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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的年代记

_21 川上稔 (日)
「仔细想想,你根本不算是自然界的生物吧!」
*
皇居东侧有座坂下门,伫立在已开始倾斜的阳光下。
佐山和新庄坐在横跨护城河的渡桥栏杆上,看着从门内撤离的伪装运送车群。
风见、出云和齐格菲一块儿坐上前面的伪装车辆回去了。
Sf正在维修班车辆中接受简易修理。佐山想起准备修理前面无表情的她,紧握着打算独自回去的大城至的手不放。
为了听取和明天1st-G事前交涉的简报,现在佐山正等着出席撤收前会议的大城一夫。他问身旁的新庄:
「新庄同学,等会儿妳要直接回去吧?」
「嗯,我会参考佐山同学的意见,稍微逛一下再回去。」
「在大城先生回来前,我就先陪陪你吧。」新庄这么说,佐山轻轻点头。
「谢谢。」
「没关系啦,而且我今天又没帮上忙真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反正妳也有在后方协助;只会强出头并不代表很有能力,不是吗?」
「或许吧咦,我有帮上忙吗?」
「昨天晚上妳把大腿借我躺,在那之后告诉了我许多事,今天也通知了我们危险正逼近的事,现在还这样陪着我聊天。」
他的话让新庄深深叹了一口气。
「该怎么说,或许我不适合这种工作吧。」
「没这回事。」
佐山回答,而且想起昨晚自己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似乎偶尔会不由自主地想否定她的话。
佐山多少知道理由为何,但是他并不想再深入思考下去。
所谓深深介入,就代表自己要和对方有所关连。
左胸稍稍疼痛。
那是失去曾经和自己紧密相连的父母时所得到的痛楚。
佐山望着新庄。
新庄低着头沉默了一阵子。
「那个」
然后缓缓抬起头,微垂眉,侧着头对佐山说:
「为什么佐山同学今天会到这里来?」
「什么意思?妳昨天不是告诉我很多情报吗?」
「因为你想想看,佐山同学毕竟还没接受全龙交涉的权利吧?再说又发生像昨天那样的事。如果到此收手,就不会遭遇到危险了吧?」
佐山看到新庄的视线正对向自己的左臂。
「为什么?」
其实他知道原因,只是他不确定新庄是否能理解。
不知道。
佐山在心中嘀咕:「真是不可思议。」去年,出面竞选那问所谓狭小学校的学生会副会长.并且在众多的学生面前演讲,取得胜利。而现在,不过只在一个人面前说话
「」
佐山注意到自己无话可说。
他自问大概过了多久呢?
不过他看向新庄,发现她仍然眉头深锁地望着自己。
她正等待着。
回报这份期待的答案,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佐山不经意地把自己的手,放到斩庄抓着栏杆的手上。新庄的手指虽然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拒绝。佐山点头说:
「我的手掌现在感觉如何?」
新庄稍稍低下视线。
在相迭的手下,佐山感觉到新庄的手缓缓动着。
她小小声地,仿佛回问般回答:
「很热,而且鼓动着。」
「那是刚才战斗的残渣,还有」
佐山心想。
昨晚妳身上的心跳和体温,并不是这个样子。
虽然有着高昂的温度,但却更平静、更深沉。
佐山一边了解着这份差异,一边告诉她:
「我认为,我想要获得比这更多的东西。」
「刚才的战斗明明已经十分胡闹了,你觉得还不够?」
「完全不够,而且我觉得自己真的要认真起来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想全力以赴呢?」
佐山望着新庄,她的表情就和昨晚谢罪的表情一模一样。
佐山无视她的视线,别开脸回答:
「佐山这个姓以恶徒自居,这是祖父的敦诲我是为了实行它而被养育成人。面对确定的邪恶和敌人时,我的力量会以比对方更恶劣的行为击溃对手,不过」
他点头继续说:
「我在想,我的恶行是否真的必需存在我是可以全力以赴,可是我对自己的抉择感到害怕,我认为自己无法维持下去。」
「你没有自信吗?」
她的问题让佐山沉默不语。
不过,新庄并不继续追问下去,她只是摇摇头。
「我觉得佐山同学的确十分厉害。可是,谁也无法预测会变成怎样。刚才,大城先生正希望你试试看,但是搞不好会死;不过现在佐山同学却说害怕自己认真起来。」
新庄喃喃说道:
「既然这样,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和全龙交涉扯上关系比较好吧。」
*
佐山看着新庄。
两人视线一交会,迭在下面的新庄手指就变得有点僵硬。
「那、那个,说实在的,看着佐山同学会让我感到害怕。头一次相遇时,你为了保护我而主动上前战斗。刚才也是」
佐山发现左胸的痛楚渐渐加剧,不过他并没让右手离开新庄的手上,感受着带着些许湿气的体温。
「战败会死,就算胜利也会感觉到自己的恐怖,并且遭受敌方的憎恨吗?然而,那或许是UCAT所冀求的吧。」
「咦?」
佐山回应她的疑问。
「把憎恨全部推到我一个人身上,只要我一死,世界不就变得轻松多了?这么一来UCAT就毫发无伤了,不是吗?」
听了他的话,新庄露出稍稍惊讶的表情说:
「怎、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要佐山同学变成那样!」
她竖起眉毛大喊,响声贯穿了佐山的身体,让他不禁想着:
妳真是个稀有动物啊。
或许是注意到自己的话中之意,新庄再次低下眉梢,脸颊也变得有些红润,侧眼看着佐山。
佐山忍不住露出笑容。
左胸的疼痛不知不觉消失了,感到舒畅的佐山说:
「就和妳告诉我这样会死掉一样,新庄同学,对我来说妳的做法才像在自寻死路。」
「是、是这样吗?」
「正是该开枪的时候不开枪、为了告诉我有危险,而毫无防备地冲到战场上,老做这些事不死才奇怪。」
新庄被这么一说,困扰地呻吟着。
「呜~」从喉咙发出声音、思考着的新庄,并没有注意到一件事实。
如此危险的妳我,为何参与了两次战斗仍活着呢?
