少年手提一升(注:古制,十升为斗,十斗为石;一升约一点八公升)装的清酒瓶,从神社前方的人行道走来,慢慢接近新庄。
新庄举高手到胸前位置做出防备姿势,却发现
「佐山同学?」
新庄没有往后退,只是问:
「为什么?」
「新庄同学,你怎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你不是期望见到这样的结果吗要不要一起来啊?我今天打算去旁边这位显得寒酸的飞场师父拥有的气派道场吃晚餐。」
「御言,你把我跟道场形容反了吧。」
「师父,您听仔细了。我们不能看一个人的外表要看第一印象。」
「意思还不都一样,你这混帐!」
站在新庄眼前的佐山没理会龙彻的意见,朝新庄伸出了左手。
新庄看着佐山的手吸了口气。她动了几下颤抖的嘴唇后,呼出空气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这是你期望,也是我期望的事情啊。」
佐山迎着夜风把头发拨向后方说:
「当你觉得疼痛的时候,如果我想保护你,就让我保护你。当你觉得一个人太孤单的时候,如果我想跟你说话,就让我跟你说话。当你决定把烦恼往身上揽的时候,如果我觉得你很重要,就让你一个人清静。当你不想待在这里的时候,如果我会为你着想,就让我讨厌你。」
还有
「当你需要我的时候,如果我看见了你,就让我站在你身旁。」
佐山保持伸出左手的姿势问了句:「如何?」
然而新庄只是握住他的手,没有回答。
以为已经失去的事物,再度出现在眼前。
这个事实消除了新庄的恐惧。因此,她不禁出声,跟着划破夜风奔进佐山的怀里。
「啊!」
佐山牢牢抱住她。新庄此刻能做的,恐怕只有任泪水流出,紧偎在佐山胸前扬声哭泣。
「我不要啦」
新庄呼了口气,然后带着混乱的内心说了句真话:「我不要。」
「我不想说谎」
新庄毫不客气地用指甲抓着佐山的西装、衬衫、背心,往他身上靠过去。
「可是、可是,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谎言,一定会讨厌我我好怕被你讨厌」
她呼了口气,然后又吸了口气说:
「对我来说,切也很重要啊。」
「嗯。」
「切也一样啊。」
「嗯。」
「可、可是,切给你带来了麻烦,所以不能继续待在你身边,但还是很想跟你在一起。」
不知所措的新庄接着说:
「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很害怕!!」
新庄听见了佐山发出「嗯」的一声,也感觉到佐山的手绕到她的背部。
佐山生硬地抱了一下新庄,然后像在确认似地抱紧了她。
感觉到佐山用力抱紧自己的同时,新庄听见脚边传来玻璃瓶破裂的声音。
虽然老人在一旁发出「啊!」的叫声,但新庄根本不在意。
「我想跟你在一起」
新庄紊乱的喘息声在佐山胸前响起,她一边流泪一边说:
「想跟你在一起啊」
新庄感觉得到佐山听到她的话语后,点了点头。
只是,佐山没有用言语回应。他以左手轻轻拍打新庄的背,像是在告诉她冷静下来般,不停地、不停地轻轻拍打。
仿佛回应着佐山似地,新庄身体里的多余力气不知怎地逐渐退去。她稍微放松紧偎在佐山身上的力量,也不再泪流不止。这或许是因为拍打背部的动作让她感到怀念吧。
对自己不记得的过去感到怀念。
透过压在佐山胸前的耳朵,新庄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心跳声有些快,却很冷静。
新庄一边听着,一边让自己的呼吸配合其节奏后,逐渐放松身体。
好累。
这样的感觉从新庄身体下方往上窜起。这时,新庄忽然感到一阵睡意。
「对不起喔,我老是给你添麻烦」
新庄喃喃说着,随即听见了佐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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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山显得自信地点点头,同时这么告诉了她:
「没那回事。」
佐山的否定让新庄感到怀念,但不记得自己做出了什么反应。
她不记得自己展露了笑容,还是摇了摇头。
新庄就这样在佐山怀里晕过去,倒在他的身上。

白色的宽敞空间里堆满了好几台大型机械。
这里是第三制作室。制作室中央的大型平面工作台前,有一把烧得火红的剑。
