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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的年代记

_363 川上稔 (日)
五大顶的其余四人,也就是以佐山,浅牺为首的飞场·龙一、黛安娜·索恩伯克、詹姆士·山德森,也将以相同方式执行封印。
浅牺会在诺亚正下方宣读敕令,北为龙一、西为艾伯特、南为山德森、东为黛安娜。
张设处和为了稳固其存在而设于地面的一般结界相反,必须设于空中。
一旦封印完成,含有正概念的诺亚化为虚无后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唯听见黛安娜的声音从通讯器中清楚地传来:
『那真的会毁灭这个世界啊!如果用正概念抑制活性化的负概念,说不定就能阻止这世界继续崩毁下去耶!』
龙一的通讯回答了她。
他气喘吁吁地说:
『要是失败了怎么办?只要晚了一步,我们的孩子也会一起陪葬啊!』
但龙一立刻「啧」了一声。
『——抱歉,德国的魔女。扯到小孩对你来说不太公平。』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很清楚时间已经不够了,或许我是想自己一个人脱罪吧。不过……』
在黛安娜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时,另一道声音传进唯的耳里。
来自空中的机龙,是山德森的声音。
他说的话相当简短。
『……开始吧。』
「山德森!」
这是唯第一次看见艾伯特如此怒吼。
他横眉竖目地抓起通讯器说:
「……你真的想这么做吗?你真的想淌这滩浑水吗?你的孩子要怎么办?你的孩子会在承接世界的同时,也一起背负所有G的怨恨啊!」
『哈哈,我可不想拿孩子当藉口,逃避我应该做的事。』
爽朗笑声背后是一阵阵空战的声响,爆炸声也跟着从空中传来。
山德森在所有宣告战斗继续的低沉钟声中说道:
『——这个充满哀嚎的世界已经没救了,现在只剩下谁要动手的问题而已。』
「就算这样会招来所有G的怨恨也无所谓?你不是很乐观的人吗!」
『我是啊。』山德森如往常般大而化之地说:『你们要知道——要是现在不扛下那些怨恨,我们就会失去一切——可是,如果能够将一切一点也不剩地承接下去,那些怨恨或许会有烟消云散的一天。』
那么——
『——既然这样,那我便只有一条路好走。就让我的孩子一个人继承所有的怨恨吧,没什么好担心的,艾伯特。我的孩子身上有得到你太太指点弄来的护身符,还有幸运的祝福守护着她,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开什么玩笑……!你把孩子当成自己的东西,想怎样就怎样吗?」
『我才没那么想。』山德森回答:『只不过,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因为我们——没错,因为Low-G的我们和Top-G的我们来不及出手挽救。为了不让我们的世界也跟着毁灭,我们只好毁了这里。无论如何——我的孩子一定会有个毁了这世界的老爸。那么——』
他继续说下去——
『……那么,要是我不把怨恨推到我的孩子身上,到时候她就要得承担一些不知该找谁算帐的怨恨了——艾伯特,我很清楚这样会把怨恨推到孩子身上。就算我的孩子因此恨我,我也心甘情愿。』
「我想,你的孩子一定不会恨你的。」
『那她这辈子也不会去恨其他人吧,那就太好了。』
山德森喘了口气。
『我知道我是个糟糕的父亲——艾伯特,我虽然和你一样不常回家陪老婆,不过我的罪恶感却比你浅得多了,也就是说我比你还要烂。』
「你真的想被人怨恨吗,山德森?」
『废话,当然不想。被恨也无所谓的……大概只有佐山那种人吧。』
山德森又说:
『可是不管怎样,一定要有人去扛下那些怨恨,不用多,最低限度就好。这样子——虽然我们会被怨恨,但也可能让我们的世界免于责难,而且,还能让我在这种时候耍个帅。』
吸口气后——
『我是詹姆士·山德森,雷光的眷属。雷和风就算遭人怨恨,依然会在空中飞翔。然后总有一天,人们一定会明白不能只是怨恨,而选择与风雷和平共处……就像飞机一定要让机翼承受风阻才飞得起来一样。风愈是强得令人怨恨,就愈能让人飞得远。』
周围的同伴们点了点头,开始撤退。
所有人都紧盯着诺亚不放,并注意到有个变化产生。
原先在附近不停抵抗的敌人们,已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无踪。
是被消灭了呢?还是逃到Low-G去了呢?
这时,希欧从唯口中听见另一个可能。
「他们为了破坏四方结界,去攻击守护之龙了。」