没人能回答佐山的问题,只有新庄的呻吟变回原来的叹息。
她回过头,用那双黑色瞳孔盯着佐山看,张开小嘴说:
「或许你说的没错,我也这么认为。只为了寻找父母而加入战斗、根本完全派不上用场」
她说到一半就停了,然后过了一会,选择字汇接着说:
「佐山同学是为了胜利而战斗的吧?」
「嗯,祖父是如此灌输我的战斗非得取回损失的代价不可。身为恶徒,就得消灭自己认为是敌人和恶党的对手。」
那是面临战斗时的态势。
不过佐山认为,那无法构成战斗的自信。
新庄听了佐山这番话,小声地自言自语:「真厉害。」然后紧接着说:
「如果我也能说出这种话就好了因为我不像佐山同学。我在面临战斗时,并未抱持应有的姿态。」
「但是我不像妳是为了寻找双亲我没有能够支撑自己判断的自信根源。」
说完,新庄低声呢喃:
「我们刚好相反呢。」
然后露出苦笑。新庄仍然眉头深锁,脸上的苦笑加深。
「真的和我相反呢。我总是想该怎么做才能不用这么卖力,希望自己更有力量,对事情能够有余力。」
听了新庄的话,佐山陷入思索。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
「我们的确是对比呢,新庄同学。妳能谨记这件事吗?」
「咦?」
「什么意思?」新庄偏着头。
佐山并不回答,只动了右手。
他把自己手下的新庄左手,从桥的栏杆上提了起来。
佐山用自己的右手包覆着纤细柔软的手指。
一瞬间,新庄打算抽回手指,不过佐山将手指轻轻掐入手掌。
「啊」
随着这叫声,新庄的手指肌肉紧绷。不过,她很快地只把最基本的力量留在手上,然后弯曲起来,交给佐山掌控。就像伸出被握住的手一样,新庄慢慢地回握了佐山的手。
佐山实际感觉到彼此的双手正用微弱的力量相连着,定睛一瞧,新庄正低着头,眼珠向上望着自己。两人视线一相对,她的肩膀稍稍颤抖了一下,口气慌张地说:
「那、那个啊,刚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叫我要谨记。」
佐山回答:「答案再简单不过了。」
「妳对于我的意见,一定是我怎么想也得不到,也就是另一个角度的答案。」
「咦?」
「不用想得那么难。就算完全相反,只要不介意就没差,不过我希望妳能记得这个事实,我们是自然而然地冀望彼此互补,懂吗?」
「就算问我懂不懂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新庄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佐山以笑容响应她。
就在此时,驶离的伪装车辆间,有一个站立的人影对他们挥着手。是大城一夫。
佐山叹了口气看看左腕的手表,时间已经逼近下午四点了。
「大城先生在叫我们喔。」
新庄彷佛为了取得确认般地说,然后跳下栏杆。
佐山也跟着跳下栏杆,正对着她。
新庄看着彼此相握的手,低着头往下说:
「那个,今天啊,就算回到宿舍你也别太惊讶喔。」
「妳送了什么礼物给我吗?」
「嗯,可以这么说吧虽然是刚刚才决定的。我烦恼了很久,果然还是非得这么做才行。」
「虽然不知道妳送了我什么,但我会欣然接受的。」
新庄听了佐山的话抬起头,愁眉不展的表情缓缓改变成笑靥。
新庄瞇细的双眼里映照出的太阳,不知何时已化为落日。
两人在渐渐泛红的阳光里,同时缓缓解开紧握的手。
第一卷 上 第十二章 『初次再会』
第十二章『初次再会』
邂逅是束缚的开始
所以相遇只是一瞬间
紧接着的永远是束缚和分离的二选一
*
尊秋多学院的普通校舍区东北侧,有一栋三层楼高的四角形建筑物。
这栋平坦的建筑物有露台,一部分为砖造;正面是往地下一楼的入口,入口有一面广告牌,上头写着「中央学校餐厅大楼」。
春假期间,只有地下室开放。
在通往地下的宽广楼梯墙上贴着标示牌,上头用粗体字写着「二十四小时营业」,还一并写着「不过,深夜和假日为小规模营业」。