那是一把全长超过两公尺半的厚实长剑,名为布都。
布都分成了两个部分。因为剑柄及刀刃碎裂,使得布都断成了两截。
这是过去进行实验时,因爆炸而造成的结果。
而现在,断成两截的布都前方,站着一名身穿工作服的人。
是鹿岛。
然而鹿岛没有看向布都,而是看向前方,第三制作室的入口处。
他的视野里有五名同样身穿工作服的年轻人。
鹿岛对着这些年轻人说了句「好了」当开场白后,接着说:
「我已经先做好第一阶段的修复工作。修复工程不需要使用斧子锤打延展,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新刻上这把剑碎裂掉落的名字。」
这时,一名体型稍有福态的短发年轻人发问:
「主任,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架构机壳剑的骨架请问什么时候要制作用来控制力量以及固定方向的机壳?」
「问的好,香取不过,这把布都没有你说的那种累赘。」
鹿岛的话让年轻人们屏住了呼吸。
「我、我们要制作危险完全暴露在外的概念兵器」
「危不危险取决于使用者,难道你们想把夺人生命的行为怪罪于武器吗?」
听到鹿岛的质问后,一名年轻人站到鹿岛前方。
那是在设计室里试图阻止鹿岛前进的青年御上,他对鹿岛投以锐利目光。
「我反对,我反对现在这里的一切事物。」
「嗯。那么,我就先听你说说理由吧。」
鹿岛保持自然态度对着御上点头示意。御上随即皱起眉头,面带凶气说:
「主任的想法有太自以为是的地方。你认为我们够资格拥有破坏兵器,觉得我们是正义的一方。」
「哇,好惊人的论调喔。」
听见鹿岛一副打从心底感到佩服似的说话口吻,御上瞬间瞪了他一眼。
不过,御上立刻收回视线,看向布都。
「不管由谁使用,强力武器永远是引来杀生的道具。」
「嗯或许你说的确实没错」
「可是啊」鹿岛放松肩膀,接着说:
「要是你们制作出来的武器无法制服敌人,那怎么办?」
「这」
「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还是要怪罪于武器吗?不是这样子吧?因为制作了无法取胜的武器所以责任在于我们。」
听到鹿岛说到「我们」后,年轻人们皱起了眉头。
在他们眼前,鹿岛看向自己的左手小指以及无名指。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正义真的存在。」
「在哪里」
「就存在信念里啊它不是存在于武器的力量之中,而是存在于制作者与使用者心中。好说,热田就跟我约定好绝不会杀人。」
「」
「刀是刀,人是人。而武器的存在是为了发挥其身为武器的力量,不是吗?」
他停了一拍。
「不要害怕力量,也不要害怕武器,还有不要因为这两者而自大。我们是制作武器的一方,我们的想法会转移到刀刃,传达给使用者。所以铸剑时要倾注信念,并且只把打造出来的剑交给自己能够信赖的人。这么一来,就能够发挥出我们期望的力量。」
鹿岛往后退了一步,与散发高热的布都拉近了距离。
他站在靠近布都的位置看向御上等人。
鹿岛侧着头发出「嗯」的一声,看向年轻人们背后的大量机械。
那些全是年轻人们从第二制作室搬来的工作机械以及防热装备。
可能是察觉到鹿岛的视线,香取歪着头说:
「我们有什么问题吗?」
发问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这无力的颤抖还同时伴随着他下垂的眉梢。
然而,鹿岛无视香取的颤抖及感情,以若无其事的口吻询问:
「那些机械是要干嘛?该不会是想用来修复布都吧?」
「可是,要加工高热骨架」
香取的话引来一声轻笑。
笑声并非发自鹿岛,那是在他身后响起、近似苦笑的笑声。
鹿岛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垂下肩膀,然后转身面向后方。
在他眼前,用来燃烧金属的白色设备台前方站着一位老主任。
只有一只眼睛的他,将其因热而发红的脸面向鹿岛说:
「就是这么回事,鹿岛。我才不要从头教导一群从只懂得用头脑的工作,改行走刀匠之路的小鬼们。」
「真是拿你没辄那么,你们理解自己的名字吗?」
鹿岛一边看着年轻人们,一边把左手放在布都刀刃上。
放在一块发出高热的火红铁块上。
鹿岛的行为让眼前的五人反射性地倒抽了口气,然而
「毫发无伤?」
听到御上露出铁青表情说道,鹿岛点了点头。