原川看着四条光柱以诺亚为中心,向毁灭的天空中延伸而去,撑起了结界。
撤退中的罗杰和赵医师的四龙兄弟等人,也都在回头时见到了立于东西南北四方那直达天际的四道白色光柱。
柱与柱之间拉起了屏风般的薄薄光幕,构成光之立方体。
「等到这个稳定下来……内部空间就会落入虚无之中吗?」
黛安娜在东方立起的光柱,位于大阪东侧的空旷台地上,和他们进入Top-G的联通门最为接近。
台地上除了有漆黑的联通门外,还有数十名身穿白色装甲服的人。
其中有个穿着白色战斗风衣的细瘦年长男性。
……那时候的他,没有戴那种一副变态样的眼镜啊?
面对眼前的毁灭和封印结界的光芒,长者面无惧色,但他脸上仍满是汗水。
一旁简易营帐中的通讯器,传出了山德森的声音。
『结界产生器制造的结界圆柱,已达预定高度的百分之八十。』
接着,其他三个端点也回报了进度。
之后原川见到那高耸入云的四道光柱中,有些发光物体沿螺旋轨道冉冉上升。
……那是图形?不对,是文字吗?
原为圆阵型的字样层层交叠,如弹簧般向上延伸。
但原川接着看到的,却是在光柱周边一一浮现的火团和光点。
战斗仍在持续。
在台地上所有人摒息以待时,通讯器负责人员转向了长音。
双目低垂的他迟疑地说:
「至先生还在那里面,在飞场先生的阵地里……」
「来不及了吧。」
长者短短说完,转向前方。
几团火花又在束手无策的视线彼端爆散。
通讯器又发出声响。对方呼吸急切,但声调高昂。
『这里是山德森,等到结界完全稳固以后,我就会把艾伯特、飞场跟至载回去。』
然后是艾伯特同样紊乱的笑声。
『这计程车也太高档了吧,我不喜欢高的地方呢。』
『身为一个男人,要是连找个高处盘手挺胸都办不到,可是很丢脸的喔。』
原川听见一声「是啊」和枪声在飞场语毕后响起,也看到了在远处炸开的火花。
将近毁灭的世界中,战火犹未止息。

黛安娜背靠着白色墙壁,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当时……
她一面细想过去的情景,一面正确、清楚地描述:
「那天晚上,在一切快结束的时候,我乘着扫帚,回到了开在大阪东方台地的联通门。」
当黛安娜着地和大家会合时,钢铁扫帚也仿佛使命已尽般散成碎屑。
也许是受到张设于主营一带的防护概念影响,在附近战斗的她几乎未受负概念侵袭。然而曾一度穿越结界的唯等人,已有几名表示身体出了状况。
抱着龙一佩刀发抖的少女也在营帐里。在唯回来之前,她就已经被送过来了。
黛安娜背后的白色光柱也在这时提升了亮度,令人再也看不清内部的文字。
那是人在封印结界内的浅牺,于其中心宣读敕令所造成的。
当亮度到达顶点,封印结界本身也释放出同等级的光芒时——
……结界内外的联系就会完全断绝,内部将陷入虚无。
不过,随着术式的逐步完成,也出现了几个令人不得不提的疑问。
「大城全部长,现在有哪几位还在结界里呢?」
「有中央的佐山、谕命,还有你以外的三顶吧。」
「那您还在等什么呢!请立刻组成救援队!」
发自通讯器的话音回覆了这一喊。山德森干哑地说:
『黛安娜,别太歇斯底里。』
「————」
『我正在接飞场他们,搞定以后马上回去,你们就赶快回Low-G去吧。要是动作太慢,小心被我们超车喔?』
接着,艾伯特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喂,詹姆士,等我们平安回去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把大家的家人都聚在一起,开一场圣诞派对,我们的孩子之前应该都没见过面吧?还有——艾伯特。』
『什么事?』
『其实我一直很想向你道歉……我不该因为你不常回家,就说你的不是。』
山德森接着说:
『不过啊,害怕和家人相处的心态,也是因为想和家人在一起才会产生的。你说对吧,艾伯特——虽然我和你处得不好,心里想的其实很接近呢。』
接着,黛安娜见到白光越发强烈的封印结界中,有几个影子从空中和地面接近。
从天而降的是三个人——佐山,浅牺、谕命和一名面生的少女。
浅牺和谕命的抗负概念防护贤石,正挂在不停奔跑的少女颈子上。
……那是由起绪小姐的女儿?
浅牺让妻子和少女跑在前头,自己跟随在后。逆光让黛安娜看不清他为何落后,只能看见他双手似乎紧抱着些什么。
也许是由起绪交给他的吧。才刚这么想,一阵冲击冷不防撞上了台地。
黛安娜惊愕地转向震动的来源,看见的是从空中离开结界的影子。
蓝色机龙。
机龙的装甲几乎完全碎裂、剥离,驾驶舱罩也不知去向。机翼已无法产生扬力,看得出那是单以尚能运作的推力和上升概念撑到这里的。
期盼山德森和飞场等人归来的众人,全都冲了过去。
但黛安娜与大家见到的,却是毁了大半的驾驶舱,以及一名被自动驾驶送回、尽力不让自己摔出机龙的伤患。而那名伤患就是——
「至……」
至的右脚已溃不成形,但脸上的泪并非为其痛楚所流。他一手按在脸上,张口说:
「他们来接我的时候,机龙就快撑不下去了,连能不能送一个人回来都不知道……」
黛安娜永远都望不了至呢喃着「为什么」的表情。
「为什么那个人会下这种摆明要人送死的命令啊……!」