走下楼梯,穿过横列着八面玻璃的大门后,来到一片微暗环境中。
接着会看见排放在大厅的餐卷贩卖机,与数面广大的布告栏。
从大厅往内走,是个大约五十公尺见方、被白色墙壁包围的空间。里头只立着固定间隔的四角柱,以及埋在它们中间的许多张八人座桌子。
不过,现在里头没什么人影,除了角落的卖店盖着防水布外,整个大厅只有东侧墙面的柜台附近还有灯光。
待在里头的人影,除了桌子那头有少数几个穿着便服和制服的客人外,还有几位身穿红色橄榄球衫的学生。此外,在柜台那头还有一名身穿制服的少女和黑猫。
那名少女就是把灰色头发甩至身后的布莲西儿。
她把手放在柜台上看向厨房。
接着,她等的东西来了。
穿着罩衫的老妇人,拿来了一个边长三十公分的正方形纸箱。
箱里铺着布巾,角落还分别放着水和晒干玉米粒的盘子,小鸟在里头又蹦又跳。
「真是辛苦呢。要是再大一点,我想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老妇人说道。布莲西儿在她递出箱子前抢先行了个礼,并伸手接过。
她的手上摆着那个箱子。
「」
布莲西儿紧抱住纸箱。
箱里的小鸟抬头仰望着她,微微侧头的动作,让布莲西儿露出笑容。
此时传来老妇人的声音:
「真令人怀念啊,我小时候也有抓到过呢。」
「是吗?」
「是啊,我这个老婆婆也是有过像妳一样年轻的时代喔。」
布莲西儿沉默不语,脚下的黑猫用前脚轻轻拍着她的左小腿。
布莲西儿在柜台下,用左脚脚尖踢飞黑猫。
完全没发现的老妇人看着小鸟说:
「那是战后没多久的时候吧,我偷偷拿了父亲从黑市到手的小麦和酒,然后用酒浸泡麦粒。」
「然后把它喂鸟吃?」
「是啊。在远处放一粒麦,如果牠吃了,再渐渐越放越近。这样接连吃下去,等到靠近我的时候,已经变得不大会飞了。」
「因为喝醉了吗?」
「是啊,不过抓到的隔天牠就会消失了。我记得父亲好像还会露出很可惜的表情说『看起来很好吃呢』之后他被我拿木棒打昏了就是。」
布莲西儿无视后半的言论,紧闭着双唇,走回来的黑猫这次换轻拍她的右小腿。
她用右脚脚尖踢飞黑猫,然后稍微放低视线瞪着他。
倒在地上的黑猫正看着自己。
不过视线一交会,黑猫忽然缩起身子向后退。
当她把头往旁边一歪,心想「我的眼神有这么恐怖吗?」的时候。
忽然感觉到背后有影子,那才是黑猫退后的理由。
「!?」
布莲西儿把箱子摆在柜台往后看,有一个被黑色背心包覆的胸膛,正在眼前伸手可及处。
她吓了一跳,为了把握状况,退了一步抬头看。
在黑色背心上方,白色衬衫的衣领那头,有一搓白色胡子和一颗秃头。
布莲西儿非常清楚他是什么人。
柜台那头的声音比她更早做出反应。
「哎呀,索恩伯克先生,今天真晚呢。」
他齐格菲索恩伯克站在布莲西儿的身旁,弯下高大的身躯,把餐卷放在柜台那头。看到餐卷的老妇人说:
「要哪一种?」
「焗饭。」
「啊,呕吐饭吗?不知道还有没有米呢。」
「就算是俗称,厨师还是别用那种称呼法比较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叫它焗饭,因为我只从母亲那里学过作菜吧。」
「焗饭是家庭料理,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是吗?」老妇人响亮地笑着,不过齐格菲还是维持一贯表情。
布莲西儿忽然喘不过气,静静看着他。
齐格菲忽然转向她。
这动作让布莲西儿警戒起来,右手悬在半空中,而左手伸进外套口袋内。她面无表情,双眼紧盯着他。
然而,齐格菲的视线并不是对着她。
他看的是柜台上的箱子,里头的小鸟抬头望向他,叫了一声。齐格菲以眼神回望,开口说:
「布莲西儿希尔特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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