如御上所说,鹿岛碰触到高温刀刃的左手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我们是剑神、是军神、是刀匠神我们不会受到自己赋予生命的武器所伤,更不用说是还没打成刀刃的铁块。加工这些金属只要有铁刷和斧子就够了。不,这样都还嫌多呢。因为越是使用多余的中介物,与金属之间的对话就越有距离。」
鹿岛抓起布都碎裂的剑柄。
他举高并甩动剑柄,让柄直直指向前方的五人说:
「相信自己的名字,并有勇气触碰布都的人,才来参与布都的加工懂了吗?」
第二卷 下 第二十二章 『起立的契机』
第二十二章『起立的契机』
自以为是地
做出决定
但因为是第一次才如此

佐山望着夜空。
他呈大字形躺在地上。
身穿背心的他一边心想衣服都弄脏了,一边坐起身。
佐山转动脖子后,闷痛感随即袭上全身。更惨的是,不是一阵即过,而是多重袭来。
可想而知我被摔到地面多少次。
周围,寒冷夜晚空气的另一端,可看见蓝黑色夜空以及染上一片黑的山影。
这里是飞场龙彻位于奥多摩山间的道场兼住处旁边。是户外道场。
道场位于高地,因此可靠着星光看见地面。
佐山在蕴含夜露的大气中站起身,转头面向后方。
他看见四周围起组合木、约十五公尺见方大的道场。地面被踩平、寸草不生的道场中央站着一位老人。
飞场龙彻。
黑夜里,矮小身影的单只红色眼睛以及白色衬衫特别醒目。
龙彻把双手叉在胸前说:
「怎么了啊?你该不会想说刚吃完东西身体变重了吧?」
「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很不可思议地,我不觉得刚刚有吃过晚餐的火锅。」
「喔?怎么会这样?」
「嗯。不知道为什么我身边出现了一只既卑鄙又心胸狭窄的山猴,把我的那份火锅料大口大口吃掉了。我大骂『你这个没教养的野兽』并出招击中他的太阳穴后,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佐山手摸下巴,从斜下方看向龙彻的脸说:
「怪了不知道为什么,那只猴子长得跟飞场师父很像。」
「你这家伙一点儿都不懂敬老尊贤的道理」
「很遗憾,我周遭全都是烂透了的范本。我讨厌老人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然后佐山看着龙彻,一副忽然发现什么的模样说:
「这里怎么有个老人啊!惨毙了。」
「我说御言啊,在海扁你之前先跟你说一下。」
「嗯,无妨。说来听听吧,飞场师父。」
「关于你这家伙用错敬语的问题,我看就算了薰那个笨蛋以前来这里的时候,偶尔也会抱怨你这家伙,知道吗?他说你这家伙国中二年级那年的春天,因为一点小事跟他吵架,结果就不跟他说话了。」
「人家为了准备期末考用功时,他突然要白痴地说什么『布丁大人的怨恨!』扑到我身上来所以我就使出反击拳击垮他罢了。他说什么买来的布丁不见了,后来我们互殴了五个小时,结果发现是看门狗佩斯吃掉了。虽然自己会打开冰箱的狗有问题,但那个秀斗老头应该当场把狗阉了才对啊。无所谓了,反正现在也无法实现。」
「那个笨蛋从以前就是这样。」
听到龙彻的话后,佐山感觉到左胸有些压迫感。他仔细一想后,发现自己对于龙彻与祖父的关系
只知道他们是结识已久的友人。
飞场师父果然也与护国课有关联吗?
想到这里时,佐山在内心苦笑:「现在下定论太草率了。」可是,如果龙彻真与护国课有关联,那么
他应该听过爷爷定下的全龙交涉条件才对。
全龙交涉相关人士不能泄露与自己无关的G的情报。
所以,佐山把左胸的些微压迫感摆在一旁,看向龙彻。
「好了,再一次。」
「我说啊,再一次也没用吧?」
「没用?没那回事。师父您光是听到我的描述,就能突然做出这种步法光知道这是任何人都做得到的步法,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这里没有设下概念空间,只是个普通的道场。明明如此,方才听见佐山描述步法后,龙彻只说了句:「大概是这么回事吧。」就突然当场实践出来。
以知觉上的程度来说,龙彻的步法比黛安娜或热田使出的步法更容易察觉。
不过,那程度已经足以让对手无法做出反应。
龙彻不愿意告诉佐山方法,他要佐山自己找出答案。这是龙彻一向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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