三道视线,仰望着步入毁灭的世界。
三名男子在步入崩毁的城市和大地围绕下,背倚破碎的水泥墙坐着。
他们身负从各自阵地得来的伤,血在地上积成一滩。
其中之一的艾伯特,注意到天空有些变化。
他抱着弯折的枪,藉此撑起身体好将头抬高,并面向眼前发光至顶点的封印结界。
「喂,飞场、山德森……诺亚就快完蛋了耶。」
他右边的男子抱着断刀,左边的男子则是仰望着天空不动。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是啊」,音量细得像叹息,也像即将落入昏睡般无力,让艾伯特不禁苦笑。
仿佛连肺腑都要翻出来的苦笑。
这时山德森低声说:
「我一定要回去……我女儿说明天一早要陪我去慢跑呢。」
龙一也不明所以地点头。
「不知道我家那只会怎样……会好好照顾人家吗?」
没人问对象是谁。
这时,三名男子突然听见某种声音。
是一首歌,曲调是——
「圣歌啊……是平安夜吧。」
没人知道那是由谁所唱。
他们只是坐在地上,任凭歌声送进耳里。
「没搞头了……诺亚会在歌声结束前消失。明明是为了救人而制造的呢。」
「船上好像有个主控的自动人偶……真是悲哀,用来救人的方舟,居然救不了半个人。」
「看来我们非得在歌唱完以前回去不可了……我买书架罗,不是给我自己,是送给儿子的。」
「那你就起来呀。」
艾伯特对山德森点点头,看着山德森说:
「你先起来嘛。」
但山德森没有动作。
另一边的飞场也没有反应。
「好吧。」艾伯特低语道:「我们回去吧——回到等待我们的人身边去。」
说着,眼前的光芒已超越了白。
「——」
艾伯特没有闭眼,只是停止了视觉,踏上归途。

夕阳渐渐没入连绵的群山。
在这段最后的短暂阳光中,有群密集的影子。
它们来自山坡上的墓碑。
躲藏在逆光里的碑石,宛如一个个伫立在墓园中的人,不吐半句言语。
在墓前说话,是活人的工作。
——那些就是十年前发生过的事,Sf。」
「您为何突然想说出来呢,至大人?」
提问的人——大城,至面对夕阳,拉直了黑西装的襟口。
挂着墨镜的脸庞,转向跟在主人一步之后的Sf。
「Sf,你不需要无谓的感情,少说那种无聊的话。」
「Tes。您这么说是基于Sf的设计吧?非常感谢您的指教。我能由此判断,我这个德国UCAT出品的自动人偶的确是为至大人量身订制的——特别是当我说的话受您评为『并非无趣』时,其可贵程度比起同厂前期产品所能感到的竟高达五倍之多。」
「曲解能力也高了五倍啊,笨机器人。」
「Tes。其实我最近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缺陷品,不过那也是对自己曲解了五倍所产生的误判吧——安心机能五倍运转中。」
「我的烦躁累积速度也快了五倍,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Sf答声「Tes.」,指着夕阳说道:
「您可以面对那里哭。不过大城先生经常在哭完以后出现蹦蹦跳跳的举动。」
至无视于她,慢慢看向眼前。
看着因逆光而不易辨识的「佐山家」三字。
墓已洒过了水,刚献上的花束摆在一旁。
Sf走到至身边说:
「至大人,您的故事还没说完呢。佐山·浅牺先生等人——」
至打弯左膝蹲了下来,接着慢慢屈起右脚。
「喔。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一回到撤退地点没多久,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倒了,之后是在病房里醒来的。不过我应该猜得到后来发生了些什么。」
叹气的至拨起白发,将眼前花束摆正。
他看着刻在花后墓碑上的佐山,浅牺和佐山,谕命等字,继续说道:
「看来……佐山·浅牺没能来得及离开封印结界。不过在那之前,他已经将手上那个装着圣乔治左半部的金属手提箱交给佐山·谕命了。」
「那么,他的遗体并不在这里罗。不过——」
Sf问道:
「那具圣乔治是怎么回事?」
「有人是这么想的——Top-G发现Low-G衣笠教授持有圣乔治的其中之一,才会开发出浅牺得到的圣乔治与之抗衡。」
至看了Sf一眼。望着佐山家坟的她从围裙摆下慢慢抽出花束,然后慢慢转向至。
「这是我个人准备的花。虽然至大人献花时总是会避免遮盖墓碑上的刻名,可是我判断,那对在里头沉睡的人不过是多余的思虑,所以我想用这束花遮住。」
「那是你想像出来的吗?」
「不是,自动人偶没有所谓的想像力。再说,若移除了遮蔽视线的物体,沉睡者因而醒来也是极为理所当然的事。我能合理推断,今天至大人肯对我回忆过去,也是因为重复了那样的动作无数次,让过去苏醒的结果。而且……」
Sf递出花束。
「我判断,这其中仍有着未解之谜。佐山先生之父留下的手提箱——圣乔治是如何得来的,诺亚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
Sf将花藏在身后,继续说下去:
「佐山先生和新庄小姐的双亲……所扮演的角色。」
第二十二章 『雪中的回首』
我出声呼喊了黑暗
仿佛是在惧怕雪片的白
但黑暗却称我为雪

宽广的房间中充满了装饰。
庆祝圣诞节的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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